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酒是在出院后的第二个月的一个星期日的夜晚恢复的视力,那个时候的他正在鹿欢的身下挥洒汗水。
鹿欢那一夜格外的主动,就像是一条灵活的鱼,在洁白如雪的浪中绽放,面若含桃,樱唇轻起。
月格外皎洁清冷,房间里却是另一番火热的景象。
秦酒的眼前随着浪花幅度的拍击,他无神目光无处安放,逐渐的,眼前明明暗暗,清晰模糊……
脸上的汗水不停的下坠,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秦酒耳边奏起百灵鸟般动听的声音,时高时低,痛苦与享受并存。
鹿欢是快乐的,他沉溺于深海,用浪花填满内心的空虚。
鱼儿浅跃,激起朵朵浪花。
在深海中畅游着的旅人,有那么一瞬间的窒息感,突如其来的灭顶畅意……
秦酒缓缓睁开半眯着的眸子,眼前的人儿背影窈窕,身姿纤细。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指,放在顶灯之下认真观察着。
模糊不在,眼前的景象清晰可见。
“十八……”
嗓音是沙哑的,像是水墨画中最后一抹青墨滴下。是他畅游鱼水之欢后留下来的胜利号角。
喉结滚动,秦酒的嗓音带着无比兴奋的笑意。
“……”
鹿欢累了,他的腰肢酸软,抬不起身子,斜坐在一旁注意,背对着秦酒的他,根本没有发现身后饿狼的目光。
“啪嗒……”
秦酒抬手关了灯,轻轻地俯身到鹿欢的身后。
“十八,你累了吗?”
闷哼的笑意从胸腔传来,心脏剧烈的跳动震撼着鹿欢光洁的后背。
肌肤炙热褪去,只剩下光滑清凉。
“累了……”
鹿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鱼儿浅溺也不会这样。
“我还想要你。”
这一夜的秦酒也格外的主动,他拉扯住鹿欢纤细脆弱的脚踝,将他扯到自己的身边,一个俯身压下……
这么多天,第一个吻,印在了鹿欢的唇上。
他很惊讶,却又反被动为主动,深入交流着。
夜格外漫长,鹿欢与秦酒共沉沦。
是日。
阳光被天使洒满人间,调皮的光钻进了屋子,柔和的打在正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秦酒从鹿欢的背后紧紧环着他的腰身,均匀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唔——”
鹿欢动了动被压的酸涩的身体,他的动静惊扰了正在深睡的秦酒。
“小十八,你醒了吗?”
秦酒把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醒了,却还是在装睡,他一把将被子套在两人的身上伸手挠着“路十八”的痒痒肉。怀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只是忍不住轻笑。
“秦哥……你别闹了……哈哈,我不怕痒。”
鹿欢的嗓音带着娇憨,一听就知道是因为被宠爱了整夜的原因。
“不怕痒?我不信。”
秦酒钻进被子里,继续闹腾着。鹿欢不干了,他一把掀开被子就想逃开秦酒的“魔爪”,下一秒,双腿一落地他就摔倒了。
“小十八,小心……”
秦酒掀开被子,眼睛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立马就噤了声。
本来还在嘻笑打闹着的他,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秦哥……好疼。”
鹿欢的身上处处酸软,就像是做了个全身马杀鸡一样,让他直不起身子。
眼周一圈都是绯红的,看起来既清纯,又让人生出邪念。
可是,此时的秦酒却沉默的过分。
“怎么是你?十八呢?”
秦酒一看到一张脸,他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一瞬间头痛欲裂。
路十八死了,路十八……已经死了。
整整欺骗了自己两三个月的秦酒,在看清楚鹿欢面貌的时候,突然找回了他那曾经深藏在脑海里不愿意相信的记忆。
“秦哥……我……”
鹿欢忍着身上的难受,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伸手抓住这个和自己一夜温存的男人。
“怎么是你?怎么不是路十八?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和十八的家里?……是你……是你欺骗了我……你趁我看不见装成了路十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酒从床头柜拿起烟灰缸就狠狠地砸向了鹿欢,鹿欢身上酸涩难忍,闪躲不及,被砸了和正着。
“嗙!咚……”
“唔——”
透明的烟灰缸重重的砸在鹿欢的额头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掉在房间的地毯上,滚了好几圈……
秦酒失神的盯着自己的手,他好像情绪过激了。
鹿欢的额头上不停的涌出鲜血,身上还有一些青紫的痕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他和路十八相似的脸上这些不可置信,脖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鲜血顺着眉骨不停的往下滴落,房间里出了淡淡的板栗花的味道,就是一股血腥味儿。
他们两个昨夜才那样温存,今天就闹成这般难堪的局面。
“……你的眼睛能看见了吗?”
鹿欢嗓音沙哑,刚才的娇憨不在,语气带着关心,却又含着冷漠。
他没有再喊秦酒“秦哥”。
因为丑陋的小丑被人揭开了面具,露出了令人作呕的内里。
“……”
秦酒没有回答他,只是冷漠的看着,仿佛昨日和他欢愉的不是眼前的鹿欢。
“……你什么时候能看见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鹿欢眼里续起了泪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他不是路十八那样的懦夫,他想拥有秦酒,哪怕在秦酒的心里自己是一个不要脸,自甘堕落,愿意爬男人床的贱人。
“滚……”
这是秦酒今天早上对鹿欢说的第三句话,只有一个滚字。
他对路十八多么温柔啊……
什么小十八。
什么小心点。
……
鹿欢觉得自己连一个滑稽的小丑都算不上,因为秦酒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秦酒,路十八已经死了,陪在你身边的一直都是我。”
眼里的泪水决堤,鹿欢平静的陈述着这个事实。他绝口不提曾经见过和路十八长相一样的男人。
秦酒抓起床上的枕头对着他就砸了过去。
“闭嘴!滚出去!”
鹿欢抬手挡下了迎面而来的枕头。
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
“秦酒,你真是个懦夫,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路十八死了,也不承认和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我。你可真恶心……”
鹿欢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是撕裂般的疼痛,他还是爱着秦酒的,哪怕这个男人不爱他。他就是要一遍一遍的提起路十八的死,让秦酒不停的忏悔。
互相伤害,谁不会?
一个肉体,一个心理。
他很贱,贱人有一条贱命。
可是,那又如何?
他最终失败的样子也像极了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