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身体靠在沙发上的楚语歆,身体一僵,下一秒,她就从沙发上挣扎着起身:“对不起,对不起。”
为防止楚语歆逃走,苏颜没多想,直接俯身将楚语歆圈禁在沙发上。
脸颊越来越红的楚语歆,接连尝试了几下,自己都无法离开,双眸里泛起了珠光,着急道:“我该回去了,你让我走好不好?”说到最后,她已是在祈求。
苏颜从没见过楚语歆这般无助的模样,与那遭了欺负的兔子没什么区别,双眼红红的,眸里闪烁着的珠光更是为楚语歆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仅是一眼,就让她垒起来的心防崩塌。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要不就这么算了,别逼她了。
可自己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还能从语歆的口中得到答案吗。
想到这儿,她的心又硬了起来,声音却不自觉放轻了些:“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何况我还是当事人。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楚语歆,你别忘了,我只是暂时忘了那两天的记忆,不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
这话如五雷轰顶,响彻在楚语歆的耳旁。
苏颜还是想起来了么,她不确定地望着苏颜,见苏颜满脸严肃,眼里怒意与复杂混杂在一起,她的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无力与绝望感。
走不了,她只能尽可能缩着身体,双臂环抱着腿,侧靠在沙发上,不敢再看苏颜一眼。
她怕,怕从苏颜的眼里看到恨意,哪怕苏颜恨她是正常的。
十六年前,外婆身体不好,就应了舅舅将她接过去住一阵的话。
她不想跟舅舅走,可她也不想让外婆为难,只能忍着不舍跟舅舅走。
路上,舅舅说回家前,先带她玩玩,就把车停在路边,牵着她的手进了游乐场。
往里没走多远,她就看到了独自一个人的小苏颜。
舅舅牵着她的手,到了小苏颜跟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爸爸妈妈呢?”
小苏颜一开始不说话,舅舅就让她问。
在她以为小苏颜不会理她时,小苏颜才小声道:“我找不到妈妈了。”
“别着急,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苏颜抿着嘴,抬头望着她,她想也不想就对小苏颜递出了手。
来到车前,小苏颜问出了跟她心底一样的问题:“不是找妈妈吗,为什么要上车?”
“你刚才给你妈妈打了电话,没打通,叔叔猜你妈妈找不到你,已经报了警,现在叔叔就把你送去警察局,说不定你妈妈就在那儿等你。”
小苏颜有些犹豫,但在舅舅的催促下,还是上了车。她与小苏颜喝了些舅舅递来的水,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她已经置身在一个乱糟糟的破败小屋里,抬头还能看见墙角处有蜘蛛网。
没看到小苏颜,她连忙四处寻找,最后在一个铁笼子里找到了小苏颜。她找到舅舅,问舅舅为什么要骗小苏颜,又为什么要把小苏颜关起来。
舅舅不搭理她,跟舅舅在一起的男人,还嫌她烦,呵斥她说:“再闹,就把你一起扔进去卖了。”
她当时吓呆了,缩着身体在角落里,不敢再吭一声。
她也听到,舅舅他们要将笼子里,包括苏颜一起的一个女孩,与两个男孩都给卖了。
她害怕,想报警,可她没有手机,也拿不到手机。甚至第二天还被那个吓她的男人,扔进笼子里与小苏颜关在了一起。
小苏颜非但不怪她,还告诉她:“别怕,我妈妈和警察叔叔会来救我们的。”
她没脸面对小苏颜,不敢跟小苏颜说话,可小苏颜却是个话痨,一直跟她说个不停。
晚上舅舅他们回来,她才被放出去,她想偷手机,没得逞。
那儿是乡下,厕所也修建在外面,她就借上厕所,悄悄出去想寻人帮助。那个村子太偏了,周围压根没住人,她稍微走远了些,那个男人就追了过来,抓住她就是一顿打。
当天晚上,她很乖,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儿,还主动给苏颜她们送饭。
许是她那个男人看到了她的表现,次日离开没有再将她锁在笼子里,只把她锁在了屋里。她拿着从舅舅那儿偷来的钥匙,废了老大一番劲儿,才从窗户跑出来,慌乱打开铁笼子里的锁,将自己昨天看到的说了出来:“顺着路跑,前面有一条柏油公路,到了柏油公路上,你们就有救了。”
三个小孩恢复自由,就撒腿开跑。只有小苏颜,走到她的身旁,牵着她的手:“我们一起走。”
她点头,与小苏颜手牵着手顺着路跑,害怕与离开的舅舅撞上,她一直都注意着车声,也嘱咐跑在最前面的人,要注意车声,要是听见了,就躲在周围的草丛中。
不知跑了多久,当她与小苏颜远远看到柏油公路时,车声也逼近他们。另外三个人吓得胡乱跑,她顾不上他们,只拉着小苏颜的手躲到了草丛中。
舅舅他们还是看到了人影,将车停了下来,朝那三个孩子跑的方向追去。
她也顾不得害怕,见舅舅他们走远,拉着小苏颜的手撒腿就跑。
舅舅看到了她们,折返回来一路追她们。
天虽暗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微弱在光线中,她与小苏颜压根顾不得脚下,摔倒了就爬起来,再用力往前跑。
可她们还是跑不过舅舅,舅舅追了上来,眼看着柏油公路近在咫尺,自由也在望,她与小苏颜也被舅舅逼到了一个两三米高的田埂上。
为了给小苏颜争取逃离的机会,她甩开了小苏颜的手,折回身去抱住舅舅的腿,不让舅舅靠近小苏颜。
舅舅力道很大,她没能为小苏颜争取到什么时间,反而还在帮小苏颜与舅舅的拉扯中,害得小苏颜从田埂上摔了下去。
舅舅还是想把小苏颜抓回去,这时驶来一辆车,那明亮的车灯,让她清楚看到摔下去的小苏颜磕破了脑袋,鲜红的血染红了石头的一角。
她想对司机呼救,却被舅舅紧捂住了嘴。
在她以为无望时,那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到路边小解完,也发现了草丛中的小苏颜。
司机出声叫了几声,舅舅非但不敢回应,还拉着她藏了起来。
那是个好心的司机,没人应,就抱起小苏颜上了车。车还没发动,与舅舅一起的男人就拎着两个没能跑脱的孩子走了过来,知道小苏颜即将被带走,当即出声让司机停下。
司机没听男人的,一脚油门就开了老远。
她与另外两个孩子被舅舅与男人拎回去狠打了一顿,她还清楚听到那个男人要将她一起卖了。
为了防止被警察抓,还连夜带着她与两个孩子要换地。
舅舅他们还是没快过警察,车才开到柏油公路上,就被警察给拦了。
舅舅和那个男人一个都没能逃掉。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答案,苏颜很是抓狂,伸手欲将楚语歆掰过来正面面对着自己,手还没触碰到楚语歆,就见楚语歆瑟瑟发抖。
她侧俯身一看,不知何时,楚语歆已泪流满脸。
见此,她彻底慌了,哪儿来顾得上什么答案,手忙脚乱地伸手将楚语歆揽入了怀中:“你别哭,你要不愿意说,我不问就是。”
哪知她的安抚非但没能让楚语歆止住泪水,楚语歆还哭得愈发厉害,才几个眨眼的功夫,她的衣服就被打湿。
那声声抽泣,每一声都如那黄豆般,砸落在她心上,疼得揪心。
她懊恼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坑你,更不该骗你,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哪个字被楚语歆听了进去,楚语歆倒真停止了哭泣,用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她,眼里尽是委屈与不可置信。
她欲解释,还没开口,就被楚语歆用力推开。
她才稳住身形,又见楚语歆踉跄着步子,似身后有猛兽般,仓皇打开门逃走。
楚语歆来得突然,离开得也突然,若不是她胸前的衣服还是湿的,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狼狈离开的楚语歆,直到到了楼下,身体也还是处于紧绷状态。确认苏颜没有追来,她才长舒了口气,但内心的慌乱仍旧没消散。
若苏颜再晚一点开口,她说不定就会和盘托出。
这些年她一直在想,明明小苏颜防备心重,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舅舅。是她,是她开口才让小苏颜卸下了防备,更是她,连累得小苏颜滚下那么高的田埂,还磕到了脑袋。
还有那手机,舅舅给小苏颜时,想来是做了什么手脚,小苏颜这才没能联系到妈妈。
为什么会到这儿。
白天外婆的话,一直都萦绕在她的耳边,也让她的心愈发烦闷,她这才会趁外婆睡着后,偷偷到了医院买了两瓶啤酒喝了起来。本是想借酒安抚自己烦乱的心,哪知苏颜的笑容与苏颜给予的温暖,一直都她浮现在她的脑中。
她驱赶不了,才会打车来到这苏颜公寓这边。压根没考虑,苏颜可能不回这边。
她做了个深呼吸,抬头仰望着月朗星稀的天空,苦笑一声。
老天,你现在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当初跟小苏颜说了话,惩罚我让小苏颜信了舅舅。
微风轻拂,吹起了她披散在后背的长发,暗黄的路灯拉长了她的身影,也愈发显得她单薄孤寂。
楼上,苏颜打开窗户往下张望,就见到这一幕。
那冷清的身影,刺痛了她的双眸。
她告诉自己,你们已经分手了,楚语歆孤单与否,都与自己没关系。
可她就是个贱骨头,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转身朝楼下而去,她想给楚语歆一个拥抱,想告诉楚语歆,她一直都在。
她喘吁吁从电梯里跑了出来,先前楚语歆站的地方哪儿还有人,只有寂静无声的地砖。
她失望地收回视线,转身之际,身前却多了一道暗影,紧接着自己的怀中就多了一个人。
那淡淡的茉莉香味,迅速驱逐走了她心中的失望。
她没说话,只抬手紧紧反拥着她怀中的人儿,不去想怀中的人心中是否有她,不去想自己是否有资格,这一刻,她只想陪着她。
不知站了多久,苏颜熬不住,建议道:“语歆,我们先上去好不好?”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应她。
她小心将怀中的人推开了点,这才发现语歆紧闭着双眸,已经睡着了。
这么累吗?
她叹息了声,将人扶到自己的背上,吃力地背着楚语歆上了楼。
简单为楚语歆梳洗了番,她就要端着盆离去,却被楚语歆拽住了手。
“陪我,陪陪我。”
苏颜一向都拒绝不了楚语歆,哪怕这可能是楚语歆的呓语,她也不想拒绝。她俯身哄道:“我先去洗漱,洗漱完再回来,嗯?”
当她试着将自己的手顺利抽了回来时,怀疑楚语歆没睡着,否则怎么会这么容易松开自己。
她也没多想,洗漱好后,正踟蹰着要不要进去陪楚语歆,才打开门,就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浴室门口的楚语歆抱住。
“你陪我。”
馨香柔软在怀,又是自己喜欢的人,这一刻的苏颜哪顾得上心中纠结,弯腰将楚语歆抱起,朝床上而去。
她的身体才刚挨到床,楚语歆就如树袋熊般挂在她身上,就连脑袋也贴了上来。
她身上的浴巾也被她这动作掀开了一角,里面的景色若隐若现。
始作俑者似有所感,用手戳了她一下,她的身体瞬间动弹不得,心中漾开丝丝涟漪。
她的反应惹来了那人的好奇心,又凑近了些,不过这次她没让她得逞,及时抓住了那让她心乱如麻的手:“别乱动。”
那人这才收回了手指,将脑袋靠在她的胸上,双腿如水蛇般缠绕着她的腰后,才满意地闭上了双眼。
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儿,苏颜既无奈,又难受:“先前也没发现,你这么粘人啊。”
还没睡着的楚语歆,敛下的睫毛颤了颤,她其实一直都很粘人,每次拍戏回家,都会粘着外婆。
她本想离开,心中的空落让她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她想再见见苏颜,也想念苏颜温暖的怀抱。
她心里也知道,苏颜可能不想见到她。所以她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要是苏颜追了下来,她就粘着苏颜,无论苏颜怎么撵她,她都不走;若是苏颜不追来,那她往后也不会再在苏颜跟前出现。
她还告诉自己,她喝醉了,醉了后的想法总是不过脑子。
听着苏颜加快的心跳声,她心中的惶恐与不安在这一刻被填平,她不止一次想,想像今天这么放纵一次,哪怕将来苏颜想起后,责骂她,甚至是恨她,她也认了。
说她畏手畏脚也好,胆小也罢,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过了好一会儿,苏颜平缓的呼吸声传来,她这才缓缓抬起头,看着苏颜安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
她抬手小心用手描绘着苏颜的五官,苏颜的五官很精致,用苏颜自己的话来说,取了苏妈妈和苏爸爸所长,浓黑的眉毛下,一双农眼正紧闭着,鼻子小巧又挺立,樱色的娇唇微张着,似在等人采撷。
那娇唇似有粘性,吸引着她的目光,怎么也无法挪动。
她不自觉咽了咽喉,身体不由自主朝那双唇靠近。
当吻上那刻,她不自觉闭上了双眸,本想蜻蜓点水,那唇太甜,让她想再尝尝。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颜,只觉得自己的唇上多了抹柔软,她不过稍张开了些唇,那湿滑温热的感觉愈发明显。
是春.梦么?
她没多想,出于本能,很快就将主导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一点点深入攫取那份美好。
微风顺着未关紧的窗户缝隙吹起来,淡蓝色的窗帘随风飞扬,滑过那带着香汗的肌肤,再无声垂落回原位。
——
苏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习惯性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向床头柜,拿到手机轻滑动了下屏幕,苏陌的声音就从手机中传来。
“苏颜,最后提醒你一句,你还有两天的时间,你要是找不到替补的人,你就继续参与密室大逃脱的录制。”
最后几个字,如一只大手,将她从周公那儿狠狠抓了回来。那缠绵的睡意,也散去不少。
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着床上与散落了一地的衣服,她呆若木鸡,怎么回事?
想到昨晚自己在梦中的疯狂,她瞪大了龙眼,嘴张着。
那,那不是一个梦。
她连忙先开被子,看着床单上那一团又一团的湿渍,空气中也还有未消散的湿.糜味,眨巴了下眼。
那不是梦,是真的。
她与楚语歆酿酱了。
梦中的楚语歆,既热情又疯狂,让她沉迷其中。
她后知后觉起身,捡起半挂在床边的睡衣,快速穿上后,就开始四处寻楚语歆的身影:“语歆,语歆……”
她找遍了公寓,也没能见到楚语歆人。
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仅被楚语歆用了,还被始乱终弃了。
被寻的楚语歆,早在三个小时前,就已抵达医院。
她不知道昨晚,到底是怎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她只知道,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苏颜。
苏颜看着身板小,却内含浓厚力量,丝毫不知疲倦。
她一夜没有回医院,外婆肯定会担心,她只能哄着不知疲倦的人,先让那个人先放过她,再顺利抽身离开公寓。
一夜的放纵,身上的疲软让她多少有些无精打采。
靠在病床上的陈淑芬,扭头间就见着外孙女鼻子处露出的草莓印,当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昨晚去找小颜了。”
楚语歆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好一会,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就该这样,整天守着我这个被黄土淹了脖子的老婆子做什么,你啊,就该多去陪陪小颜,多交几个朋友,这样我才能安心走。”
“外婆,您怎么又说胡话了。”楚语歆蹙着眉,最听不得外婆说这种话。
哪怕外婆说的是实话,她也不想听。
陈淑芬抬手抓住她的手,手止不住颤抖:“语歆,人都有一死,老婆子能活到这把岁数已经值了。”她没舍得告诉外孙女的是,她熬不住了。
身上各处都疼得厉害,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她无法安睡,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问过医生,哪怕这些仪器不断,她也没两天活头了。
她不怕死,唯一怕的就是自己走后,只剩下外孙女孤苦伶仃的在这世上。
楚语歆眸中的泪掉落了下来,声音哽咽:“外婆,对不起,对不起。”
医生说,每天做这些治疗,外婆也痛苦得紧。
医生还说,外婆每天都在受病痛折磨,或许对于外婆来说,离开才是一种解脱。
她舍不得,舍不得让外婆离开,她想让外婆一直都陪着她,哪怕这自私得紧,她也想多留外婆几天。
陈淑芬抬手摸着她的头,粗喘着气道:“你是个孝顺的丫头,外婆跟着你享了很多福,外婆为你骄傲。”
闻言,楚语歆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抱住了陈淑芬。
“听外婆说,你要勇敢点,要自私点,幸福要是不在原地等你,那你就去追。在爱情跟前啊,需要多些冲动,少些顾虑,只有这样,将来才不会后悔。这点当初你外公就做得比较好,你妈也……”说到后面,陈淑芬已重咳了起来,纸巾上留下一团黑红的血。
这已经不是陈淑芬第一次咳血了,这两天尤为频繁。
就连吃饭,陈淑芬一天也能勉强吃一下,其他营养全靠葡萄糖。
见外孙女手足无措,陈淑芬摆摆手:“我没事,”她使出全身的力,也推不动外孙女,虚弱道,“我躺会儿就好了,你也去睡会儿。”
手足无措地楚语歆,将病床放低,好让陈淑芬能舒服些。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在陈淑芬的催促下,到了隔壁病床躺下。
她紧咬着下唇,眼前全是外婆苍白无血色、满是疲倦的脸。
放弃吗,让外婆少受些病痛的折磨?
她紧咬着下唇,迟迟拿不定主意。
两天后。
当了一整天NPC的苏颜,得到苏陌的赦免,用最快的速度从录制的养老院中走了出来。
苏陌就是个扒皮,她明明拉来两个壮丁,替补她与被她踢出局的黄伊的位置,有一个NPC生病来不了,苏扒皮就强拉着他,让她上。
她自然不乐意,苏扒皮就威胁她,要是不服从,就把她骗她不怕黑的事告诉柳女士。
这事一旦捅到柳女士那儿,少说一周,她的耳根子就别想清静。
先前她不明白柳女士为什么这么在意她怕黑这件事,得知自己九岁有过走丢的经历,她隐隐明白过来,柳女士这是还自责呢。
为了让自己的耳根子不受柳女士的荼毒,她咬牙应下了。
苏扒皮虽然狠,好歹知道在她的头顶上弄一个无线LED灯,回想起自己将都朱敖与她拉来的壮丁吓得哇哇叫,她就格外有成就感。
忙完事的林奕涵,突然出现在她身旁,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苏颜,你演得真好,我看到坦克张海舟也被吓愣了呢。”
苏颜下巴微抬,龙眼里闪烁着光芒:“那是,要是再多来两场,我铁定让舟哥破防。”
从养老院里陆续出来的楚语歆等人,走到门口就听见她的豪言。
楚语歆率先将目光落在站在苏颜身旁的林奕涵身上,直到林奕涵被苏陌叫走,这才收回视线。
她身后的朱敖,想到什么,大步跑上来了前来:“那个头顶着灯的变异病人,是不是你?”
“苏颜,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好歹我们也有共同录制的情谊,怎么能那么吓人呢?”欧杰接过了话。
张海舟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了苏颜一眼,夸赞道:“不错,要是NPC都像你这样,就更好玩了。”
两个壮丁直接扑了上来,恶狠狠地瞪着苏颜:“苏小颜,把我们诓到这儿来就算了,还吓唬我们,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苏颜像螃蟹似的,连续往一旁挪动步子,避开了壮丁的袭击,眨巴着眼道:“良心值几个钱,再说,不是你们自己说想练练胆子,来这儿不仅能练胆,还有钱拿,你们血赚。”
语罢,她就站正了身体,就差直接说:你们快来谢我吧。
这行为无疑是火上浇油,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她已经被壮丁杀死N次了。
为了不被那眼神盯着,她又挪了几步,不知不觉就躲到了楚语歆身后。
嗅着那淡淡的茉莉香味,她身体一僵,当天她犹豫再三,还是给楚语歆发了条微信,却只收到了【不用放在心上】几个字。
当时她只觉得自己蠢,居然以为因为那一夜,就能让楚语歆改变心意。
要真能靠睡就睡出感情,她铁定让楚语歆七天都下不了床。
可惜,这都是她的妄想。
当事人都不放在心上,她又何必去纠结,只当是一夜.情。
“苏小颜,有本事你就别躲。”壮丁一咬牙切齿道。
“别让我捏到你的把柄,否则我非得让你脱下一层皮。”壮丁二放下了豪言。
苏颜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至于吗?”话音才落下,她就收到包括朱敖和欧杰在内的怒视。
她立马缩了缩脑袋,抬头忘了楚语歆的背影一眼,最后果断选择拔腿就跑。
只要她溜得够快,他们就拿她没办法。
“她既然扮演了NPC,就需要尽到NPC的职责。”楚语歆出声道,在她看来,苏颜没什么错,虽然有那么几个瞬间,她也被吓到了。
这话一出,若大家再追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只能讪讪然止住步子。
朱敖折返了回来,绕着楚语歆走了一圈:“楚姐,我怎么觉得你在维护苏颜呢?”她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你跟苏颜的关系不一般呢?”
壮丁一接过了话:“有一腿的关系,能一般么。”
早在楚语歆说话时就停下来的苏颜,听见这个爆料,当即蹙紧了眉头,居然不讲武德。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楚语歆,见楚语歆神色如常,暗松了口气。
两个当事人与爆料的人都稳如老牛,不代表其他人不惊讶,尤其是朱敖,张大了嘴:“我的天啊,我居然不知道我女神有狗了。”
“当时录制就觉得你跟苏颜的关系不对劲儿,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欧杰老道神哉道。
楚语歆刚要接话,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我马上就来。”语罢,她转身就朝外跑去,脸上尽是慌乱。
苏颜望着楚语歆匆忙的身影,心中疑惑顿生,后知后觉提醒道:“这里偏僻,不好打车,我……”
楚语歆折返了回来,红着眼,紧抓着她的手臂:“送我去医院,外,外婆她走了。”后面两个字,她说得极轻。
苏颜自然知道外婆对楚语歆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即牵着楚语歆的手朝自己的车那边而去:“你,你别急。”
她再一次埋怨自己嘴笨,这时候说什么别急。
可她分明记得,梦中外婆没这么快离开,为什么这次会提前。
车开了好一会儿,楚语歆极为压抑的声音才响起:“我,外婆让医生撤,撤走那些设备,我,我这次没阻止。”说到后面,她已经泣不成声。
她从苏颜公寓回来那天下午,外婆再度冲那些医生说,将那些设备撤走,别再浪费钱了。
她听到了,本想阻止,但在看到外婆如枯蒿般的身体,与满脸的疲惫时,她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咽了回去。
那些设备撤走后,外婆很开心,还让她陪着她去逛花园,去买新衣服。
看到外婆展露出的笑容,与逐渐焕发的精神,她又觉得,或许这样才是对的,先前她不该强求。
她以为外婆能多坚持几天,没想到这么快……
苏颜握住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些,语歆居然答应了撤走那些设备,她先前也问过医生,医生说外婆的命全靠那些设备吊着,这也是语歆要求的。
梦里的语歆坚持了那么久,都没放弃,这次怎么就答应了?
“没了那些设备,外婆的笑容多了不少,整个人的精神气也有了。”楚语歆扭头看向车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声音嘶哑,“当时我就在想,我是不是特别自私,自私到不顾外婆的意愿,强留外婆每天忍受着病痛陪着我。”
这些话梦中的语歆从没对她说过,现在听了,苏颜的心似被拧紧了般。
楚语歆苦笑着道:“外婆以为我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她居然早早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
所以梦中的语歆有条不紊,不是因为语歆足够冷静,而是外婆提前安排好的。
苏颜无法想象,外婆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安排那些事的,但她却知道,外婆很疼很疼语歆,才会忍受着病发的折磨,陪了语歆那么久。
她犹豫着安慰道:“你是外婆在这世上最后的挂念,她要是知道她走了你这么难过,一定不会安心。”
楚语歆深吸了口气,不由收紧了些放在腿上的手:“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她走得不安心。”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同赶到医院。
看着陈淑芬安详的面容,苏颜还以为陈淑芬只是睡着了。
“很久了,外婆很久没这么安详地睡着了。”说着,楚语歆眸中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苏颜往一旁挪了两步,伸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才挨着,楚语歆就紧抱着她的肩膀,泪如泉涌。
听见动静的护士走了进来,望着楚语歆欲言又止:“陈奶奶托我转告你,别难过,要往前看,她相信你。”话音落下,护士又将床头柜里的手里取了出来,“里面还有陈奶奶留给你的话。”
楚语歆离开苏颜的肩膀,抬手擦拭了下眼泪,从护士手中接过手机,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问道:“请问需要办哪些手续?”
好歹在梦中经历过,苏颜忍着心中的难受,说道:“你再陪陪外婆,其他的事交给我。”
楚语歆没说话,挪动步子坐在了病床前,轻拿起陈淑芬的手紧握着在手中,宛若陈淑芬还没离开般。
见此,苏颜的心更是一抽一抽的疼,不过才几天,那个会对她笑,会叫她小颜的老人就这么离开了。
外婆说得对,人要往前看,路也还要继续走。
她跟在护士的身后离开了病房,有了梦中的经验在,这次她只花了四十分钟就折返了回来。
想到梦中楚语歆已不再病房,她脚下的步子逐渐变得沉重,明明才半米的距离,她却花了两分钟才走到病房门口。
她都已做好楚语歆扔下她,独自带着外婆去火化场的准备,不曾想楚语歆还坐在病房里,还是跟她离开前那般,捧着外婆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婆。
听见脚步声,楚语歆将陈淑芬的手放下,抬手擦了擦眼泪:“你回来了。”她缓缓转身,支支吾吾道,“你能陪我一起送外婆最后一程吗?”
苏颜的心狠狠颤了颤,毫不犹豫道:“好。”
因为外婆离世的时间变了,出殡的时间定在两天后。
既然答应了楚语歆,她自然会说到做到,陪楚语歆送外婆最后一程。
面对那些前来吊唁的宾客,她一开始有些局促,直到听见楚语歆用“未婚妻”的身份将她介绍给那些宾客,那份局促才消散了好些。
送走那些宾客,苏颜抬头仰望着与梦中差不多的天空,心中难免多了些复杂,尤其在厅堂没寻到楚语歆人,她的心更是猛然一紧。
这么快就要再见楚语歆心中的那个白月光了么?
见了又怎么样,左右你与楚语歆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了决定,缓慢挪动步子来到院子。
在梦中那棵长得葱郁的万年青下,她再度见到了那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女人的前方站的正是楚语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