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都乱糟糟的。
解昭在急诊大厅外的长椅上坐着，目光直直的，盯着灰白的大理石地砖发愣。
自己是怎么跟林枫露赶到那个破旧的单元楼的，林枫露踹门的背影，混乱交杂着刺鼻的烟酒味和信息素味道的房间，衣不蔽体的AAOO，跟警察一起赶到的唐时和莫矜，还有把自己反锁在阳台上陷入易感期的凌綦。
所有混乱的画面，恶心的味道一股脑全部涌了出来。解昭捂着嘴冲到室外，扶着冰凉刺骨的石柱，剧烈地干呕着。
这一晚上解昭连口水都没顾上喝，肚子里空空如也，除了呕出几口酸水什么也吐不出，可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像有一只手不断向上顶，难受得逼出了眼泪，滴到了镜片上。
烦躁的情绪又一次涌了上来，解昭一把扯掉眼镜攥在掌心，撑着膝盖粗粗地喘气，突然觉得手臂像被什么东西碰了碰。
他侧头，一只修长的手拎着一瓶矿泉水朝自己递过来，抬眼，跟林枫露对上视线。
对方莫名一愣，随即递水的手收了回去，林枫露啪地一下拧开瓶盖，又松松地旋上递了回来：“漱漱吧。”
“谢谢。”解昭接过，拿掉瓶盖，咕噜咕噜地漱了几遍，然后灌了一大口凉水，这才把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身边传来打火机的响声，解昭又看过去，跟正在点烟的人碰上视线。
林枫露咬着烟嘴，脸上依旧冷冰冰的，问：“需要我离远点吗？”
解昭摇摇头，收回视线，小声嘟囔了一句，像在自言自语：“吸烟对身体不好。”
旁边像是没听见似的，叼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林枫露靠着旁边的不锈钢扶手，眯起眼睛，半抬起下巴朝空中吐出白色烟雾，又抬手把烟送回口中，跟着几口吸得又狠又猛。
指间的烟瞬时就燃掉大半。
“嗯。”她应了一声，又问，“里边那个是你的Alpha？”
解昭摇了摇头，转过头去看她，发现对方正抬头看着天空，并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他看着水瓶标签连接处翘起的角，嗓音干涩：“不是，他是我发小。”
林枫露夹着烟，没再往嘴边送，抱着手臂看了他片刻。Omega的脸颊和鼻尖通红，比在酒吧门口看到他的时候更红了，握着水瓶的手指来回搓着翘角的便签纸，头垂着，悄悄用余光瞄着她。
“你发小身体素质不错，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着了凉，要挂几天水，”她站直了身体，向解昭走了两步，沉声说，“外面太冷了，不难受了就去大厅里等吧，我去派出所那边看看情况。”
Alpha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解昭看着屏幕上的二维码，抬头对上那双眼睛。
“医院这边有事的话方便联系。”
解昭点点头，加上林枫露的好友：“今天麻烦你了……谢谢。”他晃了晃手里的水瓶。
“不客气。”林枫露一笑，转身往医院大门走去。
“林学姐，”解昭喊了一声，手里的水瓶响起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细微声响，他把手背在身后，对她说，“烟还是少抽吧，真的不健康。”
林枫露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管的还挺多。”把烟往嘴里一塞，转身往外走去。
出了医院大门，不远处竖着两个垃圾箱，林枫露绕了几步路过去，把剩了一小截的烟头摁在盖子上，大摇大摆地走了。
林枫露赶到派出所，翁敏敏几个人还在录口供，便拉着值班警察询问着情况。
因为案件还在进行中，警察也不能透露太多，只跟她说其中牵扯到了未成年Alpha，所以情况比较麻烦，而且对方家里态度很强硬。
值班警察指了指大厅角落那位一脸严肃年纪稍长的Alpha先生，正在跟身旁那个长相俊秀的Beta男生说些什么，跟林枫露撇了撇嘴：“人家直接带着律师过来的，说肯定会追究到底！”
林枫露从洗手间里出来，跟刚才那位警察要了几张抽纸，擦着脸上的水。
洗手间水龙头里只有冷水，泼在脸上刺得脸皮发痛，但也只能忍着凉把脸上的妆洗掉，眼线偏偏还是防水的，难洗得要死，搓完之后眼睛一圈都泛着红。
她把花里胡哨的发尾别在耳后掖进竖起的羽绒服领子里，走到交谈的两人面前，模样十分乖巧，弯着身子向坐着的Alpha先生问道：“您好，请问您是凌綦同学的父亲吗？”
坐着的两人目光一起投过来，林枫露看向那个Beta男生，十分惊喜：“是你啊，上次你跟同学在我家的店里打架，我还去帮你俩来着，好巧啊，又遇到你了！”
坐着的男生抬脸盯了她几秒，不知是不是刚才洗脸搓得太狠，林枫露觉得脸颊又热又痒，努力提着笑的嘴角都有些拎不住了。
莫矜露出礼貌的笑容回应：“是很巧，学姐。”
男生目光里依旧带着审视，林枫露谨慎地寻找继续下去的话题，没想到对方又开口：“凌綦的父母目前不在本地，不过他们已经接到消息，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在他们回来前我会一直在这里。”
林枫露脸上还是努力挂着笑，恍然大悟地冲两人点点头，然后隔着两个座位坐了下来。
“我从医院过来的，凌綦那边情况还好，就是着凉了有些发烧，大夫说得打几天吊瓶。”
“嗯，我刚跟我朋友通了电话，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是那个戴眼镜的同学？”林枫露抬了抬眼皮。
“不是，是上次跟我一块儿打架的那个。”莫矜看向她的眼神温和了几分，“听解昭说是你帮忙找到凌綦的，谢谢。”
掖在耳后的头发滑了下来，扎着脸上有点刺刺的痒，她抬起手搓了搓，顺手把头发往后一拨。
“应该的，敏敏爱玩，做事还没个轻重，也多亏凌綦反应快，及时锁了门才没出事。”
莫矜没接话，转头去跟旁边的Alpha先生开口：“安叔，我有点饿，你帮我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吧。”
郑安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莫矜又变回了那副疏离的模样，没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学姐是来帮忙求情的？”
林枫露收起假意的笑，点头承认：“是，这件事翁敏敏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总归你的朋友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意外，对吧？”
莫矜坐在那里，始终与林枫露对视着没作回答。
林枫露继续求情：“我们愿意负担凌綦的医药费或者还有其他什么要求，你们都可以提出来，只要你们同意私下和解……”
“不可能私了，”莫矜打断她的话，直白地说，“不管有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意外，凌綦都是受害者，我们有追责的权利。至于你说的医药费，难道本来不就是翁敏敏应该承担的吗？”
“可这也不全是翁敏敏的问题吧，”林枫露皱着眉，讲话也不再客气，“如果凌綦没有去她家，是不是也就不会搞出现在这堆事了呢？”
男生锐利的目光冷得像锋利的冰刃，悬在林枫露的面前，刃尖上闪起充满敌意的银光。
“腺体检查的报告出的晚，我猜你应该还不知道，翁敏敏给凌綦喝的饮料里掺了药。”
林枫露一惊，脸色瞬间变了。
“学姐，你也是Alpha，很清楚易感期对于Alpha来说意味着什么，几个Omega，强行用药物迫使未成年Alpha易感期提前，呵呵……”
莫矜脸上的厌恶毫不遮掩，他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发问：“学姐，听说你跟翁敏敏从小就认识，凭你对你朋友这么多年的了解，你觉得她这么做是什么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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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错！露姐抽烟的习惯就是后来解昭硬给戒掉的！而且解昭还经常拿她在医院门口说的那句“管得还挺多”作为两个人吵架闹别扭时候强有力的进攻武器，堵得林枫露哑口无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