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形容罗朝此刻的心情,他心脏提到嗓子眼,大脑短路,盯着虞惊蛰,目光下移时不自觉在露出的那截腰上多停留了几秒,喉结上下滚动。

  “好,好巧啊,惊蛰。”

  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节目之外,同一个健身房相遇。

  他们真的……好有缘分啊。

  机会,就在眼前。

  “你也来这里健身吗?”罗朝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只要意识到对方对自己有意思这件事,一些平时不怎么注意的细节就会放大,比如直白的目光。

  虞惊蛰轻咳了两声,点点头,将衣摆拽下去,遮住露在外面的腰,“是好巧,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朝哥啊。”

  “我公司在附近,正好有空,就过来了,你也是吗?”罗朝开始没话找话。

  “不是,开了一段路程来的。”

  这里没有镜头,也没有其他嘉宾,他们忽然都不太习惯地相对无言,笑了两下,这时教练在外面喊虞惊蛰,正好找了由头。

  两人并肩出去,教练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一眼,“你们俩认识啊?”

  教练名叫王备,健身房里的金牌教练,曾经在健身比赛中拿过奖。

  “老备?好久不见啊。”罗朝走上前,和王备握手碰了碰肩,扭头跟虞惊蛰说,“这是我初高中同学,他是你教练啊?”

  虞惊蛰挑眉,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小啊。

  寒暄过后,虞惊蛰走到自己惯用的那台跑步机上,调节模式,先慢走十分钟左右热身。

  罗朝在他身后不远处做招财猫和环绕肩关节,今天主要练肩部肌肉,但注意力不集中,眼神总是透过镜子朝虞惊蛰的方向看。

  跑步热身之后就是伸展运动,虞惊蛰腿型很好看,做压伸运动时肌肉绷紧,微微发颤,弯腰的时候幅度很大。

  他动作放缓,换衣间的那一小截腰身竟然如此柔韧纤细,莹白的皮肤上有几处泛红的地方,像是不小心磕碰的痕迹。

  愣神的功夫罗朝总觉得腹部涌现热流,不能在公共场合闹笑话,他默默将杠铃放回地面,转身拉开距离,在蝴蝶机坐下。

  把座位高度调低,身体前倾,捂住两边的机器双臂同时收紧到胸前,再缓缓张开,如此反复。

  隔着几排器材,虞惊蛰双脚勾在腹肌凳上,在教练制定计划下做卷腹,两组各二十个。

  他今天来之前跟教练打过招呼,着重锻炼腹肌,虞惊蛰一想到其他几个嘉宾的身材,莫名生出一股好胜心,牟足了气力做动作。

  原本顾及罗朝在场,他会有些不自在,但是打眼一瞧,人离他有几米的距离,还有器材遮挡,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锻炼时间互不打扰。

  虞惊蛰也越练越专注,罗马椅侧卷腹,将军凳下卷腹和健腹板卷腹,几项运动坐下来,已经是气喘吁吁。

  他躺在平板上,平缓呼吸,这时罗朝走过来,手里拿了三瓶水,顺手扔给王备一瓶。

  “累坏了吧。”罗朝笑。

  虞惊蛰坐起来,接过水,“还行,就是长时间不练,明天腰酸背痛在所难免。”

  “一会儿可以去做个按摩,放松一下肌肉,还是挺有用的。”罗朝说。

  “没时间了,我一会儿就走,刚才我妈发消息叫我回去,应该是有事。”虞惊蛰解释完,起身拿起毛巾搭在脖颈上,擦了擦出汗的脸。

  罗朝盯着运动造成的潮红,身体侧过角度,在就近的位置坐下,“这样啊,我还说一会儿请你吃饭呢。”

  “下次。”虞惊蛰笑,“不过也是我请,我之前不是还欠朝哥一顿饭呢嘛。”

  “什么时候?”罗朝愣住。

  “猜红蓝队环节啊。”虞惊蛰提醒完,开玩笑,“朝哥该不会忘了吧,早知道我就不提了。”

  罗朝笑,“托你的福,想起来了。”

  虞惊蛰收拾好东西要离开,罗朝低头和王备说了几句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扭头跟了上来。

  “我今天也练到这儿吧,你家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罗朝离得近,肩膀轻轻碰了碰虞惊蛰。

  虞惊蛰不着痕迹地避开,“不要麻烦朝哥,我开车来的。”

  而且节目组规定不能透露给其他嘉宾自己的信息。

  罗朝笑容一僵,“你刚才是不是说过你开车来的?看我这记性!”

  说着很实诚地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健身房的浴室单间排开,虞惊蛰进去后,罗朝磨蹭半天,选择了虞惊蛰隔壁的位置。

  哗哗的流水声敲打在地面上,能看到地面带有泡沫的水被无意冲刷过来。

  虞惊蛰出来的时候,罗朝还在里面,他打了招呼,“那朝哥我先走了,我们节目见。”

  水声停下来,罗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明天见。”声音闷闷的。

  一出健身房的门,宋女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到了没有呀?你外婆听说你要过来,准备了一大桌的菜。”宋女士问。

  “还没,刚锻炼完,需要我往回家买什么东西吗?我顺路买回去。”

  外婆把电话抢过来,沙哑的声音难掩雀跃,“什么都不用,乖外孙儿你人来就成,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啊。”

  虞惊蛰笑着应下。

  外婆家住在西南山的别墅区,那块地在郊外,不比城里热闹,不过胜在偏僻,日用医疗设备也都不缺,正适合养老。

  开车三十分钟,到的时候,天色还有些泛白,夏日的白天总是长一些。空气变得潮湿,进山时从隧道穿过去,便有雨滴打在车窗上。

  铁门自动打开,虞惊蛰在门口下了车,把钥匙交给门口的保安,一进门迎面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乖外孙儿啊,你可想起姥姥我了!”

  白丁香是个胖乎乎的老太太,穿着碎花裙,纯白的头发精致地别在脑后,年轻时候当过一阵子老师,可受不了整天打卡式的上班,自己回来搞起了民宿。

  “姥姥我也想你。”虞惊蛰配合弯下腰拥抱,结果被白丁香推开,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你想我了不回来看我?看来还是不够想啊。”白丁香冷哼了一声,一旁的宋雪无奈笑了笑。

  “妈你快让惊蛰吃饭吧,刚运动完肯定饿坏了。”

  虞惊蛰给个台阶往上站,摸着肚子,“是啊,姥姥我饿了。”

  这时,厨房传来几声咳嗽。

  “臭小子,还不赶紧过来端菜啊!”一听就是宋老爷子的嗓门,中气十足。

  “这就来!”

  虞惊蛰脱了外套,进厨房便看到宋横把刚出锅的锅巴肉倒进盘子里,头也不抬,“麻溜儿上菜吧!”

  虞惊蛰笑了笑,袖口挽到手肘,才拿上来,宋横喊他等一下,“前两天你姥姥刚因为高血压住院,才出院各方面得注意,你一会儿让她少吃点盐多的。”

  “姥爷怎么不自己说?”

  “我说她能听吗?她现在最宝贝你,你的话她肯定听。”宋横皱着眉,扬起下巴催促他赶紧上菜。

  这两口子。

  晚饭上虞惊蛰确实按照他姥爷吩咐的,只要白丁香贪嘴多吃几口,他便会立马出声制止,劝说着少吃点。

  “你怎么跟这老头一个模样,饭还要管着。”白丁香索性把筷子放下,“不吃了。”

  “唉,好嘞。”宋横话头接得快,立马把准备好的药拿出来,递过来杯热水,“吃完药,我扶你去休息。”

  白丁香:“……”

  “这时间也太早了。”宋雪笑呵呵地看了眼外面,“外面雨看着停了,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都没吃多少,有什么好消的。”宋横话是这么说,但转头看向虞惊蛰,“让你外孙带你去,别又摔了磕了。”

  活动范围就是门口的那片小花园,花丛被修剪得整齐美观,虞惊蛰在左,宋雪在右,搀着老太太饶了几圈。

  雨没有预兆地再次下起来,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见状他们赶紧挡着雨往门口走,才踏上台阶,身后倾盆大雨,不能说是雨,直接是一盆水泼了下来。

  “天爷啊,怎么忽然下这么大的雨。”白丁香仰头看,突然眯眼看向门外,指了指说有人。

  虞惊蛰在雨幕中瞧过去,高挑的背影,手里还牵着一只金毛,步履匆匆地往坡上跑。

  这背影有些熟悉。

  “这么大的雨,离咱们最近的家都还有段距离呢。”白丁香赶紧叫人喊进来先避避雨。

  保安追过去,两人在雨里短暂沟通了几句,那人便跟着进了他们家。

  朦胧的雨幕,在逐渐拉近的距离中变得越发透明清晰,直到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踩着水,和一只落汤狗走上来。

  对视的两人皆是一愣,然后就听到白丁香哎呀了一声,“这不是时家那小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