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衡风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于是十分平静地看着天兵天将将他围了起来。

  这就是姜晚他们商议出来的对策吗?把他抓起来,然后将姬永安引过来自投罗网?

  姬永安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看不穿他们的计策,他如今在他心里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位置,会不会来救他都犹未可知……

  只是姜晚他们一直没出现,步衡风有话也没地儿说,只好随着天兵天将把他押进天牢。

  天牢与人间不一样,没有阴暗潮湿,没有哀声嚎啕,反而很安静,也无需锁链加身,步衡风被押到一间比较空旷却什么都齐全的屋子。

  除了房间门口有结界出不去,其他倒是没什么苛待的。

  不过,他在昙雪山山洞里一个人待了三百年,着实有些不太想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了。

  习惯孤独,不代表他享受孤独。

  只是事已至此步衡风只能无奈地在这里住下了,正好他又有些困了,方才帮着修复瑶池,忙了半天,现下困意便又席卷了。

  他如今真是,稍微累一点就困,一睡还睡好久。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

  魔宫。

  一身着杉绿色衣袍的男子正一脸哭丧地望着面前的魔君大人。

  “魔君……你已经把我这儿的草药全搬走了!但凡和神魂有关的,一点都没了!就连止痛的都没了,真没了……您就放过我吧……”

  姬永安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问:“那你知道哪里还有能修复神魂的灵药吗?”

  杉绿衣袍的男子弱弱地问道:“我能问一下您要这修复神魂的药做什么?您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啊?”

  姬永安冷眼望着他,不带一丝感情:“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啊…是…”杉绿色男子仰头想了半天道,“除了天宫,应该也就……蓬莱仙山了吧,那里灵药仙草的数不胜数,不过蓬莱结界是出了名的进不去,就连前任魔尊也没进去过。”

  姬永安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了,朱璀,看好魔界,尤其是花菱。”

  朱璀点头应道:“是,属下明白。”

  -

  步衡风是被踩醒的,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踩来踩去的,他凭着感觉将身上的东西一把抓住,毛茸茸,软乎乎的。

  他缓缓睁眼,起身发现手上抓了只兔子,很小一只垂耳兔。

  这天宫里养兔子的也只有广寒宫了,想必是偷偷溜了出来。

  步衡风轻轻揉着垂耳兔的毛,想着等嫦娥仙子寻来了再还给她,又伸手去摸兔子的两只大耳朵。

  那小兔子似乎有些怕生,缩成一团任由步衡风捏扁揉圆,连耳朵都紧紧贴在一起。

  步衡风笑道:“你刚才踩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生?”

  兔子虽然养在广寒宫,却并不是能修炼成人的妖,也回应不了步衡风的话。

  步衡风揉兔子揉了好半天。

  “仙尊——”步衡风听到外面有人喊他,小青急匆匆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小白。

  天宫的天牢每间房间都是没有门的,是用结界将人困住,可以见着面说着话,就是碰不到,进不去出不来。

  步衡风倒是没想到小青小白会来,抱着兔子走到门口:“你俩怎么来了?”

  小白答道:“我们一听说仙尊被关起来了,就想来看看,您没事吧?”

  小青愤愤不平:“不是都说好了从昙雪山出来了吗!怎么又给关起来了!”

  步衡风对他们摇了摇头:“没事不用担心,你们回去吧。”

  小青偷偷道:“我要不要去找魔君救你啊,仙尊?”

  步衡风:“???”

  你这么快就被他策反了吗?

  小青解释道:“仙尊在天宫就是被关起来,反而魔君却是送了一屋子灵药,而且魔君不是对仙尊你有意思吗?”

  步衡风疑惑:“他对我有意思?他对我有什么意思?”

  小青理直气壮:“那你们在昙雪山……接吻?”

  步衡风回忆了一下,似乎也觉得不妥:“嗯你说的有道理。”

  小青不知道他一句话就把姬永安占步仙尊便宜的道路封死了。

  小青不知道步衡风的脑回路,以为他承认了,于是道:“那我去给魔君报信!”

  步衡风连忙拦住他:“不是,你想错了,永安是我救回来的,对我亲近点,经常撒娇而已。”

  小青风中石化:“撒……娇?”

  两人一脸不太相信的样子,步衡风也懒得多做解释了:“你俩回去吧。”

  小白拉住还要说话的小青:“那仙尊自己保重。”

  两人走后,步衡风将垂耳兔放在榻上,垂耳兔一着地便开始踱来踱去,两只长长的耳朵一甩一甩,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去捏它的耳朵。

  第二日,步衡风被人压到诛仙台,诛仙台常年乌云密布,有紫雷在云层中闪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姜晚肯定不会让他剔除仙骨的,单凭当年他背叛天宫,天帝罚他是关在昙雪山魂飞魄散,却终究留着他的仙籍。

  如今这一出,大约是唱给姬永安听的。这就是他们商量出来的办法。

  步衡风无奈,看着前几次见姬永安的态度,并不是要他死的样子,反而还是处处维护他,今日的这个消息,引来的怕不是一个想要灭了天宫的姬永安。

  或许正好,能给姬永安一个名正言顺攻打天宫的理由,虽然他也不需要这个理由。

  诛仙台众仙齐聚,步衡风被绑在诛仙柱上,狂风呜咽吹起步衡风雪白的衣袍,有细闪的银光,仿佛夜半的繁星。

  步衡风望着站在那边的姜晚,摇了摇头,颇想告诉他这个法子不行。

  然而姜晚根本没有看步衡风一眼,大概是心虚所致。

  司刑仙君开始念起了他的罪状:“天宫衡风仙尊步衡风,三百年前神魔大战阵前反水,罔顾天界安危,置天帝授命重任之不顾,被罚在昙雪山受消魂鞭之刑,而后昙雪山结界被破,私逃出禁地,今日令其剔除仙骨,贬落凡间,即刻行刑!”

  他念完便运起法力,一道无形的气朝步衡风打去,诛仙台上阵法亮起,步衡风脚下结界运转起来。

  哗——

  一道红光拦在步衡风身前,将那道气直接碰碎!

  步衡风身前,凭空化出那个红衣少年来,他眼眸深沉,笑意不再。

  步衡风单单望着他的背影,就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剔除仙骨?打落凡间?”姬永安没有暴怒,也没有动手,反而轻轻念了念这八个字。

  姜晚目的达到:“怎么?天宫处置叛徒,魔君也要插手?”

  姬永安笑了一声,在安静的诛仙台显得极为突兀:“姜晚,我似乎同你说过,倘若你敢伤神仙哥哥一丝一毫,天宫,就会成为下一个魔宫!”

  姜晚笑了笑,并不理会他的威胁:“只要你说出天帝的下落,或者干脆将天帝送回来,我绝不会为难衡风仙尊。”

  “呵,你不会以为,我救不了神仙哥哥吧?你还真以为能用这个来威胁我?”

  姬永安话音刚落,就要解步衡风身上的束缚,姜晚却是召出折天戟夹着雷霆朝姬永安劈去。

  姜晚虽然厉害,姬永安却还不将他放在眼里,腰间骨鞭朝姜晚对去,人却朝着步衡风而来。

  步衡风算是默认了姜晚的做法,因为他也想知道天帝究竟在哪里,不过现下倒是有些心虚起来。

  姬永安离得他很近,几乎要靠在一起:“神仙哥哥可知道姜晚的用意?”

  虽然姜晚瞒着他,但他猜到了,也算是知道并且默认了,虽然他不觉得这是个好法子,但也一样抱着侥幸心理。

  步衡风不答便是承认,姬永安苍白地笑了笑,神色悲伤:“神仙哥哥联合他们来骗我?”

  步衡风看着他伤心,解释道:“不是…”

  姬永安却突然皱了眉,太阳穴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抽疼。他的黑瞳瞬间被鲜红覆盖,最后红的深沉。

  “永安,你怎么了?”步衡风连忙问道。

  姬永安却是看了他一眼,消失在了原地,一同消失的,还有骨鞭。

  姜晚跑到步衡风面前,解开他的束缚:“你没事吧?”

  步衡风摇了摇头,握住姜晚的手道:“借点法力。”

  “你要干嘛?”

  “别废话,赶紧的。”

  步衡风追到魔宫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魔,整个魔宫空荡荡的,仿佛无人之境。

  只有幽森森的魔气环绕着魔宫,彰显它的可怕。

  步衡风稍稍感应了一下就探知到了姬永安的位置,一个闪身就朝那间房奔去。

  房间门被下了禁制,步衡风在门外听到了什么东西撞击墙壁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步衡风有一个不好的念头,所幸门上的禁制因为姬永安的原因有些弱了,步衡风凭借着姜晚借给他的一点法力,破开了那道门。

  门内是一条盘旋占据了整间屋子的蛟龙,全身都是暗红色的,巨大的三角脑袋正一下下撞击着墙壁,连带着整个身体也撞击着墙壁。

  由于通体暗红,也看不出来伤没伤着,只是这撞击的力度,分明是往死里撞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朱璀:一滴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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