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衍少爷,到家了。”司机停稳车,叫醒在后座睡着的人。
夏星衍下车,把外套拉链拉到顶,低垂着头走进大门,管家看到他进来,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您是不舒服吗?”
夏星衍边走边脱外套,“有点感冒,一会儿把药送到房间来。”
“需要去医院或者让家庭医生过来吗?”
“到时候再说,我上去了。”夏星衍又咳了一下,迈着步子上楼。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白惜年。”
夏星衍摸索着找到开关,屋子里亮了起来,他脱掉鞋子爬上床,贴着白惜年的后背。
手臂搭在他身上,拉下他掩过口鼻的被子。
“白惜年,我知道你没睡。”
灼热的呼吸扑在后颈,白惜年装不下去了,他转过身贴上夏星衍的额头,面露忧色,“你发烧了。”明明今天中午都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就发烧了。
几天前夏星衍就有点感冒,今天又在海边吹了这么久的风,病情加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白惜年掀开被子,把人弄进被窝,急忙下床去叫管家。
夏星衍找到床头的链子,伸出手一拉,白惜年被拽倒回床上,“别闹,你现在生病了。”
“我就要闹,你拿我没办法。”夏星衍手脚并用,把人牢牢禁锢在怀里。
“星衍,我们先让医生看看。”
“管家马上就送药上来,你乖乖别动,我好累啊。”
这哪是累,明明就是烧迷糊了。
话音刚落,卧室门被敲响,管家的声音响起,“星衍少爷,可以进来吗?”
“可以,把药放柜子上。”
管家推开门,快步进来把药放好,他还没走出去,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你做什么!”
白惜年趁夏星衍不舒服,反手把人压在身下,按住肩膀两边的被子,“把家庭医生叫过来。”
知道白惜年没恶意,管家放下手里的花瓶,下楼去联系家庭医生。
“我的订婚宴你要来吗?”夏星衍眼里带笑,直勾勾的看着白惜年。
直到卧室门再次被敲响,白惜年也没有回答,挂上点滴没多久,夏星衍就睡了过去,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
花园里的装饰灯东一盏西一盏的亮着,看似毫无规则的设计,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灯是按照月里山庭的轮廓设计的,看起来很漂亮。
一杯烈酒下肚,胃里翻江倒海,白惜年难受得跪在地上,头靠着阳台的栏杆,手紧紧攥着发疼的胃,酒精麻痹大脑,他就不会痛了。
缓了一会儿,白惜年背靠在栏杆上,一只腿支着,支撑着昏沉的脑袋。
抬头往前看,透过落地窗,夏星衍躺在床上,安稳的睡着。
“疼……”
睡着的人突然发出痛苦的呢喃,白惜年听到后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握住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
“告诉我你哪里痛,我让医生过来。”
“……手”
夏星衍一直喊手疼,白惜年来回查看也没有发现他的手有伤口,正准备喊医生上来,夏星衍突然坐起来,左手紧紧抓住白惜年。
胸口剧烈起伏,茫然环顾四周,不是在那间潮湿的仓库,也不是在西平裁缝店里,现在没人骂他,也没人可以欺负他。
“做噩梦了?“
白惜年把掉落的毛巾拿起来,擦拭着夏星衍额头的冷汗,“没事了,没事了。”
夏星衍躺回床上,闻到一股酒味,皱眉看向白惜年,“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我去换身衣服。”限制行动的链子早就解开了。
白惜年换好衣服,清理好自己,身上的酒味淡了不少。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挺好的。”夏星衍扭过头看他。
“想吃什么吗?”
”不想吃,我想睡觉。”
”嗯,你睡,我守着你。”夏星衍的呼吸逐渐平稳,白惜年一直守着,直到点滴打完,医生过来拔针,他才去洗澡上床休息。
夏星衍中途醒过,吃了一碗拌面又睡了。
“星衍,我很爱你。”
房间里很安静,压着嗓子的低语只有白惜年一个人知道。
订婚日期越来越近,还剩一天的时候,白惜年看见了夏星衍为陈欣欣准备的戒指,他说这枚戒指设计了很久,上面的钻石闪着让人移不开的光芒。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自己设计戒指吗?”
白惜年握紧左手不语。
“因为我想和那个人共度余生。”
“到目前为止,我一共设计过三枚戒指,但能送出去的,也许只有这一枚。”
左手的戒指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它是因爱而出现的东西,本来是以爱互换的信物,白惜年却亲手粉碎了一切,迄今为止,三年前设计出来的戒指,一枚被白惜年戴在手上,另一枚锁在保险柜里。
共度余生这四个字仿佛千斤重,压的白惜年喘不过气。
这一天,白惜年就像丢了魂一样,盯着手上的戒指看了很久。
订婚当天,北城的天气不好,天空黑沉沉,乌云密布,一场雨正在蓄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
换好衣服的夏星衍拿起装戒指的盒子,走在楼梯上的时候,突然回头看向卧室,刚好和白惜年对上视线。
什么也没说,缓步下楼,司机撑着伞过来接他,因为雨落了下来,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白惜年突然出现在大门外。
可惜夏星衍没有看见,车子从门口开走,直至开出下面的铁门,白惜年依旧没有放弃追逐。
他想拼一把,想留住夏星衍。
爬墙蔷薇被雨滴击打的左摇右摆,好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眼泪融进雨水,白惜年发了疯一样朝着夏星衍离开的方向狂奔,雨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最终狠狠摔到地上,他追不上夏星衍,只能无力捶地。
白惜年顶着不能放弃这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跑,跌倒一次就再爬起来。
膝盖破了皮,手掌出了血,雨越来越大,路边飞驰而过汽车溅起的水花,这些都不能阻碍白惜年。
订婚场地安排在夏成远的私人庄园,夏星衍和陈欣欣对此没有异议。
由于天气原因,宾客还没来齐,仪式也就往后推迟了。
夏星衍背后的人和陈欣欣信得过的人都知道这场订婚宴,只是一个骗局,没人入戏,但不得不演。
“宾客就要到齐了,星衍和欣欣准备一下。”夏成远笑得很开心,催促两人赶紧准备。
夏苏言也跟着说了一句,“赶紧去吧,星衍。”
“走吧。”夏星衍牵着陈欣欣离开。
仪式在14:45分正式开始,主持人念完开场白,陈欣欣站在台上等着夏星衍给她戴戒指。
裴彦虽然知道这是假的,就连那枚戒指也是他上次送过来的,可他还是做不出开心的表情。
“干嘛不笑啊?”周以灿一脸兴奋的拍了拍裴彦的胳膊。
“不想笑。你怎么这么高兴?”
“那我替你笑。”情敌订婚耶,他肯定开心啊,后面这句话没敢说。
台上,夏星衍拿出盒子里的戒指,还没戴上陈欣欣的手,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浑身湿透的白惜年出现在那里。
他迈开腿,一步一步的往夏星衍在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