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刚刚给自己端了一杯黑咖啡，准备边看文件边偷一些小小的悠闲。亚瑟刚说完，王港手上的咖啡杯被他失手打碎，整个人颤抖着冲了出去，无论亚瑟在后面叫喊着什么他都置若罔闻，整个人像是被附魂一样疯狂地叫嚣着要回去。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贺瑞斯！”
亚瑟死死拉住他的身体，害怕这样精神受到极大刺激的人干出更让人难过的事情。
“那是我哥，那是我大哥啊！”
王港嘶吼着想要挣脱亚瑟的桎梏，脸上肌肉扭曲着，双眼发红。很快，亚瑟看到周围的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皱着眉头，心一狠，往王港后颈劈了过去。
第一次还没有成功，他发了狠劲趁王港想逃脱自己的一瞬间再次劈了下去，王港本来像是暴怒雄狮一般突然双眼一黑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看到有人躺在地上不动了，亚瑟这才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会想想我会怎样呐，王港……”
亚瑟背起没有意识的人，送他去了机场。在那里，焦急等待许久的弗朗西斯，总算不像个没头苍蝇那样在候机室转来转去。
“他怎么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让亚瑟微微一愣，他仔细瞧了一眼弗朗西斯：整个人虽然衣着得体，可是眼睛周围却黑了一圈，眼睛里充着不少红血丝，嘴唇有些干瘪，而脸上的泪痕怎样也遮不住。
“快点，快点，我们要尽快回中国去。”
亚瑟拖着几人的箱子，将还有些昏迷的人交给了弗朗西斯，他昨天晚上从伊万那边得知了消息，一夜没睡，没敢和王港透露一句，而弗朗西斯那边说王澳昨天下午就飞往美国，在夜里赶到了王耀那边，王湾那边，不知道本田菊肯不肯开这个口，总之，伊万已经去和他交涉了，不知道这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
亚瑟知道这个时候，王港随时会崩溃，弗朗西斯已经摇摇欲坠，自己再不坚强一些，扛住所有的悲伤，他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伊万告诉他，阿尔弗雷德这个从来不信耶稣，每天叫嚣着科学理智第一的人，此时却每日在教堂中祈祷着，希望主能够施恩来救回王耀。
现在起码来说，自己要镇静下来，不可以慌张，不可以崩溃，不可以绝望。亚瑟快速地走过通道，同工作人员说明原因后，架起王港登机，给两个人准备好该有的一切，等待起飞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胃部有些疼。可能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亚瑟想到，默默地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乘飞机对亚瑟来说并不是很陌生，可是这次却让他异常地难受，腹中控制不了的想要呕出什么，胸口发紧，呼吸不畅，像是有些缺氧。他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没有休息好，可是很快便坚持不住瘫倒在座位上被空乘注意到。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
“我……没事……”亚瑟艰难回答道。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事情，王港还在昏睡着，弗朗西斯已经自顾不暇，自己必须要顶住。
“先生您脸色很不好！”
“我想休息一会……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亚瑟猛然觉得喉咙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待呼吸感觉通畅了一些才慢慢拿开。而此时空乘却尖叫了起来。
“血！血！”
亚瑟的手上，多了一滩血色，还有不明的物体躺在自己的手心，看到这里，亚瑟却微笑了起来。
报应，都是报应。
亚瑟闭上双眼。
相对于亚瑟和弗朗西斯的状况来说，本田菊的状态要差得太多了。
伊万打完电话后告诉王澳要去美国接引王耀，本田菊本来是要打算将王湾带过去一起接引，可是很快，他的家人发现本田菊整个人似是因为这个消息裂开了许许多多的缝隙一样，从表面一层层破碎着，这样的话，他的内里也会跟着破碎的，这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因此，本田菊很快被禁足了，并且将王湾叫到了他的面前。作为族内的嫡子，他的族人宁可让事事遂了他的心愿，也不能失去这个仅存的唯一的血脉。王湾看到这样的本田菊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现在已经是深夜，再过几小时就要天明了，这个时候被本田家一通电话连哄带骗地过来，她以为本田菊自己出了什么事情。
“在下接下来跟你说的事情，请你不要怪罪。”
坐在软塌上的人毫无生机，穿着传统的和服却被他自己搅乱弄得一团糟，暮气沉沉让王湾觉得她差点遇到了临死之前的菊。
“在下，今生做错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在下从不会因为做错的事情感到抱歉，因为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再重回如果的道理。”
他摸索着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丢在一边。王湾有些害怕地僵直了身子，她从未见过这样颓废的菊，就算是在王耀毕业后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得……
“可是在下做错了最大的一件事，在下后悔了，后悔到，现在在下想为自己犯下的错自尽。”
王湾慌忙地冲到本田菊身边查看着周围有没有任何能让他自尽的利器。
“别看了，已经被收起来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你想告诉我什么，菊。”
王湾觉得自己心开始慌了起来，扶着本田菊的手开始颤抖，现在不知怎么又耳鸣了起来。
“在下，是故意接近你的。”本田菊惨淡地笑着，“但是在下，是为了王耀才会这样接近你，这样他就能成为在下的人了。”
王湾骇然，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当然他的确在大学时期是属于在下的，在下与他约定毕业后可以分开。但是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在下根本就争取不到他。”本田菊将腿分开半躺着笑道：“你可真是个好妹妹，让你哥哥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
“你！你！是你！为什么！”
王湾知道本田菊只是一时兴起才会和自己一起，因为他是自己的初恋，她接下来所有的时间都对他苦苦追寻。哥哥不理解没关系，别人不理解都没关系，只要她还能在他身边待着，王湾就觉得心满意足。
可是本田菊却告诉她，她的一切，能和本田菊的一切，都是王耀换来的。
“王耀知道你喜欢在下，所以他必须听在下的话，否则在下就会威胁他不指定会对你做什么事情。”本田菊看着王湾，眼神里的光完全没了，只剩下死一般的黑色，他悄悄接近着王湾，嘴角闪现诡异的笑容，“就像你之前怀了的时候，在下告诉他不会保证什么时候再让你怀一次。”
人渣，垃圾，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渣滓活着，为什么自己还会爱这个渣滓，爱了那么多年啊，神啊，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王湾的眼中渐渐噙满了泪，却流不下一滴。
“关键是你真的，太，任，性，了。王耀拿你毫无办法，只能求助于在下。”
“那你为什么要以此来威胁他，你喜欢他你就告诉他就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
王湾甩开本田菊，坐在榻榻米上一点点后退着。
“你以为在下不想好好告白来爱他吗？你知道他身边有几个人都对王耀心怀不轨吗？你知道你哥哥他只要被告白了就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么？他心太软了，所以才会被抓住把柄，所以他才会落到今天如此的地步！”
本田菊疯子一样跪在那里发出悲鸣，重新一步一步爬向王湾，将手里的腰带交给可怜的人，冒出了古怪的笑容说道：
“来，你拿着，把在下勒死，这样在下就能去陪他了，这样在下就能够弥补那时的错了。来王湾，你很想这样做的，你快些拿着，把在下绞死，或者你有别的可以杀死在下的利器，在下都会很乐意去接受，只要让在下死掉，在你手里死掉……”
疯了，这个人已经疯了，无可救药，王湾想到。
“不要觉得在下疯了，不止一个人像在下这样做了，你的弟弟们被接到国外读书，都是那几个人搞的鬼，你的哥哥至今还被另外一个人把控着，我们都做错了，我们都错了……让在下去陪他吧，让在下……”
“我不会这样做的……我要找我的哥哥……你告诉我，他在哪里……”王湾深吸了一口气，将腰带拿到手里，挣脱了菊，往门口后退着。
“如果你去的话……能把在下带着吧……”
本田菊停了下来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我不会。”王湾正色回答道：“你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我不知道你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你告诉我，我去。”
“好。你过来，在下告诉你。”本田菊抬起头时，眼中的焦距完全没了，脸上的表情却趋于平静，像是下一秒要开始暴风雨的平静前夕。王湾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人，再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本田菊面前，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他在美国的……你明天直接回中国找王澳就能见到他，在下已经以你的名义订好了机票……”他顿了顿，“但是现在，你要把在下勒死。”
本田菊一把抢过王湾手上的腰带，拉住她的双臂缠住了他的脖颈。王湾尖叫着，呼喊着本田家其余的人，本田菊奋力挣扎着让王湾进一步勒紧自己脖子上的腰带好赶在所有人来之前断气，惊恐到极点的王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啪地一声打了本田菊一巴掌，让他从自己身上滚到旁边，这一点点的间隙为来人争取到了时间。
很快两个人被分开，本田菊在一旁几乎气息全无。王湾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坐在地上冷静告诉别人他的想法，并且让他们给本田菊简单的急救，自己则跌跌撞撞地逆着人流走了出去。
东京街头已经没有如白天那般人多了，午夜时分却是一群夜猫子整夜狂欢的时刻。她孤零零地走出本田家的大门，走到街道上，一边走着，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向自己的上级主管提出辞职申请。等到她默然回到住所收拾了东西站在了机场的大厅时，才如梦初醒一般向登机口狂奔而去。
国外，就是国外。
王澳拉着自己的箱子，匆忙地穿过人群，一眼看到伊万抓着跪地祈祷的阿尔弗雷德招呼着王澳，这边搀着看着十分虚弱的任勇洙，他是哥哥名义上的丈夫，王澳一眼就能认得出。他连忙赶上前去，接过任勇洙问伊万：
“我哥在哪里？”
“跟我们来，已经联系好包机回国了，陪护人员也已经跟过去了。”
任勇洙强打着精神，扶着后背和王澳说着现在的情况。
“你怎么回事，怎么手臂上有留置针？”
任勇洙没有回答，往下拉了拉袖子，催促道：
“快走吧，我们要赶时间回中国，医院你联系好了吧！”
“啊，是的，救护车已经就位，专家已经谈妥了，直接转过去就行。”
王澳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现在自己最亲的人变成了这样，他的确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心其他人。
“弗朗西斯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王澳。”
伊万看着此时和任勇洙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更似王耀，比起王港的彻底崩溃和王湾的不知所措更坚韧的人。如果真的是被宠爱着不知外界疾苦不知道王耀事情的话，现在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好的王澳，一定早就知道了更多事情。
“知道了又能怎样？这是哥哥的决定，不是我所能置喙的事情。不告诉哥哥和姐姐也是为了他们好，不然真的滤镜摔得稀碎。布拉金斯基先生不也是选择对我们三缄其口，那么多年过去了，哥哥出事了才肯松一点口吗？”
王澳将几个人的行李推了上去，走上飞机蹲在病床前看着哥哥已经失去血色的脸庞，帮伊万把阿尔钉到椅子上绑好，任勇洙将王耀留给王澳的东西递了过来。王澳看了一眼伊万，对方示意随意自己打开看，他小心拆开包裹，掉出来一张银行卡和一封已经知道内容的画。
“耀哥总喜欢给我们打钱啊，真的是，到这种时候仍然不忘这件事，我们到底是有多无能才会让他担心那么多操劳那么多，把自己逼到绝路。”
飞机开始向上提升高度，王澳密切观察着医疗仪器上显示的数值，当飞机爬到指定高度开始平稳飞行时候，才稍微放宽心，看着已经颓废到亲吻十字架念念有词的阿尔弗雷德继续说道：
“湾姐是被本田菊蛊惑我倒是清楚，她一直都是这个样也不想去多说。只是没想到最后的主谋者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耀哥一直没事我也不想把这件事翻出来说，毕竟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我也觉得他会慢慢开始把这些荒唐事放下，和任勇洙好好生活。现在不行了，虽然我来追究这件事是很不对，毕竟不是当事人，可是你们的确伤害了我的哥哥，导致他现在这个状况。不管耀哥之后是否能恢复好，之后麻烦你们在耀哥成功入院稳定立刻离开中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王澳的声音不允许伊万他们拒绝，听得出他已经在愤怒的边缘，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还要他们帮忙来办理回国手续，他恨不得现在就让面前的两个人消失。
“现在跟我说下你怎么回事吧，任勇洙，现在都跟着输液了，别告诉我你现在只是劳累过度。”
“胰腺癌三期，他回国也要做手术，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伊万低着头，舔了舔有些干瘪的嘴唇，将病历递给王澳，看着已经虚弱到没力气说话的任勇洙帮他继续补充：
“他本人和家里已经脱离关系，一旦死亡按照规定火化送回国，他不希望你们有太多负担。”
“什么负担不负担的，已经是我家的亲人，自然我家会给做好全部的事情。”
王澳大概翻了翻病历，将这沓文件塞到了自己的包里，坐在座位上狠狠盯着想逃开目光的任勇洙。
“他还会好吗？我的哥哥……”
沉默许久，王澳还是忍不住问这句话。明知道没用，可是却在那边希冀。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都想要王耀好起来，可是呢？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之后，王耀一直在沉睡，命是保住了，可是人怎样刺激都醒不来。他们都希望只是伤得太重，暂时醒不来，可是有一个医生悄悄在那边说，PVS的家属开始时候总会这样，之后会慢慢接受的吧……
“植物人，有可能醒来吗？”
伊万看着病床上的王耀，眼睛渐渐失去了光芒，变得灰暗一片。
“可能吗？我不知道……”
【和在下结婚吧，湾湾小姐。】
王湾看了一眼本田菊的信息合上手机，揉揉被消毒水熏得有些难受的鼻子，转回头和围着病床一圈的人说道：
“今天探望时间已经结束了，请回吧，不送了。”
接着她踩着高跟鞋坐到了任勇洙的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这个手术危险期刚过去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本田菊向我求婚了。”
这个消息把本来消沉的几个人重新激醒了，弗朗西斯难以相信本田菊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在打这种主意。
“不过我会拒绝的，我再怎么喜欢他，我也不会想和一个并不是爱我而是利用我的人结婚的。”
“他从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只有你才会喜欢……”
王港在旁边闷闷地补充着，王湾剜了他一眼，眼睛红红的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说，这是他和哥哥保证过的事情，如果哥哥有什么意外，他要么娶了我要么给我一笔嫁妆，一定要让我风光嫁出去……”王湾说着慢慢捂上了自己的眼睛，小声抽泣：“他说，他预见了哥哥会这样，所以才会离开，可是到最后怎样都扭转不了这个局面……”
王湾看着现在这个情况，所有人围在雪白的病床边，悲切地注视着自己的哥哥，和本田菊跟自己描述的一模一样。王港拍了拍自己的姐姐，让她不要在别人面前太过情绪激动，他拉着王澳走到了亚瑟和弗朗的面前向他们慢慢跪了下去，头磕在地上低声道：
“这些年来，一直被您照顾真的感激不尽，我会尽毕生所能还您的恩情，求您，放过我们哥哥吧。”
知道了实情的王港自然对亚瑟的隐瞒嗤之以鼻，厌恶非常，如果不是因为之后必须要给亚瑟家打工多年，他恨不得现在就和亚瑟断了所有关系。什么喜欢哥哥还在争取，这种骗人的话自己竟然信了那么多年，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忍心编下去的。一想到哥哥是为了自己才要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做出这种事情，王港就觉得自己该死，而面前的亚瑟更该死。
“他在纯白的世界里，他和丽莎在一起跳舞，他和那些天使一起飞向空中，他们要去接人……”
阿尔弗雷德握着十字架喃喃自语，丝毫没有察觉出亚瑟他们这边的情况。伊万走上前去，拉住了差点没有绷住的亚瑟，和弗朗西斯点了点头回道：
“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你们不用担心，以后我们都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永远不会了，我以我的伤疤发誓……”伊万缓缓解开自己的围巾和绷带，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疤痕扶起了王港。这大概是伊万发的最重的一个誓言了，如果他胆敢再踏入中国半步，他就应当抹脖子自尽。
王港定着神看了伊万一会儿，眼神转向了亚瑟。
“我会和亚瑟回英国，直到我还清所有的债务，还清所有的恩情，之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姐姐、王澳你们呢？”
“我已经拒绝了本田菊，我想好好陪陪哥哥，作为一个终于认清自己任性的妹妹……”
“我已经回国了，会一直照顾哥哥的，港哥你就直接去吧……”
两个人的表态让王港安心了不少，他拍了拍裤子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们，再望向自己的哥哥。他仿佛是已经睡着的状态，各种冰冷的仪器的连接到他的身上，竟不像是个真实的人。而旁边的任勇洙似乎也跟着沉入了梦境，呼吸声音越来越弱，直到仪器滴滴发出声响，他们才发现任勇洙的心跳已经停止。
“王耀，是王耀，他接到了人，是任勇洙，他们抱在了一起，真快乐，哈哈哈哈哈……”
“阿尔弗雷德！你在说什么疯话？！”
伊万冲到阿尔的面前使劲晃着他，医生和护士闻讯赶来做心肺复苏，病房里的人忙作一团，只有阿尔还在呆呆地神游着，对伊万傻笑道：
“他们都在的，在纯白的世界里，哈哈，多好，多幸福……”
半小时后，医生宣布了任勇洙的死亡时间，将他的遗体推入了太平间。
几个医生看着王耀的情况欲言又止，他们很清楚这种程度的植物人同死了没区别，只是现在看上去还好能给活人留个念想。
亚瑟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看着忙碌着和王澳说着事情的弗朗西斯，又看了一眼在原地打转亲吻十字架念念有词的阿尔弗雷德，扶着墙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在走廊上摇摇晃晃，总算来到了一处宽阔的窗户面前，刚把窗户打开，身子爬出去一半，猛然后背被人拽了去。
“你想一死了之吗？怎么可能这样让你好过，给我活着，好好记住这种滋味，一辈子都别想忘记！”
王港红着眼睛将亚瑟拖了下去，扔到了地上，跟护士说他有些冷静不下来，想跳窗，可能需要镇定剂。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跟亚瑟说了这些话，亚瑟很明白王港之前有多信他，现在就有多恨他。可是人活着就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他们仍然要履行完最开始的承诺，像是诅咒一样，把两个人捆在了一起。
王港搀着亚瑟重新回了病房里，弗朗西斯刚刚将王耀和任勇洙的对戒放到了原来的礼盒里，再将礼盒放到了王耀的手上。
“就让我们守最后一夜吧……”他转回头看向王澳，表情逐渐平静下来。
王澳点了点头，拉上王港和王湾出去处理任勇洙的后事。
五个人在同一间房屋重新相处，第一次好像还是大学时候在自己还是阿尔的宿舍吃火锅吧，打了个照面。第二次是让人连羞耻心都能忘却的海边小别墅，之后聚的时间也多，只是让人深刻的是这两次，以及现在这个时候。
大概从一开始就错了，弗朗西斯想到。他起初，只是和亚瑟有些赌气，与其说是害怕王耀被他沾染，不如说弗朗西斯依赖着王耀，不想把他让出去，就算用着“保护”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慰着自己是为了王耀好，不想着这是否是王耀所期望的。
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留学吗？不是吧，如果能陪伴他们成长，王耀会更高兴一些。他真的是敌不过金钱的力量吗？他很少在自己身上花钱，有点钱就知道攒着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他真的是那种堕落无所谓的男人吗？可是他也说了，从一开始就不会爱上他们几个中任何人，可是前仆后继的不是王耀，而是他们几个人。
王耀曾经说过，这样污秽不堪的自己，真的适合在沼泽地里滚，被别人践踏欺凌，沉下去就别想上去。然而下脚将他踩到更深处的，正是口口声声说爱他为他好的几个人。现在他躺在这里，面容像是洗去了尘世的虚浮，带着一丝微笑，安详地沉睡着。
如果这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没办法再留住他对人生的眷恋，那还不如放他离开。可其他的人必须要好好活着，为了悔恨自己的罪，为了继续纪念王耀。
而那些孩子们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还想梦见他们的哥哥从纯白的梦境中醒来，给他们做好吃的点心，抱着他们欣慰地笑着，和往常一样。
-01-08 22:03:26
番外 玩偶之屋
面朝大海，被太阳晒得有些烫脚的沙滩散发着滚滚热浪，让人一步也不想踏入，可是近在眼前的温热的海水带着咸腥的气息引诱着人快一些来到海水的怀抱。王耀在沙滩和海水中徘徊不定，迟迟不肯迈出房门，只肯远远站在窗台边看着室外的人们冒着毒辣的太阳，或是在海水里游玩或是在沙滩上走动。
“你已经看了1小时了，哥哥求你了，出去玩吧，不会很热的。”
“可是总感觉沙子好硬，沙子好烫脚，硌脚……”
王耀扁着嘴，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想出门一步。
“那你为什么要选来海边啊？不出去玩那来海边的意义是什么呢？Hero不明白了。”
“来海边的意义当然是因为你们几个蠢货赌博全输给他了！万尼亚都说了应该打麻将或者打牌啊！赌什么赌？！一赌准输！”
伊万都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来气了，王耀看了他一眼，都说了缠个颈饰会好一些，别戴围巾了，可是这个固执的家伙非要围围巾而且还是围最厚的那一个，任谁见到不得在心里嘀咕：哪里来的精神病，大夏天的还戴冬天的围巾。
“不管了，再不出去饭点都排不上座位，弗朗帮我把王耀直接架出去！”
“Hero也来帮忙！”
“你们要做什么！”
王耀在惊恐之中直接被几人直接抬到了半空中，脱了睡衣穿上泳衣，伊万火急火燎关上门，在旁人的诧异中，他们越过沙滩，冲向大海，快活地将王耀横进了海水里。
时间正值王耀刚毕业的暑假，在7月和8月之交的酷暑时期。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准备给王耀一场别开生面的毕业旅行，争执不下之时，王耀提议来赌筛子，每人写好一个地点，谁赌赢了那就去这个人准备的地方。王耀也是无聊，既然说是自己的毕业旅行，那就随便填一个没去过的地方就好了，于是他写【南方海边】。结果，没想到，自己摇了8个6，狗屎运走到家了，于是他们便来到了这里。
王耀面目狰狞地从海水里爬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撩起粘在脸上的头发在那边找四个肇事者。忽然觉得身上有些沉，往下一看，呵呵，这是哪个混蛋给他套上的女士泳衣啊，出来不打死你！
亚瑟的嘴角翘了起来。
等到王耀把那形同虚设的外衣脱了下来，露出可爱的蓝白点缀的蛋糕裙遮住了三角区，海绵垫子吸了水，在胸前有些沉甸甸的。他刚想骂出声，却看见几个人有些玩味的眼神瞬间让他脸红，捂住了胸前的小鼓包。
“我赢了，100刀啊，记得付钱。”
亚瑟拍了拍已经被迷得神志不清的伊万和阿尔，还有呆掉的弗朗西斯，自己心里默默地骄傲了起来：这可是他选了好久才找到适合王耀的泳衣，在他身上多好对不对！
“你们这几个混蛋啊……”
还没说完下面的话，王耀被涌上来的海浪往海水深处带了过去，脚下碰不到底端让他本能感到害怕，他连忙抓住离他最近的人紧紧不放手。
“耀……你是不是不会游泳啊？”
被王耀抓到的人是阿尔弗雷德，他有些疑惑地往上抱了抱王耀，试了一下他脚底的位置，大概是王耀个头有些矮，没碰到最底端让他开始恐慌。
“对啊……”
“亚瑟还有弗朗西斯，买泳圈吧，泳池里倒是可以走一走，海里有些不太保险。伊万你来扶着他，Hero要教一下他怎么才能保持漂浮。”
阿尔趁机亲了一口王耀，才将他交到伊万的身边，亚瑟和弗朗西斯连忙去海边小店去买大泳圈，伊万拉了拉自己围巾，感觉头脑发蒙，眼前一片雪花，看来他最终还是有些撑不住天气的炎热要把围巾放下去。
“我先去把围巾换下来，你先陪王耀在浅水区走走吧。”
现在所有人都走了，王耀抱着阿尔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努力靠在他身上试图寻找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全感。可是阿尔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往深水区走了两步。现在水位已经到了他胸下，王耀更是怕了许多，腿盘到他身上紧贴着。
“虽然现在就想要了你，可是人太多了，不然……”
王耀被他抱得更往上了，直接搂住了阿尔的脖子，双腿骑在了他的腰上，屁股底下若隐若现有被顶到的感觉。现在是女装的状态，别人只会认为是一对情侣在秀恩爱。王耀使劲往上爬了爬，阿尔却面带微笑地往下蹲，连同王耀都被拖入下去，他被阿尔堵住了嘴，在水里热吻着，可是漂浮感让他更加想念在地上脚踏实地的感觉，也让他更是紧紧和阿尔贴合在了一起。
“哇……咳咳咳……”
重新浮上水面，王耀甚至差点忘记怎样去呼吸，阿尔总算是放过了他，让他踩到了沙子，走到了浅水区。
“不要这样捉弄我啊，我刚刚真的很害怕的。”捏着裙子的王耀低声斥责着做了坏事的人，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就特别可爱。
“对不起，是我的错。”阿尔老实地道了歉，更是让王耀感觉古怪，“但是你今天只能女装了，亚瑟他们是不会答应给你换泳衣的。”
原来是这样啊，王耀闷声哼了出来，气得走出了海水区，准备去找伊万。
“小耀，我回来了哦~”
伊万穿着一身防晒泳衣走了过来，身上的那点曲线被看个精光，不过好处就是，这件泳衣基本能覆盖脖子上的疤痕。
“穿上外套啦，还是说围个毛巾也行，太……”
王耀垫着脚走到伊万身边，沙子还是有些烫脚，他围着伊万转了一圈，将伊万身上还剩下的那个围巾围在了他的屁股上。
“诶，小耀是在害怕什么呀……”
伊万任由王耀把围巾绑在屁股上，别人的目光他可不想理，只是王耀现在有些羞涩又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的神情实在是让他喜欢得不行，加上现在一身女装，更是点睛之笔。
“买来啦，一个泳圈，一个是……”
王耀转过头正好看到一只鸟头向自己撞了过来。
“这种你坐上去玩就好，阿尔他们都会游泳，可是带你去更深的地方看看，不然浅水区人太多了。”亚瑟拉着王耀就开始往水里跑，王耀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想到他说的只需要坐上去不会下水，便也跟着心情放松，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伊万你这是什么打扮？啊不管了，你和阿尔高，先把王耀抱起来，我和亚瑟把这个火烈鸟推到水里，然后你把王耀抱上去啊。”
王耀娇羞地被伊万公主抱，阿尔空着手在那边黑着脸看着两个人你侬我侬，气得在水底趁机踩伊万。亚瑟和弗朗西斯专心致志地把水面拨开，将浮排往里拉着。王耀被小心送上了浮排上，他抓着火烈鸟的头，M腿坐在浮排上，清秀的面容上头发湿漉漉地沾在脸侧，眼睛里新奇和喜悦怎样都掩饰不住。伊万忍不住向王耀身上泼水，看着他被吓到又微笑着反过来泼自己水，伊万默默在心里给亚瑟点赞，绝美画面，谢谢能让我看到！
在海边玩闹了一天了，几个人差点被晒伤，在租的民宿吃了顿海鲜大餐，王耀洗了澡之后换衣服和几个人坐在椅子上乘凉。
“说吧，该干些正事了，你们准备怎么办？”
虽然陪着自己玩了一天看似是很好的几个人，能罕见达成一致真的是鬼才信你们是真好心！王耀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里抠出的灰尘，轻轻咬着自己的唇等候答复。
“我们，都愿意接受彼此的存在，甚至，在这里，你可以和我们任何人做，其他人都不会有异议……”
“嗯……”
听着阿尔的回答，王耀有些心不在焉，果然还是和之前伊万说的大差不差，只是阿尔居然说服了亚瑟和弗朗还能安抚好伊万，真的是手段了得，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交给他办可以很安心。现在唯一没有和自己发生关系的是谁呢？当然是自己帮忙恢复成人的弗朗西斯啊。
“你可以自己选人，或者是抽签决定，这样比较公平嘛……”
看似是给你自己选择权，实际上最受罪的还是王耀本人，这个阿尔弗雷德一点都没安好心，真的是能被他气死。如果是说公平的话，他倒是想听听弗朗西斯的辩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上了阿尔弗雷德这条贼船，难道就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就把丽莎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只是当时对丽莎留有余情吗？
“弗朗西斯，今晚。”
被点到名字的弗朗西斯身体猛然顿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王耀。其余的几个人有些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亚瑟竟然还对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弗朗西斯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王耀躺在椅子上脚翘得老高，脚尖指着弗朗西斯柔声说道：
“你还不过来吗？”
几乎是在众人的眼神示威下，弗朗西斯硬着头皮走到王耀面前，捧起他的脚放到了自己额头上，再将王耀打横抱起，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门，弗朗西斯迅速将王耀放到床上，匆忙跑到门边，仔细辨认着几个人声音是否还在，王耀刚想问怎么回事，弗朗西斯将门锁栓上后，半跪在王耀面前低头认错道：
“是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没有想和你做，只是当时鬼迷心窍非要和亚瑟搞事情，可是哥哥做那么多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你啊，耀，你要相信我！我按照约定把王澳送出国只是为了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父母都心甘情愿的，我心里一直都爱着丽莎，我虽然是爱你但是像是爱亲人一样的爱你，耀，求你，和我一起混过去……”
王耀听得脑袋发蒙，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颤抖着声音问弗朗西斯：
“你为什么非要同意阿尔的条件，不对，明明如果当时你不和亚瑟这样对我，我会心灰意冷到堕落去本田菊那里吗？你还一直瞒着我，呵……什么你父母心甘情愿，那是因为你心甘情愿要为我做，他们才会这样做，我就是这样过来的知道得一清二楚，弗朗西斯啊弗朗西斯，真的是从来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伪君子……”
王耀说着说着哭了出来，一边数落着弗朗西斯一边抹着眼泪。
“我没办法啊，因为现在只有答应了阿尔才能和他们一样站到你的面前，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不然会怎样？！阿尔会打你还是亚瑟会打你？他们逼你不许接近我了吗？你这个胆小鬼！”
王耀被气得头皮发麻，拿着手边的枕头拼命往弗朗西斯身上砸。
“当时亚瑟对你抱有不纯的目的，伊万对你告白，我们之间气氛很不对，到之后本田菊把你夺走，我们只想的是如何才能把你救出来，只能跟着阿尔的步调走了……我求你，是我不对，我求你不要这样生气了……”
弗朗西斯跪在王耀的腿边抱着王耀的腰不撒手，乞求着王耀消气，能够理解他的不易，一直潜伏在这些人中间，一直要伪装成和他们一样的态度，他有多煎熬啊。还要想方设法避开阿尔和亚瑟的眼线为王澳未来铺路，瞒着王港，要将所有的真相等王澳长大了一点点告诉他，王耀为了他们牺牲了多少。
“你就是个懦夫，给我起来，我要去找阿尔弗雷德！”
“你不要告诉他，哥哥求你……”
王耀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弗朗西斯抱着腰难以动弹一点，他停了下来，弗朗西斯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刚想扯出笑容看王耀，和他对视上的，是王耀含着泪充满决绝的双眸。
“我不会告诉他们你的想法，但是我不打算原谅你，弗朗西斯。你还是要和我做，背负着侵犯朋友的罪，日日夜夜忏悔，只要我们的关系保持一天，我永远都会和你纠缠下去。阿尔弗雷德！给我上来！”
王耀冲门外大吼了起来，弗朗西斯抢着去捂他的嘴，王耀抢先一步打开了门，又喊了一声。这下三个人都上来了，站在门口有些疑惑地看着屋内的光景，王耀怒气冲冲恨不得把弗朗西斯吃了，而另一个满脸泪痕跪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亚瑟看到这里略微诡异地颤抖了一下，他迅速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回想之前弗朗西斯身上发生的种种不和谐事件。王耀将几个人带到弗朗西斯面前，命令说道：
“把他绑起来，灌药。”
“什么……药？”
伊万愣在了原地，不知道王耀意指。
“没有就去给我买回来！”
阿尔听懂了，在伊万身边耳语了几下，听得伊万脸都红了，有些忸怩地回道：
“阿尔说亚瑟有，马上拿过来。”
“阿尔弗雷德，你翻我包！”
亚瑟在那边哀嚎起来，在王耀的眼神示威下，他很不情愿地到隔壁去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了王耀手上。
“弗朗西斯，他……”
“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给我摁着他，我要给他灌下去。”
伊万刚想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弗朗西斯就被王耀呵斥了回去，可是他既然这样发话了就肯定有王耀自己的理由，伊万和阿尔看了一眼彼此，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弗朗西斯左右摁住，喊亚瑟来掰开他的嘴。
“亚瑟你不能这样对哥哥，哥哥本来就是要保护他才会……”
“啪”得一声，王耀的巴掌拍到了弗朗西斯的脸上，吓得几个人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王耀鲜少会对人生气，发脾气这种事情更是少之又少，这种时候竟然直接上手，看来弗朗西斯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惹到了他。亚瑟忍着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将弗朗西斯的嘴迅速掰开，强迫他喝下了药水。
看着弗朗西斯伏在地上干呕，王耀站在他面前将他踹到了床边，转回头对众人说：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就这？就这？费了那么多劲还生那么大的气就这样了？
“不行，你们不能走，我不能和王耀做，唯独这件事情……亚瑟，小亚瑟，哥哥求你，不要……”
弗朗西斯拽着亚瑟的裤子不肯松手，在那边哀嚎着十分可怜，像是他真的有什么缘由。亚瑟在心里直打鼓，想把弗朗西斯拉起来问一下到底因为什么，还没等他伸手，王耀一个箭步上前扭住弗朗西斯的脸又给了他一巴掌。
这次连阿尔都倒吸了一口气。他察觉出王耀和弗朗西斯有一些奇怪的秘密没有公布出来，且王耀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弗朗西斯的话颠三倒四完全不知所云，只是如果再跟弗朗西斯纠缠下去，王耀可能会更生气，甚至能真的打起来。他拉着伊万往门口撤着，小声喊亚瑟抓紧走，别看了，之后再说。
亚瑟有些害怕，弗朗西斯现在丑态毕出，哭得凄惨无比，几乎是跪在地上求着他不要丢下自己，可是王耀这边凶狠的眼神又把他吓了回去，不敢和弗朗西斯搭话。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我现在就要开始脱衣服和他做！”
王耀指着门外下了逐客令，身上本来就只剩两三件衣服，现在短袖已经被扔到了地上，阿尔连忙把亚瑟拽出去急匆匆关上了门。不出所料，王耀把门反锁了。里面弗朗西斯的哭声还在继续，同时他们听到了第三声响亮的巴掌，阿尔更是紧张了一些，他强装镇定地将伊万和亚瑟拉出门，去找附近有没有酒吧还是说咖啡店，起码来说，现在他们已经不适合呆在那里了。
当弗朗西斯挨了第五个巴掌时候，他发现自己硬了。因为之前挣扎和哭闹搞得人的心情有些大起大落，现在药效开始起作用，他捂着裆部，顾不得脸上残留的泪水，往角落里慢慢爬过去。
王耀此时还在给自己做准备工作，身上已经不着寸缕，屁股微微翘起来，手指在慢慢做着扩张，大腿之间的润滑液已经滴到了床单上。如果是平时其他几个人，早就血脉偾张，蠢蠢欲动，可今天面对的人是弗朗西斯，这个自以为保护了自己的懦夫，王耀一点都没打算手下留情。看到弗朗西斯在地上匍匐着想跑，王耀拉开他的胳膊，刚想再给第六个巴掌时，他发现了弗朗西斯的异常。
“硬了，是吗？”
王耀蹲在地上，看着低着头躲着他有些害怕的弗朗西斯，唇角勾起，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来，我会让你舒服的，弗朗西斯，把你的手拿开。”
他抬起弗朗西斯的下巴，强制他看着自己。
可怜的人啊，哭得眼睛都肿了。王耀抚着弗朗西斯的乱发，微笑地亲吻了上去，舌头钻到他的口腔内，像是报复一样在里面搅弄着，几乎要把弗朗西斯搞得舌尖发麻才缓缓退了出去。
“虽然不全是你的错，可是看着我却没有对我伸出手救我的看客，和犯罪者一样同罪。”
王耀拍开弗朗西斯的手，握住了已经勃起的物件，很不客气地用力揉搓着，在弗朗西斯还没从前面的疼痛中缓过来，就把他的裤子脱掉，扔到一边。
“看着我，弗朗西斯，我要你看着，我是如何被你侵犯的，我要你永远都要记着这一天，到死都没办法忘记你对我的伤害。”
王耀将脱下的内裤塞到了弗朗西斯的嘴里，扶着那根东西慢慢放松身体坐下去。处在被迫兴奋之中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王耀这样做，被情欲烧红的脑袋已经快支撑不住仅存的理智了，弗朗西斯还是摇着头，努力脱开面前的人。
“啊……”稍微摆动身体，下半身连接在一起的王耀就会被动地跟着动了起来，他抱着弗朗西斯的头，用舌头舔舐着他的耳廓，轻轻咬着，身下不忘记缓缓耸动着。
“我就是要你背叛丽莎，和别的人上床，让你之后一直要为此忏悔……这就是，我对你的复仇……”王耀微笑着留下泪水，像是一条蛇紧紧缠绕着弗朗西斯，让他窒息让他疯狂让他恐惧。
几乎是王耀主导的一轮终于在弗朗西斯被抽了起码十几个巴掌之后才堪堪落幕。和别人做是要做好被榨干的体力战，和弗朗西斯则是要自己破局去让他接受做爱的现实，更像是在强奸他。王耀揉了揉有些痛的手掌，盯着角落里抱着毯子缩成一团不肯说一句话的人，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在黑暗里瞪大双眼，流不出任何泪水的弗朗西斯。
亚瑟看到几乎是等于完好无损的王耀从弗朗西斯房门里走出来的时候，连忙迎了上去，对王耀嘘寒问暖，也对弗朗西斯和王耀之间发生什么旁敲侧击。
“没什么，只是他临到头了竟然说自己没放下丽莎，所以我生气了。”
“可是他说了要保护不保护的事情……”
“那也只是他的自以为是罢了，怎么，你现在想和我做？”
亚瑟咽了咽口水，死死盯着面前的王耀。
“你知道你没有穿衣服吗？”
“我知道。”
迎着亚瑟黏腻到像是蜂蜜般浓稠的眼神，王耀叉着腰直直地望着他。
“你确定不是在勾引任何一个人吗？”
“上钩的，不就是你吗？”
王耀此时是无论和谁做都已经无所谓了的心态，轻轻拽着亚瑟的衣领，让他离自己更近了一些，似是在试探着他的意思。亚瑟跟着上前一步，贪恋着王耀的气息同时，将他死死抱在自己的怀里。
王耀半侧着头看着弗朗西斯那边还没怎么关严实的门缝，里面窸窸窣窣的动着，是弗朗西斯爬了起来，站到了门边往外看。
“你今天真的是太美了，我的耀，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
亚瑟轻轻摩挲着王耀的皮肤，被这样若有若无地触碰着，王耀原本就有些敏感的肌肤被刺激得不自觉在颤抖。他一寸寸抚摸着，细心挑逗着王耀更敏感的部位，直到把王耀弄得眼眶湿润，情欲在此慢慢蔓延开来的时候，才给王耀一些甜头：吮吸似的轻吻。
“只是这样的你，竟然要和弗朗去分享，我实在是难以平复心情……”之前的不安几乎都没了，他看到王耀刚刚才用过有些肿起来的后穴，嫉妒心爆发将之前对弗朗西斯残存的那点同情全部消灭了。他怜悯地轻碰着那个地方，蹲下身亲吻着，用手指外面剐蹭着，时不时点进去一些，让王耀更是难耐。
“你，要么就做，要么就让我回去睡觉，不要这样……啊……”
手指趁机深入进去搅动着，脆弱的身体内部还没从之前的性爱中恢复就被这样挑逗似的对待，王耀不禁轻叫出声，差点软在亚瑟怀里。
“阿尔霸占了你那么久，伊万缠了你那么久，只有我，才和你做过零星几次，你要多宠爱我一些啊，王耀，多偏心我一些啊……”
乳头被手指灵巧地揉搓，时不时还被拉了起来，王耀只觉得亚瑟变得越来越可怕，做爱越来越熟练，技巧花样也层出不穷，而且他比阿尔和伊万更能拿捏住前戏的感觉。身体被亚瑟逗弄着，王耀想抓紧离开弗朗西斯的门前，可是亚瑟却像是赌气一般没肯挪开半步。
“阿尔和伊万会听到的……”
“他们两个在酒吧拼酒呢，今晚看来是回不来了，所以我先回来了……”
看来是被亚瑟挑唆着才在那边拼酒吧，这个人本来就打算自己独自溜回来的，是算准了弗朗西斯不会和自己做太久还是怎样呢？王耀无暇去想这些，他被亚瑟推搡着趴在了弗朗西斯的门前，亚瑟的身体堵在身后，正好和里面弗朗西斯的眼睛对视上。
“耀，进去了哦，我有些心急，想快点和你做……”
“咦？哈啊……”
猝不及防地突入让王耀不禁呻吟，拖着绵长的软音更是让人感觉他娇弱无力。
“你是被阿尔弗雷德掌控的人偶，是伊万最喜欢的娃娃，我见到你身体的第一眼就完全被你的身体所俘虏，无论是骨瘦嶙峋的你，还是现在丰韵健康的你，我对你的身体，实在是爱不释手。由身体再喜欢你这个人，这种事情有错吗？性伴侣最后都能爱上彼此，更何况我这样的呢？”
亚瑟抬起王耀的腿，往更深的地方探寻着，交合处一片湿润，不用润滑液下面都滑得冒泡，淫靡的声音充斥在走廊中，在弗朗西斯的门前，而那个人只是在漆黑的屋内沉默地坐着，看着门外的两个人。
“可是我……”
我不会爱你们任何人……
“耀，我只想要你一个人……”
亚瑟咬着王耀的肩膀，身下的动作更是激烈，让王耀瘫软在门前，手指只能随着身体不住地划拉着门板，小腹部位绷直，接近临界点时，亚瑟却生生刹住闸，将王耀从地上拖了起来，抱着抵在墙上做最后的冲刺。
王耀没有任何支撑点，只能紧抱着面前的亚瑟，紧张自己会掉下来更是紧绷住自己的身体，夹得亚瑟差点缴械投降。他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能冲刺过头，用埋在王耀身体里的肉刃慢慢磨着他的理智，还要一边教王耀说那些下三滥的脏话。
“求我，说求我的话……”
“求你了，亚瑟……”
“不对。”
“求你用肉……棒来浇灌……我的小花园……亚瑟……”
“啊……对，这才对……”
做爱时候说这种脏话简直太爽了，亚瑟把王耀送上顶峰，自己也跟着在他体内射出精华来。王耀控制不住地流下口水，眼神空洞，还未从高潮之中缓过来，身体和亚瑟紧紧地缠在一起。亚瑟瞥了一眼旁边屋子那一点点门缝，轻笑出声，略歇了一下，直接就着面前的姿势把王耀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开始第二轮的肉搏。
“过分了啊过分了啊，竟然趁我们拼酒自己独吞小耀，说过要打招呼的，怎么就你要先跑啊？！”
伊万拿着冰袋敷在额头上，坐在餐桌边对悠闲喝着咖啡的亚瑟指指点点。弗朗西斯顶着黑眼圈和肿眼泡正在做早饭，王耀躺在阿尔的怀里困到睁不开眼睛。
“谁让你们自己要在那边拼酒的啊，劝都劝不住……”
亚瑟反唇相讥，却被阿尔打断说：
“Hero没见过说劝人别喝酒说的是：我觉得你喝不过他，你别喝了。”
“就是，万尼亚怎么可能喝不过这个天天喝可乐的死肥宅？！”
“本Hero虽然爱喝可乐，但是需要喝酒时候也都会喝，陪人家领导什么的早就练就了一身酒桌本领，怎么可能会比只会自怨自艾躲在酒吧里喝闷酒的人差嘛！”
“行了吧，你们两个。一大早吵死了……”
王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闭上嘴，自己还想休息一会儿。可是鸡蛋和肉片煎炸的香气还是让他睁开了眼，寻找气味的来源。
“吃饭。”
弗朗西斯端来两大盘已经做好的三明治放到了王耀的眼前，然后倒了一杯橙汁推到了王耀手边。
“谢谢……”
经过昨晚的事情，王耀和弗朗西斯早上就没打招呼，现在只能尴尬地接着必要的话。他拿起三明治往嘴里塞着，经过亚瑟一晚的折腾，他又困又饿，现在正是想吃点东西的时候。看着王耀一点点吃着早饭，弗朗西斯的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还好王耀没有记恨他到那种地步，不然真的不知道下面该怎么样面对彼此。
“今天去哪里玩？附近有那种海边风情街和特色小吃要不要去逛一逛玩一玩啊？”
亚瑟心情颇好，看来偷偷把王耀吃干抹净后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许多，声音里充满了快活，伊万充满怨念地盯了他一会儿，回答道：
“去玩啊，不是定好的吗？只是今天万尼亚要和小耀一起走，你们都往边靠！”
“不行不行，我今天真的很不行，给我缓一缓啊，不要把我榨干了……”王耀摆了摆手，他真的觉得被亚瑟掏空了人，今天继续再做，那他彻底就完蛋了。
伊万的脸迅速染上了红色，他的嘴动了一动，捂着脸倒在餐桌上，像个虫子一样扭到了王耀的旁边，咬着唇可怜又小心地枕到了王耀大腿上，仰视他说道：
“万尼亚说和你一起去玩的，想和你牵手，不是马上就要的啦……”
哎呦忘记了，这个人本来就是抱着想和自己谈恋爱的心情来爱自己的，差点被阿尔他们扭成一个只知道打炮的人。王耀叹了一口气，将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塞到了伊万的嘴里，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他道：
“对不起，是我想的太邪恶，毕竟某个人做的事情实在不道德，要是我和你们做的时候说什么奇怪的话，不要问了，是亚瑟的锅。”
“怎么能都是我的锅？！”
亚瑟被点到名连忙想甩开被扣上的帽子。
“是他的锅，什么都没学好，非要学这种东西。”
弗朗西斯坐到了亚瑟旁边，一脸嫌弃地打量着现在人模狗样的东西。
“具体是指什么呢？”伊万倒是起了好奇心，“做的时候会说什么话呢？只需要喊对方的名字这样不就行了？”
阿尔嗤笑了一声，指着伊万不怀好意地说：“你去问王耀啊，这么想知道？”
伊万疑惑的小眼神让王耀感觉有些危险，他拧着阿尔弗雷德的脸颊咬牙切齿地骂了回去：“净不学好话，非要瞎搞这些东西！”
“怎么算是瞎搞啊，这可是床笫情趣，不解风情的伊万怎么可能会理解这种乐趣，被欺负到失神胡言乱语的耀可是最令人意乱情迷的！”
震惊到张着嘴说不出话的伊万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去幻想到底王耀会说出什么话来，仅凭他那点贫乏的想象力是完全没办法构建出亚瑟嘴里所说的那种活色生香，只能呆呆地任凭王耀往他嘴里继续塞吃的。
“做爱的乐趣？我觉得好像带你们入门的是我，带我入门的是某个混蛋，所有的技巧他基本都在我身上用过一遍了，你们不敢的他都敢做，极致粗暴和极致温柔的都有过，对我来说做爱的乐趣大概是欲望的累积和宣泄，毕竟最终目的是满足自己的身体。可是现在看的话，除了伊万有好好做这件事，你们都是在满足自己的乐趣吧！”
被表扬了的伊万安稳地蹭着王耀的手，王耀的发言让阿尔和亚瑟都说不出话来，弗朗西斯虽然表面平静，可是嘴角勾起已经说明他心底对亚瑟他们的鄙夷。
“可是这也无可厚非啊，毕竟大家都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是吗？我不就是要来满足你们吗？”
“可是万尼亚不想这样欺负小耀啊……”
对于真的是喜欢自己那种小心又恋爱心情的伊万，王耀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吻，算是小小的安慰。
“我们，每一年都会来玩的，我们五个人。”
阿尔忽然说道。
王耀抬起头看着他，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阿尔弗雷德金色的头发更是耀眼了许多，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中忽闪忽闪。可是这对蓝色眸子的主人在酝酿的到底是什么，王耀怎样都猜不透。
“这是，我想要的……你同意吗？把你当成我们共同的玩偶，任我们摆布，接受我们不合理的爱。”
王耀迎着阳光眯了眯眼睛，窗外的树荫闪着点点光芒，嘴里是略微发涩的橙汁的余韵味道，室内的冷风吹得人舒爽却不冰冷。他们似乎像是还在大学宿舍里一起谈天说地的几个学生，别扭的弗朗西斯，任性的亚瑟，精明的阿尔弗雷德和可爱的大熊。王耀忽然觉得胸腔里涌出一股热流，让他无限怀念着曾经的宿舍时光，可是这些都已经成了往事，面对的未来似乎充满了不定和阴暗，可是他必须要走过去面对这些，于是他说：
“好。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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