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归乡>第123章 廖哥和小戴的番外(28)

  

  “你在打电话,我就……”戴航轻轻咳了两声,小声地解释,“就没跟你说。医生说我这是病毒性感冒,睡一屋怕传给你。”

  家里暖气很足,不至于盖厚棉被,还把自己裹得跟个大馒头似的。廖瑞言开灯走到床边坐下,先是摸戴航的脑门探了下温度,后掀开被子去摸他的四肢,确定没发烧才放下心来。

  “很冷?”

  戴航有些懵地摇了摇头,又听廖瑞言一针见血地问他:“怕传给我,刚才跟我黏糊个什么劲儿?”

  “……”他顿时语塞,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见戴航低头不语,一副犯了错等着挨批的模样,廖瑞言沉默了小片刻,起身说:“等感冒好利落了,咱俩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他刚说完,胳膊就猛地被拖住,随后被抱紧。

  “我真知道错了!咳——”戴航紧紧抱住廖瑞言的手臂,边咳边道歉,“哥,我哪儿做得不好我,咳咳,我改!”

  因咳嗽过度而沙哑的声音异常颤抖,已然慌了神。

  入秋以后,这小子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家族企业虽有专人管理,但廖瑞言并没有两耳不闻窗外事,加上自己手里的两家公司和一家机车店,说忙也忙。

  有时候忙起来,他顾不上家人,年年还得跑一趟上海。尤其公司刚起步的头两年,是他最忙最累的时候。

  奔着四十去的年纪,廖瑞言偶尔也会感到疲惫、心累。好像从沈怀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放下心的,好好休息过。

  直到生活有了改变之后。

  每天回家,甭管刮风下雨还是下雪,屋里都亮着灯,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二老身体还算健康,隔一阵子回去小住几日陪陪他们。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

  但有心者必有所累。

  前天晚上,因为要去上海,廖瑞言久违地失眠了。看着躺在身边熟睡的青年,他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随之而来的,是心疼。

  以及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情绪。

  “哥,我不想谈咳……”戴航吸着鼻子,难受得快要哭了,“你别不理我。”

  廖瑞言收回飘远的思绪,没去看戴航那双已经发红的眼睛,只丢下四个字。

  “跟我回屋。”

  戴航松开手,使劲吸了下鼻子,迅速蹬开被子下床,跟了上去。

  他保持半米远的距离,默默走在廖瑞言身后,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一想到廖瑞言可能要提分手,心口就像被石头重重压着一样,又疼又喘不上气。

  这一刻,戴航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他不好,他给廖瑞言找了太多太多的麻烦。

  只是很快,病糊涂的大脑又清醒过来。他上前从身后一把抱住廖瑞言,死死箍着他的腰,不让他走。

  “哥……”

  廖瑞言完全不知道,哭着鼻子的戴航在刚才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已经选好了一种体面的、不给所有人添麻烦的死法,连死后的财产也安排妥当了。

  不过这股冲动转瞬即逝,戴航这辈子最大的牵挂就是他,根本放不下。

  而这一点,廖瑞言一直都知道,所以在看见戴航偷偷纹在腰上的名字时,他没觉得意外。甚至到现在,他依旧记得戴航被发现时惊慌失措的样子。

  那是他们第一次做爱。

  这小子大概事后才记起这茬,跪在床上拼命跟他道歉,用那种犯了错的求原谅的眼神,问他能不能不洗。

  “以前在我店里不是挺能耐的么?哭什么鼻子。”他转身,将戴航抱进怀里。

  “哥,我……”戴航欲言又止地哽咽着,再也控制不住,躲廖瑞言怀里哭了出来。

  他太害怕失去廖瑞言了。

  戴航心里藏着许多不能说,也不敢说的话。

  今天的廖瑞言太好了,好到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开始得意忘形起来。洗澡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偷偷亲了廖瑞言的肩膀,结果把自己身体亲出了反应,躲都躲不了。

  廖瑞言看见了什么都没说,还用手帮他解决,完了笑着调侃他生病了不知道安分。

  也是第一次在晚上六点多这个时间,廖瑞言没有去书房处理工作,反而熄灯上床陪他睡觉,睡前又用保温杯给他倒了杯热水,摆他的床头柜上。

  然后没多久,电话就响了。

  是沈怀妈妈打来的,他不小心看见的。

  干妈的备注是“小穗儿”,来电显示的那一声“妈”,及时戳破了戴航的美梦,也唤回了他的理智。廖瑞言下床出去接的电话,这一接就是大半个小时。

  他知道廖瑞言全部的过去,知道廖瑞言和沈怀大学时就彼此见过父母,获得理解后早已改口。他们和异性夫妻没什么不同,差的只是一张法律认可的结婚证。

  一分一秒的等待里,他忽然有些害怕,不敢面对廖瑞言。

  **

  戴航打了整整五天的点滴,廖瑞言全程陪护了三天,后两天因为工作走不开,便安排了一名司机负责接送。

  最后这天,戴航把师父张庸给盼来了。主要他师父太过热情,一听说他生病,死活要来医院看他,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张庸拎着提前在家炖好的雪梨汤,带着积攒了一阵子的废品,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徒弟刚巧打完最后一瓶点滴,两人在门诊大楼西门口碰了个正着。

  “你病了咋不跟师父说啊,要不早来看你了。”

  “没事儿,小感冒而已。”戴航自觉戴上口罩,又从羽绒服兜里摸出一个新口罩递给张庸。

  “你师父身体素质棒着呢,戴啥口罩。”徒弟说话不咳嗽,嗓子明显见好。张庸还是把保温桶递给了他,“我给你炖了梨水,快先喝几口润润嗓。”

  “梨水?”

  “咋的,不爱喝啊?”

  “爱喝!”

  盛情难却,戴航只好接过来喝了几大口,结果喝急了差点呛嗓子,连咳好几下。

  “哎哟你慢点儿啊!”张庸赶忙接过保温桶,给徒弟顺后背,语气颇有些心疼,“谁跟你抢了,爱喝我再给你炖,管够。”

  “……”

  戴航没好意思告诉师父,自己已经连喝了四天的止咳梨水和润嗓子的汤,今晚还有一顿没喝呢。他想留着肚子喝廖瑞言炖的,不想再补了。

  “缓缓再喝。”张庸给保温桶旋上盖,把收集来的一小袋子废品塞徒弟手里,不忘吐槽他,“不是我说你,都跟廖哥好这么久了,怎么还收集这些破烂玩意儿啊?廖哥知道你这么变态不?”

  “不知道。”戴航兴奋地打开袋子仔细看了几眼,随后嘿嘿一笑,“我那房子他没进去过,不让他知道。”

  “两口子之间,哪藏得住秘密啊?我看你早晚得掉裤子!”

  “我掉什么裤子,师父你别乌鸦嘴。他不会知道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司机正好将车开了过来。

  戴航看时间充裕,想请师父喝个下午茶,坐下来好好聊聊。张庸不同意,非说得再多炖点冰糖雪梨给徒弟好好补补,吓得戴航立刻岔开话题,说有好东西想给师父看。

  到了城西那个藏着无数宝物的秘密基地,戴航给廖瑞言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和张庸在一起,让司机直接回去了。

  刚进屋,都不用问是什么,张庸就注意到了徒弟所说的好东西。

  客厅里正对沙发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张巨幅的红底半身合影,几乎占满了整面墙。照片中,两个身穿正装的男人并肩面向镜头,都微微笑着。

  一个硬朗帅气,一个眉清目秀,十分登对。

  “哪儿拍的啊?”张庸在沙发上坐下来,“怪好看的,跟结婚照一样,回头我跟我媳妇儿也拍一张去。就是你这尺寸,忒大了。”

  “是吧?我偷偷改的红底,本来是白底。”戴航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过了一会儿又笑着说,“幸亏我当时脑子抽了,吃完饭拽着他就往隔壁影楼走,就想跟他一块儿拍个照。后来想想我还挺牛逼的!现在可不敢这么干,怕给他找麻烦。”

  “你别老瞎想,廖哥咋会觉得麻烦呢?以后啊,多的是拍照的机会。”

  徒弟第一次过情人节有多激动多兴奋,张庸完全能理解。

  就像李铎第一次对他好的时候一样,他也激动也兴奋,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他能给的,都给李铎。

  戴航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新送来的这批宝贝,他现在也不是什么都收集了。和廖瑞言生活在一起后,很多东西都唾手可得,但他还是舍不得丢弃一些他会在意的东西。

  比如廖瑞言不用的笔,手写的摩托车资料以及染上太多油污,嘱咐张庸扔掉的手套。

  整理好宝贝,戴航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待了几分钟才出去。打开房门一闻不对劲,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梨香,厨房里飘来的。他匆匆赶过去一瞧,真是一点都没拦住啊。

  “师父,我这屋里好像没有水果。”

  “我下楼买的。”张庸说,“这保温桶就留给你了,你也装点回去给廖哥尝尝,对嗓子和肺都好,不一定非得感冒咳嗽才喝。”

  “……”戴航愣了一会儿后,如实说,“师父,廖瑞言他天天都给我炖梨水喝,我不能再补了,会流鼻血的。”

  “我操,你早说啊,那我带回去给我媳妇儿喝。”张庸反应过来,“不对啊,喝这玩意儿怎么还能流鼻血呢?净胡说八道,又不是啥大补汤。”

  “开个玩笑嘛。”戴航又问,“你媳妇儿放假没?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仨一块儿吃个饭。”

  “瞧你这日子过的……”张庸说,“我今儿过来,本来是想请你和廖哥晚上一起吃涮锅的,后天就跟我媳妇儿回老家了,明儿我俩得大扫除,收拾收拾屋子。”

  “你俩要回老家?”

  “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下月初不就过年了吗?”

  “还真给忘了。”

  戴航也觉得自己可能病糊涂了,怎么把春节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他什么都能忘,唯独春节不能忘。

  外人看来,他和廖瑞言交往了两年多,可其实头一年里根本不算交往。虽然每逢周末在干爹干妈家里能和廖瑞言睡在一张床上,但也是一人一个被窝,廖瑞言从没碰过他,更不会过分亲近他,顶死了牵个手。

  就像童年时,牵着他回家写作业一样。

  而且最开始回干妈家小住的时候,廖瑞言不会回房睡觉,一直待在书房里,说有工作要处理。

  那一年里,戴航和廖瑞言同床共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即便如此生疏,他也还是满足得无法入睡。廖瑞言第一次在他身边躺下时,他整个人都兴奋得快要死过去一样,不敢睁眼、不敢呼吸、不敢翻身,甚至想逃下床远离廖瑞言,离得越远越好。

  第一次同寝的当天晚上,戴航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疯狂爱着廖瑞言的同时,也在害怕廖瑞言。朝思暮想的人就睡在身边,他却好像被无形的铁链拴住了一样,被困了整整一宿,难以入眠。

  生怕醒来后,现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戴航战战兢兢地处在这段他做梦都不敢奢望的恋爱关系中,从没想过,他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变态,还可以获得幸福。幸福到他开始内疚,随后陷入深深的自我谴责当中。

  年初的除夕夜,家里空置多年的别墅,终于亮了灯。相交多年的两家邻居聚在一起,吃了热闹的一顿团圆夜。戴航听见廖瑞言在他爸的追问下,当着所有人的面,许下会好好照顾他的承诺。

  饭桌上,他不争气地红了眼睛。回到房间和廖瑞言独处时,使劲憋回去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明明该高兴的,可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他对不起沈怀,抢走了本不该属于他的廖瑞言。

  而他最对不起的人,是廖瑞言。

  他一遍遍地哭着说“对不起”,求廖瑞言把承诺收回去,廖瑞言却吻了他。

  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在28岁这年的除夕夜,连带他的第一次,都给了他最爱的男人。

  戴航毫无保留地付出全部,唯独这间同样见不得光的屋子。这里不仅仅藏着他不愿意被廖瑞言看见的东西,还藏着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被廖瑞言发现的阴暗面。

  他必须克制自己。

  **

  根据司机提供的地址,廖瑞言来到位于城西的某处高档公寓,转半天愣是没找到车位,公寓的地下车库还必须业主车辆才能进。

  他拿出手机给戴航打电话,等了一会儿才通。

  “门牌号多少?报给我,我在楼下。”

  “啊?”电话那端明显愣了一下,语气也紧张起来,“你,你在哪个楼下啊?”

  廖瑞言降下车窗,抬眼看向公寓高楼,问戴航:“除了秋水湾那儿,你还有几个住处?”

  “我这就下来!哥,你等我啊。”

  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廖瑞言觉得那天晚上不应该放过戴航的,就是咳出血,也得把问题摆明面上。不能因为他哭着求饶,说不想谈就不谈了。

  再不好好谈谈,这小子估计要憋出心理毛病。

  操,真是病糊涂了!

  戴航来不及收拾残局,双手使劲挤压某个充血的部位,忍着疼硬生生掐断欲望,急忙穿上裤子和鞋冲出去,张庸留下的小半锅梨水都顾不上了。

  见几部电梯不是停在底层就是停在高层,他又急忙往安全通道跑,所幸是八楼,跑下去没花多长时间。

  前几天自我隔离,戴航回的是他在秋水湾的一套小公寓,那个家廖瑞言知道并去过。中午在医院光顾着和张庸聊天,根本没留个心眼儿,更没想到司机居然会“出卖”他。

  不对,他是没想到廖瑞言会这么早过来接他。

  气喘吁吁地冲出大厅,戴航一眼就看见了街对面的奔驰。他来不及喘气,小跑过去打开副驾车门,上车后第一时间先送上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廖瑞言问。

  “呼……”戴航喘了好一会儿,“就,就让你等这么长时间,我过意不去。”

  廖瑞言没说话,发动油门往前掉了个头,汽车又平稳地停在公寓大楼正门口。戴航懵逼地看了看窗外,又转头去看廖瑞言,还没张嘴,对方先开口了。

  “门牌号多少?带我上去看看。”

  “……”

  戴航当即被吓得不敢吭声,心中是万马奔腾,疯狂吐槽师父那张乌鸦嘴。不带这么邪门的啊,好不容易熬过几天前的那场“分手”乌龙,能不能放过他。

  “问你话呢。”

  “我……我,我,”戴航磕磕巴巴地,憋出了三个字,“我饿了。”

  “甭跟我来这套,门牌号。”

  见识过廖瑞言发狠时的样子,戴航根本不敢再经历第二次。但比起再经历一次,他更害怕廖瑞言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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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哥和小戴的故事就写到这儿了,原本是随缘更新,没想到归乡有了实体的机会,主副CP都会有圆满幸福的独家番外,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