时焕喆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眼前的红灯在倒计时后跳动成绿色的数字,但他视若无睹,耳边还不确切地在反应,虞惊蛰口中的“朝哥”是谁。

  直到车后响起刺耳的鸣笛声,被堵在后面的车一个劲儿地摁喇叭。虞惊蛰偏过头,疑惑地拍了拍时焕喆的肩膀,“发什么呆?已经是绿灯了!”

  然后朝后面看一眼,又催促了两句。

  勉强回神后,时焕喆重新启动,虚握在方向盘上的指尖阵阵发麻,胀得厉害,“是罗朝吗?”

  眼神直视前方,耳朵却立起来。

  虞惊蛰明白过来刚才时焕喆为什么突然不走了,噗呲一声笑出来,“是啊,就是罗朝。”

  时焕喆唇线紧抿,不再说话。

  中途洛连云给虞惊蛰打来电话,狭窄的空间里,即使没有开免提,也能清晰地听到另一头的声音。

  “惊蛰,真的非常抱歉!我也不知道方丞会过来,我们出来找你的时候只找到了方丞,还有被踹开的大门,你们不会是打架了吧!你有没有受伤啊?”

  虞惊蛰笑,“我是理智的成年人了好不好,怎么可能会靠武力来解决问题。放心好了,没打架,那门是别人踹坏的。”

  口中的“别人”默默回忆起虞惊蛰那快狠准的一拳。

  那头的电话又被路书闻夺过去,嚷嚷着要替他教训那个混小子。

  挂断电话后,气氛安静下来,虞惊蛰盯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深深叹了口气。

  时焕喆放缓车速,余光瞥了眼虞惊蛰,犹豫开口,“惊蛰哥,你没事吧?”

  闻言虞惊蛰扭过头,开始直勾勾地盯着他,时焕喆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受伤,刚才我看到你们……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后面半句声色压着,大有小狗嘴里叼着骨头时有人逼近,低吼发出威胁的声音。

  说实话,胳膊勒得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他能把我怎么样?”虞惊蛰嗤笑,他反而好奇,“你怎么想着把门给直接踹开的啊?”

  当时他只是试探性地发出了一声求救。

  “没想那么多,听到有人求救就踹开了。”时焕喆说,“而且救的是你,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虞惊蛰笑着说了声谢谢,思索片刻道,“那人是我前男友。”

  “就是你在节目里说的那位……”

  “对,我的初恋。”

  时焕喆眉头跳了跳,下颌骨紧咬突了起来,冷哼道,“都分手了,还在骚扰你?”

  他后悔刚才发懵,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去揍那家伙。

  “没有骚扰,今天算是……偶遇。我是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听到他没来我才来的,结果他忽然又来了。”

  虞惊蛰回忆起方丞刚才说后悔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青阅小馆在胡同里面,时焕喆把车停在后院的停车场,看着虞惊蛰下车,自己却迟迟没有动作。

  虞惊蛰回头看到时焕喆还在座位上,绕了一圈去敲司机的车窗,“怎么不下车?”

  “这是你和朝哥的约会,我去合适吗?”时焕喆面色纠结。

  好茶。

  不过也不能让时焕喆白白送他一遭,临到饭点又灰溜溜地回去,一顿饭也不给。

  “吃个饭而已,今天我请客,多一个人也热闹。”虞惊蛰示意他下车,自己转身往门口走。

  时焕喆勾起嘴角,对着车前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而后动作迅速地跟了上去,车钥匙还在他手指上绕了几圈。

  他看虞惊蛰在手机上翻看消息,向服务员问了房间位置,便绕过走廊往楼上走,“惊蛰哥,你有朝哥的联系方式?”

  节目组的入住手册里有一条不能私下交换联系方式,没想到朝哥……姜还是老的辣啊。

  果然自己太循规蹈矩了。

  “没有,朝哥给了我张纸条,这房间是他提前预订的。”

  时焕喆一愣,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竟然想到了这个办法。

  虞惊蛰四处张望,在右手边找到了房间号。

  青阅小馆原身是茶楼,结合北欧风格重新改造了一番,房间里整面的落地窗,一眼望过去能看到周遭小院之上的落日余晖。

  罗朝从四点一直等到现在,刚挂断一个工作电话,听到开门的动静,笑容满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惊蛰你来了,我还以为……”

  后话在看到虞惊蛰身后的时焕喆后顿住,“焕喆?你们两个怎么是一起来的?”

  “路上遇到了,这不赶着来见朝哥,让他帮忙做了次代驾。”虞惊蛰走近,拉过桌上的菜单,“点菜了吗?点了的话再添一些。”

  “惊蛰哥喝酒了,开不了车。”时焕喆解释完,跟罗朝打了招呼,“蹭顿饭,朝哥不介意吧。”

  罗朝脸色缓和,原本的二人世界突然插进来一个人,自然是有失落,不过他不至于如此小心眼。

  “说什么呢,跟我客气上了。”

  罗朝问起他们开了多久的车,时焕喆回道,“半个多小时。”

  “那必须要尝尝了。”时焕喆说。

  虞惊蛰看到桌子半圈围了一圈橘红色的干花,桌面玻璃质地,晕黄的灯光打开,能看到底下镜像形成的花海。

  “好漂亮的桌子啊。”虞惊蛰忍不住赞叹。

  罗朝动作自然地把擦好的餐盘放到虞惊蛰的面前,笑道,“我猜你也会喜欢。”

  时焕喆眼神朝桌子搭了一眼,转望向罗朝,“这家店以前没来过,朝哥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家店是我朋友推荐给我的,说是这里做的吊锅鱼一绝,饭后的法式甜点做的也不错。”

  这些都是虞惊蛰爱吃的。时焕喆登时哑然,看向罗朝,对方回以“承让”的眼神。

  果然虞惊蛰一听这些菜名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早点发现这家店啊。”

  “现在发现也不迟。”

  落座后不久,服务生提着一锅香气四溢的鱼,挂在桌上的吊钩上,金黄色的汤汁沸腾翻滚,白嫩的鱼肉上浇了层秘制辣椒酱。

  虞惊蛰吃了几口便辣得脸颊泛红,热得出了层薄汗,眼睛也含着泪,吐出截舌头。

  他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冰水,评价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

  时焕喆先罗朝一步夺过纸巾,递了过去,“擦擦汗。”

  后面上的冬菜羊肉和上余简骨味道也很正宗,辣味不减,稍微适应后的虞惊蛰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时焕喆不太能吃辣,全程没怎么动筷,要是吃也会用清水先涮一遍。

  虞惊蛰注意到,“你不能吃辣吗?”

  时焕喆神情为难,点点头,“太辣肚子会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