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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煜已经回去了。
韩越慵懒地靠在沙发边，一手撑着额头，另只手里拿着那张小卡纸在指尖旋转，双眼眯起，回忆着刚刚的场景。
何煜的一双眼睛生得好看，拿着画稿对他笑起来的时候，竟有点笑靥如花的意思。
因此韩越对于来人的僭越，也没有生气，而是想着这位重逢的“故人”，嘴角勾了勾。
想完了，便翻出此前被扔到凌乱衣物间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另一边，何煜回了家继续收拾东西，之前把时间都用来先洗澡了。
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摆在了指定的位子上，他要做的不过就是按照习惯整理下自己的私人物品。
先把瓷坛放在了一边的壁龛，眼神定定地看了几秒，最终露出了一声自嘲的笑。坛里哪有什么骨灰，早就杨入大海了，如今装着的只是一些衣灰罢了。
其余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装在纸箱子里的时候不显眼，如今翻出来倒有一大半是奢侈品。
何煜百无聊赖地翻着这些东西，想着还是得找个时间把它们都变卖掉，之前时间赶，又不舍得扔，才大包小包地又装了过来。
手机铃声响，何煜面无表情地接起。
“小煜，你到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话音里有着关切。
“到了。”
“我明天正好去花市开会，结束了就去你那，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不用了，现在的搬家公司都专业得很，没什么要帮的。”
“小煜……”
没等对方说完，何煜便挂了手机，神色冷冷，一反之前的开朗常态。
等到韩越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见何煜门口站了个30岁左右的男人正按着门铃。
此人一身西装，合身的剪裁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衣服也不是普通的那种料子，所以看起来是刚从会议桌而不是什么销售部下来。
那男人听见动静，也回头看见了韩越，面对这个容貌外形优越的年轻人，普通人多是惊艳赞赏，但男人却在短暂惊讶后皱起了眉头。
何煜那似乎一直没人应门，但他并不打算多言，便径直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男人手里的手机才终于接通。
“喂？”何煜那头听起来吵吵闹闹的。
“我刚看到你邻居了。”
“怎么，有问题？”
“你之前不是不想住这吗？我可以给你换。”朋友明明跟他说对面住的是个二次元死宅，他没想到竟会是此等人物，顾明远多少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顾明远，你之前一下付完两年房租，不就是为了让我收下这份好意么，何必折腾。”
两年的房租，已经足够花市中心一套房子的首付了。
“你在哪？”
“我在外面。”
“我等你。”男人仿佛听不出何煜是在躲他。
“那我就不回去了。”
“小煜，你一定要这样吗？”
对面似乎有声微弱的叹息，“顾明远……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被叫顾明远的男人沉默了，他当然明白，何煜在躲他。
他那天终究是没见到人。
何煜晚上回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些花市著名网红店的酸枣糕，虽然常见，但他记得以前韩越爱吃这个。
把东西给人递过去的时候，何煜打量了他半天，却见人完全没提起顾明远那事，便以为只是顾明远单方面瞧见了他。
倚在门口的韩越打开袋子里的东西，突然笑了句，“你倒是记得。”
“那是，咱俩啥交情。”何煜眨了眨眼，又露出了那幅人畜无害的面容。
何煜送完东西便回去了，所以没见着韩越的笑多少有些意味深长。
韩越关上门把精致的点心放到冰箱，本以为今天就到这了，可没过多久，门铃又被按响。
“额，我那的热水器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用了，昨天洗了一次，今天再想用就坏了，能不能先借你家洗个澡……”
青年一脸不好意思地示意着身上被打翻的橙汁，黏黏糊糊，确实等不到第二天上门维修。
何煜被领到卫生间，关上门的同时不禁感慨，这韩越看起来比他想的还要发达啊。
这卫生间不仅面积比自己户型里的大了两倍不说，一应装修加上所有的生活用具，都主打了一个低调奢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韩越工作的关系，虽然何煜不懂，但还是能看出一些细节处理的挺有艺术感的，比如那个巨大的异形浴缸。
何煜在淋浴区洗完澡，正用自带的浴巾擦着头发，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好了吗？我拿个东西。”
“好了好了，谢啦，我头发自己回去吹就行了。”何煜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韩越侧身越过何煜，拿起了被他落在洗手台上的平光镜，一边说道“吹风机在抽屉里，拿出来吹干再走吧。”
“不用了，我头发短，这都擦得半干了。”何煜还在擦着头发，浑身水汽间散发着的是韩越自己挑选过的味道。
青年只套了一身简单的白T和居家棉裤，并不算暴露，一张脸因为刚洗过澡而红润异常，脖颈间的肌肤被灯光照得莹莹闪光，不可否认，虽然这人半小时前用了蹩脚的借口，但确实……诱人。
韩越突然凑近了，将手抚上了何煜的眼睛，“你以前……是不是单眼皮？”
“哦哦，你说这个啊。是我后来拉的，怎么样，跟以前比是不是好看多了？”何煜侧脸照了下镜子，肌肤便也顺着滑开了男人的手。
韩越摩挲着刚刚触摸到青年的手指，缓缓说道，“其实……有好多事，我都记不太清了。”
“比如？”
“比如你第一次时候的样子。”
镜子里的何煜愣住了，似是没想到韩越突然提起这个。
其实韩越和他，算是各自的第一次了。
虽然是小时候双方不懂事闹着玩的，后来没多久韩越就跟他妈走了，当年联系方式不发达，当韩越的号码逐渐变为空号的时候，两人也就断了联系。
而此时，何煜则从镜子前回了头，笑着回道，“那我倒是……记得挺清楚的。”
一时间，不大的空间里竟是两人清晰可闻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