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尊前客>第72章 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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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南的叶公子眼睛烫伤了。

  铸剑时,一片火星溅着双眼,差点变成瞎子。

  陈婆婆为他裹了眼睛,又四下搜罗一些猪蹄、鲫鱼,叫他带回家熬汤;他的家里人其实一直不想喝,但叶公子不好拂了陈婆婆好意,一手拎着这些活血通气的物什,一手用剑鞘当拐杖,缓缓摸上山去。

  一进院门,便喊“白羽”,没有人应;进了屋,仍旧“白羽”、“白羽”地喊,但侯白羽全然不知哪里去了,只有摇篮中的婴儿打着奶嗝,清脆地笑了两声。叶采葛摸到摇篮一侧,问:“白羽爹爹呢?”

  孩子只有两个月大,眼睛像他,鼻子嘴巴像侯白羽,十足的美人胚子,不像刚生出来皱得天怒人怨,只有叶采葛肯抱。叶采葛鬓发青青,双眼泛红,抱着孩子凑到侯白羽面前,胜若西子捧心,我见犹怜,他怀里的小东西却像猴子,侯白羽尚在奄奄一息间,无力说话,两相对比,几乎背过气去。

  叶采葛想到此间,说道:“刚能下地,就别乱跑了……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把你留在家多久了?奶娘来过没有,你饿不饿?”

  孩子向来饿了就哭,饱了就睡,但此时既活力充沛,又无心睡眠,不停摆弄叶采葛的手指。叶采葛将他抱起,踱了两下,突然一个箭步冲到角落。

  侯宪元立刻咯咯笑起来,手脚都向外探去,像是抓住了什么。叶采葛道:“我眼睛这样,你别闹了。”

  没有回声,叶采葛只得伸手将角落里另一只手腕抓住,只听有人问道:“你真看不见?”

  叶采葛无奈道:“我一个人摸上山很好玩吗?”

  他走得那么快,怎么看都像装瞎,谁能料到是在赌气,因为侯白羽明明赶下山找他,却一句都没安慰,闷头跟在后面。侯白羽道:“我跟你开个玩笑……”

  他自下而上拨起绷带,叶采葛便垂头看着他,一双含情眼隐没在幽暗中,当中有几块烫伤的斑点,经了光照,无声地淌下泪来。侯白羽登时愧意大作:“多久能好?药呢?”

  叶采葛反问道:“你说呢?”

  这两人一个出身军营,一个出自锻造世家,打铁伤眼睛见得多了,一个比一个懂,叶采葛引而不发,问完,自顾自哄孩子去了,把侯白羽晾在角落。最管用的药当然是奶水,倘若正巧有个哺乳的地坤,一切不愁,可连山下的人都知道,侯白羽并不是好地坤,他和天乾男人的不同,大概只有能生孩子这一点,至于喂养,完全不必谈论侯白羽愿不愿意,因为就算他想,也几乎根本办不到。侯白羽沉默片刻,道:“奶娘刚走,我再找她一趟。”

  叶采葛按兵不动,由着侯白羽出去又回来,把他拉去另一间卧房,孩子刚刚睡着。叶采葛问道:“这么快?”

  侯白羽道:“躺下。”

  他再次把叶采葛的绷带拨开,床帏已经合上,光透进来淡淡的,照见叶采葛一点轻轻的笑意。侯白羽依次撑开他的眼睛,从碗中取出不知什么液体,飞快地点进去,飞快将绷带拉下,转身就走,不出半步,叶采葛猛然伸手,一把将他拽倒在床上,另一手接过险些飞抛出去的瓷碗,凑在鼻边闻了闻。

  自始至终,侯白羽僵得像块木头,提防着叶采葛胡乱说什么荤话。地坤生产过后几个月,天乾都会格外贪婪和顽劣,这是常识。叶采葛闻过瓷碗,又晃了晃,掂量出其中的余量后,只是默默放下,问道:“你身体真的好了么?”

  侯白羽道:“好了。”

  叶采葛的手立刻去揭绷带,侯白羽按住他道:“找什么?”

  叶采葛道:“想看看你。”

  侯白羽顿了顿,道:“药还没进眼睛,再躺一会。”

  叫他躺着,他就一言不发地躺着,紧紧握着侯白羽的手,侯白羽五指发麻,道:“别捏了,我又不跑。”

  两个人斜靠在被褥上,叶采葛循声转了一下脑袋,正对着他,将他缓缓拉进怀里,半晌,低声道:“我真怕……”

  侯宪元出生一共熬了两个晚上,最初,侯白羽只是咬牙拽着叶采葛,到后来在他手臂上抓出十几道伤口,仍然没有喊出声音,但止血药已经用完了,叶采葛脚程最快,自然要下山去取。不到半个时辰的路,走回来像过了一辈子,房门一推,入眼就是整整一盆血,产婆从他手里抢过药,大喊道:“你也去帮着推!不然就一尸两命,都得死!”

  他感觉自己什么都照做了,又什么都没做,因为满心满耳只有侯白羽的嘶喊声,在虚舟,在悬崖下,在秦村的木屋里,在潮州或任何一个地方,侯白羽从未发出这样的喊叫。产婆一向不许人大叫,因为浪费体力会使生产更加困难和血腥,但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要求侯白羽停下来——即使停下,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告诉叶采葛准备后事。她们全都被叶采葛推开了,天乾在绝望中本能地领会了她们数十年的经验,在令人膝盖发软的血腥气中回应着生的挣扎。

  侯白羽将手抽出来,撑起自己的身体,轻轻咬住了他的嘴唇。天乾的呼吸立刻粗重起来,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碰过地坤了,不同于侯白羽安慰性的动作,叶采葛扑食一般攫住侯白羽,并迅速地探入进去,牡丹香气瞬间如同暴雨,将这间卧房兜头罩住,侯白羽喘息片刻,说道:“我这不是活着吗?”

  叶采葛笑了一下,动作已经没有那样急切,而是将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上,随着那张脸渐渐向下,叶采葛感到有什么东西打湿了自己的喉结,和刚刚的吻一样,仅具有安慰的性质,真正暧昧的是刚刚还撑在身侧的两只手,此刻移动到他的腰上,快速将革带解开。于是他的手再次随着侯白羽的脸颊向下移动,然后被撑起一个浑圆的弧度,那片微凉又细润的脸颊渐渐温暖起来,像是被口中滚烫的器物传导。叶采葛向上探去,描摹到侯白羽的眉骨和眼睛时,一点液体打湿了食指和中指的第一个指节——地坤生平第二次被这样抵住喉咙,因此仍然没有适应,并发出一些难耐的闷声。叶采葛唇焦口燥,道:“白羽……”

  他再不忍耐,将绷带一把推到脑后,另一只手卡住了侯白羽的腰身。侯白羽的脸颊终于被他推动,由于吞咽十分困难,嘴巴仍然微微张开着,于是一丝白浊就这样缓慢地垂下去,如同一幅美丽的作品向叶采葛骄傲地展示自己。须臾,地坤被双眼发红的天乾死死压在身下,轻叹一声,任由叶采葛的两根手指进入深处。叶采葛正将他嘴唇咬得殷红,突然问道:“真好了吗?”

  侯白羽道:“什么?”

  他大约知道对方在担心,可料不到叶采葛箭在弦上,竟然就这样退了回去,甚至想要起身。侯白羽默默将他向下压了一压,叶采葛仍旧不为所阻,迫使自己撑起一尺多高,两个人都将气喘匀之后,长叹一声,将头埋在侯白羽身上,沉沉道:“我一碰你,就想起那天你躺在床上,下面摆着满满的两盆血。”

  侯白羽道:“我就这么扫你的兴?”

  叶采葛将他抱住,道:“你不是地坤就好了,不能生就好了。”

  侯白羽道:“不喜欢小孩早说啊……”

  叶采葛心知侯白羽调侃自己,没有与他争论,道:“我看见那两盆血的时候……我想,没儿没女也好,你跟别人在一起也好,我忍一辈子也好,要是有什么神仙鬼怪在这,我什么都答应……”

  侯白羽喉头发梗,嘴上道:“把你阉了也行。”

  叶采葛反问道:“你真这么想?”

  “啪!”一声响,叶采葛眉头一跳,侯白羽竟然面带嫌弃地朝他屁股打了一下,道:“你不想要,还是不行?”

  叶采葛忍无可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别处不动,单手一扯,就将侯白羽的衣服连外袍带里衬撕个底掉,扯完了,又觉得自己很过分,甩了甩头,像在压下那股邪火。侯白羽终于笑了一声,双臂将他搂住,倚在叶采葛肩头,平静说道:“我什么都愿意给你,你何必问。”

  叶采葛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的邪火根本下不去,侯白羽这样一贴,叶采葛直接顶了进去,侯白羽立刻叫道:“慢……”

  时隔数日,刚刚从产后恢复的身体要承受天乾的刺激本就十分勉强,叶采葛并非有意勾他,只是已经太久没有抚过地坤平坦紧致的小腹,不免将他死死箍住,使得每次一次冲击时,地坤的阳具也被两人的身体狠狠摩擦。他的肚子在三个多月时显怀,红色中衣尚未系起来,被晨光描出一点凸起的弧度,叶采葛走进屋时,看到的就是地坤在这片晨光中难以置信地用手贴上肚子,一个隽秀绝伦的男人,腹中孕育着与另一个男人的后代,他没有看错,那份手足无措中最多的是恐慌,这使叶采葛今生有幸第二次被侯白羽用求助的眼神注视,也使他发出了不知第多少次提议:“我不需要有孩子。”

  但是从这一天起,侯白羽不再与他探讨这个话题,地坤产前的敏感慢慢淹没了他,使他几乎每天都处在发情期里,只有极短暂的时间能够参与帮会决策。这些决策就在卧房的小书案上作出,他写着写着,逐渐因为燥热无法握笔,等叶采葛回到山上,地坤已经被欲望染透,对天乾的一切需求言听计从,倘若不知道侯白羽母亲是难产而死,那段时间可能是叶采葛最快意的时光,侯白羽甚至戴上了以前打死不看一眼的银杏叶脚环,尽管仍然不允许叶采葛说什么美丽、合称,在颠动中却会发出与银铃一样频率的呻吟,然后被那频率惹恼,想方设法将脚踝压住,叶采葛亲吻他道:“就好了,就好了……”

  但他并没有停下,只是按压着他已经开始胀痛的胸口,使地坤在极限的快感中将脚环或其他形形色色的情趣忘却。于是侯白羽在此刻回味起那几个月的荒唐,在叶采葛重新揉搓自己的胸口时,无处可去地抓住他的背部,道:“叶采葛,疼……”

  叶采葛浅浅地在他脸上亲吻,道:“你越难受,这里越该疏通,否则一辈子都会好不了。陈婆婆开的方子你又不喝……”

  他说完这句,蓦地停下了一切动作——他明白了侯白羽近乎哀求的呻吟是怎么回事,在揉按下,地坤泛红的乳头上一点一点,渗出几滴白色的液体,从侯白羽微微发胀的胸膛划过,滴落在交合处,那点微小的量完全无法养育一个婴儿,却足以使这具白皙的躯体充满淫荡的意味,更能让曾经自视为天乾的人彻底发疯,叶采葛道:“刚才碗里的,真的是你……”

  侯白羽用颤抖的眼神回答了他,叶采葛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很好……怎么样都很好。”

  侯白羽缓缓道:“我也想过无数次,我不是地坤就好了,但是……”

  但是竟然遇见你,我只有庆幸。

  叶采葛早已心领神会,重新动作起来,淡光洒在他尚未恢复的双眼上,形成一片浅浅的水雾,侯白羽在身后一扯,薄被缓缓落下,将两人隐没在亲昵的黑暗之中,叶采葛道:“宪元醒了怎么办?”

  侯白羽道:“我儿子随我。”

  “睡得死?”

  “当然。”

  “帮会有人找怎么办?”

  “门口不是有忙牌?我早挂上了。”

  “什么时候?”

  “跟你进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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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