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看过去, 他还记得周老师说的,团子是因为那位叫壮壮的小朋友把沙子弄到小羽的眼睛里,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
不得不说, 小羽的确是漂亮到雌雄莫辨的地步,小孩子年龄小五官没张开, 有些长相秀气的小男孩会比小女孩还惊艳。
小羽就是这种, 并且出类拔萃,打眼望去, 抓人眼球。
小崽子这么小就知道喜欢最好看的, 跟着谁学的颜控啊?!
林慎内心百感交集,养崽真累, 该批评还是要批评, 要不然下次还会这么做,“团子, 告诉爸爸, 你为什么装晕, 爸爸和你父亲, 还有周老师、园长阿姨,所有担心你的人都被你吓到了。”
他的声音严厉,团子支支吾吾的说不清缘由。
“叔叔,是我让团子装晕的。”
小羽从床上爬起来, 挡在团子面前。
“是我自己。”团子哭着说。
林慎有一种错觉,很诡异的错觉, 他应该不是在棒打鸳鸯吧?
头疼的站起来, 林慎很想逃避, 之前的那件事给他留下阴影, 他怕批评的太狠团子会恨他, 陈今朝要是在就好了。
“林先生,我们来带走小羽。”周老师的声音解救林慎。
林慎让开路:“他在那。”
周老师和园长进来一个给小羽穿鞋子,一个和团子聊天。
团子对小羽依依不舍:“园长阿姨,能不能让小羽留下来陪我?”
园长柔声拒绝:“小羽还要回幼儿园,放学了他的奶奶要过来接他,不能留在医院陪你。”
林慎没有上前帮忙,沉默的注视着安静的有些沉寂的小羽,在听说周老师要带他走,不哭不闹,完全没有情绪波动。
他意识到,这小孩有些不对劲。
对不关心的人和事太过漠然,小孩子好动,例如团子,也有安静腼腆的,但小羽这种的。
林慎没见过。
小羽被周老师她们带走,整间病房就剩下林慎和小崽子。
团子忙着擦眼泪,偷偷从指缝观察爸爸的反应,“爸爸,我错了。”
林慎无动于衷,他算是明白了,小崽子认错最积极,永远都是不长记性。
“陈双霖,你觉得认错就可以没事了?”林慎现在回想起赶往医院时他怕的手抖,还在心悸。
病床上,团子还插着氧气管,医生告诉林慎不能让小崽子情绪起伏过大,顾忌着团子的病,他心平气和:“算了,等你好了再说。”
团子小手去摸林慎的手,“爸爸不要生气,生气会变丑,团子装晕是想吓唬壮壮,忘了父亲的话,哭的难受,这里很痛。”
林慎心疼的不行,握住团子的小手低头疼惜的蹭了蹭,“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爸爸亲亲就不疼了。”团子在爸爸碰他手时就笑了,眉眼弯弯,像是月牙。
林慎亲团子的小手,触感肉乎乎的,他低头亲吻团子的心脏部位,心跳声微弱,满怀歉意:“团子,对不起。”
如果在怀着团子时他没有那么害怕吃得太多肚子大了被发现,定期去医院做检查,没有早产,小崽子也许不会受这么多罪。
先天性心脏病,林慎听了就浑身冒冷汗,难以想象团子这么小来过多少次医院,才能这么熟悉医院。
护士进来查房,团子以为要扎针,甜甜的喊:“护士姨姨,我不要扎针。”
林慎告诉他:“不扎针,放心吧。”
“陈双霖小朋友,姨姨不给你扎针,别怕。”
护士见团子可爱,说了两句话才出去。
看到团子打了个哈欠,林慎道:“睡吧。”
“爸爸不要走。”团子紧紧抓住爸爸的手,在家里睡觉,爸爸总是在他睡着后就走。
小崽子现在身体虚弱难受,更多的是想要爸爸的陪伴。
林慎坐在陪护椅上,“爸爸不走,你睡吧。”
等到团子睡着,林慎换了个姿势,让团子抓住他的左手,拿起手机,微信上十几条未读消息。
李老师:团子怎么样?现在醒了吗?
忄真:团子没事,已经醒了,李老师你不用担心。
李老师:那就好,幼儿园是怎么看顾孩子的,这以后怎么放心。
单手打字,林慎回复的很慢。
忄真:团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和小朋友发生矛盾后哭的难受,装晕被送进医院,也怪我们这边没有提前和幼儿园通知到位。
李老师:先心病?这么严重?
忄真:是可以治愈的那种,他父亲说今年就可以做手术。
李老师:那就好,那就好,你专心照顾团子,主任那边我帮你请过假了。
忄真:谢谢李老师。
李老师:客气啦啊。
退出和李维新的聊天框,林慎抬眸看了眼小崽子恬静的睡颜,陈今朝发来的是语音,他调小了音量放到耳边听。
陈大狗:团子在做什么?批评他的事,等他出院了再说。林慎,别生气,我回去教训他。
十几秒的语音,林慎听了三遍,第一遍是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第二遍声音大了,耳膜被震地发麻。
他又仔细听了一遍,完完整整的听下来,陈今朝低沉的嗓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让他突然间有了依靠。
整愣了几分钟,林慎打字:我知道了,你打字,团子在睡觉,发语音会吵醒他。
陈大狗:飞机马上起飞,两点会到Z市。
林慎一只手被团子抱在怀里,这个姿势不怎么舒服,陪护椅坐时间长了就腰酸,他把手机放在病床上,食指戳着屏幕。
忄真:团子已经没事,你还是别回来了,路上耽误时间不说,工作还那么忙。
陈大狗:工作可以远程,但是团子的病,我本来打算等他放暑假再安排手术,现在看来他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陈今朝的意思,林慎明白了,Z市的医疗水平比不过J市,要做手术就要带团子回J市。
忄真:我这周课结束放假,不着急的话等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陈大狗:……
陈大狗:着急。
忄真:那就先走。
陈大狗:林慎,你和我说话不用这么客气。
忄真:哦。
决定好带团子回J市做手术,林慎直接找周老师请假,说明情况。
周老师:真是不好意了林先生,是我没有照顾好团子。
忄真:团子比较调皮,劳烦周老师费心了。
林慎做不到若无其事,事情既然发生了,小孩子之前闹矛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团子的病他们做家长的没有提前告诉老师,老师没有及时阻止孩子发生矛盾,他家小崽子打架不像是吃亏的,又装晕吓唬人,三方都有责任。
林慎气归气,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医院的饭菜清淡,林慎买回来,叫醒团子。
“团子,起床吃饭啦。”
团子这一觉睡的很舒服,扭了扭小屁股扑倒林慎怀里,“爸爸,你还在啊,父亲不在,你终于可以陪着我了。”
虽是装晕,身体不舒服是真,团子爱黏着爸爸,但父亲也很需要爸爸,他小,抢不过父亲。
也就只有父亲不在的时候,团子才能独占爸爸。
林慎专门买了小勺子,热水烫过消毒,“你父亲待会就回来了。”
团子一听,不开心的撅嘴,“爸爸,你不要让父亲回来,团子想让爸爸陪我睡。”
陈今朝不在家,林慎每天晚上都会陪着团子睡,所以在陈今朝回来的那两天,团子只能不情不愿的让出爸爸。
团子习惯吃米饭,林慎用勺子舀起饭菜放到小崽子嘴边:“你要是在幼儿园不哭不装晕,你父亲是不会回来的。”
“嗷呜——”
一口吞下小勺子里的饭菜,咀嚼两下,团子皱着小脸,想吐又不能浪费粮食,“爸爸,难吃。”
看着就很难吃。
林慎也想着去外面买,不过他怕团子醒来没看见他会害怕大哭,“多少吃点,剩下的放在那。”
团子摇头说:“不行,老师说过不能浪费粮食。”
林慎也不想吃,“那让你父亲吃。”
团子笑了,小脑袋连点好几下,说话都有力气了,“好,让父亲吃,谁让他和我抢爸爸。”
林慎被团子的笑容感染,嘴角笑意清浅,眉眼如画,他平时少笑,好看是好看,团子更喜欢笑起来的爸爸。
“爸爸,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
面对小崽子的夸赞,林慎又塞了团子一口饭,团子看着爸爸的笑容开心的吃下肚。
林慎多喂了小崽子几口,吸管扎进牛奶盒里,热的,“喝牛奶。”
团子张嘴咬吸管,林慎没管他,他问了个问题:“是爸爸好看还是小羽好看?”
“啊?”团子咬着吸管很认真的想,小孩子的苦恼是大人给的,“爸爸好看。”
这个答案,林慎是不信的,“爸爸不喜欢骗人的团子。”
“真的。”团子激动的小肉手扒拉着林慎拿牛奶盒的手,“爸爸你没发现小羽和你长的很像吗?”
“……”
林慎笑容僵住,轻啧出声,很嫌弃小崽子的眼睛,“没发现哪里像。”
团子现在精神了许多,几乎要趴在爸爸脸上看,手上比划着:“眼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也不像。”
说到最后,团子也开始怀疑自己了,“小羽就是和爸爸像,要不然谁喜欢她啊,都不跟团子说话。”
林慎还记得小羽说话时,他家小崽子震惊的眼神,恐怕是第一次听见小羽说话。
经团子这么一描述,林慎好像知道哪里像了,大概是那种不爱搭理人的气质?
林慎自觉已经改变许多了,怎么会和那个小羽像……
“团子,小羽是女生还是男生?”
林慎问。
团子很肯定的回答:“女生。”
林慎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小崽子事实:“你在幼儿园就没有和小羽一起上过厕所?”
牛奶盒里没有牛奶,团子吐出吸管,“爸爸羞羞,小男生和小女生是不能一起上厕所的。”
“那好吧。”
林慎认为,还是让小崽子自己发现更有说服力。
父子俩又聊了会别的,团子看到爸爸在捏腰,往旁边挪了挪,“爸爸,你上来陪团子一起躺着,想要你抱。”
单人病房,没有其他人,十二点多,林慎有中午睡一会的习惯,他犹豫了一分钟,“好。”
团子小,林慎躺上去刚刚好,抱着小崽子软糯糯的小身体,他深吸一口团子身上的气味,淡淡的奶香味,很好闻。
“陈双霖小朋友,午安。”
团子扭动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枕着林慎臂弯:“爸爸午安。”
陈今朝赶到医院,西装革履,发丝凌乱,推开病房门,走近病床看见床上躺着熟睡的一大一小,和当年的场景截然相反。
破了一个大洞的心脏似乎被填满了些。
陈今朝俯身看了会,在椅子上坐下,拿出电脑处理工作。
病房里的中央空调开着,陈今朝放下电脑起身给林慎和团子掖被子,他动作很轻。
睡眠浅的林慎被他扰醒,看清是陈今朝,他又闭上眼,说道:“回来啦。”
陈今朝冰凉的手碰到林慎的脸,“嗯。”
林慎没嫌弃,还用脸上的温度贴着陈今朝的手,“累吗?”
陈今朝说:“不累。”
怀里还抱着团子,林慎没动,“现在几点了。”
陈今朝记着时间:“三点多。”
交谈的声音很小。
午睡时间长容易不清醒,林慎停顿想事情,“对了,医生让你去办公室找他,了解团子的病情。”
陈今朝抽出林慎用脸压着的手,他的手没什么事,林慎的脸反而压红了,“那我过去,你再睡会儿。”
“去吧。”
陈今朝出去后,林慎没了睡意,他调整了团子的姿势,换了只胳膊让团子枕着,一直没动弹被压着的胳膊麻了。
整只手臂好像全是蚂蚁在爬,麻木不说,还伴随着针扎般密密麻麻的刺痛。
这一换姿势,团子醒来,“爸爸,你胳膊不舒服吗?”
林慎下意识的不想让小崽子担心:“没有。”
团子坐起来,林慎趁机下床活动身体,视线没有离开病床上的团子。
“爸爸,父亲回来吗?”
嘴上说着不喜欢父亲和他抢爸爸,团子还是想念父亲的。
陈今朝去医生办公室十几分钟,林慎点头,往病房门口看去,门外有高大的人影靠近,“回来了。”
下一秒,病房们被推开,团子兴奋的大声喊:“父亲!”
陈今朝上前捏了捏团子的小脸,“又不听话了?”
团子呲着牙讨好的笑:“我听话,听话,爸爸批评过我了,以后团子再也不这样做了。”
小崽子的保证真的是一点都不能信,陈今朝没表态,“等你出院了再跟你算账。”
团子期期艾艾的看向林慎:“爸爸救我。”
作者有话说:
团子表面颜控,实则是个爸宝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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