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这天晚上苏洛声被恶心得睡不着觉, 翻来覆去的，翻到第十次的时候，陆九时把他掰过去问：“在想什么？”
月光铺满床面, 两个人面对着面。
苏洛声憋了憋, 郁闷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
“我说过, 傻傻的苏洛声我也喜欢。”这个男人很真诚地说。
“……那不还是傻！”
陆九时莞尔，屈指蹭了蹭他的下巴，继续哄他：“能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就说明在变聪明。”
苏洛声：“…………”
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但凡他是六岁呢，知道自己正在变聪明都能高兴点，他都26了难道大脑还在发育中吗！
苏洛声蔫嗒嗒的。
“节目组上次不是把我的瓶子放在了那只蝶蛹旁边么，可能寓意就是破茧成蝶什么的，你说我要是以这种状态录到结尾算不算是成长线烂尾了……”
陆九时很奇怪地瞧他：“你觉得节目组是想让你在录制期间破茧成蝶？”
“……不是吗？”
“声声, 你对节目组的误解很大。”轻轻叹息。
“？？”
陆九时的手往下滑落, 滑进了被子里, 牵住他的手。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月色中显得很低柔。
“导演说过，那些瓶子放置的位置代表他们对所有嘉宾的印象。印象指的当然是已经在你身上的东西，而不是他们期望出现在你身上的东西。”
简简单单的逻辑被点明, 苏洛声愣住。
“签合同之前，导演和我们每个人都一对一私聊过。那一次他应该也和你聊过你的成长经历？”
苏洛声回想起那次通话, 点了点头。
“所以，‘破茧成蝶’是节目组对你一路来成长的概括。”
“苏洛声小时候是小哭包，长大一些后想变厉害了, 就自己学会忍住不哭了，性格也变坚强了, 这就是成长。”
轻笑着补充：“虽然我觉得不坚强也可以。”
“小苏洛声还怕陌生的场合, 陌生的人, 最开始每次被送去一个新的兴趣班都会跟爸爸妈妈哭闹耍赖皮。”
苏洛声的脸颊有些发烫。
“后来他想变得勇敢，就真的变勇敢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去什么地方都要爸爸妈妈陪着的小孩，大步大步地往前走着，谁都追不上他。”
再次补充：“虽然我觉得，他不勇敢也可以。”
“……”苏洛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声道，“你要是能当爸爸，绝对是女儿奴的类型吧。”
“我以为我这种人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妻奴？”很认真地反问。
“……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陆九时牵着唇角，低声对他说：“声声，你一直在成长。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胆小和错误，但是你会。”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不断改变自己，但是你会。你每一次面对自己，都会发生改变，我一直看着你，所以知道。”
“于茸这件事，你当初的选择或许是有点傻，但是你做了符合你原则的事。现在你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以后再遇到同样的事，自然就会清楚什么样的人值得帮助，什么样的人要再斟酌一下。”
“苏洛声绝对不会同一个错误犯两次，对不对？”
苏洛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哎，他好像有点被哄好了。
他的内心柔软下来，主动往陆九时那边贴了贴，两人的额头轻轻相碰。
温存了一会儿，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有点别扭地问：“……我听说今天于茸还去找你了？”
“……准确地说，是在洗衣房里凑巧碰到的。”
陆九时一板一眼地纠正，想表示一切都是偶然，和他没有关系。
苏洛声无语了一下下，又问：“那你为什么没跟我讲啊？”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
每一下的呼吸都交错在一起。
苏洛声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丢丢不爽的质问，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陆九时注视着他，目光温柔，平静且直白地说：
“因为没有必要。”
“我不会做出让苏洛声吃醋的事，说出来也只会让你当时的心情变得更糟糕。”
苏洛声一怔。
他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很快，嘴巴一张，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谁吃醋啦”。
可话就快要冲出嘴巴的瞬间，他顿在了那里。
他会怎么嘴硬，陆九时难道不知道吗？
陆九时当然知道。
这家伙都快成他肚子里的蛔虫了。
可陆九时还是这么说了，或许是存着逗他心思，也或许是因为，不论他如今的回答会是如何，又是否真的会吃醋，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性存在，陆九时就会断绝。
不对。
这件事甚至可能和他会不会吃醋，其实没太大关系。
这只是陆九时个人心意的宣告。
他在告诉他，他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不论如何，任何会让他误解的事，都不会发生。
苏洛声就一下子变得很难为情，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可他看着陆九时的双眼，又在心底问自己，这番话真的很难回答吗？
不，已经不是了。
苏洛声别开眼。
他没抵住羞赧，轻轻哼了下，才别别扭扭地说：“哦，那……那你以后要继续保持这样。”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陆九时顿了一顿。
随后，他的眸色倏地变得很深，握住他的手也收得很紧。
“毕竟……我这个人还挺会吃醋的！”
*
作为此次事件当中除苏洛声以外的最大受害者，陈洋的精神状况很让大家担心。
这家伙前几天看起来像是认真想要和于茸发展，结果竟然这么惨地精准脚踩地雷，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缓过来。
第二天，他们怀抱着“要不今天给陈洋开个专属派对”“今天开始一定要对这小子好一点”“这小子要是以后再犯傻一定要让让他”的心情纷纷下楼，就发现……
陈洋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的正前方。
他的正前方，他的跟拍摄像师半蹲在那里，高大的身材，稳稳地扛着一台笨重的机器，正冷静地进行拍摄。
在他们的五米开外，另一位新派来的摄像师更冷静地拍摄着他们俩。
所有人：“？”
拍摄套娃？？
陈洋回过头，羞涩地对他们打招呼：“你们醒啦，对了，之前跟你们介绍过的，这是我叶哥。”
“咳，导演说录综艺要持开放包容的态度，视野不能狭隘，在嘉宾里找不到恋爱对象，那要是工作人员当中有适合的，也能试着发展发展……”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向沉默的摄像师。
摄像师继续沉默，半蹲在地上坚持拍摄的模样非常酷。
他们被震惊到了。
——这也行？？？
苏洛声的瞌睡虫都被惊没了，他呆呆地看看陈洋，又呆呆地看看摄像师，对比了下这两人的性格和体型……
“……陈洋，你到底是1还是0啊？？”
陈洋一愣，想了想，对对手指：“我可能是0吧，哎，不好意思，以前都是我搞错了，苏哥！”
苏洛声：“…………”
“噗！”
他羞恼地回过头！
陆九时立刻说：“不是我。”
杨檬：“咳，对不起，噗……”
……
苏洛声就很难接受。
陈洋是0？？好好的一个1怎么就成0了？！
……这下他不真成指0为1了吗！
他都能想象到网友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嘲笑他了！
而且不止陈洋，之前他把祁家的型号也给猜错了诶……
难道他的基佬雷达真的是天生坏掉的？？
苏洛声忍不住要开始怀疑人生了，他自个儿在那复盘以前做过的一些型号判断，越回想越心惊。
这么想想，他以前好像真的错过不少次……
……难道他以前在微博上转发的那些肌肉男也真的都是0？
都练成那样了还是0？？
啊？那他自己到底是0还是1？
陆九时到底是0还是1啊？
对了，他们俩是不是从来没讨论过这个问题？
虽然他公开过自己是0，陆九时既然喜欢他那应该就是1，可他们俩都是童子鸡，要是临到头来发现型号对不上，甚至型号反过来……
苏洛声越想越雷。
但有时候吧，就怕怕什么来什么。
于是，他盯上了陆九时的屁股。
下午，节目组正在直播。
直播间：
“？是我的错觉吗，今天的小笨蛋一直在盯老攻？”
“是在盯老攻的屁股才对吧！”
“陆神的屁股确实很翘。”
“难道声声的脑袋里在和我一样想涩涩的事情！”
“我怎么感觉苏洛声又在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
忽然之间，他们就看到心事重重的苏洛声闷头走进一楼的卫生间。
进去之后，他也没把门关上。
观众们看不到他在卫生间里头干什么，只看到，当陆九时经过那里，下意识转过头往里面瞧过去时……
一根手臂伸出来，拽住他的胳膊，咻一下将他扯进卫生间，砰一声关上门。
直播间：
“？？？”
“为什么要关门？”
“你们两个要干什么？！”
“有什么是我这个尊贵的梨果会员不能看的？？！”
厕所里，陆九时冷静脸面贴墙壁。
苏洛声从后面熊抱住他，闭着眼，紧皱眉头，身体紧贴，严肃认真地好像自己不是正在做一件奇怪的事，而是在做一项科学研究。
他一边认真感受，一边在心里琢磨。
当1是什么感觉？
当1就是这种感觉？
嘶，嗯，这……
还没待他琢磨出个所以然，他整个人忽然被翻转：“？”
下一秒就已经变成了他面贴墙壁，一脸懵逼。
陆九时覆在他身后，单手扣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声声，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洛声一个激灵，红着脸道：“你干嘛，放开我！”
“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一起想，要自已一个人在那边纠结？”男人好整以暇地问，“那，现在到底想出来了没？”
苏洛声被压得动弹不得，陆九时低头说话时，气息从上往下喷洒在他耳廓。
这货故意的，他明知故问！
啊啊啊啊有点腿软！
苏洛声面红耳赤地喊：“想出来了想出来了，你快放开我！”
“答案是什么，说说看？”
“…………我说你大爷！”
“要是还没有想出来，我可以帮忙——”
“陆、九、时！”苏洛声龇牙咧嘴。
客厅喇叭突然出声恐吓：“歪！第三次警告了啊！注意点节目影响，之前就说过了，想想看有没有可能正在直播啊！”
苏洛声和陆九时瞬间一同消声。
直播间：
“导演？？你为什么要提醒他们？！”
“说好的要让观众们看到他们最真实的样子呢，快让他们真实下去啊？？”
“第三次了都？？”
“玛德，第一次是床震，第二次是什么？怎么就第三次了！”
“啊啊啊啊我要看我要看，快把门打开！”
“导演你拦什么！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准拦小情侣亲热！！”
……
苏洛声踏出卫生间的时候，头发是乱的，脸是红的，整个人好像被rou躏了一遍。
他恶狠狠地瞪了眼陆九时。
后者接收到他的眼神，抬起手，沉稳又温柔地替他理头毛。
苏洛声：“…………”
谁要你干这了！是让你反省！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
他pia一下打开陆九时的手，气哼哼在沙发上坐下，双手环胸。
算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得出结论了。
他和陆九时型号没对错。
可恶，体型差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