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乱世尘缘>第60章 第六十章 身世之谜

  夕阳已退,虽还不致盛夏,可空气里的热就是怎么也挡不住。

  干。热。躁。

  像着火了一般。

  眼前是那张熟悉的脸,静得如水,又冰得想让人贴近。

  朦胧中,想要走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动脚步。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

  夏季的燥热好像能燃烧起来,好像真的就燃烧起来。眼前莫名其妙的燃起了熊熊烈火,而那个白衣翩迁的公子就那样立在火中,看着自己浅笑。

  想开口,想呼唤。无法出声。

  想奔跑,想救他。无法动弹。

  这究竟是怎么了?

  那笑容,那般无奈,映在眼眸里,刺痛在心里。海尘,海尘,海尘……

  ……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轻启,轻声呼唤,“海尘……”

  身旁的身影用一块浸着水的绸缎轻轻擦拭着他的脸庞,听到声音后,立刻上前递过手中微凉的清水,“公子……”

  许天恒的眼皮动了动,像有千斤之重,难以转醒。

  身旁的身影继续呼唤,“公子……”

  一双墨黑的眼眸缓缓睁开,许天恒弯起唇角,露出的笑容轻轻浅浅,却暖如春风。

  其实,自他喊出那第二声公子之时,便已经从梦中醒来。那个白衣灼华的公子不是他,那个在自己昏迷时救了自己的人不是他,那个在炎热的夏季,极有耐心的为自己擦拭身体降温的人,也不是他。

  可为何,你们却偏偏造化的拥有如此相似的一张脸。

  许天恒一动不动,眼角扫过眼前的一抹白色,任由他扶着自己起身,喝了些解暑提力的汤药,再以甘凉的清水漱口,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不再那么燥热疲乏。

  云轻在那处站着,也不知想了些什么,靠近了一点,眉眼含笑,又带了几分关心,“公子,你的身体怎会这般虚弱?”房内烛火摇曳,眼前这人五官俊秀,神态清明,烛火在乌黑发丝间映出一层层脉脉流动的光泽,道不明的温润。

  许天恒抬起抬起眼眸的一瞬间,再次愣住。

  眼前的这张脸,到底应该是谁的脸?

  本就燥热的空气,此刻连自己都热了起来,仿佛梦里燃起的那团火焰灼烧在胸腔,将那颗维持生命不停跳动的东西,烧得热烈无比。

  闭上眼眸,许天恒听见自己心里沉重的唤出了一声,“云轻……”

  云轻……

  云轻,我与你自儿时相识,虽然只是一棵老树下的一面之缘,却未曾想过如今会有这番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为何走进我生命里的那个人不是你呢?

  这番情,这番意,怕是终究要辜负了。

  屋子里的香料气息和中药味搅合在一起,倒有几分宁静温暖。

  丝毫不在意自己未得到回答,云轻缓缓倾身上前,牵了许天恒的手,十指相扣,寂静无声。

  仿佛这样牵着,就得到了全世界。

  屋子外面,琳琅满目的街道上烛火通透,半满未满的皎月挂在天空,亮的使周围的星辰失去了光彩。

  许天恒轻声呢喃:“至少我……”

  “恩?公子说了什么?”

  摇了摇头,许天恒颓然一笑,“没什么。”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毕竟连自己也越来越不懂,自己心里住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半月有余。

  寿宴将近。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城西的荷花池里,绽放的荷花娇艳欲滴。白衣翩跹的公子伫立在栈桥之上,眉眼温柔,随手洒下一缕细碎的花瓣,随风舞动。

  忽然抬头,瞥见池塘边的风月楼里,一位水袖云衫的女子,盈盈推开小轩窗,用竹木支住。又低下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浅浅一笑。

  白衣公子回露一个淡淡的笑容,朝风月楼走去。

  二楼的一间房中,刚才还媚态百出的老鸨,一本正经的对着面前的白衣公子俯首一拜,却一脸难色,“阁主,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白衣公子拿起了面前的茶杯,用盖子拨了拨浮在水面的茶叶,淡然道,“直说。”

  “这……阁主可否知道中原当时有一名族,姓方?”

  “那个中原第一武术世家,精通五行阵法,后来为召野皇室效力的方家?”

  “是,阁主要查的方雨舒和方雨心是当时方家的一对双生子姐妹。”

  “什么?怎么可能?”

  一语惊人。

  白瓷坠地。

  “方家是当时中原第一大世家,召野皇室封锁了这些消息,但要查这两个人,只要回到召野,并非难事。阁主常年呆在轩云国境内,并未留心过此事,也便无从知晓了。”

  方雨舒是方雨心的姐妹?没想到,就是……他的姨母?自己苦心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原来早已经陨落在轩云国。本以为姨母会是一个流落在轩云国民间的普通百姓,难怪自己寻找了这么多年,一直无果,原来她竟然就是萧景鸿在民间一见倾心的女子。

  可是她是方家的人啊。

  方家……

  这么说,自己也是方家的人……

  募得睁大双眼,一种漫无边际的恐慌袭来,如果方雨心是方家的人,那杀了母亲的人根本不是萧景鸿,而是……

  不敢再想下去。

  若不是为了找到姨母,竟没发现,尉迟长荷,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也就是说。

  他帮助害死了母亲的人,壮大了它的王朝,他帮助害死了母亲的人,杀死了最在乎的人的父亲……

  他该是一个多么罪孽深重的人?

  脸色如一张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双眸却突然嗜血般猩红。

  忽然间到来的寂静,让空气似乎都寒了几分。

  红衣看着云轻有些不太好看的脸色,小心翼翼想开口,“阁主?”

  阁主?真是可笑。

  他卧薪尝胆,苦练武艺,练就这一身本事,隐匿在轩云国,无非是想为母亲报仇。却未曾想到,终究却帮助自己真正的仇人做了这么多错事。

  可笑。可笑至极。

  他怎么还有脸陪在那个人的身边?

  冷寂开口,犹如寒冬,“很好,你做的很好。宫中有多少御林军被换掉了?”

  “回阁主,长荷公主身边全是我们的人了,几个重要宫门,也基本都换成了火云阁的人,萧承瑞现下宠文贵妃得很,长荷公主以后宫之名换掉了御膳房的御厨们,只等寿宴之时,没有一个人能是清醒的。”

  再没有一句回答,云轻深邃的眼眸里,开始蕴藏杀机。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好戏,才刚刚开始。

  ……

  日子还是这番平淡无奇却又似乎阴谋丛生的过着,许天恒一面命人暗中打探着宫中的动静,一面在寻找另一个人的踪迹。

  窝在书房里,对一切的事件都毫无头绪。

  看似没有关联的几件事,却冥冥之中存在联系。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刻,书房的门被敲了敲,随安道,“公子,有你的信。”

  许天恒好奇的打开了房门,只见随安一只手抓着一只雪白的信鸽,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纸条。

  拿过纸条,上面写着:帝星与北天极重合,于国而言乃大凶之兆,此番寿宴定要生出事端,且左辅右弼一明一暗,切记保重自己,不可妄动。

  另外在纸条的底下,用很小的字迹写了四个字:我担心你。

  许天恒看后不禁心中一暖,随后心情又是十分愉悦,可以想象得到海尘在写出这四个字时那羞怯的面容。那是一个如此清傲的人,从不曾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心,更别提这四个字。

  嘴角的笑意温柔无限,喃喃自语,“倒不如改成‘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让人看了才更感动。”

  随安愣愣的听着,“嗯?公子,你说什么?”

  抬起眼眸,笑意更甚,“没什么。”忽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嘱咐道,“把这只信鸽好生照顾着,既然它能来,就一定能回去,我倒要问问,这个人现在到底在哪。”

  不过,许天恒最后还是没有问方海尘的位置。毕竟若是他真的想说,又怎会从不曾提起?

  将那张字条上的西月文字抄了下来,问了他,再说明一下轩云国目前的情况。

  忽然,又自嘲地笑了。

  真的连自己都不明白,心底的那个人,到底是儿时的云轻,还是永无可能的方海尘?

  云轻……

  你说的对,我对你好,究竟是因为你是云轻,还是因为……海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