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偏执迷恋【完结】>第55章 酸味

  # 055

  时间快到11月, 各种特长生艺术生,还有保送各校的自主招生资料,不断被林牧青发过来, 司越珩终于生起了一点家长面对高考的紧张。

  林牧青觉得穆从白的成绩, 如果有想去学校可以去参加自主招生,可是司越珩问穆从白,得到的答案是, “一定要去上大学吗?”

  司越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穆从白的视线沉在他眼中, 透出的意思不是他自己要不要去上大学, 而是他希不希望他去。

  他沉着语气认真地说:“如果你不想上大学, 我不会勉强你。可是,穆从白——”

  穆从白感觉到司越珩的语气严肃起来,在身下捏起了拳头。

  “你应该考虑的是你以后想做什么,而不是我。”

  “我只想和叔叔在一起。”

  司越珩无语地笑出来,“不是指这个, 比如工作, 你以后想做什么样的工作?”

  “没有,我——”

  穆从白开了口却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的眼睛盯着司越珩的脸,从司越珩的眼睛看到了司越珩的唇,然后顺着下颌到了喉结。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他想做的是什么, 比起小时候,此刻的感受更加强烈,他只和司越珩在一起, 甚至想将司越珩放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 永远只和他在一起, 不见任何人。

  司越珩看穆从白说不出来,以为是他还小,毕竟比起其他高三的学生,穆从白确实小了两岁,他16岁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未来的人生怎么样。

  他安慰地说:“算了,现在不着急,到高考结束后再决定都可以。”

  穆从白还是不说话,司越珩无奈地过去捏他的脸,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最后,司越珩捏到了穆从白的脸说:“有点高三了的样子,明天要期中考,去复习。”

  司越珩其实没那么在意穆从白考试的成绩,这三年他几乎没有为穆从白的成绩操过心,因为穆从白一直都是他会的还是会,不会的还是不会。

  但在穆从白期中考试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顾辑的父母在家喝农药自杀了,顾辑考完试回家两人已经彻底没了呼吸,给他留了一封长长的遗书,希望没有了父母的拖累他可以走得很远,过得更好。

  司越珩在考试前一天去学校接穆从白,顺便找林牧青问问穆从白最近在学校的情况,正好在教师办公室遇到了来找林牧青说退学的顾辑。

  顾辑的成绩很不错,在班里前几名,只要保持这个成绩,能考个非常不错的学校,如果志愿报得好说不定还有机会挤进985。

  林牧青自然不希望他退学,劝道:“是因为钱的问题吗?这个问题你不要担心,只要你考上了大学,现在有助学贷款。如果到时还差什么,老师们可以帮你——”

  “太久了。”

  顾辑打断了林牧青,“如果我继续读下去,到大学毕业还要四年,我爸妈他们、他们……”

  他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眼泪掉了下来,林牧青抬手去拍了拍他的背,等他好点了才问:“你爸妈的医药费还差多少?”

  顾辑固执地不肯说,林牧青安慰道:“你先去上课,老师帮你想办法,退学的事不要着急,我们再商量商量,好不好?”

  最终,顾辑回了教室,司越珩留在那里看着林牧青,学校都募捐过了,林牧青要再想办法只有自己出,可除了工资他也没别的收入,拿不出多少钱。

  林牧青长叹了口气对司越珩说:“顾辑他妈去年确诊了癌症,家里全靠他爸一个人,去年他就想要退学了,我好不容易劝下来,他也一直很乐观,很努力。可是,老天爷不长眼啊!”

  能让一个唯物主义的教师怪上了老天,或许真的是老天不长眼。

  司越珩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想了半天建议地说:“林老师,不是有网络筹款,你帮他写一篇稿子发上去,我帮忙转发。呃、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朋友圈里还挺多有钱的人,也许能够筹到一点。”

  林牧青立即眼睛一亮,立即握住了他的手,“谢谢、谢谢!”

  然而林牧青的稿子还没来得及写,事情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顾家已经没有了能做主的大人,葬礼是村委负责办的,准确点说全是曾传平在跑上跑下。

  按镇上的规矩,要悼念三天才下葬,司越珩这几天也去帮了一些小忙,家里没有做饭,穆从白下课也过来一起吃。

  前两天他都是晚饭不久就回家,能赶在穆从白下晚自习前,最后一天是正式的葬礼,晚上要守灵。

  他看完了顾辑跪在灵前谢礼,回去的时候和小宋走散,一个走在没有路灯的石板路上,手机的灯在黑夜里像一团萤火,照不出几步远。

  突然一串熟悉的自行车铃声在他背后响起,他回头穆从白就骑着车停在他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回家了,你没在。”

  司越珩看了时间才发现已经很晚了,领会到了穆从白的不高兴,主动坐到自行车的后座拍了拍他说:“你已接到身份为叔叔的乘客,请开车。”

  穆从白翘起嘴角回头去看司越珩,可惜司越珩关了手机,他装在自行车上的灯照着前面,什么也看不到。

  “编号穆从白的司机,你再不走,我要投诉你了。”

  穆从白用力一蹬,骑着车冲进黑暗里,破开的空气扬起了他额头的碎发。

  他的注意全在司越珩揽着他的那只手上,让放不下嘴角的笑,他头一回产生了他叔叔可爱极了的念头。

  回到家司越珩又免了穆从白今天的锻炼,主要是他不想陪穆从白去,他不去穆从白是不会去的。

  洗完澡出来,看到穆从白站在他房间门口,有些意外。

  这几天他已经开始习惯回到一个人睡了,最多只是半夜突然惊醒,发现穆从白不在旁边,以为崽子不见了,吓得他一下蹦起来才想起分床的事。

  穆从白也没像他想的那样,会懒在他床上不走,反倒十分懂事的洗澡后连他房间都不进了,白天也没像第一天那么重的黑眼圈,应该也习惯自己睡了。

  司越珩不知道他今天怎么来了,站在门口不进去的模样看着可怜兮兮的。他走过去捏了下穆从白的脸问:“怎么了?穆小狗。”

  “叔叔。”

  穆从白突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反将他揽进怀里,“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司越珩忽然明白过来穆从白是在安慰他,往常穆从白抱他都是抱着他的腰,像小时候一样往他胸口贴,今天仿佛换成反过来要哄他的姿势。

  他满是欣慰地拍着穆从白的背,“穆小狗终于长大了。”

  穆从白蓦地双手勒紧,脸埋在他肩膀上,好半天才说:“叔叔也不要离开我。”

  “这话你都说几年了?睡觉去,记得盖好被子。”

  穆从白继续抱了司越珩好半天才肯松手,最后还不舍地握了握他叔叔的指尖。

  “叔叔晚安。”

  他转身回去自己房间,在背对向司越珩的瞬间,将刚刚碰过司越珩的手指伸到了唇边,轻轻触了下自己的唇。

  “晚安。”

  司越珩忽然出声,他的心跳猛然一突,仿佛秘密被发现了,可他没有惊慌,而是微微地勾了下嘴角,将指尖挤到唇缝里贴到了舌尖。

  然后他如常地回到房间,关上门才红了脸颊。

  时间如常地往前,顾辑在他父母下葬后就没回学校上课,林牧青找司越珩说:“你能不能叫穆从白劝一劝,顾辑他平时常跟着他穆哥穆哥地叫,说不定会听一听他的。”

  司越珩觉得以穆从白的逻辑,会直接让顾辑别高考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过穆从白回家他还是问了问。

  “你为什么又问他?”

  穆从白关注的重点与他想的完全不同,他问:“你们不是朋友吗?他就这样辍学多可惜,你劝他回学校上课,是朋友之间的相互帮忙。”

  “我不需要朋友。”

  穆从白说完顿了顿,又直盯着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司越珩放弃了和穆从白说这件事,他觉得穆从白的情商还没成长到可以去劝慰同学。

  可是穆从白却和他记了仇,只要他一提顾辑就不理他,甚至连提同学都要一脸幽怨地盯他半天。

  他觉得穆从白可能到了叛逆期,和周嘉盛闲聊时提起来,周嘉盛回了他一阵冷笑。

  天气入冬,莲塘镇这种倒南不北的地方,冷得很快,一眨眼就从单衣换成了棉衣。

  司越珩这天去给小宋帮忙对发货单,回去的时候路过河边,远远看到顾辑在公路对面的河堤上。

  傍晚河边风大,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顾辑站在那里,仿佛随时会被风掉到河里。

  司越珩犹豫了几秒还是过去,顾辑发现他紧张地抖了一下,局促地看向他又连忙转开眼,“我、我只是想在这里吹一下风。”

  “我也只是想来吹一下风。”

  司越珩找到一块石头随意坐下去,然后就不再开口,像他真的只是来吹风的。

  顾辑注意着他,好半晌放下了防备,坐到他旁边的石头,忽然问:“是不是林老师要你劝我回去上课?”

  司越珩意外现在的青少年都这么敏锐,他朝顾辑瞟了一眼,盯向前面的河水说:“我也退过学,甚至觉得活着都没有意义过。”

  顾辑惊讶地看着他,像是不信他说的话。

  他回忆三年前,仿佛已经远得像是别人的事,甚至连那时失去所有的心情都想不起来。

  他像故事说起来,“3年前发生了一场车祸,我和我弟一起,然后我弟死了,我手受伤再也不能做手术,退学后一个人回了这里。那时我就想什么也不做,我以为我会活成行尸走肉般,可是——”

  司越珩突然看向顾辑笑起来,“你看我现在,不是一样好好的!”

  顾辑审视地打量他,他继续道:“其实退不退学,高不高考,都不是你唯一的选择,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想做什么。”

  司越珩也不擅长劝慰别人,不知道他说的顾辑有没有听进去。

  过了片刻,顾辑突然问:“司叔叔,当医生难吗?”

  “这个说难不难,简单也不简单。但是如果你去过重症病房,见过那里的人,可能就能理解医生的意义。”

  顾辑又愣住,过了片刻说:“我去过了。”

  司越珩问他,“你想当医生吗?”

  “我可以吗?”

  顾辑坐的石头隔了司越珩半米远,司越珩凑过去拍到了他的肩膀,笃定地回答:“当然了,只要你想。”

  穆从白在司越珩手机上设置了实时共享位置给自己,司越珩一直都没发现。

  今天他下课就看到司越珩的位置不在家里,骑着车找过来,就见司越珩和顾辑坐在一起。

  隔着公路他听不见司越珩在和顾辑说什么,可司越珩最近总是在提顾辑,他不禁捏紧了自行车的把手,推着车往公路对面过去。

  比起见到司越珩和宁屿杰在一起,穆从白此刻心里多了一股不曾有过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心脉血管。

  “叔叔!”

  穆从白都走到了公路对面,司越珩还没有发现他,仍与顾辑凑得那么近。

  他把自行车一扔,跳下河堤向司越珩跑去。

  司越珩看到穆从白踩着乱石,差点摔倒,连忙过去扶他。

  可是他捉到了穆从白的手腕,穆从白却把手抽走,盯向了顾辑说:“你不去扶顾辑,他摔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什么味道好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