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偏执迷恋【完结】>第25章 电话

  # 025

  穆从白好一会儿才算相信了, 他不知道这崽子是不是被人丢在医院过,这么怕他走了。

  他安慰地揉了揉穆从白的头发,一路折腾起了一层汗, 他想着要不要接点热水给小崽子擦擦脸, 旁边病床的人就出声,让他们关灯。

  他连忙道歉,找到床头的小夜灯, 打开后拉起隔帘把大灯关了,再回去时放弃了给穆从白擦脸这件事。

  穆从白的床位靠着窗, 病床旁边有陪护床, 司越珩拉出来, 不是很想睡就坐在上面,盯着床上的穆从白。

  这一刻,他真正的领会到了当一个家长的辛苦,全程几乎都是他抱着穆从白,跑上跑下他是真的出了一身汗。

  此时坐在这里他还要担心穆从白的病情, 希望能早点好起来, 更希望穆从白不要生病。

  “唉——”

  他长叹了一口气靠到背后的墙上,仰起头看着窗外面的路灯。

  他确信了养孩子是真的不容易,留下穆从白今后很多年可能随时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其实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能够一直做到。

  “妈妈——”

  病床上的穆从白忽然坐起来, 双眼发直地对着前方不动。

  司越珩听到声音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着墙睡着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穆从白直愣愣地坐在床上, 姿势像个被摆出动作的人偶, 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穆从白?”

  他轻轻喊了一声, 穆从白没有反应,意识到不对起身过去。

  穆从白像是梦魇了,双眼直直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前方,嘴里低喃着什么,司越珩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也没有反应,嘴里不停地呢喃。

  司越珩凑近过去还是没听清,只有一些模糊的词。

  “妈妈……死掉了……疼……”

  听到这几个词,司越珩已经联想到了很多,他不知道穆从白是不是在做恶梦,先看了眼点滴,快要打完了。

  他先给穆从白取了针,防止乱动受伤,接着手掌贴到穆从白的脸上,用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轻柔声音说:“穆从白,没事了,睡觉。”

  穆从白还是没有反应,但嘴里的呢喃停了。

  司越珩不敢强行把人喊醒,等了好一会儿,穆从白终于朝他转过眼,眯着像是没有睡醒的眼睛望着他。

  “穆小狗?”

  司越珩又喊了一声,穆从白像是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认出他,然后眼睛里浮起了水花,眼泪要掉不掉,抓到了他的手叫了一声。

  “叔叔。”

  司越珩被这一声叔叔喊得心疼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要哭不哭的小孩,僵在那里不知怎么办。

  穆从白忽然凑过来搂到了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脖子,立即安静地不动了。

  司越珩怕他真的哭起来,愣了好半天不动,到腰弯得都僵住了,穆从白还是没动。

  “穆从白?”

  他小声地叫着,把穆从白的手从脖子上摘下来,发现小崽子竟然睡着了!

  “你真是!”

  司越珩无奈得哭笑不得,把崽放回了床上,给他盖被子的时候突然明白穆从白是怎么生病的了。

  虽然穆从白和他睡觉的那几天很安静,但他怀疑穆从白一个人睡的时候,半夜总会这样做恶梦就坐起来,遇到降温天气自然就着凉了。

  还好现在是夏天,要不然不知道这小崽子还要病多少次。

  司越珩突然又想到,以后他是不是还得陪这小崽子睡觉?

  他不想,还是喜欢一个人睡,于是不爽地去捏穆从白睡着的脸,睡着的小崽子任他揉捏,他狠狠地为以后不能一个人睡提前报复了穆从白。

  第二天,医院的忙碌来得很早,医生查房,穆从白的症状有所缓解,不过至少还得住上两三天的院。

  司越珩打着哈欠听医生的叮嘱,说到最后医生问他,“你晚上做什么了?这不是有陪护床?”

  司越珩什么也没做,他只是被穆从白折腾了一晚上,小崽子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抱着他的时候睡得好好的,但放回床上没多一会儿就会再一次做恶梦,做了恶梦就会坐直起来发愣。

  他没办法只能一直搂着穆从白,但病床太小睡不了他们两个人,他一条胳膊伸在床上,人坐在床头柜,勉强在穆从白的枕头边趴了一夜。

  一早醒来时,穆从白的精神好了许多,他却没了精神,小崽子还两只眼睛对着他露出一脸傻乐的笑,他狠狠地捏了穆从白的脸报仇。

  医生没有从司越珩的表情理解出他的仇怨,反倒安慰他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过几天就好了。”

  司越珩顺着医生的话回答,再回到病床,问穆从白想不想吃什么。

  再过两小时候又要开始输液,吃东西也不方便。

  穆从白还没想出来,周嘉盛和小宋来了,还贴心地给他们带了早餐。

  司越珩看到牛奶鸡蛋想起忘了说穆从白过敏,最后穆从白只有碗咸菜配粥,牛奶鸡蛋全留给他。

  周嘉盛无聊地坐在一旁,看着司越珩给穆从白喂粥,他推着眼镜说:“越珩,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抓了一只青蛙说要养,结果被你放在罐子里差点闷死,你非说青蛙是生病了,把你爷爷的头痛粉偷了两包,就是像现在这样喂给青蛙的。”

  司越珩的手僵住,他已经忘了小时候做过这么残忍的事,横眼瞪向周嘉盛否认,“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记错了。”

  周嘉盛故意地对着穆从白说:“我怎么可能记错,后来那只青蛙不知是被毒死了,还是你折磨死了,你哭了半天,把青蛙埋在了你奶奶的坟里,结果被你爷爷打了一顿,又哭了半天。”

  小宋默默地啃着油条,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油条喷出来撒在了周嘉盛的头发上。

  他连忙用满是油的手去抹周嘉盛的头发,边笑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穆从白是听得最认真的,也是最相信的,他忽然认真地对司越珩说:“曾爷爷说那是因为头一天晚上,你听他说曾奶奶一个人在下面太孤单,才会那么做的。”

  司越珩又僵住了,他爷爷真是把他的家底都讲给穆从白了,穆从白说的时候还学他爷爷的语气。

  他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把粥递给了穆从白让他自己吃,然后朝周嘉盛走去。

  周嘉盛立即领会到了司越珩是来寻仇的,不管被小宋喷了满头的油条,起身就跑,还要狡辩,“我只是陈述事实,这里是医院,不要乱来。”

  两个大男人跑在医院的走廊里,很快就被路人骂了,他们低着头道歉,然后变成了快走。

  终于走到了住院部外面没人的地方,周嘉盛立即跑,司越珩立即追。

  不过司越珩追了没几步就停下了,他在花台上坐下,周嘉盛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远远问他,“出什么事了?”

  司越珩拿出手机,“有个陌生号码给我打两个电话了。”

  “是那个养父?”

  周嘉盛小心地朝司越珩靠近,司越珩没有做出反应,他才警惕地坐到了隔司越珩半米的地方,伸长脖子去看司越珩的手机。

  司越珩其实也不确定,但直觉告诉他就是穆祺朝。

  周嘉盛又问他,“你这么紧张,他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可怕?”

  司越珩不奇怪小宋会告诉周嘉盛,这事本来也没法隐瞒。

  沉默了片刻他搜出了穆家的家谱,给周嘉盛看。

  周嘉盛看完只惊讶了一眼,调侃地说:“穆王集团啊,看不出来他还是个顶级富二代。那个养父是谁?”

  “穆祺朝。”

  “还好,穆家难得的正常人。”

  司越珩奇怪地看去,“你怎么知道?”

  “豪门八卦听过很奇怪?”

  穆家的八卦确实到处都是,尤其现任的董事长。

  司越珩不奇怪,奇怪的是周嘉盛还喜欢看这种八卦。不过他烦恼着要怎么应对穆祺朝,没空想周嘉盛的爱好。

  周嘉盛又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如果他非要带穆从白走,合情合理,我根本没有资格说不许,也没有能力说不许。”

  “那你舍得就这样让穆从白走?”

  司越珩沉默了半天都没有回答,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来,还是刚才的陌生号码,他犹豫一下接起来。

  “你好,请问是司越珩先生吗?”

  司越珩顿了顿,下意识严肃地沉起声,“是。”

  “你好,我是穆祺朝先生的助理,我们今天就会到你那边,大概11点会到县城。请问你家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发一个定位给我。”

  司越珩捏紧了手机,他没有想到又是这么猝不及防,现在已经快8点了,3小时能到,对方现在应该是在机场。

  他下意识站起来,暗暗清了清嗓说:“可以请穆祺朝先生跟我说话吗?”

  那边安静了片刻,听筒里的声音就变成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但听起来并不显得苍老,反而温和清雅,像某个学校的里的教授。

  “你好,我是穆祺朝。”

  司越珩先想了一遍他想说的话才开口,“穆从白母亲的遗嘱已经没有了,穆从白也不愿意跟你走,如果你只是因为遗嘱,希望你可以放弃。”

  听筒里那边的人沉吟了一声,他接着说:“穆从白本人的意愿也是留在这里。你要是担心的是没有人照顾他,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让他健康长大。”

  隔了好一会儿,穆祺朝忽然笑了一声,“你叫司越珩,对吧?司益锋是你父亲。”

  司越珩不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出声,穆祺朝接着说:“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想要留下他,但是我告诉你,你最好放弃。”

  “不是我要留下,是他不愿意——”

  “你不要激动,听我说完。”

  穆祺朝打断了他,“他真实的一面可能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普通孩子。”

  “你想说什么?”

  穆祺朝并不想详细地向他解释,只说:“我们会按时到达,你不告诉我地址,我照样也可以找到你们。”

  司越珩意识到穆祺朝要挂电话,他脱口而出,“如果你真的担心他,为什么一年时间都不管他?”

  穆祺朝忽然叹气,“这个问题、等我好好想想,见面了再回答你。”

  司越珩剩下的话还没说,通话就被挂了,他看着黑屏地手机半晌,踢了一脚花台。

  周嘉盛凑过来问:“怎么样?”

  “我觉得好像有什么秘密。”

  周嘉盛不屑,“废话,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豪门养女带着孩子出逃,假装已婚男人的情人生活,没点秘密才不正常。”

  司越珩不回话,他又问:“那个穆祺朝什么时候来?”

  “11点。”

  “这么快?”周嘉盛问完,司越珩已经往住院部回去,他追上去说,“要不你也带着那小子逃呗,到时再找个女人假装一家人。”

  司越珩没理周嘉盛嘴贱的胡说八道,回到病房穆从白已经自己把剩下的粥喝完了。

  小宋好意在病床边推荐他觉得很不错的油条,还实物展示了其实不油。

  穆从白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同时也无视了病房里的所有一切,一眼不眨地盯着窗外面已经熄灭的路灯。

  直到司越珩的脚步声响在了门外,他如同人偶的脸上有了反应,朝着门口看去。

  “叔叔——”

  穆从白叫了一声就咳起来,司越珩听到快步进去,到了床边穆从白就扑过来贴着他,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你去哪里了?”

  穆从白咳嗽咳得嗓子有点哑,司越珩想到刚才的电话,他没有提,可穆从白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他觉得穆从白猜到了,用着一种要看进他脑子的眼神对着他。

  “小崽子,别小小年纪心思那么复杂。好好休息!”

  司越珩把穆从白往床上推,可睡下去的小崽子又蹭起来,再次贴着他,“我睡不着。”

  听到这话司越珩想到了他一晚没睡的事,蓦地打起哈欠,“那你起来让我睡!”

  他本来只是不爽地说一说,穆从白却真的掀起被子要下床。

  司越珩连忙把傻崽子按住,“我逗你的,别乱动到了滞留针,等会儿护士要来给你打点滴了。”

  穆从白仰头看到了他的黑眼圈,忽然把自己缩到床头,病床腾出了大半的位置,他拍了拍空的地方朝司越珩看去。

  司越珩观察了一下病房里的情况,除了周嘉盛和小宋没有人注意他们,于是不客气地躺上病床,长腿折挂到了床尾,头睡下去刚好枕到穆从白盘起的脚。

  穆从白低头捧着他的脸,哄睡一样地轻拍着,真的起了催眠的效果,他不自觉闭起眼睛仿佛马上能睡着。

  周嘉盛坐在床尾的凳子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司越珩,一脚踢到了他挂起的腿,“你真睡?怎么好意思?”

  司越珩眯起了眼睛,看着他脸上方的穆从白,随意地说:“我这叫养精蓄锐。”

  周嘉盛抬起视线瞥向了穆从白,一瞬间又从穆从白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寒意。

  他突然起身往外出去,小宋在后面喊,他也没理,一直走到了无人的楼梯间里,才拿起手机犹豫了许久终于拨出了一个号码。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才接起来,传出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你终于想我了吗?”

  周嘉盛直入主题,“你知不知道穆祺朝有个养女的事?”

  “你问这做什么?”

  “知道还是不知道?”

  对面的声音顿了片刻,沉得更低地回:“知道,怎么了?”

  “他的养女是不是有个儿子?叫穆从白?”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才轻笑了一声,“你说那个小疯子啊?他怎么了?”

  “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