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执着朴质真实的场景,放弃选择影视城,在临近市郊的位置,寻了一处旧社区作为主要拍摄场地。
从市区上高速,开车过去也就大半小时。
文赫俊载着赫茗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到了。
工作人员提前收到消息,早早在路口等着他们。
看到赫茗时显然愣怔了一下,不过工作人员也算是见多不怪,很快冷静下来。他神色自然地招呼两人到临时的会议室里去。
总归大老板也好,小明星也罢,都跟他无关。
赫茗此刻只关心会不会遇见慕楠,倒是没多在意。
反倒是文赫俊皱了皱眉。
旧社区住着多半是老人,空房子也不少。剧组干脆把连排的几栋老房子都租下来作为临时办公点和宿舍。
到了地方,人不在。工作人员有些为难地说:“石导大概还在跟演员们讲解,文总您先在这坐会儿。”
文赫俊清楚石志宇的脾气,笑着道:“没事,我今日就过来随便看看。你先忙吧。我们想附近走走。”
工作人员鞠了个躬急急忙忙就走了。
文赫俊领着赫茗走出房子,沿途又遇到好些工作人员和演员,有些认出文赫俊的,纷纷上前来打招呼,却都有意无意选择把赫茗无视掉。
赫茗站在文赫俊身后,却暗暗庆幸,这些人里没有慕楠。
事实上,他的心情很矛盾。
想见,又害怕相见。
文赫俊带着赫茗过来探班的事,瞬间传遍整个剧组。
慕楠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听到隔壁房间有人在议论。
“谁?谁来着?”
“老板啊,你不认识?”
“废话!我说的是老板旁边那个的,什么来头?…看起来挺亲近的啊。不会是想硬塞过来咱剧组吧?”
“呵,谁知道呢。”
“哟?快说说看。”
“你见过哪个小透明入行三年,只挑着广告活干的啊?人家就可以。”
“那你是说…”
说话声渐渐小了些,两人终于想起来,该压低些声音再讲老板八卦了。
方妍皱着眉道:“这老房子啥都好,就是隔音太差。”
她往屋里瞅了眼,慕楠正冷着一张脸坐在小沙发里。他个头大,沙发又小,显得又憋屈又滑稽。
就你这模样,怎么跟人家文总抢人?
方妍怒其不争,又实在见不得慕楠这幅样子,故意道:“看来文总是真宠赫茗呢,还特地带人来追星。”
慕楠黑着脸,一双眸子暗沉得吓人。方妍却不厚道地想发笑,佯作惊讶地说:“你们一起住这么久了,竟然不知道?赫茗可是咱石志宇导演的粉丝呢。”
粉丝吗?
慕楠心里更不爽了。
方妍不嫌事大,继续道:“要是我选啊,肯定想不用想就选文总。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谁不想有个宠自己的人呢。总好过有些人啊,连自己想什么都不清不楚…”
“你想说什么?”慕楠冷眼盯着她。
他又怎么听不出来,方妍故意在激他。
方妍终于忍不住要开口骂人,她还不忘要压低嗓音,“我说你,明明心里在意得很,想要就去争啊!臭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慕楠抿紧唇,半晌才站起来。
竟就这么出去了。
方妍顿时气到爆炸,国骂也跟着跑出来。
旁边几个房间的工作人员都听得一清二楚,以为骂的是自己,顿时一层楼都安静了。
方妍在屋里不换气地骂了一通,摔进沙发里喘粗气,“哎,真是皇帝不急,太监再急有个屁用!”
和慕楠合作多年,方妍看着他成长到今时今日。她把慕楠当做半个弟弟来看待照顾,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顾虑。
只是人总要向前看的。
过去伤痛要么选择遗忘掉,要么被治愈。只有这样,人才会享有更好的未来和自己。
这么多年来,也没真正能靠近他的心,赫茗算是第一个。
何况任谁都看出来,赫茗喜欢慕楠,并不是粉丝和偶像那种喜欢。她心疼慕楠,更不希望他把近在眼前的幸福拱手推走,将来才来后悔。
这一带的房子有将近三十多年的楼龄,楼道窄小楼层低矮,慕楠1米90的身躯,站在过道上,尤显得局促。
干脆到屋外透透气。
深秋阳光灿烂而温柔。
赫茗觉得自己头顶一片乌云暗淡。
他甚至想,是不是该让妮妮给他买只黑色招财猫消消厄运什么的。
“哈哈,慕楠!”
文赫俊自然不清楚赫茗心中的歪歪扭扭,远远瞧见慕楠便扬手打招呼。赫茗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听说你今日连着几场戏,还想着能不能见着面呢。”文赫俊迎上前跟慕楠轻轻抱了一下,又热情地向他介绍,“来,不知你们见过了没,这是我弟弟,赫茗。”
慕楠不动声色打量了赫茗一眼,“弟弟?”
“哈哈,”文赫俊毫不避嫌,他揉了揉赫茗脑袋,一脸宠溺,“我家宝贝来着。”
慕楠眯着眼,盯着文赫俊十分自然地揉赫茗的脑袋,又顺手搭在他的肩上。赫茗不敢抬头,只小声道:“在公司,见过。”
岂止见过,还住一块,睡过了。
“是吗?”文赫俊不知所以,乐呵呵的,还特别提及赫茗是慕楠忠实粉丝。
慕楠听罢,勾嘴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赫茗全程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刚开始只是忐忑,怕自己遇到慕楠没办法管理好表情,不知该怎么跟文赫俊解释。
直到刚才,看到慕楠时,对方那冷漠又轻蔑的眼神。
两人分别那晚,对方也是这样的眼神,阴沉到吓人。
赫茗委屈得嘴唇都在发抖。
下唇紧紧咬着,生怕一开口,就会让文赫俊发现他的不对劲。
快点离开这里。
他悄悄扯了下文赫俊的衣角。
文赫俊向来心细,总归没能联想到二人竟有如此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只当他看到偶像害羞了。
他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赫茗肩膀以示鼓励,面上却依旧跟慕楠谈笑风生。
慕楠嘴里跟文赫俊说话,双眼却把两人亲密的小动作一一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工作上的事,一直到制片人过来找,文赫俊才带着赫茗离开。
慕楠面色淡然地看着二人离开。视线一直停留在文赫俊搂着赫茗的那只手臂上。
裤袋里双手的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攥成拳,五脏六腑也像在燃烧。
险些就失去了冷静。
方妍磕着瓜子趴在二楼窗台上,看了个全程。她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叹息一声,“欸,笨蛋弟弟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