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陆九时, 你觉得你说冷笑话的能力怎么样？”苏洛声干巴巴地问。
顶着热烈的日光，蹲在沙滩上的男人仰起脸来，轻笑着说：“你要是想让我进步的话, 那我也可以进步很快。”
你也知道你的冷笑话能力有待进步啊。
苏洛声本想继续吐槽, 可也不知怎么的, 看着这张漂亮的脸蛋，好像突然又get到了那个他是1的笑点。
于是，“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两个人，一个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语，一个也跟着浅浅地笑，一切尽在无言中，镜头记录下这一幕, 直播间里全都在尖叫。
祁家在一旁低下头, 卷了卷手中的帽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属性”出了问题, 苏洛声后来又找了仨呼吸孔，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他快热死了，喘了口气, 把工具丢给了陆九时，说：“我回车里拿水吧, 你帮我看一会儿。”
大摇大摆地走了。
沙滩上，太阳晒出了一片惨白，年轻男孩女孩们远远站着, 不敢靠近，一边激动地压低声音说话, 一边举着手机对他们拍摄。
被剩下来的两个男人泰然自若地在沙滩上挖坑, 认真地像是在完成什么幼儿园户外作业。
陆九时在拔出第六根蛏子的时候, 一旁传来一句：“你和苏洛声已经确定关系了吗？”
他的动作一停。
直播间：
“卧槽！”
“卧槽，真的是修罗场！”
“这么直接的吗？”
“啊啊啊啊好刺激！！”
……
手指轻轻一扬，咚的一声，蛏子被丢进了桶中。
狭长的凤眼微抬，没什么情绪地看向在前方不远处挖坑的男人。
祁家没有听到回答，便侧过脸来，看到他的表情，笑了：“还没？”
“那不介意公平竞争吧。”
陆九时拎着桶站起身。
他往远处走，在寻找新的呼吸孔。
祁家听到很平静的两个字：“请便。”
他盯着男人的背影，扬声道：“还有，我也挖到蛏子了。”
再没有回音。
祁家抿住唇，回过头，把手中的蛏子放进桶中。
此时，弹幕已经疯了，糊满了整个直播间屏幕。
*
与此同时，另一个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和谐了下来。
准确地说，已经被控评了。
“茸茸好可爱！”
“于茸于茸于茸于茸[爱心]”
“茸茸放心谈恋爱吧，妈妈支持你！”
镜头中，于茸和陈洋踩在水里，两人一边泼水玩闹着，一边在水中捡东西。
忽然，于茸惊呼一声，歪斜了下身体，好像被什么绊住了，陈洋一把拉住他问：“没事吧，踩到什么啦？”
于茸抬起脚，脚踝上竟缠了一圈海带。
他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
陈洋愣了下，大笑起来，蹲下身，大方地托住他的脚踝，替他解开。
于茸有些吃惊。
和玩闹的时候不同，陈洋认真做事情时，身上竟有几分帅气透露出来。
幼稚被削弱，成熟的气息取而代之。
他也不介意碰触于茸的脚，动作自然又毫无芥蒂。
于茸瞥了眼镜头。
不远处，高大的摄像师托着机器，安安静静对准他们。
他们的身后是大海，海面上是波光粼粼，他们一高一矮，相对而立，想必是非常完美的构图。
于茸面露犹豫。
当陈洋站起身说“好啦”时，他下定决心，摆出纯真又羞涩的笑容，说：“谢谢你……陈洋。”
人脸上的表情，有时候是一种比话语更容易传递情绪的工具。
陈洋看到这抹笑容就定住了。
“啊，不、不用客气！”他结巴地回，脸红了起来，抓着头发，一脸紧张。
气氛陡然暧昧。
于茸又犹豫了下。
来了恋综，不炒cp等于白来，这个道理他懂。
可是这个节目他也看了，原本的四个男嘉宾里，也就只有陈洋还能够发展。
新来的祁家是gay，可看样子是喜欢苏洛声。
于茸对与苏洛声有关的一切都有股畏惧感，不敢触碰。
哎，不然的话，像陆九时那样的男人……
他撇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陈洋身上。
他露出一抹赧然的笑，正想要再说些什么，陈洋忽然就凑到了他面前，大声道：“于、于茸，我们抱一下好不好？”
于茸僵住：“……啊？”
陈洋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就懊恼了。
他抱着脑袋大喊：“啊啊啊是不是进展太快了？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好想要一个cp啊！我就想着这个礼拜的亲密任务不是抱抱吗，不知道茸茸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呜呜呜！”
嘤嘤嘤的模样瞬间打破了刚才那股安静的帅气。
于茸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可抛出去的暧昧气氛收不回，他骑虎难下，勉强笑了笑，说：“……好啊。”
“真的可以？！”陈洋的眼睛亮了起来。
“……嗯！”
“那我抱了哦？”陈洋小心翼翼地问。
于茸咬咬牙，主动展开双臂：“来吧。”
陈洋一脸受宠若惊的感动，轻轻抱住他后，幸福地说：“谢谢你，茸茸！”
“……不客气。”
陈洋朝不远处的他的跟拍摄像师挥挥手，喜滋滋喊道：“我们抱了哦，要替我们计时啊！”
他的身上湿哒哒的。
刚才走来的一路上，但凡是水深处，都是陈洋主动走进去搜寻。
有时候不小心摔进水里了，便湿了个透顶，他还傻乎乎地笑着，朝于茸摆鬼脸，逗他。
炽热的日光似乎并没有直接将海水蒸发，反而将海水发酵出了一股更为咸腥的味道。
于茸抱了两分钟不到，便轻轻推了一下。
陈洋感受到了，立刻撒开手，羞涩地又说了一遍：“谢谢你，茸茸。”
于茸侧过身，捂了下鼻子，笑容越发勉强：“都说了不用客气啦。”
直播间：
“陈洋没注意到茸茸一脸不适吗……”
“陈洋好恶，他不会以为茸茸喜欢他吧？”
“？？？不是于茸自己同意抱的吗？”
“于茸粉丝没事吧，于茸要是不愿意自己不会说拒绝？”
“谁好意思拒绝啊，这种场合拒绝了不是让陈洋尴尬？”
“陈洋自己心里没点数哦。”
“茸茸就是太善良了，哎。”
“……是我眼睛瞎了吗，不是于茸先开始搞暧昧的吗？”
“陈洋这种花蝴蝶还有粉丝？我惊了……”
“我怎么就成粉丝了？有点被气笑，看不惯于茸的虚伪不行吗？”
……
又一起玩了会儿，他们遇到了杨檬和戚琳琅。
于茸终于呆不下去了，找了借口匆匆走开。
沙滩上，人很多。
围观的人也很多。
可于茸走在其中，总有种无所适从的孤独感。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自已一个人赶海？那好像也太凄惨了。
那就这样闲逛？没有节目效果吧。
他咬着唇，走啊走啊，忽然间看到了前方一道背影。
心脏猛跳一下，他连忙瞥了瞥四周，惊奇地发现，没有苏洛声的身影。
苏洛声不在？
他去哪了？
内心挣扎片刻，他还是挪动脚步，走了过去。
……
“哇，你竟然已经挖到这么多蛏子了？”
惊叹声在身后响起。
陆九时侧过脸。
于茸双手背在身后，甜甜地笑着问：“你特别喜欢蛏子吗？”
陆九时回过头，将挖出来的蛏子丢进桶中，淡淡回答：“苏洛声喜欢。”
于茸尴尬：“哦……”
那蛏子已经满满一桶，都可以拿去菜市场卖了……
陆九时站起身。
他注意到一块石头，走了过去。
于茸立即道：“我来帮你！”
陆九时已经将石头搬起来，于茸上去就只是扶了一把。
他低头看到一只螃蟹飞快地从石头下面爬出来，惊叫道：“有螃蟹！”
语罢就撒开手，扑过去抓住。
成功抓到了，他便爬起来，举起螃蟹，兴冲冲要朝陆九时挥手展示，却没想到就在这时，那螃蟹的大钳夹住了他。
他尖叫一声，立刻甩手，螃蟹被他甩到了两三米远处，而他的无名指指尖已经渗出了血。
陆九时慢吞吞将石头放下。
于茸捂着手指，眼睛里含着泪：“好痛啊，这螃蟹也太凶了吧……”
陆九时从他面前经过，弯腰将螃蟹捡起来。
“陆神，你小心啊，这螃蟹的钳子——”
男人的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捏住螃蟹的腹部和壳，螃蟹徒劳地挥舞着大钳子，从这个角度，根本不可能夹到男人的手。
于茸：“……”
这个直播间的弹幕自于茸进入开始就变得很混乱。
“这人来干嘛的？”
“小笨蛋人呢？小笨蛋人呢？小笨蛋人呢？他再不来我要发疯了！”
……
陆九时不搭理他，于茸有点尴尬。
他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螃蟹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反正不是兰花蟹。
陆九时冷眼打量了下大小，决定先收进桶里再说，正要动作，一抬眼，忽然注意到斜前方，一块巨大的礁石后头并肩走来的两人。
苏洛声和祁家。
海风吹来。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
*
大半个小时前。
苏洛声从车里拿了三瓶水，本想原路返回，却不经意间瞄到了另一侧沙滩。
那沙滩上石子儿为多，许多戴着草帽，像是本地居民的人正在弯腰捡着什么东西，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他走过去问了才知道，这些本地居民原来是在捡蛤蜊，挖牡蛎。
蛤蜊一般藏在石头底下，要把石头搬开才能找到，牡蛎则一般附在巨大的岩石表面，直接撬开壳把肉挖下来即可。
苏洛声看着这些居民一捡一个儿的，被蛏子打击到的小心脏就有点蠢蠢欲动起来。
他弯下腰，随便找了一块小石头，小心翼翼拨开。
结果发现，底下还真有蛤蜊！
他来劲了。
摄像师绕到他的前面，幽幽的目光似乎在问：不是很嫌弃贝壳类吗？
苏洛声很讪讪地嘀咕：“那边要挖那么大一个坑才能找到那么小一个贝壳，这里不是简单多了嘛。”
所以不是他嫌弃贝壳，是性价比的问题！
他哼哧哼哧跟着大伯大妈一起捡起蛤蜊来。
他刚好有个用来装三瓶水的塑料袋，就把挖出来的蛤蜊全放在了袋子里。
不知道挖了多久，祁家竟找了过来，苏洛声这才惊觉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有点长了，起身擦了把汗，问：“几点了啊？”
祁家摊摊手：“没带手机，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你走了那么久没回来，过来找找，没想到你在这里。”
苏洛声想到陆九时，心里顿时有点后悔，他弯腰在海水里洗了把手，起身甩了甩说：“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不在这里继续挖一会儿吗？”祁家打量了下四周，开玩笑道，“我感觉我们在这里收获说不定还更大一点，我来帮你？”
苏洛声想也不想地摇头：“我回去找陆九时。”
“他还在那边挖蛏子，不会丢，都已经挖一桶了。”
“真的？”苏洛声惊讶地竖起眉毛，扭头就说，“走走走，那更要回去了！”
他不信了，难道还真就只有陆九时能挖到蛏子？！
……大不了等会儿让陆九时给他指洞，他来挖！
“……”祁家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苏洛声走得很快。
他没有选择绕回到沙滩边上，而是直接从水里过去，绕过一块巨大的礁石，就能看到他们刚才挖蛏子的那片沙滩。
水深，有点难走。
祁家劝他慢一点，走了会儿，忽然说：“你喜欢陆九时吗？”
苏洛声被问得差点摔一跤，见鬼似的问：“……干嘛？”
耳朵迅速红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心虚地说：“为、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啊？”
祁家顿了顿，别开眼：“……算了，没什么。”
苏洛声很粗神经。
可这种粗神经是很薛定谔的粗神经，作为一个gay，有时候，在某些微妙的瞬间，他还是会产生一种很灵敏的直觉（其实和是不是gay没有一丁点关系）。
他脚步停了停，很匪夷所思似的转过身来，盯住了祁家。
祁家被他看得更不自在，躲避了下视线，最终还是苦笑道：“……别看我了。”
苏洛声迟疑地问：“……你对我感兴趣吗？”
他们的直播间瞬间沸腾。
“草！”
“出事了陆神，你快来啊啊啊啊！”
“谁正在沙滩边的，赶紧喊陆神过来啊啊啊啊！”
“救命我好紧张！”
“修罗场真的来了的时候，我紧张得想死[骷髅]”
祁家闭了闭眼。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么沉不住气，也没想到苏洛声会问得这么直接。
他睁开眼，郑重地说：“不是对你‘感兴趣’，而是‘喜欢你’，我能追求你吗？”
苏洛声呆住了，他的脚趾瞬间抠了起来。
靠，来真的啊？
他就随口问问诶。
他一脸尴尬：“……可是你今天刚认识我啊？”
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会就这样对他表白啊？
剧本？
导演不是说这节目没剧本吗？？
“今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认识，”祁家无奈道，“你果然不记得了，对吗？”
苏洛声满头问号，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祁家了。
“也对，你肯定不记得了，毕竟你那天只是随手……”祁家抬起手，抓了把头发。
他对苏洛声说起了几个关键词。
三年前，A城CBD，城市标志性建筑电视台大楼对面的写字楼底下。
大雨，在写字楼门口角落里躲雨的小猫咪，一场奚落，和三百块钱。
苏洛声怔了怔，脑海中的某处记忆被点亮。
他睁大眼睛，吃惊道：“那……那个人是你？”
祁家点了点头。
苏洛声想起来了！
三年前有一阵子，他做天使投资的几家创业企业接连倒下。
那段时间苏洛声被打击得超惨，有一天从人家公司里出来，下了写字楼，看到外面的倾盆大雨，走路的劲儿都没了，瞄见角落里有一只正在躲雨的小野猫，就蹲了下去，一边撸猫一边发呆。
然后他就听到了写字楼大厅里头很不客气的一场奚落。
大概是找投资不成反被嘲讽。
奚落的那人嘴里夹杂着“再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这种听似安抚的话，和“你想想有谁会来买这种东西”的讥讽，声音响亮得几乎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在往他们那儿看。
而被奚落的人只沉默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难堪。
当这场奚落停止，苏洛声就看到那人走出来。
很仪表堂堂一个男人。
小猫咪被撸得舒服，扬起小脑袋，“喵”了一声。
这娇娇的一声引来了那人的注意，苏洛声也就和对方对上了目光。
……苏洛声的头铁是大家公认的。
他投资失败了，但他可以继续投资啊！
他刚才偷偷听了半天，觉得这个人搞出来的产品还挺有意思的，就有点心动，开始询问。
可大概是他表现得对那个领域太无知了，对方沉默片刻，只简单解释了两句，便止住了话，仿佛无意再谈。
苏洛声也有眼色，只能作罢，他想了想，还是鼓励道：“我觉得你们的产品很有意思，如果我是消费者的话，我会买的。”
对方讶异地看过来。
“不是安慰你，是真的，能让日子变得有意思的东西我都喜欢，这个世界上总有和我一样的人啊，”苏洛声摸着小猫，小声嘀咕，“应该说，会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吧。”
……所以他的投资也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他坚信。
苏洛声又扭头，问：“真的不需要资金？专业的我不太懂，但是钱我有哦。”
非常二世祖的发言让那人愕然，过后，他露出一抹笑。
好像释然了一些似的，他望了望这场大雨，说：“投资倒是暂时不用了，但是……”
那年，祁家面临了最艰难的一场境遇。
独自一人赶赴陌生的城市，却被人当做一条乞食的狗一样撵了出来。
最悲惨的是，因为一些路途上的意外情况，当时的他手机里已分文都无，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老家。
当然，可以问朋友和父母借钱。
只是当时确实不是很想和其他人说话就对了。
可和一个陌生人说起自己的困境，也很奇怪。
但祁家还是说了。
或许是疲劳过后大脑放得太空，说出口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合适，摇摇头便道：“算了，你当我没——”
陌生青年却已经站起来，拿出手机，认真道：“那你把二维码给我。”
祁家愣了下：“不用了。”
“没事啊，我给你转账，回家的钱总要有吧。”
“真的不用了，”祁家尴尬道，“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你不是不想说话吗现在，”青年满不在乎道，“没关系，小钱罢了，我借你。”
……
那场雨后的“我借你钱”和“真的不用”小品上演了大概十几分钟，祁家如今已经快记不清当时他和苏洛声推来拉去多少次。
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当时怎么会收下苏洛声的三百块钱（其中还包含了苏洛声资助他的饭费）。
记得最清楚的，是转账成功后，对方的昵称后面括号里的“**声”。
是他抬起头，刚想问对方要联系方式，好方便他后面还钱时，雨却停了，对方跑出去，咧着嘴朝他挥挥手说“开玩笑的，不用还啦”。
和那句——
“那个产品真的超有意思的，我等着你们上市啊，拜拜！”
……
人生很奇怪，或者说，记忆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有些相遇在现实中，明明只是短短的一个小时。
但是在大脑中，却可以停留许久。
当年，祁家当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自己的产品，回去之后他就会重振旗鼓，而再过一个月，他很可能就会再去一趟A城。
他会再去一次那栋写字楼，不行的话，大不了再在那个CBD多绕几圈，总能再遇到那个青年吧？
然而，一切不如他的预期。
他确实很快找到了新的投资人，可当他回到A城，他再没遇到过那个青年。
三年过去了，那场偶遇就像是那个傍晚留在他心中的积雨，浅浅的，偶尔会水波荡漾，一圈一圈漾进他的心间。
祁家说：“我在网上看到你的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你竟然会闹出那么大的新闻，但是如果没有那么大一场新闻，我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全名。”
苏洛声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
他歪了歪脑袋，忽然问：“你确定你是喜欢我吗？还是因为那天我鼓励了你一下，你太感动了，所以才会误以为是喜欢我啊？”
祁家微怔。
苏洛声老实承认：“其实那天我鼓励你的时候也算是在鼓励我自己，因为我那时候搞投资也挺不顺利的，很需要一点动力。”
祁家抿唇，认真地说：“可是我很喜欢你那种什么都不怕，怎么都不会气馁的劲。”
在那三年里，他偶尔还是会有感到疲惫的时刻。
可是记忆中苏洛声的笑脸和那句“我等着你们上市啊”太轻快，也太轻松了，反而给了他一种很奇妙的力量，让他一路成为了现在的创业企业家祁家。
苏洛声讪讪道：“呃，你是说我的头铁吗？”
祁家：“……”
苏洛声挠挠脸颊。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嗯……但是我的头铁也不是天生就有的啊？”
“我小时候胆子其实挺小的，很容易受到惊吓，别说其他人了，我爸妈都老是笑话我，我就很不爽。”
苏洛声其实不喜欢在镜头前说起自己的糗事。
可或许是祁家的态度太认真了，他犹豫了下，还是道：“……我就很想改变自己，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变成像陆九时那样——”
他顿了顿。
祁家收紧双手。
苏洛声轻咳了声，道：“……反正，后来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告诉自己不准往后退，不准逃跑，慢慢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的重点是，‘什么都不怕，怎么都不会气馁’不是真正的我，我也会怕的，也会有气馁的时候，你并不了解我啊。”
祁家眉头微蹙：“可是如果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害怕却又勇敢的地方呢？”
“可是，”苏洛声脑袋好像一下子打结了，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可是我们都是0啊！”
他上下打量祁家，一副“对啊我们撞号啊你要不再仔细回想下这个大前提”的模样。
祁家：“…………”
祁家：“我是1。”
直播间：
“靠，我紧张了一半，被苏洛声笑吐了！”
“苏洛声的基佬雷达行不行啊，指0为1，指1为0的[笑哭]”
“祁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头，苏洛声听到祁家的话，又呆了呆。
祁家揉了下眼窝。
他自己都觉得现在这情况有点好笑起来，又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郑重地说：“既然你和陆九时还没定下来，那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这算是很认真，很认真的请求了。
祁家是真心的。
苏洛声的手指头蜷缩了下，他知道自己不好再转移话题。
于是，再次停住脚步。
海风呼呼吹着两人，他沉默片刻，声音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
“我现在不是可以让你和他公平竞争的状态。”
祁家定住。
不是可以让他和那个男人公平竞争的状态。
也就代表，心早就已经有了偏向。
因而，有没有定下来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因为，根本没有其他人插足的空间。
这一瞬间，祁家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平静的苏洛声，忽然就意识到了——
为什么当他刚才离开那片沙滩时，那个男人只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出声阻拦，为什么当他宣战时，那个男人的反应那么冷静。
因为那个男人知道，那个男人也了解。
了解苏洛声。
苏洛声不自在地抓了把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不经意回过头。
视线凝住。
沙滩边上，两道身影立在那里。
陆九时，和于茸。
他与陆九时对上了目光。
……陆九时的手上捏了只螃蟹。
……不是，这家伙怎么捏的啊，怎么螃蟹的钳子都要夹到他手指了，他都没个反应的？
苏洛声想也没想，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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