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官落微耳朵通红却还竭力冷着脸做出淡然的模样:“好。”
凌尘烟知晓她在忍耐,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冲着官落微眨眨眼,道:“殿下,要分别了,不亲我一下吗?”
官落微何止想,可她余光瞥着不远处两双发光的眼睛,只伸出手揉揉少女的脑袋,喉头滚动道:“乖,我很快回来。”
等回来再亲好不好?
凌尘烟看出她隐藏的意思,哼了一声,到底没再为难她。
扭头看着花娘那放光的眼,凌尘烟后知后觉有些脸热,轻咳一声,正色道:“路上小心,殿下,我在这等你回来。”
官落微点点头,目光终于依依不舍地从凌尘烟身上移开,看向美杜莎点了点头,道:“陛下,我来时身边带了两个侍卫,但意外失散,若是陛下见到此人,烦请帮我留意。”
官落微随即将瞳狄的脸凝在空中,美杜莎见状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此时,花娘看着那道人影忽然疑惑地“嗯”了一声,道:“此人我似乎在哪见过。”
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花娘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今早碰见森昊时他与我提过一嘴,说他捉到了个魔物,可用来祭祀,当时他给我看的那人,似乎就长这样。”
美杜莎当即下令,让森昊将那人带上来。
片刻后,凌尘烟看着被五花大绑却依旧骂骂咧咧的瞳狄,沉默了。
瞳狄显然也没想到进来看见的是这样一副场景,他看着官落微和凌尘烟,眼睛一亮,道:“殿下!少夫人!你们也在这啊?”
官落微看着他,倒是没回他,而是对美杜莎点头以示谢意。
只有凌尘烟,眼角抽了抽,道:“你怎么被绑成这样?还被当成了祭祀品?”
“还不是这群龟孙……”瞳狄话刚出口,一旁的森昊便冷眉道:“陛下在此,说话注意点!”
瞳狄偏不,正想骂骂咧咧时,官落微开口了:“瞳狄,你去找宗纤,找到她后与她一起回魔族。”
瞳狄这才四处看了看,道:“宗司长不会也被绑了吧?”
“……”
被自家殿下冷眼扫了一下,瞳狄才乖乖地点了头,美杜莎带着官落微去取问心镜,殿内便只剩下了几人。
瞳狄一边冷哼着从森昊手中接过通讯仪一边咬牙切齿道:“龟孙,有本事一对一单挑,群殴算什么好汉?”
从瞳狄自言自语骂骂咧咧的话中,凌尘烟才知晓,原来瞳狄在来的第一天便好运地被传到了妖宫的范围,但那时候,他因为出现的太突然,被当成进攻者捉了起来。
凌尘烟看着他对自己差点成为祭品的事一无所觉的模样,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道:“能不能少说两句,殿下让你去找宗司长,你快去。”
瞳狄“哦”了一声,道:“那我先联系宗司长去了,殿下若是问我去哪了,记得帮我说一声。”
“知道了。”凌尘烟应声,心中却想,她才不会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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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狄打第五次时,宗纤才接起通讯。
看着通讯那边宗纤的脸,瞳狄张口便是嘲讽:“哟,宗司长,跑哪去逍遥了?殿下带我们来做什么的你都忘了?”
宗纤一言不发,听到某个名字时,眼神暗了暗。
瞳狄正要开口继续嘲讽,通讯那边忽然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哟,姑娘,一个人喝酒呢?为情所伤?不如让我来帮你疗疗伤?”
瞳狄眼睛一瞪,道:“宗司长,你你你,你竟然跑去喝酒了?”
宗纤眼神微闪,正要说话,瞳狄便双眼发亮,道:“在哪?我也来。”
宗纤:“……”
身旁的男子还在叽叽喳喳,宗纤有些心烦,报出了自己的所在地后便“啪”地一下关掉了通讯仪。
瞳狄看着骤然黑下的画面,嘁了一声,连忙便往她说的那个地方跑。
妖来妖往的小镇,瞳狄一眼便看见了那个酒馆,屁颠屁颠地走进去后,才发现酒肆一片凌乱,宗纤也被人给包围了。他眼尖地瞥见地上倒了三两个妖族大汉,其中一个是他在通讯器中看见的人。
瞳狄顿时牙疼起来,他来是蹭酒的。可不是给人擦屁股的。
脚都迈开了,却见宗纤像背后长眼似的忽然回过头,指着他道:“他买单。”
瞳狄:“……”
片刻后,瞳狄领着醉醺醺的宗纤,咬牙切齿地将人领到了另一家酒肆:“宗司长,你这到底喝了多少酒啊?怎么要这么多灵石?”
宗纤白了他一眼,又叫老板上了两壶酒,道:“你管我。”
“嘿”瞳狄磨了磨牙,忽然灵光一闪,神秘兮兮地凑近她道:“你不会是向殿下表白结果被拒绝了吧?”
宗纤握住酒壶的手一下子捏紧,瞳狄见状贱兮兮地笑了起来:“好家伙,还真被我说中了哈哈哈哈哈……嗷!”
笑音未落,被迎面而来的酒壶砸的嗷嗷叫,瞳狄看着眼前醉醺醺却眼神狠厉的女人,道:“杀人啊你?痛死老子了。”
宗纤没理会他,再度拿起一壶酒咚咚咚往下灌。
瞳狄看得眼馋,也跟着拿了一壶酒灌了两口,随后“咚”地一声放下酒坛,道:“宗纤,你说你何必呢?殿下她不会喜欢你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迎上去只会令她厌烦。”
宗纤又喝了一大口酒,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知道。”
“知道你还喜欢。”瞳狄道:“自讨没趣。”
女子嗤笑了一声,瞥他道:“你不也是?”
瞳狄顿了顿,旋即笑道:“那又如何,我又不会傻不愣登地冲上去被殿下拒绝。”
宗纤没再说话了,瞳狄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瞳狄才道:“你从什么时候喜欢的殿下?”
宗纤眼睫微抬,从怀中拿出一朵保存地十分完好的花,花瓣呈靡丽的暗红色,根根浅褐色纹路攀纵其间,远处看去隐隐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那是魔族中随处可见的,最不起眼生命力却也最为顽强的一种花,岐冬花。
瞳狄看着那花,道:“说话就说话,干嘛要送花给我,怪不好意思的。”
言罢伸手要去接花,被宗纤一巴掌打得嗷嗷叫缩回了手。
宗纤似是很宝贝那朵花,仅拿出来给瞳狄看了一眼,便收了回去,道:“这是我十岁那年殿下送给我的花。”
十岁那年,应当就是魔族与修仙界开始后,魔族大量人死亡,剩下的都是一些孩子。
瞳狄瞅了那花一眼,捂着手斯哈道:“一朵随处可见的花,就把你收买了?”
“当然不是。”宗纤反驳道:“后来很多次,殿下与我们出去历练时,她总会护着我们,不让我们受伤,遇见危险,她总是第一个冲在最前面,撤退时也总是最后一个。”
“那是因为她是我们魔族少殿下,所以她有责任护着你们。”瞳狄有些不以为意。
“可是那个时候,她比我们都小啊。”宗纤垂下眸子道:“她那时才十几岁,就因为少殿下的名头,舍身忘死地护着那些人,可那些人中又有多少是在她儿时欺负辱骂过她的人。”
宗纤趴在桌上,缓缓闭上眸子,隐隐有泪珠沾湿眼睫,声音也有些哽咽:“我是喜欢她,可我更心疼她。”
“瞳狄,你不懂。”
瞳狄看着趴在桌上的宗纤,自顾自灌了一口酒,心想,他怎么会不懂呢,他也是看着殿下长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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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落微带着问心镜走了,凌尘烟站在原地怔了许久才缓过神。
花娘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调笑道:“哟,人才刚走,你就开始想念人家了?”
凌尘烟:“……胡说什么。”
她瞪了花娘一眼,转身往妖宫方向走。
花娘跟上她,狐狸眸弯起,道:“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啧啧。”
她的目光流连在凌尘烟唇上,意味深长。
凌尘烟抿了抿唇,眯着眼忽然笑了一声,花娘不明所以,却见凌尘烟对她勾勾手。
她挑眉凑过头,凌尘烟在她耳边轻声道:“祭司大人,你脖子上的红印子没盖住。”
花娘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慌张,她急急忙忙去竖领子,却见凌尘烟“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啊。”花娘手中动作停下,颇有几分羞恼:“你竟然敢骗我?”
“哈哈哈哈哈。”
两人你追我赶嬉闹了一阵,走到了妖宫后园的小亭子内。夜色渐迟,远处一大片火烧云亮得惊人。
凌尘烟十分好奇花娘与美杜莎之间的关系,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只用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凌尘烟整个人,想要什么从脸上一眼就能看出。
花娘瞥了她一眼,笑道:“看我作甚?难不成你又改主意了,今夜想与我双修?”
凌尘烟嗤笑了一声,道:“花娘,这可是在妖宫中,你就不怕这句话传到陛下耳中?”
“我怕什么?”花娘悠悠道:“就算陛下站在我面前,这句话我也敢和你说。”
凌尘烟的笑中带了些促狭的意味,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娘一眼,道:“你确定?”
花娘顿感不妙,扭头一看,便见美杜莎不知何时带着森昊站在亭外,金色的瞳孔注视着她,似乎已经到了许久了。
花娘:“……”
美杜莎什么也没说,只扭着蛇身走到两人面前,扭头对森昊道:“你领着凌小姐回房。”
言罢,看了一眼花娘,道:“你和我走。”
美杜莎是个行动派,说完这句话扭身便走,花娘看着那人的背影,暗搓搓咬了咬牙瞪了凌尘烟一眼,凌尘烟眼观鼻鼻观心,那意思,可是你自己说的话嗷,不是我逼你的。
花娘跟着美杜莎一路到了熟悉的宫殿,美杜莎仍旧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往浴池走去,身上的衣衫随着她的步伐一件件掉落在地。
很快,白皙劲瘦的脊背便暴露在空气中。
美杜莎的身材很好,每一样都是顶配,腰腹有力,曲线动人,就连指节都如竹节般修长。如果撇去她指节上的指甲,花娘还是很喜欢她那双手的。
美杜莎泡在池子内,泛着光泽的金瞳冷冷地注视着她:“过来。”
花娘闻言,知晓她要做什么,缓缓褪去身上衣裳,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美杜莎似嫌她走的太慢,蛇尾一勾便将人带到了面前。
她仍旧是注视着她,不发一言,手中的动作却轻车熟路。花娘很快败下阵来,一张脸不知是被热气熏得还是怎么地,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美杜莎今日似比以往都要粗暴,花娘眼眶溢出疼痛的泪水,她恨死了眼前的人,却也爱惨了她,身体不断接受着滚滚而来的热浪,花娘终是在最后一刻,狠狠咬住了女子的肩膀,颤着身子哭声不断。
美杜莎闷哼一声,眼底涌起的火焰更加热烈。
蛇性本淫,她又正好天生媚骨,她们本就是最为契合的身体伴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到怀中的人嗓子嘶哑,哭着求她不要了,美杜莎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手,看着怀中女子疲惫的容颜,心想,她这下应当找不了旁人双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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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花娘满脸疲惫地出现在凌尘烟面前时,凌尘烟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再也忍不住了,她目光火热地看着花娘,道:“咳咳,昨晚你……”
花娘面色红润,咬咬牙道:“你想说什么?”
而后赶在凌尘烟开口前又道:“想说什么都闭嘴。”
凌尘烟撅了撅嘴,到底没有问出口,她也看出来了,花娘和美杜莎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
花娘见她不问了,过了许久才磨了磨牙道:“以后你一定要记住让官落微将指甲剪了。”
凌尘烟还没来得及兴奋,忽然反应过来,咬牙道:“不应该是我剪指甲吗?”
“你?”花娘上下瞥了她一眼,差点没笑出声。
凌尘烟:“?”
看着凌尘烟那控诉的眼神,花娘倒也不再逗她,带着她在妖宫四处转了转,便因为祭祀的事被人叫走了。
凌尘烟坐在亭子内,叹了一口气,和系统道:【统子,我好寂寞啊】
【呵呵,你终于记起还有个我了】
【唉,统子,你说这大反派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都快等不及完成任务和我家官官双宿双飞了】
【能不能矜持点?】
【嘿嘿,你不懂,统子】
【你最好找我有事,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炫耀一下】
【那当然……是这样的】
【……】
调戏完统子后,一日又过去了,在官落微不在的日子里,凌尘烟简直度日如年。
不过后来,她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譬如美杜莎总是会在两人谈话的时候不经意出现,譬如美杜莎那原本长长的指甲全都剪了,再譬如,美杜莎总是间或趁着花娘不在的时候坐到她对面,与她面面相觑但是就不说话。
凌尘烟一开始还有些发怵,以为美杜莎要杀人夺宝,后来发现,她只是坐在自己对面,蛇尾不安地扭动,似有话要说,但又不好开口。
再后来,凌尘烟便懂了,开始有意无意地和美杜莎说些花娘的喜好,或者花娘的烦心事,时间一长,两人竟培养了一些默契,每次凌尘烟说的时候,美杜莎都装作漫不经心地听,而后花娘也开始惊诧于美杜莎的一些变化。
凌尘烟一边觉得有趣,一边又很想官落微。这样的日子终于在半个月后结束了,原先一来一回至少要二十日,官落微日夜不停地赶路,终于只用了半个月便回来了。
她如约将问心镜带了回来。
两人分别已久,一见面,眼睛根本挪不开对方,若不是美杜莎和花娘还在,两人指不定已经贴在一起了。
美杜莎坐在首位,看着底下的两人,脸上难得出现点神游天外的表情。
直到官落微将问心镜交给她,美杜莎才回神,瞥了两人一眼,忽然道:“问心镜的作用远不止此,若是将其收服,则可观前尘晓后事,本王尝试着进去过一回,瞥见了些未来碎片。”
在众人的目光中,美杜莎扬首点了点凌尘烟,声音冷淡,却透着股笃定。
“你会死。”
作者有话说:
二更飞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