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5
奶喵饲养日记·山河南渡字数：4383更新时间：2021-06-14 01:35:34
DAY35
端午节那天，按家里的习惯，同一座城市里的亲戚是要聚在一起吃饭过节的，由几家长辈家里的小辈轮流操办，今年轮到小姨家。佘褚提前打了电话同父母商量，还是同除夕夜的时候一样，吃完晚饭送二老回家后便回自己家。
他不肯松口再去相亲，也向父母挑明自己已经有正在交往、并且以后会相携共度一生的男性伴侣，态度强硬得原本咄咄逼人的母亲也哑然噤声，只能无力徒劳地梗回一句“那就别回这个家了”，他还就真的从除夕到现在，每次都将父母送回家门口而不入，日常问候送礼也止于门口。
但这次母亲却没同以往一样挂断电话，通话中相对无言了几秒，才在一阵窸窣交互声中响起父亲刻意清嗓后略微压低的声音：“你明天来过节都还是不回家住一晚上啊？”
佘褚听出了佘父的话外音，侧首看了一眼正紧皱眉、咬着笔尾趴在桌上做题的佘绘，没作迟疑，轻笑着也将语气柔和下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嗯，家里有人等着我的。”
通话另一头又是一阵沉默，随即是佘父长叹一口气后稍带些别扭的问话：“……除夕是这样，清明是这样，端午还是这样，那他就不用回家陪爸妈过节吗？”
佘褚的目光还落在佘绘的侧脸上，声音却低了许多：“他父母都不在了。”
佘父缄默一瞬，能听到手机拿远的细微动静，佘父佘母似乎是在讨论什么，距离有些远，佘褚听不清，但他仍然耐心地等着，直到五分钟后是母亲的声音响起：“那你，晚上带着他过来吃饭吧，晚上不去你小姨那边，在自己家吃。”
但父母并不会这样容易释怀，母亲带着点赌气的成分故意道：“我可不管他喜不喜欢吃什么，不吃就别来了——没有什么吃了过敏的东西吧？”
佘褚讶异一秒后不由扬起个笑来，说：“没有，但是他喜欢吃炸鱼，我记得妈妈你每年除夕炸的鱼就很好吃。”
“……他喜欢吃，我就要给他做吗？”不待佘褚再说什么，通话便从母亲那边挂断了。
佘褚低头看了屏幕上的联系人一会儿才轻叹一口气将手机揣进兜里，放轻动作回了佘绘旁边坐下，探头去看了看他正在绞尽脑汁写的东西，笑着屈指往他咬在笔尾的尖牙上一敲：“怎么和谢玹一样？做出来了吗？”
“没有。”佘绘苦恼地叹了口气，头发已经被他自己在烦恼中无意识用手抓得凌乱，耳朵沮丧地耷拉着。
——谢未偶和程赤打算将谢玹送进幼儿园，现在正筹备着让谢玹自学简单的文字和算术，但谢未偶和程赤平日不光要忙衔蝉里的事，还要忙其他的事。这项辅导作业的工作自然落到了佘绘头上，他不仅得自学佘褚都舍不得让他费工夫去学的数学，还得做谢玹的题然后辅导她。
人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当然，猫猫也做不出来。
佘绘很讨厌那些弯弯曲曲的数字，但谢玹对数学很感兴趣，对他也很依赖，他没办法拒绝小丫头盛着水汪汪期冀的眼睛。
于是每天下班后，佘褚便会看到习惯性来迎接自己回家的小猫，扑过来给自己一个温暖淡香的怀抱后又跑回桌边接着捣鼓数学习题。
佘褚看他苦恼的样子可爱，但又忍不住被他的神情逗乐，笑过之后会耐心替他解答疑难问题，今天也是如此。
好不容易解决掉所有问题的佘绘抻完懒腰，卸了身上的力往佘褚怀里倒，很是委屈地抱怨：“我的头发都要掉没啦！”
佘褚一只手勾住他的腰抱他到腿上坐，一只手插 进他发间给他顺了顺抓乱的头发，笑着安慰他：“没事，没有掉很多。”
他顺毛给小猫呼噜舒服得眯起眼，顺着闲聊的话音自然地提起想让佘绘明天和自己一起回父母家过端午的事。
“是要去你的爸爸妈妈那里吗？”佘绘睁开眼，意外地望着他。
“嗯，没有别人，其实你去过的，在我刚捡到你没多久的时候。”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笑道，“你那时候就这样大点，缩在我的外衣口袋里。”
佘绘拧着眉回忆了片刻，遗憾说：“我好像没有太大印象了。”
“没关系，”佘褚摸摸他的耳朵，“我爸爸妈妈知道我很喜欢你，他们也想见见你。”
闻言，佘绘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那、那我要给他们带礼物吗？可是除了你，我没给别的人类送过礼物……”
“不用，”佘褚安抚地低头亲了亲他的耳尖，“就是去吃顿饭好了，会有包上肉的粽子，你很喜欢的味道。”
但生平第一次遵从人类规矩的小猫还是很紧张很担心，手臂紧紧环住佘褚的腰，脸埋在他胸口平复了许久的情绪，过了许久才小声答应，说好吧。
晚饭后两个人一起在客厅看电视，但因为第二天要回佘褚爸妈家，崽紧张得综艺也看不进去了，拉着佘褚提前了能有两个小时时间洗澡上床，一会儿问佘褚自己应该怎么称呼他的爸爸妈妈，一会儿问佘褚的爸爸妈妈会不会讨厌自己。
“崽，”佘褚拦腰抱住不安分得一个劲翻身的佘绘，撑起身和他贴唇亲了会儿，温声道，“没关系的，他们的态度并不影响我很喜欢你。”
焦虑不安的小猫终于被安抚了下来，还被佘褚塞了手机分散注意力，他只好兴致缺缺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点开铲屎官交流论坛看。
由于现在越来越多年轻人养猫，论坛里除了日常的经验交流贴，还养猫的小姑娘们写小故事之类的娱乐板块，偶尔还会举行一下猫咪选美比赛，佘绘虽然不参加，但也会看看。
他被论坛娱乐板块一个新发的帖子吸引了注意力——
【异想天喵|New】请问猫去猫咖打工一个月多少钱啊？家里的主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它自己去挣猫粮。
【1L】请楼主找到了路子也给我介绍介绍，给我家猪咪也找一份工作，它已经是一只成熟的猫了，该学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了。
【2L】我也，家里这只不仅每天跑酷打碎我的多肉，吃猫粮也老是撒一地，该让它亲自去体验一下什么叫赚钱不易，不要浪费粮食。
【3L】笑死了，我也想问
【4L】其实我是想让它去交交朋友（问到价格了也请给我发一份）
……
佘绘思考了一会儿，十分认真地回复了帖子。
【25L】兼职的话，两千一个月，全职的话，第一年是一个月四千，后面会增的喵~
【26L】这待遇好像还不错，包猫粮吗，我速速带我家猪咪过来/[狗头]
【27L】？哪里来的老实铲屎官？/[笑哭]
【28L】你们在干什么啊……猫很容易对陌生环境应激的/[汗]想让猫早点死吗
【35L】都是开玩笑的，谁当真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只有28L当真了吧/[呲牙笑]
……
佘绘打字速度慢，回复完之后一刷新，发现不知为什么帖子里竟然吵了起来，这让他有些意外，疑惑地将手机递回给佘褚，十分认真地问：“他们说的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佘褚接过手机翻了翻原委，在回复帖里找到了自己的id：“……”
楼里吵得如火如荼，然而帖子里而引起这一场争吵的肇事猫还一脸无辜毫无知觉，佘褚哭笑不得，懒得看他们吵架，退出了论坛，抬手轻轻一捏佘绘的脸：“没事，不用管。”
佘绘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挑了个猫欺负狗的视频和佘褚一起看，还颇为自豪地扬扬下巴、软乎着语气说这只狗狗太不敏捷啦。
佘褚的视线悉数落在怀里这只傲然娇气的小猫身上，笑着和他贴贴脸，看他忘了明天要跟自己回父母家的事、不再紧张了，关灯搂着软乎乎的小香猫睡觉。
两个人第二天下午便一起回了父母家。佘母看到站在佘褚身后、穿着白体恤和九分黑色长裤的佘绘时也愣了一下，原本是想来个下马威的，但对上那双澄澈干净的琥珀色眼睛和乖巧灿烂的笑容时又拉不下脸了，又听他甜甜软软地一口一个“阿姨”地喊着，只好淡淡一点头，说进屋吧。
佘褚不愿意让父母单独对着佘绘问东问西，无视了各种暗示，和佘绘坐在一侧沙发，淡然自若地替他借过了各种试探询问的话茬，惹得母亲有点不大高兴，终于是沉不住气嗔了佘褚一眼：“问你了吗？就这么急着帮忙回话？”
佘褚耸了耸肩，仍旧是微笑着温和耐心的态度。
“现在在读书吗？”佘绘长着一副阿姨们都会亲近喜欢的漂亮乖巧脸蛋，佘母也没办法对他重下语气，脸色还算和缓，询问时便先一步瞪着佘褚让他闭嘴。
佘绘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对，现在没有佘褚帮他更是茫然，但思考了一下想到自己现在和谢玹一起学习，便点了点头。
佘母忍不住瞥了佘褚一眼，心下顿时有点不好的猜测，又问他：“大几了啊？”
佘绘脸上带起一丝茫然：“什么？”
佘母脸色变了又变，勉强维持着笑容问：“不是大学吗？”
佘绘回忆到自己陪谢玹做的幼儿算术，于是摇了摇头。
“那成年了吗？”佘母缓缓绷紧牙关。
“嗯。”佘绘眨眨眼，大大方方一点头。
佘父佘母好歹松了口气，双双转头用谴责痛心的眼神看向佘褚。
佘褚：“？”
父母寻了个话头单独支开佘绘去厨房端炸好的小鱼干吃，待人一走，对着佘褚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臭骂：“你自己不是个东西就算了，去祸害高中的小孩！这种事你怎么干得出来的啊！人家父母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了，得多痛心！”
佘褚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父母是误会了什么，脑中一思索，索性将就着这个误会，消除父母对佘绘的偏见，于是正色随口编了故事：“是他妈妈将他托付给我的……他现在也不是高中，在猫咖上班。之前我生日的时候，他几乎用了他所有的工资给我买礼物。”
“他看起来该是上大学的年纪啊。”父母惋惜地叹了口气，又嗔了佘褚一眼，“既然他爸妈把他托付给你看管，怎么都不让人去接着读书，你这也太不像话了。”
佘褚笑了笑没说什么，心说自家这只崽现在做人类幼崽幼儿园的题都这么痛苦了，再送去大学才是让他更痛苦的事。
没有不偏心的父母，事已至此，佘父佘母也不好再反对什么，除了性别，其余的倒是越瞧佘绘越觉得合心意——毕竟没有长辈会不喜欢乖巧漂亮的小孩。
晚餐吃了佘绘喜欢的肉粽，还有佘褚平日考虑到他身体健康，不会给他吃得太多的炸酥小黄鱼，就连佘褚父母都对他的态度温和起来许多，小猫很开心，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喊得更甜，饭后还主动请缨去洗碗，从积极开朗的态度来说，倒是无可指摘的。
尽管从已经根深蒂固的思想上仍然难以接受，但佘褚父母好歹是半推半就算默许了佘褚和佘绘的关系。晚上两人一起留宿在佘褚父母家时，佘母还特意抱了一床新晒的被子过来让佘绘盖，又听佘绘盘腿坐在床上笑容粲然地对她说“阿姨晚安~”，心下泛起一种奇异的柔软。
佘褚还在浴室洗澡，佘母临走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柔下语气颇为慈爱地叮嘱佘绘：“以后要是有时间，也可以经常回来玩，阿姨给你炸小黄鱼，今天看你挺喜欢吃的。”
“好的呀~”佘绘眉眼弯弯，甜滋滋地说，“谢谢阿姨！”
佘母忽然又生出一种要是佘绘才是自己的儿子该多好的感叹，但她没再说什么，离开两人房间替他俩关上了门。
“哥哥，你妈妈做的小黄鱼比外面的香很多喵！”佘绘在柔软被子里滚了两圈，看佘褚洗完澡先出来，开开心心地光着脚滑下床往他身上挂。
“下次回来让妈妈给你做。”佘褚笑着摸了摸他的背，抱着他放床上，单膝跪在床沿上，低头和他碰了碰额头。询问了佘绘刚刚都和佘母聊了些什么后彻底放下心来，知道佘母这是无形中被佘绘与生俱来的柔软可爱“收服”了，“妈妈很喜欢你的。”
佘绘眨了眨眼，主动抬手勾住佘褚的脖子扬起脸凑过去索吻，微红着脸小声说：“我也觉得我很值得阿姨喜欢！”
分明昨天还在紧张，现在就这样得意洋洋了，佘褚笑着给终于放松下来的小猫揉揉肚子，看他舒服得眯起眼轻软哼哼两声，又说下次也想吃阿姨做的小黄鱼。
两人漫无目的地聊了会儿，便听不到佘绘的应答了，只听得均匀平缓的呼吸声，佘褚低头一看，这只小猫已经贴在自己怀里睡熟了。
阳台的花正是盛放的时节，在恬淡夜色里晕染开柔软的香气。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