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轮到时骆攒局，结果一拖拖到月底大家也只聚了一次，架不住群里两个人你长我短的絮叨，订了个位后发给俩人。时骆安排好工作也随后赶了过去。
“快看，我们大忙人来了，”时骆一进门就听到邢储的戏谑。
时骆啧一声，“能不能行了，别让我逮到你忙的时候。”
都简接道：“那完蛋，他工作量，你看看十年后有没有可能吧。”
“走质不走量。”
“好，是我冒犯了，敬一杯给你赔个不是，”都简抬手拿起杯子，斜侧着略低于邢储的杯子“叮”地碰了一下，笑着抿一口。顺手把酒单递给时骆，“没给你点。”
时骆接过来把外套搭在一边：“不至于两星期没见不知道我要喝啥了吧。”
“怕你想试试新的。”
时骆翻开酒单，都没扫着浏览，平着视线左右随便瞟了两眼就合上酒单搁到桌上，“不试，老样子就行。”
都简叫来人点了单。
时骆，邢储和都简三个人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在经历了不同的大学时代后，又都不约而同地回到了本省的省会，芒吉。能做这么多年的朋友，大家在某种程度上的观念都比较合。
邢储有自己的工作室，做木工定制。现在自己一年只接几个，所以都简说他没什么工作量；但工作室还是有很多接单的，不然真是要喝西北风。
一路到现在，踢到铁板的时候太多，但邢储都挺过来了。他自己的意思是，难得有真正的热爱，一辈子坚持一件事也很好。
都简一直在餐饮圈打转。开始以为开家餐厅安排好前期就万事大吉，结果不停的社交和处理问题搞得他烦不胜烦。对除朋友以外的人他都没什么耐心，所以即使收益很不错还是将餐厅转手；之后买了三间公寓开始收租。
没几年又开始折腾。在闹市盘下门面分别整了家小吃店和奶茶甜品店；又和别人合伙开了间酒吧，理由是兄弟攒局需要去处。不过说是合作其实也都是他在打点一切，跟他合作的哥们难得见上一面。
时骆伸手去够桌上的烟，斜斜打下来的灯光被挪动的脑袋挡了一下，光一暗衬得他眼下的乌青有些明显。都简问他：“你们公司不是步入正轨了么，怎么又忙上了？”
时骆点上烟后吸了一口，便把它架在了烟灰缸的凹槽上，“曲暄呗，他说跟一个节目合作能推广知名度；有几期我们公司主设计，最近就要忙着把前面堆的处理干净。”
都简纳闷：“你能同意上电视？”
时骆回说：“本来是他弄，结果他前脚一出差，后脚人家就说安排到我们了。我只能先顶上。”
都简问：“要露面吗？”
时骆道：“能以公司名义，不行了就用他名儿。”
都简点点头，说：“下次约我那儿吧，更新了几个味道我觉得还挺好，你们来试试。”
邢储笑说：“你分的那点利润别被我们喝没了。”
都简啧了一声：“放心，这点量还喝不穷我。我剩的还能跟你订个椅子呢——对了，我椅子呢？”之前听说邢储按身高和坐姿习惯定做椅子更舒服，都简就想要一个搁家里快活地看电视。
邢储说：“排后年去了，等着吧就。”
都简懒得理邢储，举杯跟时骆走了一个。
都简问时骆：“你最近还去那儿没？”
“那儿”是都简有次听酒吧里一哥们说起的地方，算是高级会所，环境不错私密性强；献宝似地推荐给时骆，结果人家早就是那儿的常客了。
时骆拿杯的手顿了顿，“你们我都没时间见，哪还想的起来别的。”
都简挑眉道：“怎么能一样。”
时骆抬眼看他想问什么不一样，结果也是说：“那我待会儿去遛遛。”
“啧啧啧，看看你。”
一直没吭声的邢储听到这话突然发问：“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
半晌没人回话。
都简只好出来打圆场：“也没什么不好，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时骆又伸手拿起烟盒摸出一根来，点上，“先这样吧。”
邢储语气有些无奈：“不是你的错你明白吗？没必要把自己拽住不起来。”
时骆点头，“只是陷入一种思维太久也不知道怎么转换和有没有转换的必要。”又抬头弯弯嘴角，“但自己掰弯自己应该是事实了。”
都简举杯在时骆的杯子上撞一下：“没事儿，‘喜欢’这事儿不考虑那么多。”
一听这话，邢储瞅了眼时骆，又看看都简，自己跟自己走了一杯。
掏了个心之后还真挺累。跟俩人告别之后，时骆也不是很想回家，虽然刚刚是跟都简开玩笑，结果晃着晃着还真到了会所。登记之后，勾选上次的男生便被人领进包房。
男生把时骆的杯子添满，有点随意又娇嗔地问道：“你怎么最近都没来，换新地方了吗？”
时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没，最近有点忙。”
男生朝时骆靠近一些，小心翼翼却期待地看着他。眼神亮亮的，像是把房间里不多的光亮都吸进眼睛聚集在一点上。时骆心软地摸摸男生的脸蛋儿。
像被鼓舞一般，男生手环上时骆的脖子。时骆没有推开，扭过头看着他，笑笑：“愣什么。”
男生摇头，“你可以亲亲我吗？”
时骆盯他半晌，凑近用嘴唇碰碰他的脸。分开时，男生忽地收紧胳膊，将嘴唇贴上时骆的。时骆愣了一下，想立刻分开，但男生却搂得很紧。
贴着过了几秒，时骆稍微使劲地在男生嘴上压了一下，之后抬手抵在男生的下巴上，暂停这个亲吻。男生只好退开。
一时两人都没出声。
“对不起。”
“不用道歉。”
“我可以做别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做什么啊，”时骆仰头瞧了瞧亮着的那盏灯泡，莫名道：“写作业的年纪。”
“多大了我还写作业？”
“十八九岁就大了？”
“……”男生分不清时骆是认真在建议还是委婉拒绝自己，一时无言，更加靠近地坐过去挽着时骆的胳膊靠在他肩上。
“这样就可以了，坐一坐聊聊天。”
时骆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完，准备伸手再加满；男生松开手说：“我来吧。”
液体哗哗砸进杯子。
男生把杯子递给时骆说：“聊什么都可以吗？”
时骆接过酒杯，偏头看着男生淡淡笑道：“可以先说说看。”
“你是不是介意同性性关系啊？”
“为什么要介意？”
“那不然为什么这么几次了，顶多只是跟我接吻？”
“不好吗？”
男生分不清。他不懂为什么明明不介意不反感，时骆却总没有进一步的意思。一开始他以为时骆只是一个先来试验自己性向或者已经形婚了的那种人，来这里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对同性有感觉或者背着家庭找乐子。但是时间一长他发现时骆明显就是一个已经确认并且接受自己性向并且条件很不错的单身。那么男孩就疑惑了，同时也有点心动，尤其是在对方来会所只会点自己的情况下。
“不好，”男生摇头，“能跟你发生关系更好。你不想吗？”
时骆怔住，他没想到还会出现这种问题；花钱买陪伴不做爱也是一种选择而已。即使没有必要，但时骆还是想跟对方说清楚：“我暂时没有那个的需要。”
“我以为你多少会有些喜欢我，”想了想刚刚自己强吻被拒，男生又改口道，“好感，好感。”
“你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时骆沉默下来，“没有故作什么清高，但说实话从一开始选择来这儿就没想着那个事儿。”
“这样啊。”
“如果造成你的困扰的话我下次可以换人。”
“没有困扰！你这么说……我明白了。”也不是纯粹的不知事；虽然有年少的直白和热情，但给个梯子也就赶快爬下来了。
不过离开前，男生还是问时骆讨了个吻。时骆看男生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随他去了，碰碰他的脸颊然后跟人道了别。
回家的路上，时骆想到邢储的话，一直这么下去？问题是，故步自封太久，大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