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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曙宇打过招呼说了名字就拽着严阁的衣服大气不敢喘一声，水泥地面都要被他盯出一个大窟窿，心里面后悔不已：怎么拉着衣裳就跟过来了？严老师一个人背着大书包抱着胖胖墩……不自觉地摊开空空的手掌看了一眼，脸上更加沮丧。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啊，小宇，我们先走了。”嫂子的声音很好听，柔柔地跟李曙宇打招呼，李曙宇猛得抬头，只差跺脚敬礼一气呵成，“您慢走！”他大声说。
杨子倩一愣，随即笑着说，“好，好。”
“你也抓紧时间送人家小宇回家。”严大哥搂着儿子，目光扫过李曙宇牵着衣角的手，试探道。
“嗯，”严阁答应一声，右手自然地牵住李曙宇的手指纳入掌心，“我们顺便散散步，就回去了。”
四人相对站立，空气似乎在周边凝滞，李曙宇紧张到不得不张开嘴巴呼吸，仍然抖着胳膊腿坚强地抬起脑袋，目光倔强地盯住杨梓倩，身后的大树。
不敢看，余光都能看到严家大哥皱起的眉头，锐利的目光如果是一把大刀，一秒就能把自己这只牵着严老师手的胳膊砍断，血都得反应一分钟才能呲出来。
“你说是不是？”恍惚着听到严阁在问自己，李曙宇一个激灵，右手攀上严阁的胳膊，似乎还掐住了一点嫩肉，严阁还“嘶”了一声。李曙宇也没听到，夜色显得天地之间一派寂静，年轻人声音清脆明朗，“是！哥，我和严老师，我！我是真……我和他我们是！”还是说得溃不成军，要控制着不移开目光，就忘了嘴里要说的话，想到要说什么话，目光恨不得躲到天上去。
李曙宇正大喘气，被严阁笑着搂在怀里，左手接过李曙宇的左手，右手捉住李曙宇的胳膊，笑得下巴抵在李曙宇的肩膀不停地抖，“好，好我知道了。”
杨梓倩看李曙宇窘迫的大红脸，连忙瞪了一旁黑着脸的严家大哥，女性独有的温柔解救了李曙宇，“小宇别紧张，刚刚严阁说，你做饭很好吃，我说你什么时候到家里来，让我和哥哥也尝尝啊。”
“快答应。”严阁捣鼓李曙宇的腰。
“嗯。”李曙宇僵硬地点头，“我会包小馄饨。”他小声说，全身的重心都压在严阁身上，恨不得直接穿透严阁躲到他身后去。
“是吗！”杨梓倩很欣喜地问，这下子确定严阁发到群里，样子小小又圆滚的馄饨从何而来了。
“嗯！”杨梓倩惊喜的声音就像是鼓励，李曙宇一瞬间就站直了身子，在严阁身上蹭乱的头发随着主人的动作左右摇摆，“我还会做手擀面，我做面食最好吃了！”他快乐地说。
“好！我们来加个微信。”杨梓倩掏出手机。
“行了，沫沫现在都困了。”严大哥仍然不高兴，搬出小女儿打断妻子还想继续聊几句的劲头。回头看一眼，头发细软发黄的小女孩自己开了车窗，趴在窗口向外看，见大人回头十分兴奋地拍动车窗，小手指向李曙宇的方向嘻嘻哈哈，“得得，得得！”
严阁仍然牵着李曙宇的手站在路边目送汽车远去，李曙宇空着的手心躺了一只被小孩子口水沾湿的小草莓发卡。
“不嫌脏啊？”严阁抱怨一声，抽出手帕帮他擦手，又把擦干净的发卡重新放回他的手心。“小孩子有什么脏的。”李曙宇攥住拳头，轻声说。
严阁顺手牵住他往前走，“那天你也是这么说严峥，那小子可比他妹妹恶心人。大鼻涕，那么长。”严阁的手几乎要栽到地底下，如今沫沫喜欢李曙宇，算是用不上峥峥，对侄子的嫌弃重新占了上风。
李曙宇把小发卡别上自己的头顶，顶着一个红通通的草莓给严阁看，“你看！好不好看？”
严阁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推到内侧走，“聊会天儿，别招我。”
李曙宇笑眯眯地甩起两个人的胳膊，高高地又跌落，再高高的，乐此不疲。
“你哥哥嫂子真好说话。”他说。
严阁嗯了一声，侧头看了一眼李曙宇低垂的眼睫毛，“因为他们爱我，希望我能幸福。”
李曙宇想了一下，说：“我妈妈也很爱我，我爸爸要打我的。”
两人的手又一次甩到最高点，严阁用点力气高举着两个人的手，“爸爸肯定也爱你，然后我来挨打吧。”
李曙宇蹦了一下，“好！我可以把你从地上扶起来，背到诊所里去。”
“就这样啊！”
两个人笑闹着在小区附近的小公园绕了好几圈，回家后李曙宇就被打发去洗澡，严阁来收拾餐桌狼藉，到底谁说这些事情麻烦又无聊，严阁拧开水龙头，手指在碗里打旋，不自觉哼起李曙宇总哼唧的几句歌词。
“过来坐。”等李曙宇擦着头发走出来，严阁拍拍身边的地毯。
他就把茶几上的宣传册递过去，李曙宇疑惑地看了一眼严阁，伸手接过来，严老师的指尖还是冰凉的，带点洗洁精的薄荷味。
“昨天给大伯打电话，他怎么说？”严阁问。
李曙宇低头翻看这本制作并不精美但内容详实的招生宣传册，“他说最近有个郊区的活，”李曙宇抬起头蹭到严阁肩膀上撒娇，“我就又不想去啦。”
“但是去大伯那里也只能打打杂吧？”
“你怎么知道？刚开始都是要打杂的啊，哪能一上来就教你技术的。”李曙宇嘟着嘴，手指停在了民用建筑设计专业。
“厨房里的插座你拆掉都装不回去啦，难道是学过什么技术的样子吗？”严阁夸张地指向厨房，笑着逗他，“螺丝刀都是我替你收回去的。”
“我说怎么找不到工具了！”李曙宇嘴硬，“我找不到螺丝刀才没有接着修的。”
严阁手指点点宣传册，“私立所以入学不会那么严格，本身就是培训性质的，我托人问过了，里面授课的老师都是有资格证的老师傅。”
“而且离家也很近啊，”嘴唇凑上李曙宇的耳朵，“我作为监护人，帮你办走读好不好？”
“可是，可是，”李曙宇有点痒，缩着脖子躲开严阁，“可是我家里面……”
“我可以借你啊，”严阁说得理所应当，“我们签字按手印，你如果跑掉了，我就带着严峥去堵你，怎么样？”
“而且最早也要过完年入学，这段时间我们可以攒点钱。”他捧起李曙宇的脸，大拇指按住他的唇角上下晃动，“你还这样小呢。”严阁爱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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