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陛下,我害怕>第八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萧以谙坐在阳台上,正在沐浴着阳光看书。

  这些天他像个懵懂无知的幼童般学习这个世界,颇有成效。

  没了朝堂的桎梏,他现在浑身都懒洋洋的,头一次感受到了像猪一般吃了睡,睡了吃的美好。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一段十分富有感情色彩的念白:智者不入爱河,愚者重蹈覆辙……

  萧以谙:……

  他一瞬间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没想到周珣的电话铃声能如此惊世骇俗,简直闻所未闻。

  屏幕上“谢女士”几个字跳的正欢,他把正在午睡的周珣叫起来,后者正在梦里吃大餐,忽然被人打断,就要来起床气,又反应过来叫自己的人是谁,生生给憋了回去,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谢女士是谁?”

  “啊……”周珣听到这三个字,陡然精神了,含糊不清道:“算是我妈吧,怎么了?”

  “他给我打电话了。”

  周珣迅速反应,“你……为了立住我的人设,你别喊她妈,喊谢女士,假装脾气不好、不爱说话就行。”

  萧以谙了解,这种问题,本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周珣忽然蹦出个算是,估计也是半断绝状态,这母子俩果真关系不好。

  他心里略微有了些底,抬手接通电话。

  “喂,阿珣?”谢女士的声线偏低,带着些凉凉的感觉,但偏偏同他说话时刻意的放轻,又添了几分柔和。

  萧以谙疑惑:这是……周珣单方面关系不好?他“嗯”了一声以示回答。

  谢云湘声音有些急促:“我前一段时间给你送的快递里是不是夹着你贺姨那枚平安扣,我找遍了其他地方,都没有。”

  听她说到一半,萧以谙动作一顿,把腿上放的书也给合上了,话中故意带着询问:“贺姨?”

  谢云湘听他没有否认,话中欣喜起来,“对,你知道的,那对我很重要,你……我明天去你那里取可以吗?”

  萧以谙沉声道:“行,你来吧。”

  等他说完,才轻声问:“你与……”萧以谙把脱口而出的“你妈”两个字给咽下去,他本来不觉得这样称呼有什么问题,直到刷到了一个含妈量极高的视频,醍醐灌顶了一番,现在若是这样称呼,总觉得有些像骂人,“……令慈,关系似乎不太好?”

  周珣胡说八道一通:“我们三观不合,八字犯冲,待在一起会影响彼此的财运!”

  萧以谙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见他实在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

  反而去问他朝中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经历过刚才一事,周珣有些蔫巴,老老实实的把祝长峰约见白宁深的事给说了,萧以谙思忖,“杨氏倒台,祝长峰兔死狐悲,急了。”

  周珣接道:“时间定的是今晚,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再决定我们急不急。”

  “急了你当如何?”

  周珣满眼大学生清澈而愚蠢的眼神:“那我们就包圆把他送去找自己的西皮。”

  “西皮?”萧以谙不解,这又是什么神奇的词汇。

  “就是狱里没来得及问斩的杨先生啦,”周珣小声嘟囔:“说不定动作快点,他俩还能见最后一面,来场感人的告别。”

  萧以谙:……

  他真想知道周珣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废料!

  晚上,白宁神如约出现在长乐楼二楼的一处房间里。

  他那招眼的样子,恐怕一出现就会被别人认出来,于是借巨大的斗篷帽子掩住自己的白发与小半张脸,被人搀扶着,推门进去。

  祝长峰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见到来人,起身迎上去,白宁深忽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前所未有的热情,他拢了拢衣袖,朝祝长峰施了一礼。

  祝长峰笑着,单从面相看,他其实更接近于一个和蔼的老父亲形象,非但没有佞臣之相,还颇易拉近人的距离。

  白宁深坐在一旁,捻了捻指尖,面上不动声色,实际: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将自己埋在绒白色的狐裘中,静静地听祝长峰在那里唱独角戏,“近日京城风雪异常,白大人身子骨可还好?”

  白宁深:“并无大碍。”

  “那就好。”祝长峰展露笑颜。

  说的跟真的担心他身体一样。

  “朝中不太平,今日请来白大人一叙,主要是为了放松一下心情。”

  那可不,白宁深嘴上说着“甚好”,心底却大为不赞同:不太平不还是你们几个造的孽,要不然也轮不到他来在这儿费心遮掩。

  白宁深今天戴的白布稍微有一点透明,他透过微光盯着面前桌上的饭菜,鼻尖隐隐飘来烤肉的香气,他惊觉:昨晚那顿烤肉的账也得算到他头上!

  看向祝长峰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怨气,他垂下白色的眼睫,拨弄着酒杯,静静看祝长峰表演。

  期间白宁深的回答就没有超过五个字的,指望他说肯定不可能了,祝长峰寒暄够了,切进了今天的主题,半真不假的装作随口感叹一句:“陛下登基过后,行事愈发诡谲了,与之前大有不同。”

  白宁深就知道,周珣那欢脱的兔子样儿瞒不过别人的!

  他面含笑意,提醒道:“陛下如何,轮不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置喙。”

  妄议天子乃是重罪。

  他这顶多算是茶余饭后的闲聊,怎么就算妄议天子了?祝长峰被这一口黑锅砸了个眼冒金星,强行给自己顺了口气,“身为臣子,理当挂念陛下。”

  白宁深不可置否。

  “……杨将军行大逆不道之事,理该重处,但大人当日不在场,并不知晓现场有多戏剧化……”

  隔壁房间,周珣整个人都快粘到了墙面上,他一边偷听,一边一对一的传声,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都倒进了萧以谙的脑子里。

  旁边洪禄小声提醒:“陛下,您可注意着点仪态!”

  这幅糊墙般的模样实在有碍瞻仰。

  周珣回了一嘴:“仪态又不是千里耳,能让我听清里面在商量些什么?”

  中肯的、真实的、一击毙命的,把洪禄的嘴给堵了回去。

  萧以谙刚把书放回书架上,准备去做饭,就先被他截了胡,提醒道:“祝长峰没杨岫那么愚蠢,留点心。”

  “知道知道。”周珣耳朵贴着,小声叨叨:“怎么不能在墙上打个洞呢?光听声不看剧这多没参与感。”

  洪禄一脸震惊:陛下您偷听还有理了?!

  祝长峰还在给白宁深洗脑,洗了半天,看人一直在点头,觉得颇有成效,这才开始试探着询问:“不知白大人这两日闭关可还顺利,听闻之前陛下特意诏见,有意重用,关键时刻可切莫出了岔子,失了圣心啊。”

  可算说到重点了,他都困的下巴快点到桌子上了,他装作一副被人关心异常感动的样子,“劳烦大人提点。只不过……”

  白宁深故意迟疑了片刻,压低声音:“陛下尚无经验,心有余而力不足,性格也多变起来。这些天帝星闪烁不止,还望尚书大人在朝政上多番相助。”

  祝长峰心下了然。

  偷听的周珣不乐意了,指着洪禄不可置信问道:“我善变吗?”

  洪禄安抚:“绝对没有!”

  看到周珣满意的扭过去头,他迅速的把头埋下去,一点声音不发出来了。

  别人看出来没看出来不知道,但他从萧以谙还是没多大个的小皇子时就跟着他,自然能明显感受到,陛下确实同以前大相径庭,准确说来,是登基三天后。若不是他几乎日夜守在陛下这里,怕是也早已怀疑上了。

  不过陛下好似变的更活泼了,又不是什么坏事,他这做奴才的,尽力服侍不就好了么。

  剩下的就没什么好听的了,周珣把头收回来,兀自揪住方才的问题不放:“白大师虽然是神仙,但无凭无据诽谤别人是要抓去踩缝纫机的!”

  洪禄试探:“那要不关天牢……”

  周珣呵斥:“那可不行,天牢那种地方是大师该待的吗?”

  洪禄再试探:“那要不……罚俸?”

  周珣再呵斥:“也不行,把大师饿着了,不就没劳动力了?还是不能替代的那种!”

  洪禄闭上嘴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皇帝心,海底针!

  萧以谙隔空听完周珣单方面的反驳,第无数次自动过滤掉那些废话,“你打算怎么办?”

  白宁深方才一番话,看似是胡说八道的诽谤,其实是在为周珣找理由,帮助他掩饰了性格大变的真相。

  对祝长峰而言,一位算尽天下运道的大师的话,还是值得信赖的,最主要的是,这位大师没有立场骗他,一个从不表明立场结党营私的半瞎,骗他又没有什么好处。

  萧以谙一问,是在问他还急不急。

  周珣站着偷听饿了,坐在那里安静的吃饭,十分平静地回答:“他不急,但我急。”

  很显然,祝长峰已经察觉出不对了,遮掩得了一时,遮掩不了一世,尽快除掉为妙,而且除了他,应该还有其他人要有异动,不如先发制人。

  萧以谙没什么异议。

  周珣迟钝的反射弧经过许多天反应过来一件事:最近的决断都是他做的,陛下基本不会发表什么意见,好像真的挺放心他指点江山,但陛下怎么不急着回来呢。

  不管如何,这份信任还是让周珣心痒一瞬,他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又开始贱兮兮的撩拨萧以谙:“陛下,我刚才听到你说煎的鱼糊了,没伤到自己吧?”

  被恼羞成怒的陛下在脑子里一巴掌拍了回来。

  他还犹自笑着,待旁边没了声音,两炷香后,吃饱喝足,也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