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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择木眼睁睁看谭昊愤怒的背影远去,犹豫两秒,还是去找了唐逸群。另一边唐逸群面对他的掉头似乎也并不意外,平静地让他进了屋,开口道:“这么快就来了。”
裴择木思索一会儿说:“我和谭昊...不是急事。群哥,你找我是不是有急事?”
“有。”
裴择木等唐逸群的下文等了很久没有答复,屋里弥漫开诡异的气氛,他隐隐觉得唐逸群要说的是件大事。
谭昊,唐逸群,像是两个极端。一个情绪如风云变幻,来得快去得快,往往裴择木还没搞清楚状况,对方已经换了三张脸。一个情绪稳定得吓人,无论生气开心都是一副表情,裴择木永远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仿佛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必须习得伪装内心的技能,让人猜不透是成熟的表现,而像他这样喜怒形于色是幼稚的。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裴择木愈发摸索到了自己和成熟的差距。
“你走神了,在想谭昊?”
唐逸群的声音拉回了飘远的思绪,裴择木眨眨眼,收拢放空的眼神看向唐逸群,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在想其他的事情......”
“小木。”
很久没有听到唐逸群这样叫他,裴择木心里一沉,感受到的不是久违的亲切,而是万分的陌生和一种不好的预感。
隔了几秒,唐逸群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喜欢谭昊。我不同意。”
裴择木愣住了,他没想到唐逸群要找他聊的是这件事。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唐逸群走到裴择木面前沉声说道。
“为、为什么?”
震惊过后,裴择木一阵莫名其妙。
为什么他喜欢谭昊,需要唐逸群的同意?
他忽然间回忆起很多年前唐逸群阻止他拍戏的场景,也是如此的唐突和直接。或许唐逸群是出于好意,可是那好意太过强硬,导致彼时正值青春期的他,哭着和唐逸群争执起来,两个人由此产生了嫌隙。此时他虽然心里不服气,但对比当年,已经冷静了许多。
他也想学习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裴择木试探地问唐逸群:“群哥,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谭昊,你不同意是不是因为我的性取向......”
“不是。”唐逸群了当地否认,“你也看过新闻,应该知道谭昊不是个对感情专一的人。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裴择木话里的底气不那么足:“这个我知道。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一个人很久。我说的就是他。我想试试,努力过不行了我再放弃。”
“不行。”
“哥...”裴择木皱起眉,“你之前不是说会支持我的吗?而且你昨天还说谭昊看起来对我也有好感。”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谭昊是对你有好感,但那只是新鲜。他只是想玩。”
唐逸群的语气肯定得就像他是谭昊肚子里的蛔虫。裴择木被说得动摇,可是又觉这话很伤人。他不愿意相信谭昊看他的那些眼神是假的,不愿意被人戳破他是自作多情。他有时候觉得唐逸群对他很好,但他宁愿不要。
咬了咬嘴唇,裴择木不甘地说:“哥,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为自己负责。”
从小到大,唐逸群一直知道,裴择木的脾气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般软。在某些事上,他很倔,不然也不会单恋一个人十年。如早有预料,他垂下眼帘,幽幽地说:“非要试吗?”
面对唐逸群的问题,裴择木坚定地点了点头。
空气凝结了很久。
唐逸群踱步到沙发椅,坐下,“行,那就试吧。”
唐逸群的话锋转得太快,裴择木一时没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眼神透着怀疑。
男人叹了一口很长的气,“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劝,十年前,你就做了同样的选择。就算跟我闹掰,也要跟谭昊拍戏。小木,我想让你知道的只是不想让你受伤害。”
说到最后,唐逸群露出落寞的神情,看得裴择木很愧疚,因为刚刚他还在嫌弃男人的关心,却没想到男人愿意做出退让。
“群哥......对不起,是我不够成熟,才会让你担心。”
唐逸群张了张手臂,“小木。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关心是真的。先不管其他的,我希望我们可以恢复以前那样亲近。”
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回到小时候,自然地相拥在一起。
在今天之前,唐逸群认为爱是无私的,他可以默默地奉献,但此刻,他才意识到爱也是自私的,它可以逼出人卑劣的一面。
从唐逸群的房间出来,裴择木五味杂陈。
好的是,他和唐逸群算是真正握手言和,他由衷地开心。但另一方面,不得不承认,唐逸群的话影响了他。他的心宛如填填补补好不容易修缮完的小屋又被砸了个小洞,对谭昊的担忧如漏水的雨滴,不安定地在心上敲打起来。
失魂落魄地徘徊在谭昊的房间门口,裴择木纷乱的心思压过了想见谭昊的冲动。在原地转了两圈,他回了自己房间。
一整晚,谭昊也没有来找过他。裴择木甚至怀疑起谭昊说的来敲门他却不在的事情是捏造。
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傻了,谭昊说什么就信什么。
第二天到达片场,谭昊还在生气,刻意避开和裴择木说话的机会。裴择木却没有意想中的伤心,谭昊以前一直是这样对他的,他习惯了。不仅如此,他甚至有几分不平,以前谭昊可以嫌恶他,因为他背着谭昊蒙生了下流的想法,是他不对。可现在,谭昊生气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不够努力吗?他到底还要怎么努力才能让谭昊喜欢上他?
这天裴择木的戏份很少,拍完以后,他站在一旁看监视器里面的谭昊。
笔挺的警服,精湛的演技,和出色的外形,镜头里的谭昊很有魅力。裴择木被工作状态的谭昊迷住了,心里的不平不由得转为不自信。或许他还需要更努力,才能吸引一个如此耀眼的人。
导演喊卡,裴择木朝下戏的谭昊招了招人。对方依旧不搭理他。
这回两个人是实打实地冷战了几天。其实谭昊好几次在裴择木主动过来搭话的时候,要守不住防线,但是他看到裴择木一转头就跟唐逸群聊得欢快,他气不打一处来。
裴择木根本没有把他看得那么重要。
他再再次被这个看似傻白甜的男人耍了。
裴择木这一定是在拿捏他,挑衅他,不能被他单纯的外表骗了!
谭昊一遍遍告诫自己,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不能这么简单原谅裴择木,现在是决定以后他在裴择木面前的地位的关键时刻。
就这样他又撑了三天,直到山里突然下暴雨。
突如其来的天气打了个剧组措手不及,拍摄到一半,工作人员纷纷收起设备,被迫收工。混乱中,裴择木和谭昊被推上一辆回宾馆的车。
裴择木趁机会挨着谭昊,想跟他说话,谭昊却直接刷起了手机。
对了,谭昊又把他拉黑了,他没法给他发消息。
裴择木瞄眼前座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叫谭昊的名字,见人没反应,用手碰了碰他的大腿,谭昊这才放下手机看他。
谭昊用口型说“干嘛”,裴择木抿抿嘴说“想你”。
谭昊皱起眉扭过头,裴择木以为他又生气了,大着胆子轻握住他的手。
裴择木的手很小很软,碰过来的时候,谭昊的心颤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过因为牵手而激动的体验,何况他们并没有牵手,裴择木的手只是碰了他的手而已。谭昊的喉头滚了下,转回头,是裴择木凑过来的小脸。
素净的脸,沾了雨水。裴择木又变漂亮了,谭昊想那应该是化妆的原因。道理他明白,但不影响他的心跳得更厉害。
“我可以去找你吗?”裴择木张了张嘴,无声地说。
“找我干嘛。”
谭昊觉得自己是困兽犹斗,是垂死挣扎。无论裴择木说什么,“想你”,“喜欢你”,哪怕是喊一句“谭昊”,他都会答应。他只不过是为了面子,再无谓地多问最后一句废话。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裴择木停顿了半晌之后说的是:“想和你做爱”。
说完以后,裴择木微微红了脸,用手掩住嘴,将脸转向另一侧。
两个人一直是无声地交流,没有人知道后座发生了什么。
谭昊惊恐地瞪大眼睛。他被暴力对待了,裴择木用一句话击垮了他本就不堪一击的意志。
在众目睽睽的车厢里,在他没有办法碰他的地方,说出这样引诱人的话。
裴择木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