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是给你的,”江意目光不动,又说了一遍。

  谢小天感觉整个人都凌乱了,他将手中的那封信像个烫手山芋一般扔出去,“你疯了?”

  江意看着他,依旧是冷淡的声音:“没疯。”

  谢小天长得好,从小到大被人表白无数次,像这样被一个男生送情书还是第一次。

  他瞪着人,那点红从耳尖开始蔓延,像初绽的菡萏,一直蔓延到脖颈间,“你踏马——”

  是不是有病。

  话还没说出口,这时,有人推开教室门走了进来,谢小天顿时慌乱地退后了一步,腿一下碰到了后面的桌子腿上。

  他痛得嘶了一口凉气。

  江意皱眉,向前走了一步。

  “别过来,”少爷自出生就没这么狼狈过,红着脸憋了半天,最后望着江意恶狠狠地说:“——以后离我远点,不然别怪我揍你。”

  江意顿住了,棕色的瞳孔像是蒙了一层透明玻璃,不知包裹着什么情绪。

  教室里的学生这会儿也越来越多,谢小天猛然看到那封情书还躺在地上,他皱了下眉。

  小眼睛胡彬低头捡起来,惊讶一声:“哎,这是谁的信?看样子像是情……”

  还没说完,接着手中一空。

  “我的。”谢小天很不爽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回了座位,胡乱地塞进书包里。

  胡彬抖了一下,悻悻地闭了嘴。

  耗子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封场景,他将头贴过去,问胡斌:“你怎么惹到天哥了。”

  胡彬欲哭无泪:“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耗子松开胡彬,回了座位:“天哥?”

  谢小天瞥他一眼:“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看来是真的心情不爽。

  耗子也讪讪地闭了嘴。

  第一节是数学课,谢小天破天荒地没睡觉,连前边的顾满满都感觉到不对劲。

  她将课本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偷摸着回头对着耗子吱吱两声:“怎么了?”

  耗子无声回答:“不知道。”

  顾满满:“你们周末没在一起?”

  “没有,”耗子小声地说,“天哥自己在家。”说完这句,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不对,还有一个男保姆。”

  这话刚说完,隔壁传来一声响动,两个人瞬间的止了声,只见谢小天将课本一拍,斜眼晲两人说:“小声点,打扰我听课了。”

  耗子:“……”

  完了,这是真受刺激了。

  和以前一样,周一大课间照例要升国旗,还有进行上星期的批评通告。

  很不巧,谢小天只老实了一星期,就又出现在里面。

  王主任顶着他反光的脑壳在太阳底下明晃晃地动了几圈,最后暴躁地抓了一把,吼道:“谢小天。”

  谢小天整个人懒散地站着,在阳光下眯了眯眼:“在呢。”

  王主任说:“你检讨呢?”

  谢小天非常理直气壮地说:“没写。”

  耗子在一旁拿着检讨书,偷偷摸摸地说:“卧槽,哥,你真没写?”

  他以为谢小天不写只是说着玩玩,以前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之前还是要走走的。

  谢小天说:“嗯。”

  下面同学开始小声嚷嚷:“太牛逼了,对光明顶都敢硬杠。”

  另一个搭话:“ 已经收敛很多了,高一的时候,他把一个高二的牙都打掉了。差点被退学。”

  “卧槽。”

  “是,这个哥狠起来不要命,以前高年级地看他狂,一群人放学堵他,结果一点儿好处没捞着。他自己更牛逼,肋骨都断了,愣是没吭一声。”

  主席台上对此一无所知。

  王主任看起来气得要发疯了,他指着谢小天指了半晌:“找家长,让你家长看看你在学校什么样。明天让你爸爸来见我。”

  “来不了,”谢小天说。

  王主任也是急上了头:“你爸来不了,就让你妈来。”

  谢小天半耷拉着的眼皮倏然看向他。

  这时,主席台下一道声音响起:“他写了,在我这儿。”

  谢小天顿了一下,看到江意在人群站起来,他耳尖那点儿红又开始蔓延。

  学生群里开始窃窃私语。

  “卧槽,学霸。”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刚。”

  还在生气的王主任看都没看是谁,没好气地说:“你替他写的?”

  抬头,顿住。

  声音缓和一点儿:“他检讨放你哪里干吗。”

  江意挺拔的身姿在人群里格外醒目,他手里拿着检讨向前说:“周末做完作业,东西放混了。”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谢小天做作业,还是和学霸一起做作业。

  学生顿时沸腾了。

  王主任也愣了一下,接着低头看着检讨,确实写完了。

  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了,“不错啊,都知道按时完成作业了。”

  说完,又戳了一下谢小天的肩膀说,“这字虽然有点进步,但是还得再练练,跟狗爬得一样。”

  谢小天:“……”

  他抬头,倏然看见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嘴角轻扯,竟然笑了一下。

  头一次见冰块笑,谢小天愣了一下,接着更生气了,狠狠刨他一眼。

  笑个屁!这踏马是你写的。

  *

  “天哥,你周末和——”耗子看着谢小天的冷脸,欲言又止,“和学霸在一起?”

  谢小天一想起这事就牙疼,瞥着耗子:“你有事没事?”

  耗子吃了一季冷眼,缩了缩脖子:“没。”

  两个人还走在走廊,顾满满迎面走了过来,手里抱着一堆书,“你俩还慢腾腾的,快点,班主任去调座位了。”

  谢小天对于换位置这件事没有很感兴趣,就下意识地问了一嘴:“我和谁一桌,看见了吗?”

  希望这次新同桌能心里强大一点儿,不要被吓哭。

  “看见了,”顾满满搬着东西说,“学霸呗。”

  教室里肉眼可见的气氛有些僵,主要是某个姓谢的大佬拉着脸,一边嗑瓜子,一边噗嗤噗嗤的放冷气。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有起身一个人背着单肩包,径直走过去在谢大佬身边坐下。

  气氛安静地可怕。

  谢小天侧首对着江意冷笑了一下:“确定要和我坐一起吗,新同桌。”

  江意看着他。

  行。

  谢小天掏出粉笔,在江意的注视下,从桌子上画了长长的一道三八线。他指着这条线说:“从此以后,你三我八,不许越界。越界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周围同学都被谢小天欺负人做法惊呆了。

  谁知他们向来高冷的班长只道:“好。”

  谢小天原本还想说,‘受不了就去找班主任调座位啊’,结果话一下子全噎在嗓子眼。

  好你妹。

  接着,他就见江意偏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那你越界,我能亲你吗?”

  声音冷然又低沉,震得他耳朵发麻。

  作者有话说:

  江意: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