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第一个答案, ”谢小天说,“主动认错。”说完,他睫毛轻颤动几下, 看向江意说,“江老师, 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江意:“……”

  他看了一眼谢小天, 又看向周围打量他们的学生, 脸上表情顿时很是好看。

  “继续。”他转到讲台上, “对于二次函数的公式还有不明白的吗?”

  等到辅导班放学已经下午四点,虽然这些知识对于江意来说信手拈来,但是讲了一下午课,难免会累。

  谢小天看着他眉宇间染上明显的疲乏, 昨天在咖啡厅兼职一天, 今天又在辅导机构兼职一天。

  江意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拼?

  谢小天抿了一下唇, 对江意说:“我今天有点累。要不就直接回家吧。”

  四点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 格外充足, 江意看向谢小天,浅色的眸子轻扫过他的脸:“今天电影不是你最喜欢的?”

  “也就那样吧,”谢小天毫不在意地说, “你知道我最坐不住了。”

  江意唇抿成一条直线, 垂着眸子,不说话了。

  在他的沉默中, 谢小天倏然品出点什么, 虽然江意总是一个表情,但谢小天却发现他能通过细微的动作, 判断江意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比如现在。

  谢小天眸眼带笑突然凑近看着他, 江意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怎么了?”

  谢小天:“你是不是不高兴?”

  江意的小手指蜷缩了一下:“没有。”

  谢小天还是看着他:“当真没有?”

  “嗯。”江意说。

  谢小天收回目光, 继续向前走,饶有其事地感叹道:“我还想着去你家待一会儿,到晚上再回去呢。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

  江意:“……”

  他倏然停住脚步,看向谢小天,一本正经地说:“嗯,我不高兴。”

  谢小天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笑得捂住肚子。以前怎么没发现,江意不说话的时候好玩,说话的似乎更好玩。

  江意现在要是再反应不过来谢小天是逗他的,那可就白瞎学霸这个身份了,但他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唇角也下意识地勾了勾。

  他说:“行,待会再给你讲讲你之前数学落下的那些课。”

  谢小天倏然就笑不动了。

  他哭丧着脸看向江意:“我现在反悔,不去了行不行?”

  江意看向他,露出一个你觉得呢表情。

  谢小天的脸更瘫了。

  他愤愤地打开手机,把江意[危险物品]的备注改成了[小气鬼]

  看着这备注名,谢小天心里的郁气才消下去一点儿。

  回到江意外婆家的时候,直到推开门谢小天才想起什么,他抬头看向江意:“你妈妈呢?”

  江意把钥匙放在门槛上:“打牌去了,有时候晚上都不一定回来。”

  “打牌?”谢小天心说你妈挺自来熟啊,这才几天,就已经和牌友混熟了。

  正想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你这么拼命的兼职不会是……”

  江意在桌子上拿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没有,这边查得严,顶多拿花生瓜子做赌注。”

  “哦。”谢小天这才放心下来。

  江意祖母的祖宅虽然旧,里面的家具却很齐全,装修风格也很有那种古香古色的中式建筑感。

  很好看。

  “你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了吗?”谢小天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说。

  江意把茶杯放在谢小天面前,知道他不爱喝水,给他倒了果汁。

  “嗯,小时候我是跟着祖母长大的,四岁之后才被接了回去。”

  他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一丝波动,谢小天却在心里升起一丝心疼,怪不得他现在和父母都不亲。

  “那我能去你小时候住的房间看看吗?”

  江意小时候的房间虽然不大,里面每一样东西却都是精心准备的。

  墙面上贴的漫画,挂的篮球还有毛绒的玩具,桌子上摆的照片和漫画册,桌子最角落的地方,放的是一张他三四岁时候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紧抿着唇,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与他冷淡的气质一点儿都不搭。

  那只兔子……

  谢小天辨别兔子的耳朵有一个红色的爱心形状的痕迹,这是江意小时候给他的那只。

  他看向江意,还没问出口。江意像是已经看穿了他想问什么,“这只兔子是外婆送给我的。”

  外婆送给他的,珍重程度不言而喻。

  谢小天喉间动了动:“那你当时……为什么把它送给我?”

  江意看着他,好久才低声说:“因为当时的我觉得……你和外婆都是我喜欢且重要的人。”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的时候,白墙之上的两团影子触碰在一起。

  与之前两次接吻完全不一样,江意的手手按在他的后颈强迫他低头,动作克制却又带着点压制不住的疯狂。

  直到“砰”地一声,玻璃杯子掉在地上,果汁洒了一地。

  谢小天坐在江意的书桌上向下看,又拽了拽自己被淋湿的衣服,对江意说:“哇偶,我们好像闯祸了。”

  “没事,我来打扫干净,”江意手捂了一下额头,似乎有些懊恼,“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谢小天有些纠结:“我没带换洗衣服。”

  江意看了他半晌,又走到衣柜边在里翻找一圈,最后拿出一个白T恤:“穿我的吧。”

  谢小天走在浴室的路上,没忍住,低头闻了闻。

  是江意身上那种味道,像是冷松木质的味道。

  他脸上慢慢地泛上一层薄红,又在心里劝慰自己,男生之间互穿衣服很正常的啦。

  这样想着,谢小天推开浴室的门,脚步顿住了。

  浴室的摆设并不是只有喷洒,还有以前的那种白色浴缸横放在喷洒下面。

  谢小天的眼睛散开了,他似乎又闻到满屋子的血腥味,还有染红白色浴室的刺目鲜血。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那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再一次包围了他。

  *

  江意收拾完地上的碎玻璃,就坐到沙发上,他都做完一张试卷了,可浴室里迟迟没有动静。

  他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来到浴室门口:“点点?”

  没有回应。

  “点点?小天?”

  依旧没有回应。

  江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猛然撞门。一下,两下,好在门比较久,锁链都不牢固,第五下的时候门开了。

  江意快速进去,只见谢小天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嘴唇和脸色都过分的惨白。

  “点点?”他摸了摸谢小天额头,又担忧地在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摔倒了?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江意快疯了。

  可能是他的声音终于唤醒了谢小天的意识,谢小天抓住他的手,声音格外沙哑:“我没事。”

  江意低垂的眸光从他脸上划过,又困在他嘴唇上,片刻,他一搭手把人打横抱起,沉着脸快速地朝外走。

  直到下了楼,谢小天终于意思都不对劲:“江意,你要抱我去哪?”

  江意说:“医院。”

  “不用,我没事,”谢小天皱紧了眉,“你放我下来,我缓一会儿就行。”

  然而江意却丝毫不听他的,样子很是可怖。

  “真得不用去医院。”

  谢小天想要挣扎着下来,全身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由着人抱着打车去了医院。

  *

  “我都告诉你没事。”两个人出医院呢时候,江意原本还想抱他,被谢小天躲开了。

  来的路上那些异样的目光已经快让谢少爷转进地缝里去了。

  现在打死他都不能让江意抱着走。

  江意担心的眼神还没散去,谢小天叹了一口气,手指盯着他的嘴唇说:“别冰着一张脸了,笑一个。”

  “真的没事?”江意说。

  “医生不都证实了,只是低血糖,”谢小天笑着逗他说,“看把你吓得。”

  江意还是心有余悸,一路上皱着眉。

  直到把人送到家门口,谢小天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他这个男朋友可能今天晚上都不好睡了。

  “江意。”谢小天喊他。

  江意侧首,谢小天快速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再胡想八想,老子亲死你。”

  说完,刚想走开,他的手倏然被一道很大墨力道拽住,接着江意扶着他的后颈低头覆在他唇上。

  “靠,都给我咬破死了,”谢小天在目送江意离开之后,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他向前走了几步,摸着钥匙刚想开门,结果就看到三楼的灯倏然亮了。

  他那出国了半年的老子,不仅回来了,还正站在楼上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他。

  要死。

  这是谢小天最后的感受。

  作者有话说:

  别怕别怕,不虐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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