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除夕到新年第一天, 尤让跟纪辰和他们的父母一起过的。
四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春晚，吃着沙糖桔，嗑瓜子。
尤让跟纪辰也终于有了放松的时候, 两个人抱着手机迟迟没有放下来。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尤让发完了消息，春晚也结束了。
尤让催着两个孩子快点去洗漱上床睡觉去。
她跟纪学鸣两个人每个孩子都发了压岁钱，让两个孩子明天早上收。
过年快得很, 拿了压岁钱, 就是走亲戚吃吃喝喝。
今天你请我，明天她请, 后天是他家的, 再后面是自己家。
一家亲戚来来回回都要把自己的亲友们全部请上一遍，才不算是小气。
大家聚一聚。
今年让大家感到意料之外的是尤芳的亲生儿子, 学习上像是直接开了窍，什么都会, 听说现在学习成绩都已经到了班上的前十名了，估计能考上一个二本大学，如果再努努力, 考个一本还是可以的。
尤芳笑得合不拢嘴, 领着尤让跟纪辰在陌生、或只是眼熟的亲戚面前叫人。
她说一句，两个孩子也说一句。
脸上都带着笑，引得亲戚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
亲戚间的聚会一直到初五才算是歇了下来，打工人要上班了。
纪辰这五天以来，天天大鱼大肉，脸上都出了一颗大痘痘。
尤芳瞧见了，拿了自己的护肤品给尤让, 让自己儿子给纪辰抹。
尤让接过来就去找纪辰了。
纪辰穿着睡衣, 靠在床头上, 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尤让走过去，瞥了一眼，是一本高考作文书。
他坐在纪辰的床边，伸手拍了一下男生的膝盖，“我妈让我来给你擦痘痘。”
纪辰把书移开，“没事。”
尤让没动，“还是擦了吧。”
“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擦？”纪辰说，“我又不是女孩子，长个痘痘很正常，不需要特意去弄掉。”
尤让嘀咕了一句什么，纪辰没听到。
他凑近想要听：“你刚刚说什么。”
尤让把他的脑袋推开，男生身上火气大，屋子里又开着空调，空气干燥，让他不太适应。
“长了痘痘不好看啊。”
尤让把祛痘贴和祛痘精华放到床上，就站起来要走，“我放这儿了，你用不用都自己送回去。”
纪辰一看急忙把书放到旁边，一把拉过尤让的手。
他不怎么会撒娇，“好哥哥，你不能不管我啊。”
他见尤让还是不讲话，又说，“我现在听你的了，擦吧。”
尤让这才重新坐下来给纪辰弄。
他其实也不太会，回忆尤芳教的，一步一步来。
尤让的皮肤好，属于是妈生好皮肤，痘痘少有。
尤芳皮肤也好，但偶尔也会有痘痘，女性对于外表较为看重，她也备了祛痘的东西在家里，还没有拆开呢，第一次使用都不是给自己，而是给小儿子。
纪辰闭着眼睛，让尤让在自己的脸上折腾。
尤让用湿巾给他擦了一下痘痘周围的皮肤，又上了一点碘伏。
他的动作细致缓慢，纪辰又把眼睛睁开了，直勾勾地盯着离自己非常近的人。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
尤让垂着眼，睫毛是往下耷的，遮住了一双恢复了神采的眼睛。
纪辰连尤让脸上的毛孔都能够清晰看到。
他突然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发干。
两个人没有讲话，氛围好像变得焦灼，像是胶水一样粘稠，密不透风的。
纪辰抽空想了一下自己是什么时候开的空调，感觉过会儿要透气了。
尤让的指尖不可避免落到他的脸上，轻轻的，像是细微的羽毛，一触即离。
纪辰看对方的表情，平静如水，只是眼神专注。
纪辰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忍不住动了动，他打破了有些叫人发热的氛围，“好了吗？”
尤让说没好，“快了。”
过了一分钟，尤让说好了。
他松开手，将纪辰额前长长了的碎发往后拨，动作自然。
没有多余的杂念。
“这几天不要吃太好，尤其是辣的，晚上睡觉也要早睡。”尤让滔滔不绝。
纪辰好奇：“你是不是也长过好几次痘痘啊？”
尤让说没有，“印象里也就一两次，洗个脸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就下去了。”
纪辰说真好。
他以前长痘痘三四天都不见消下去。
尤让拿着东西走了，纪辰盯着他的后背出神，还是对方离开顺手把门给关上的动静，打断了他的出神。
高三的学生寒假也是要继续回到学校上课的，高考对于他们真的是太重要了。
尤芳他们初六上班，尤让初七就回学校，纪辰晚几天回去。
初六的时候纪辰顶着痘痘贴问尤让要不要去看新春电影。
尤让说不想去，他好多作业都没有做。
“是作业没有写完吗？”纪辰从桌子上拿出了尤让的寒假作业表，扫了眼，他和尤让一起写的作业，他是知道对方有哪些做了，哪些没有做。
这上面的尤让都已经写完了。
尤让说写完了，“老师给的课外的题目没有写。”
纪辰“啧”了一声，“我们看完回来再写吧，反正也不用多久，看一场电影很快的。”
尤让说行吧。
纪辰一听立马就订了票，订的是上午场，看见就到了饭点。
他们出了家门。
初六看电影确实不错，大部分的人都去上班了，只有还没有开学或者是还没有复工的人在逛街。
春节期间场场爆满的电影院，他们进去竟然空了一大半。
冷清了不少。
纪辰买的电影是讲的星际故事。
他们进去看之后发现其中还有大量的的爱情支线。
两个男生看主线看得津津有味，一到谈情说爱的直线，就不怎么看得进去了。
电影还是很好看的，只是不适合他们两个人的胃口。
尤让跟纪辰出来时，才发现不止他们两个人在看电影。
康志文和那个他不认识的女孩子从同一个场次里出来。
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看电影了。
女孩子同康志文的态度亲昵，是他没有见过的亲近。
他从没有看到康志文和谁的距离这样近过。
除了以前还没有跟对方坦白的时候，在宿舍里，他和陈庆遇到不会的题目，对方会凑过来，那应该是他们他们距离最近的了。
尤让让纪辰去买吃的，“我想喝奶茶，你帮我买吧。”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纪辰拿出了手机，在给电影打评分。
他做事情喜欢有头有尾，他在大众点评上面属于高级用户。
尤让说自己有些累了，只想在这里等着。
纪辰见他实在不愿意去，就说好。
“什么口味的？”
“和你一样。”
纪辰便走了。
康志文一开始没有发现尤让，等他跟姐姐走到门口，康晓雯说要他等一下，自己去个洗手间。
康志文说好。
他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男生抬起头，目光冷漠地望了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尤让见康志文望过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看起来很高兴。
但康志文望到了里面，没有多少笑意。
尤让往他那里走，“真巧啊。”
他说，脸颊隐隐发红。
他很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颇为不习惯，甚至有些想要逃避。
但他又想到对方对他的态度，眼中又起了阴霾。
康志文越是逃避，越是沉默，他就越是不甘心。
康志文见他过来，男孩子的脸面无表情，似乎一个笑容都欠奉。
尤让当作自己眼睛瞎了没有看出来。
“你也来这里看电影，看的是什么呀？”电影票在男生的手上拿着，尤让凑过去飞快看了一眼，他们看的是一样的。
他脸上的红晕下去了，恢复了冷静。
康志文冷漠，他要比对方更加冷漠。
他念出了自己看的电影的名字。
康志文才开了口，“我也是看的这个。”
尤让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他其实是一个很少会一直笑的人，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微笑，让他的肌肉僵硬，眼睛里没有光，看起来很假。
康志文知道，尤让并不想要对他笑。
他捏着电影票的手忍不住带上了一点力气，电影票被折出了几道痕迹来。
“要不要到那里坐坐？”尤让邀请康志文，他走到对方的身边，就要去拉对方的衣袖。
康志文皱了下眉头，他以前认识的尤让并不是这样主动的人。
很少会主动靠近别人。
“你一个人来的？”康志文站在原地没去，但也没让尤让拉到衣服，侧过身避开了对方的手，尤让抓了个空。
尤让垂着眼，遮住了不快。
还有羞耻，与难堪。
“嗯。”他对康志文撒了谎，“是哦，你呢，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康志文很诚实，他对尤让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没想过隐瞒。
“我陪人过来的。”
这话说的，叫尤让的心突兀的难过起来。
他鼻子有点发酸。
陪人过来。
陪什么人。
为什么不说名字，不说对方的身份。
是朋友，还是对象。
尤让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本来就不多的自制力在康志文的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对方随随便便说一句话都能叫他的自制力当场失控。
尤让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在康志文看不到的角度。
他仰起头，“真好啊。”
他眉眼弯弯。
他话刚说完，纪辰捧着一杯奶茶过来了。
尤让与他的姿态亲近随意，“你就只给我买了？你自己的呢，喝完了吗？”
纪辰认得康志文这张脸，只是看了眼对方，收了回来，他把奶茶放到尤让的手里，让人捧好了。
“我不爱喝奶茶。只给你买了。”
尤让对纪辰露出了笑。
康志文用眼神去描绘。
比对他笑得要大，要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