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散步消食,这么快就坐下来了。”
小萨摩耶跑去顾凛的裤腿边打转,欢快地摇着尾巴,但顾凛没理会小狗,而是径直朝苏渝而去。
“这不是走累了。”苏渝还在刷视频,也没抬头看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
夜间风凉,令人觉得舒适惬意。
“外婆已经收拾好房间了,今晚在这儿留宿吧。”
苏渝哦了一声,抬起头确认似的问:“是两间房吧?”
“不然呢?你想和我睡一间?”
“我可没这想法。”
苏渝退出了短视频APP,那萨摩耶又跑来他裤腿边蹭了,他忽然看向客厅,已经看不见外婆的身影了。
“你身体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和外婆说?”
顾凛说:“还不急。”
“那这几天好好陪着外婆吧。”
顾凛轻轻地‘嗯’了一声,两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像在说悄悄话,他看着苏渝,安静了好一阵没有说话。
也许是太安静,也许是离得太近,两个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没听见他说话,苏渝忍不住抬头看,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
苏渝有些不习惯顾凛这幅模样,问:“怎么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奇奇怪怪的?”
难道他因为时日不多,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情有可原。
苏渝想。
“我刚刚在想,原本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渝说:“普通人。”
“普通人?”
“是啊,非常非常普通,我长得特别丑,你在街上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那种。”
“你不是说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要说以前,顾凛不了解苏渝的话,那这番话勉强能信,但是现在,是不是在胡扯他一听就能听出来。
“不,我乱说的,我就是为了让你能照顾一下他,既然你都答应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omega满脸真诚,似乎真的在与他坦诚相见,“我本人特别难看。”
顾凛挑眉,“有多难看?”
“我经常亲戚家把小孩吓哭。”
——原因是抢他们零食吃。
“我每天早上起来都特别怀疑人生。”
——是的,常常熬大夜还非得起床,他时常怀疑人生。
“而且在酒会上我爸都不惜的和我站一块儿。”
——因为父子俩不对付站一起就要吵架,为了避免被外人看见酒会上他们通常各忙各的。
“我真的很丑,我吃饭都不敢照镜子,我怕影响自己食欲。”
“那……你父亲食欲还好么?”
“他也丑,我继承了他,所以我们俩坐一起互相影响食欲。”
坐一起就吵架,谁也吃不下饭。
“没关系,我并不在乎你的长相。”
“你放……”后面那字苏渝憋回去了,“你又没见过,当然会这么说,你只是觉得我这性格有点意思,你没见过我这样的,恰好我现在又长得不差,所以才喜欢我。”
“不,我是因为了解了你,才会喜欢。”
“不对。”苏渝打断了他,反驳道,“如果我长相平凡,你根本不会想了解我。”
两个人在情感观念上一直存在冲突,苏渝一直把许多问题看得很清楚,他很理智,他会衡量利弊,思考未来的各种可能性,最后再做决定。
顾凛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反驳而感到不悦,他心平气和地对苏渝道:“苏渝,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我能听到你心里的想法,我们可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我并不想窥探任何人的想法,起初我甚至觉得困扰,觉得你心理活动过于丰富。”
“那段时间我们并没有真正的相处过,我只是通过你的心理活动才慢慢的了解你。”
萨摩耶在两个主人面前转来转去的,但他们似乎都无暇顾及它。
“后来你提离婚,我看你好像很开心,迫不及待地想离婚,我想我应该尊重你的想法。”
苏渝从来没见过顾凛这幅模样,他现在格外耐心,像在分享珍贵的回忆,那双平日里看着薄情的眼也充满温度。
他看起来温和又谦逊,与陆禾云不大一样,陆禾云以笑和柔和的五官给人带来一种亲和力,而顾凛似乎是不自觉地表露,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虽然我那时口是心非,一方面对小舅舅说不喜欢你,一方面又担心你在外面活不下去。我从未离开,从来没想过和你彻底断了联系,只是又换了一种方式继续了解你。”
他披着马甲在网络上和苏渝继续聊天,了解他的近况,想办法帮他。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那枚戒指是我给你戴上的,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
虽然苏渝摘下来了,放在了茶几上。
“电影院的那束花也是我准备的,怕你拒绝所以没有亲手送给你。”
苏渝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缓过神,他没想到顾凛会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这么多。
顾凛没有再说话了,似乎在等他开口,良久,苏渝故作轻松地道,“但是很可惜,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可以成为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的。”
“你也把我带走”
苏渝:“?”
“你真是油盐不进,且不说我能不能把你带走,你要真走了,外婆怎么办?你的公司怎么办?你的朋友们呢?还有你的财产呢?”
“舅舅们会照顾外婆,我的财产也留给外婆。”
听得苏渝想一巴掌拍他脑袋把他拍醒,可惜,顾凛抓住了他的手,没让他打着,苏渝直接站起来凶巴巴地瞪着他,顾凛又将手松开了,还是挨了他一下。
“你恋爱脑吗?有病吗?我看你需要治治脑子。”
“我……”
“我什么我,你别想了。”
“你……”
“你什么你,还想说什么?”
顾凛插不上话,只好示意他低头看,苏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刚刚站起来踩到顾凛了。
“你踩到我了。”
苏渝虽然把脚挪开了,但还是无理取闹地说了一句,“我就是故意的,你活该,我这个人非常无情,而且坏的很,我从小就不爱干好事。”
“你不必这样贬低自己。”
“那行吧,我贬低你,我觉得你配不上我。”
顾凛:“?”
不信。
他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