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远此刻大概是真的有心无力,和晏眀浔争吵后整个人瞬间颓败许多。
如今晏眀浔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彻底和晏家撕破脸,那么再隐瞒四年前的事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晏修远一想到即将面临的集团股票走向趋势,脸色就阴沉得厉害,看到晏眀浔的脸更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他喊了声白江的名字,拐杖重重一敲,让晏眀浔有什么事就滚出去问白江。
晏眀浔点头,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犹豫和停留。转身之时眉骨的血痕十分明显,伴着隐隐的刺痛。
“董事长……”白江的表情有些犹豫。
晏修远身形滞缓地坐回沙发上,面容疲惫地对他抬了抬手,“告诉他吧。”
“是。”白江恭恭敬敬地应下来,跟上晏眀浔。
晏眀浔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快步走到走廊转角,唯一的理智在不断地拉扯着他,压着戾气冷声:“说。”
“您想知道什么?”
“全部。”晏眀浔心里有些不安地猜测,声音压得很低:“江遇当年为什么会走,老爷子让你去找过他是不是?”
“不。”白江平淡摇头,“是太太让我陪她一起去石安巷找过江先生。”
当年晏眀浔和江遇之间的事,老爷子一开始其实并没有插手,因为钟雅君说她要自己解决,要知道这件不光彩的事的人越少越好。
隐瞒了四年的真相就这样被生生揭开,就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晏眀浔听完却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刀刃划破胸膛后生生剜开皮肉,一寸一寸刺进心脏里面,鲜血淋淋,痛不欲生。
他根本无法想象当时江遇在面对着什么样的情况。
江遇到底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只留下一封信就离开故土,离开他们有着那么多回忆的地方,甚至连奶奶和阿姨的墓都没有再去看一眼。
晏眀浔不敢再想了,的心口顿疼不已,眼睛里面开始充血,喉结艰难地滚动:“她说了什么?”
“太太说,江先生会害了您。”
白江当时是在门口守着,并没有亲眼看到钟雅君和江遇对峙。但他依旧记得那个破旧巷子,身后的门隔音很差,他全部都听到了,只是现在还记得的不多。
“继续。”晏眀浔死死地盯着白江。
白江顿了下,将自己记得的一些话对晏眀浔复述了一遍。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浔对你只是一时新鲜,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早晚会明白、会后悔的!”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不是和你还有你这些所谓的猫猫狗狗在一起。”
-“他不能因为你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说他是恶心的同性恋你明白吗?”
……
白江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感情,可晏眀浔能想象到钟雅君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的语气和姿态。
他的母亲,一定是高高在上地说着这一句句刺骨的话语。
晏眀浔一时之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精神甚至有些恍惚,仿佛此刻就置身于石安巷他和江遇的那个小房子里,而他面前就站着江遇和钟雅君。
他亲眼看着江遇被钟雅君、被他的亲生母亲言辞激烈而犀利地一句又一句贬低羞辱,而江遇始终只是沉默,似乎是真的相信了那些话。
晏眀浔想阻止,他想告诉江遇不是那样的。
他不是一时新鲜,不是玩玩,更不会后悔。他就喜欢和江遇还有那些猫猫狗狗在一起过日子,他不会在意被人说自己是同性恋,他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永远都不会。
因为他那么那么爱江遇。
白江皱眉问:“您还好吗?”
“还有一件事,那时候江先生家里应该刚发生过白事。”
因为当时的情况,钟雅君捂着鼻子说过一句“晦气”。
晏眀浔回过神来,动了下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件事晏眀浔倒是知道,他找江遇的时候在石安巷走了一圈,都不用问,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江奶奶去世了。
晏眀浔当时立刻就去了安陵墓园,他以为江遇是受到了奶奶去世的打击,人会躲在墓园独自消化情绪。
结果晏眀浔满怀期待地去了之后,确实看到了奶奶的墓在江阿姨旁边,却没有江遇的影子。
那之后他让人监视了几年安陵墓园,只希望能抓到江遇一次。甚至连夜里,他手上都死死攥着江遇的照片才能勉强睡着。
所以当时,江遇刚刚经历了亲人离世的痛苦,就再一次被狠狠创伤了吗?
晏眀浔几乎不敢想象江遇那时候的心情。
江遇的心里得多痛?
在听到钟雅君的那些话的时候,江遇会在想什么?他会相信自己吗?
“而且,江先生好像会说话。”白江像是忽然想到这点,对晏眀浔说。
晏眀浔似乎愣了一下,开口的时候嗓音沙哑浓稠得厉害:“你听到他说话了?他说什么?”
“没听清楚,大概是想要见您,让您亲自跟他说……”
晏眀浔的耳边一片轰鸣。
所以,江遇当初并没有相信钟雅君的话。
江遇当初也想要见他。
可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晏眀浔视线模糊地回忆起那几天,那是老爷子寿宴的前几天,钟雅君让他早点回去准备,说请了最好的设计师给他定制新的礼服。
晏眀浔那时候是不会推辞老爷子寿宴的,他也想给江遇定套新衣服,弄情侣款。
离开之前,他还黏黏糊糊地告诉江遇说:我就走三天,你乖乖等我回来。
江遇当时十分无情地让他滚。
那是四年前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没有争吵没有矛盾,甚至还恩恩爱爱地接了个吻。
晏眀浔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回老宅参加了一场寿宴,再回来的时候,石安巷的小房子里已经空了。
他的江遇不见了。
原来是钟雅君找过江遇,让江遇离开自己,是韩文青私自截下了江遇留给他的一封信,也断掉了晏眀浔找到江遇、阻止江遇离开的最后一丝希望。
都是因为他们。
晏眀浔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胸口像是被山压着,压抑沉重地喘不过气来。他眼底猩红,视线模糊地在原地站着,动弹不得,仿佛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被人用力抽了出去。
白江再一次问:“您还好吗?”
晏眀浔没答,又过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大步离开。
一路上,他都把车开得很快,直奔钟雅君现在修养的别墅而去。
现在还是下午,一些记者藏在晏家周围没走,看到晏眀浔开车出来就立刻追了上去。
“什么情况,晏眀浔要去哪?疯了吧?这条路开这么快!”
“红灯红灯!我靠,他过去了!这破车!”
两个记者在主副驾驶位捶胸顿足,因为刚才没能追上晏眀浔,晏眀浔踩着红灯的上一秒飞速过去了,他们却被堵在这里。
等红灯再结束,他们已经连晏眀浔的车尾气都闻不到了。
晏眀浔直接把车停到了别墅门口,负责照顾钟雅君的阿姨看到他后立刻迎了出来,“您来了?哎呦,您这脸怎么受伤了?快先包扎一下。”
“不用。”晏眀浔面容冷厉,“她在哪?”
“太太现在睡了还没醒呢,哎,她要是知道您来看她肯定很高兴,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念叨呢,说想见您。”
“您这伤……太太看到又该心疼了,您还是贴个创可贴吧,太太现在的病现在可见不得您这样……”
听到这里,晏眀浔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上的戾气瞬间消了大半,哑声:“她现在怎么样?”
“太太她……”阿姨叹了声气,“昨天从医院回来后就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药也在吃,我看她总是在发呆,说话也不应的,就提到您的名字才能有点反应。”
“您既然来了,就多陪陪她吧。”阿姨有些劝慰地说。
晏眀浔没有应答。
他忽然有种无处发泄也无处质问的无力感,觉得自己可笑。
医生昨天还说钟雅君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需要静养,否则随时可能发疯发病。他难道要现在去质问钟雅君当初为什么要那样逼江遇吗?
晏眀浔知道自己做不到。
因为无论如何,钟雅君是他的母亲。父亲去世后,是母亲一直在照顾他包容他,晏家有那么多佣人,钟雅君却对他什么都亲力亲为,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袒护他。
哪怕晏眀浔心里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可他知道母亲是爱他的。
可是,那江遇呢?
江遇曾经受过的委屈怎么办?这些年他晏眀浔的痛苦又该怎么办?
晏眀浔猛地沉下一口气,没有到楼上去看钟雅君,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冲动,刺激得母亲病发,最后只能选择离开。
阿姨在他身后喊了好几声,晏眀浔都像是没听到一样,失魂落魄。
他是一怒之下赶过来的,到了之后才怒火根本无从发泄,也无法质问。
晏眀浔又回到了晏家,去见老爷子,因为还有一件事他险些忘了。
那就是这些年,晏家到底有没有私下拦住任何江遇的消息,不让他知道。
晏修远的无声沉默给了晏眀浔答案。
“你们真的做了。”晏眀浔咬牙:“我找了这么多年,就让人拦了这么多年是吗?”
“你早就知道江遇在伦敦,知道他的消息是不是?”晏眀浔眼里闪着泪光,十分自嘲地笑了一声,指着旁边的白江,“你也知道!”
“我妈知道,韩文青也知道,你们全都知道,只有我、”晏眀浔指着自己的鼻子,双眼发红地怒吼:“只有我他妈不知道。”
“只有我被你们当成傻子一样!被你们耍得团团转是吗!?”
“晏少爷!”白江看了眼老爷子难看的神色,摇头提醒:“请您注意和董事长说话的态度。”
“态度?”晏眀浔冷笑,看着晏修远,满眼失望与绝望,开口道:“因为我是晏家的人,所以从小到大听您的安排,您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就喜欢一个人怎么了?我爱江遇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能让你们骗我这么多年,这么对我和江遇!”晏眀浔终于彻底爆发了,之后又是深深的无力,嘶哑着声音道:“我只是喜欢他……”
“我爱他……”
可最终伤害到江遇的人,归根结底也是他。
就像韩文青说的那样,他才是始作俑者,他是罪魁祸首。
他还在无边的痛苦中怨恨了江遇这么多年,到头来他自己只是个被自己亲人蒙蔽的傻子,是个笑话。
……
这大概是晏眀浔过了十五岁之后,第一次在晏修远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脆弱的,饱受折磨的。
晏修远那双苍老的眼睛望着晏眀浔,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几年他和晏眀浔发生类似的争吵不少,几乎每一次都会不欢而散。
仔细想想,他们爷孙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了,甚至已经不会了。
晏修远病了很久,仿佛连心脏跳动都变得越来越缓慢沉重。其实他有的时候也会对晏眀浔激烈反抗态度感到疑惑和不解。
他想让身为晏家子孙的晏眀浔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联姻也好,当继承人也好,他曾经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晏家的每一代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为什么到了晏眀浔这里就不行?
难道真的是时代变了,是他错了吗?
大概是年纪大了,晏修远偶尔会有一瞬间产生这样的反思,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
今天看到晏眀浔这样,晏修远才发现尽管四年过去,他这个长孙对江遇依旧是坚定不移的。
他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深刻到如此感情,晏修远一辈子都理解不了。
但他看着这样的晏眀浔,忽然想起了晏眀浔很小的时候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奶声奶气地喊他“爷爷”的日子。
晏修远以前也体会过子孙满堂膝头围绕的感觉,可如今他们祖孙之间怎么就闹到了这般难看的地步呢?
为什么他曾最器重、最看好的孙子,偏偏就喜欢了一个男人呢?还在这里一句一句地反过来质问他。
钟雅君四年前阻挠过一次的事,到底是阻挠不了第二次了。
晏修远十分艰难地抬了抬手,没管晏眀浔,而是让白江扶自己离开。
“董事长……”白江有些担心晏修远的身体。
晏修远只是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
总得在他死之前,给他们祖孙之间留下一点最后的体面。
-
江遇在医院等了很久,期间看了几次手机。
明明晏眀浔说的是:很快回去,江遇却感觉“很快”这两个字的水分很高。
他不免有些担心晏眀浔,现在微博已经维护好了,网上对晏眀浔的不满基本盖过一切。
江遇也没有看到耀世那边有什么举动,晏眀浔的微博也没有新的动态说明,
他让宋敛问了,乔辰那边也没有消息。
这种沉默的态度其实对演员来说很不利,江遇不知道晏眀浔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在晏家遇到了什么麻烦。
毕竟当初,晏眀浔的妈妈就对晏眀浔喜欢他这个男人的事很不满。
晏眀浔今天还是太冲动了。
江遇想。
就算是晏眀浔想声明,也应该有更稳妥的办法。
他甚至有些生气晏眀浔这么不顾一切地拿前途当赌注,决定见到晏眀浔一定要好好质问他,然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处理办法。
令江遇没想到的是,他再见到晏眀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晏眀浔双眼通红地回到病房,江遇看到他失魂落魄好像丢了魂似的模样,猛地一愣:你怎么了?
晏眀浔没说话,没人知道他是如何一步步艰难地走回江遇身边的。
他只知道自己在看到江遇的一瞬间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铺天盖地的痛楚与委屈,自责与心疼像海啸一般袭来卷起,将晏眀浔整个淹没。
“江遇……”晏眀浔冲过去紧紧地抱住江遇,双臂瞬间收紧,力道大得让江遇觉得自己被咯得骨头疼。
这一次,江遇没有推开晏眀浔。
因为晏眀浔的状态很明显不对,江遇皱眉,抬手轻轻拍了拍晏眀浔的肩,开口问他:“怎么…受伤?”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晏眀浔眉骨处的伤口,血红的一道很显眼。
晏眀浔“嗯”一声,不说原因,只是把江遇抱得更紧。
江遇不明白他们之间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垂了下眼,无声叹气,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推开晏眀浔。
晏眀浔顺着他的力道松开,挺高的个子站在江遇面前,规矩得像罚站似的,眼睛通红地看着江遇。
而且是肿着的,他哭过。
江遇抿唇,没再问发生了什么,而是抬起手,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晏眀浔眉骨处伤口的边缘,哑声问:“疼吗?”
晏眀浔先是沉默,过了几秒才艰涩地开口:“疼。”
他真的好疼。
“江遇,”晏眀浔有些勉强地弯唇笑了一下,“你抱一下我,好不好?”
江遇愣住,随后很轻地抱住了晏眀浔。
他第一次看到晏眀浔这样脆弱的姿态,江遇有些心疼。
晏眀浔个子比江遇高一些,半躬着身,闭着眼,将下巴靠在江遇的颈窝,什么都没想。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汲取到一些力量
江遇没有松开他,两人就这么以一个暧昧的姿势抱了有一会儿,直到宋敛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是出去买晚饭了,医院附近的饭菜经常卖空,他因为买到了最后一份糖醋排骨而兴致勃勃地回来。
推开门就看到了江遇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再仔细看,发现这个背对着他的男人,是晏眀浔。
江遇这才偏了下头,推开晏眀浔,轻咳一声。
宋敛呆在原地,此刻尴尬得头皮发麻,拎着盒饭不知所措:“呃……我……”
“我还是先出去吧我!”他转头就跑,贴心地关上了门,被背靠着墙拍了拍胸脯。
我的天呢,江遇和晏眀浔果然是这样那样的关系。
这下可算让他见到真的了!
病房内,江遇和晏眀浔面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晏眀浔喉结一滚,先开口了,“你检查结果出来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些鼻音,听起来闷闷的,有点委屈。
江遇莫名有点想笑,点头,把枕边的报告单给他。
不是肿瘤,是血块。
医生说吃药就可以,不严重。
“那就好。”晏眀浔松了一大口气,今天总算有了件让人高兴的事。
江遇抬眼看着他,心里有些猜测,但不是很确定: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毕竟晏眀浔今天回晏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牵扯出四年前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韩文青昨晚在病房门口说的话,江遇其实听到了。
晏眀浔现在情绪已经发泄地差不多了,只是有些低落,他没对江遇隐瞒,“嗯”了一声。
“对不起。”他又说,这回是在为自己和钟雅君道歉。
江遇摇头。
反正不管多难堪多痛苦,也都是过去了,江遇不想提。
现在更重要的是晏眀浔忽然公开自己性取向的事情,江遇问他有什么打算。
他觉得晏眀浔既然这么做了,那应该就是有处理的办法。
结果晏眀浔来了一句:“先道歉,然后告诉他们事实就是事实,让他们接受事实。”
江遇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眀浔抿唇说:“这没什么别的办法。”
江遇:你这么做之前没想过?
“想了。”晏眀浔低声解释:“没想出来,这不能拖。”
江遇不理解:那你最开始的时候怎么不说?
既然知道不能拖,那刚步入娱乐圈的时候就说清楚,岂不是更好?
晏眀浔抿唇,不答了。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他满心绝望地以为江遇不会再回来了。
而且当时网上都在传他有个死去的白月光,晏眀浔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另一个人,所以才随便他们误会,总比给他编排各种绯闻好。
但这话当着江遇的面说出来有些矫情,而且好像有种他为江遇守身如玉的感觉,晏眀浔嘴角一抿:“当时没往那方面想。”
江遇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皱了皱眉,没再追问,打开门让宋敛进来。
正在门口偷听的宋敛有一点不好意思,晃了晃手里的饭,嘿嘿一笑:“吃饭不哥?刚好买了三份。”
晏眀浔的肚子确实很空,点头说:“谢了。”
然后对江遇说:“先吃饭,吃完再训。”
他姿态放得很低,江遇有点没办法,只好先吃饭。
这顿饭的氛围很古怪,主要是宋敛觉得很怪。他好像不该在这里,但又实在是好奇地想待在这。
“晏哥,”宋敛已经注意到半天晏眀浔微肿的眼圈了,舔舔嘴唇壮壮胆子问:“你…哭了啊?”
“没有。”晏眀浔脸色一变,下颌紧绷。
江遇低头吃饭,唇边隐约露出一点笑意。
宋敛“哦”一声,看破不说破,调转枪头指向江遇:“那江遇,你和晏哥,你们……和好了啊?”
他想问是不是“重归于好”、“破镜重圆”了,但是又不好意思问的太直接。
江遇动了下唇。
晏眀浔看了眼江遇,看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先江遇一步“嗯”了声。
虽然目前还谈不上是重修旧好,但八九不离十,晏眀浔决定努努力,把江遇追回来。
宋敛心说挺好,以后终于不用在灼阳TV的工作间看到晏眀浔莫名其妙地甩脸子了。
但是他转而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不对啊,晏哥,不是说你有个死去的白月光吗?那是谁啊?”
这个问题问得就很灵性。
晏眀浔和江遇两个心知肚明的人双双陷入沉默,晏眀浔感觉自己有点坐立难安。
只见江遇忽然放下筷子,转头,抬眼看着晏眀浔,露出了一个说不上是饱含了什么意义的眼神。
但晏眀浔读懂了。
这眼神就好像是江遇在质问他:听说我死了?
曾几何时多年的求生欲已经深入骨髓,晏眀浔莫名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挺直脊背道:“没有,没那回事。”
然后含糊道:“…就你一个。”
作者有话说:
大狗狗委屈,大狗狗乖。感谢在2023-08-02 03:33:38~2023-08-02 23:5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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