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一骑红尘君子笑>第14章第十四章

  长孙珏刚进客栈门,店小二便上来打招呼,“公子您回来啦,跟您同住的那位公子找过您呢。”

  长孙珏点头,正要上楼,店小二道:“那位公子出门啦。”

  长孙珏停下脚步,顿了顿道:“那晚饭等他回来再上吧。”说着正要上楼,店小二又道:“那位公子估计今日回不来,公子还是不要等的好。”

  “为何?”

  店小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长孙珏站在听风院门前,双拳紧握,面沉如水。

  “听风院”,从客栈小二口里听到如此儒雅的名字的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一座青楼。

  他的脸实在太黑,以至于进了听风院以后都没有姑娘敢围上来。老鸨是个颇有风韵的中年妇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看长孙珏衣着佩剑心里有了底,再看神情也猜得出长孙珏大抵不是来找乐子的,连忙赔笑问:“仙君大驾光临,不知所寻何人?”

  “黑衣裳红腰带。”

  老鸨也不拖沓,直接带长孙珏上了楼,停步在一扇门前。门里传来伴着嬉笑的琴声。

  长孙珏浑身寒气逼人。

  老鸨不愧是京城第一妓院当家作主的,不惊不慌也不多问,离开之前笑盈盈地说,“仙君您别看这儿宽敞,咱做生意混口饭吃实在不容易。您若是来寻仇,还请移步院外。”

  长孙珏不语,只是一点头。老鸨得了应承,识趣地离开。

  长孙珏推门而进,看到的是六七个姑娘围着坐在桌前笑嘻嘻的宋凌霜。姑娘们莺声燕语说着什么,其中一个还正在往他嘴里送葡萄。

  若不是刚才答应老鸨,长孙珏早已一剑刺过去。

  而宋凌霜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长孙珏,一惊之后是莫名其妙的心虚。转念一想,“咦,不对啊,大老爷们来个青楼算什么,我心虚个什么劲儿?”于是慌忙调整情绪,招呼长孙珏过来,“阿珏,你怎么来了?来来来,过来坐。”

  长孙珏目光凌厉,像是一把刀,毫不避讳地剐过去。

  宋凌霜见状不妙,连忙挥手让弹琴的姑娘停一停,推开送到嘴边的葡萄,下意识直了直身子,举起手中的杯子,解释道:“阿珏,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别误会,我没再喝酒,这是茶。”然后立刻指挥身边的一个姑娘,“小云姑娘,赶紧给我家师弟也倒一杯……阿珏,不要那么严肃,快过来,喝一杯下下火。”

  长孙珏寒冰一般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姑娘,然后回到宋凌霜身上。要不是宋凌霜仍然好似若无其事地嘻嘻哈哈,姑娘们早被这位黑脸的俊俏小哥给吓跑了。

  长孙珏盯着宋凌霜,冷哼一声,道:“师兄好兴致,师弟就不奉陪了。”说完转身就走。

  从小相处到大,长孙珏的脾性宋凌霜最是清楚。平日里长孙珏一般不怎么称呼他,上来有事直接说话,偶尔也叫他“喂”或者“诶”。如果生气了,长孙珏一般直呼他的名字。而当他真的真的真的生气了,他才会称他“师兄。”

  离开寒天院以后,长孙珏脾气虽然说不上好,但真正生气的时候并不多。这三年里,称宋凌霜为“师兄”的也就两次。

  一次是宋凌霜为了帮一个心仪长孙珏的师妹表白,将长孙珏骗到芦花荡书舍后的小湖旁。谁知道人家姑娘心意刚说到一半,长孙珏就甩脸而去。回到住处见到上来邀功的宋凌霜,冷冷说了一句:“师兄好闲心。”之后对宋凌霜不理不睬长达十天之久。

  宋凌霜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长孙珏哄了回去,心里冤得不得了,“我还不是看人家师妹人长得水灵,性子也温和才答应帮的忙。这小子非但不感谢还这么折腾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喜欢就不喜欢呗,生什么气……”

  第二次是宋凌霜在长孙珏房里晃悠,当时他对红尘还未完全把握,研究符术时不小心灵力失控,红尘忽然化鞭抽在了长孙珏书台前价值不菲的红漆木椅上,留下一道黑溜溜的疤痕在椅子上丑陋得十分醒目。宋凌霜为了补救费了大劲弄来了颜色相近的染料,从长孙珏案台上挑了支看起来最廉价的笔,蘸上染料就往椅子上涂。谁料长孙珏回来丝毫不在乎那张椅子,却望着被染料毁了的那只狼毫沉默不语。

  宋凌霜见状不好连忙道歉:“阿珏,你别生气,师兄再赔你一支。”长孙珏抬头,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师兄好忘性!”宋凌霜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哄了长孙珏好几天,才结束长孙珏单方面的冷战。

  所以当宋凌霜这会儿听到“师兄”二字,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事情闹大了,连忙追了出去。出去之前还不忘打招呼,“时间还没到,我去去就来。各位姑娘可要等我回来!”

  长孙珏腿长步子大,没多久已经走出听风院,宋凌霜急急忙忙从后面跟过来。

  这回又是怎么了,值得得他生那么大的气?宋凌霜边走边觉得莫名其妙。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凭什么他总可以无缘无故地发脾气,而自己就总得屁颠屁颠在后面哄着?

  前面长孙珏大步向前,宋凌霜一个翻身挡在了长孙珏前面,“长孙珏,你可以了!”宋凌霜平时嘻嘻哈哈,眼里总带着一抹笑意,可此时他生气了,连带着目光都阴沉下来,“我是怎么着你了?”

  长孙珏不言语,只微微回头,余光瞟了一眼听风院的招牌,继而又转头望着他。

  在长孙珏的目光中,他莫名觉得心虚。只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怂,“你是不是还在生我前两天的气?哎呀,回头我跟你解释。”见长孙珏也不见好,于是又补充道,“还是说你嫌我花钱大手大脚?大不了我回去还你便是嘛!”仙门子弟有例奉,如果下山除祟屠兽还有额外奖励。宋凌霜自己攒了不少,只是出门总忘记带钱袋,因而时常蹭着长孙珏的花,可以前也没见他生过气啊。

  长孙珏看着他并未说话。

  这一回,宋凌霜看懂了。他清清楚楚地从长孙珏眼中看到了失望,那失望的神情像数不清的细针,密密麻麻扎在了他的心上,刺痛了他。

  于是他冷笑一声,“原来我们高雅刚正的长孙少宗主是看不上我去这勾栏瓦舍!”他顿了顿,“且不说我这么做有我自己的原因,我老大不小一正常男人逛个妓院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你管得着吗?”

  话说完了,宋凌霜不出所料地在长孙珏眼中看到了愤怒,然而那愤怒的缝隙中还有一丝,委屈。

  这情绪与长孙珏太不相称,所以宋凌霜以为自己看错了。

  长孙珏的目光终于从宋凌霜身上挪开。他一言不发,错开挡在身前的宋凌霜,大步离开。

  宋凌霜不甘心,朝着他的背影喊:“你要生气就生个够!我宋凌霜再哄你就是小狗!我犯得着跟你这儿低声下气的?我继续回听风院当我的大爷去!”

  长孙珏没有回头。

  宋凌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回到听风院以后,还是一样的姑娘,一样的琴声,一样的葡萄点心和茶,可忽然就变得没滋没味的。姑娘们的闲言细语他也静不下心来听了。

  刚才远去的白色背影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但同时他又不甘心因它而心烦意乱。凭什么生气的总是他?而且还莫名其妙的!逛个妓院很奇怪吗?他不是跟艾子轩那个纨绔很要好嘛?这地方还是艾子轩告诉他的,怎么不见他去生艾子轩的气?

  宋凌霜越想越生气,最后连自己皱着眉握着拳都没有意识到。还是身边的姑娘发觉他神色不对,在身边轻唤,“公子,您是怎么了?”

  宋凌霜回过神来,付过的钱应该还能让他再待上半个多时辰。但他也没有了再聊下去的兴致,展开双眉再次露出他蛊惑人心的招牌式微笑,对着各位姑娘道:“各位小姐姐小妹妹们,今天我有事先走啦,改日再来探望。记得帮我留意那纹样啊!”

  听风院来的达官贵人多了,可有身份还俊俏的却不多,于是各位姑娘都十分热络,“公子放心,那纹样甚是特别,妾身们帮公子留意着。公子可要记得再来啊!”

  天色不算太晚,宋凌霜离开听风院后一个人在街上晃荡。身上的钱刚才在听风院已经花光。可宋凌霜是谁?靠着他甜美不羁的微笑和一声声小姐姐骗来了一袋炒板栗,一串糖葫芦还有一小包桂花糕。

  他漫无目的地晃了不知有多久,天色暗了下来。此刻他蹲在街角,手里拿着咬了半口的糖葫芦,怀里揣着板栗和桂花糕,脚边散落着几个板栗壳,双眼无神地望着来往的行人。宋凌霜不知道为什么,费了老大力气连哄带骗弄到手的这些小吃今天一点儿都不好吃。

  他记不起上次跟长孙珏吵架是什么时候了。这不怪他,因为仔细想来,他们从来没吵过架。

  小时候长孙珏将他奉若神明,哪里还会跟他置气。后来进了寒天院,长孙珏对他视若无睹,他想吵长孙珏也没有给过他机会。再后来,他住在芦花荡这三年,长孙珏虽然时不时闹个冷脾气,但他从来都是能哄就哄,从没跟长孙珏杠过。

  因为寄人篱下?好像也不是,其它祸他也没少闯。

  因为长孙珏是芦花荡将来的少主?当然不是,这三年长孙宗主夫妇对他视如己出,从未让他觉得比谁低人一等。尤其是霜夫人,宠着他罩着他,对他比对长孙珏还好,外人看来都不知道哪一个是她亲生的。

  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就是习惯了。习惯了自己有个大小姐脾气的师弟,习惯了在他生气的时候缠着他哄他。他从未觉得麻烦,也从未觉得讨厌。怎么今天突然就来气了呢?

  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但他总算琢磨过来一件事。长孙珏没有变,他向来就是这样的,不知道戳中他哪个点就别扭了。变的是自己,自从来了皇城,他就没有了在芦花荡时的专注和从容。他慌张,他焦虑,他烦躁。所以,他没了耐心。

  宋凌霜想通了,回了神。他咬掉剩下半个的那颗糖葫芦,然后招招手,唤来同样在路边蹲了许久的小乞丐,将剩下的糖葫芦和炒板栗给了他,只留下那包桂花糕,重新包好,塞进怀里。他记得这是某人来皇城后唯一碰过的甜点。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叹了口气,好像终于做了决定,自言自语道:“哎,谁叫我是哥哥呢!”

  小乞丐拿着糖葫芦和炒板栗,呆呆地望着那个神叨叨的人,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头的暮色中,心想自己哪里来的这么一个便宜哥哥?

  宋凌霜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了。他推开门,房里没点灯。窗开着,月光伴着微凉的夜风漫入屋里,微微映亮桌前人不沾一丝尘埃的白衣,和那人星辰一般安静清冷的面庞。

  宋凌霜走到长孙珏面前,低头望着他。

  长孙珏仰头,迎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顾,宋凌霜从怀里掏出那包桂花糕,放到长孙珏面前,然后一只手搭上长孙珏的头,目光中带着些许可怜和歉意,叫了一声:“汪。”

  他就这样看着他,看着长孙珏的眼神从坚硬到柔软,好像还看到了一丝他不懂的神色。只是那神色一闪而过。

  然后他像往常一样揉乱长孙珏的发,温柔中带着些许宠溺,“怎么也不点灯?”

  长孙珏静静地望着他,许久没有回答,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什么理由?”

  宋凌霜怔了一瞬继而反应过来。他那时在听风院门口说自己那么做有他自己的理由。当时长孙珏冷着一张脸,对他丝毫不理睬,没想到他却听进去了。

  他知道,他不生气了。

  宋凌霜笑了。这一天,宋凌霜一直在笑。对听风院的姑娘们笑,对卖炒栗的大婶笑,对卖桂花糕的小姐姐笑。可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所以这笑容不再恰到好处,而是有些憨傻。它明媚如暖阳,照亮了眼前那颗星辰。

  屋子里跳动着温黄的光,宋凌霜边吃着刚上的小菜边把自己这两天来的经历告诉了长孙珏,包括在齐黄山那儿受挫,包括在听风院里打听未果。长孙珏听完,默默地看了他片刻,毫不留情地说了一句,“宋烨……你是傻子吗?”

  第二日午后,宋凌霜和长孙珏站在蜗牛巷齐黄山的小院门口。宋凌霜瞄了一眼身旁白衣素净八风不动的长孙珏,想起自己守着这么一个千杯不醉竟然那天单枪匹马就杀过来斗酒的行为,心里反省,自己确实是傻。

  长孙珏偏头问:“是这里?”

  宋凌霜点点头。

  长孙珏迈开步子进入院中,宋凌霜连忙跟上。

  两个时辰后,连路都走不稳的齐黄山单手勾着比自己高出不止一个头的长孙珏,从后院走入前厅。他够得极其费力所以显得姿势十分滑稽,但本人却毫不介意。而长孙珏身上挂着个老头却仍然面色不改步伐端方,与来时并无二样。斗酒之胜负,显而易见。

  齐黄山好酒,但并不愿将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喝得上了头便立刻认输投降。

  二人几乎喝了齐黄山半缸酒。宋凌霜看着面前一老一少一人一碗那架势简直叹为观止!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如果不是齐黄山中途喊停,长孙珏应该还能够继续喝下去。宋凌霜甚至怀疑,他一个人干掉这一缸酒也不是不可能。他知道长孙珏能喝,却不知道他如此能喝。想想之前自己还想把他灌醉,就觉得简直是痴人说梦,愚不可及。

  齐黄山似乎对这个喝酒如喝水的年轻人甚是喜爱。从一开始的面露欣赏,到后来的惊叹不已,最后直接忘了辈分称兄道弟起来。现下那勉强挂在长孙珏肩上的手就是证明。

  “长孙小兄弟,你不错!你太不错了!我齐老头好久没有喝得这么尽兴了!”他兴奋地说,仿佛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长孙珏本不喜与人接触,但碍于对方是长辈,且有求于人,不好直接躲开,只能尴尬地说,“齐前辈您注意脚下,还是坐下说话。”

  “诶,这么生分!叫我齐老头就行。”

  宋凌霜看长孙珏面露为难,连忙上前搀齐黄山坐下,“齐老头,你先坐,先坐。”

  齐黄山小眼一横,不满道,“没大没小,齐老头是你叫的吗?”

  宋凌霜心里满是黑线,这赤果果的双标,前辈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含蓄吗?但跟一个半醉老头纠结似乎并没有好处,忙改口,“是,是,齐前辈,您坐,您坐。”

  齐黄山这才乖乖坐到椅子上,但忽然话锋一转,用力拍了拍宋凌霜的背,道:“不过你小子确实厚道!我都已经接了你的生意,你还将长孙小兄弟带来让我尽兴喝上一回!”

  宋凌霜被夸得习以为常,下巴一扬,“那是!晚辈自然……”忽然反应过来,“等等,前辈您说什么?您接了我的生意?”

  齐黄山恢复鄙夷的神色,“啧啧啧,这么年轻,瞧你那记性。上次你在我这喝得七荤八素,回去以前我不是说了你的生意我齐老头接了,要你改天过来?你今天不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吗?要不是因为要谈正事儿,我齐老头还能再多喝上几十碗。”

  长孙珏目光质疑地望着宋凌霜,宋凌霜目光茫然地望着齐黄山。等等,这是什么操作,“前辈,你怎么会接我的生意?我上次跟您斗酒输了啊……”

  齐黄山道:“你确实输了,可我也没说必须得赢才接生意啊?”他有些得意,“也不想想,要真那样儿,我还能接得着生意吗?”

  宋凌霜沉默了,他仔细想来,艾子轩当初告诉自己的时候也确实只说要与齐黄山谈生意需与他斗酒,并未谈及输赢……不,不是吧……

  他感受到长孙珏愈发寒冷的目光,无奈道,“前辈,您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让我说啊!”齐黄山斜眼看着他。

  确实。宋凌霜因为找到长孙珏这座巍峨靠山,一时兴奋,进了院子不等齐黄山说话就将其拽到后院斗酒。

  “再说了,上次我明明告诉你了,是你自己忘了!”齐黄山补刀道。

  上次他喝得连自己怎么离开的都不记得了,怎还会记得临走时对方说了什么。宋凌霜扶额,用眼神安抚脸色难看得要挤出水来的长孙珏,对齐黄山道:“我的错,我的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画有纹样的图纸,“前辈,我就是想向您打听这个纹样的腰牌。”

  这张纹样图并非之前宋凌霜自己画下的那张。原本那张是宋凌霜凭着自己三年前的记忆画的。但毕竟那一夜太过混乱,生死之间宋凌霜又自顾不暇,许多细节已记不太清楚。但昨夜拿给长孙珏看的时候,长孙珏立刻画了现在这张,并且毫不客气地说,“紫晶洞那具尸骨的末影里大致是这个样子。虽然当时并未看得太过仔细,同样在细节上可能有所欠缺,但比起你那张来说应该会更准确。”面对自己的天才师弟,宋凌霜收起受伤的心,不禁感叹,人生来真的就已经分了三六九等!

  齐黄山接过画纸,仔细看了看,道:“这样的腰牌我没见过,需要查一查。”

  宋凌霜点头,“那就有劳前辈了。这图纸也就是个大概,无需一模一样,差不多的就行。”

  齐黄山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宋凌霜,道:“这个你拿着,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宋凌霜接过符纸,发现这是一张锦铃符。此符两张为一对,用灵力焚其一张,另一张亦会感应燃烧,如同系在同一条绳索上的两个铃铛,因此得名。

  宋凌霜将其好生收起,问道:“敢问前辈,酬劳……”

  齐黄山冷冷瞥他一眼,自己都接他生意了这小子竟然还担心钱,“无功不受禄,我齐黄山都是有了消息再收钱。事成之后会给你报价的!”然后他看了长孙珏一眼,那炽热的眼神简直跟刚才看宋凌霜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要长孙小兄弟多来陪老头我喝上几杯,算你们友情价!”

  宋凌霜喜笑颜开,走到长孙珏身边,大大咧咧勾上他的肩,无视长孙珏不满的目光道:“一言为定!”

  回到客栈,宋凌霜难得舒心地躺到床上,望着在桌前坐下的长孙珏,问:“阿珏,喝了那么多,你真没事?”

  长孙珏冷冷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里的信息一目了然,你看我像有事吗?

  宋凌霜秒懂,道:“你真没事。”在喝酒这件事情上,宋凌霜已经对长孙珏五体投地。

  “那张图……”长孙珏忽然开口。

  宋凌霜不明所以,“怎么?图纹有什么问题?”

  长孙珏摇摇头,道:“我还不确定。我昨天画的时候就隐约觉得,这纹样像是一道符阵。”

  “符阵?什么符阵?”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我再研究研究,或许是我的错觉。”

  宋凌霜的符术修得不错,但阵术还差得远。符术以符纸调动天地灵气。阵术通过阵眼与阵脚的布局驱动空间能量。而符阵顾名思义,便是将阵术嵌于符中,无需布阵就能利用符力在有限的空间内驱动阵术,便于携带,可灵活应变,但缺点是时间和空间上都有限制。在年轻一代中,长孙珏的符术阵术都是佼佼者。如果长孙珏说像符阵,那很有可能就是符阵。他一直以为那腰牌是特殊身份的象征,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