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溜溜地回了国，这样来形容亚瑟和弗朗西斯的毕业也不为过。
王耀叹了一口气，连最后给王港送机本田菊都不允许王耀过去，王耀也清楚，再提多点的要求，本田菊又该不高兴了。能让他给王港准备好行李和衣服，检查了出国需要的所有证件，千叮咛万嘱咐王港一定不要在国外惹麻烦，他便只能坐在本田菊的车内目送王港费劲地拉着两个行李箱背着一个大包消失在街道的远处。
“走吧，耀君，您还说要帮湾湾看衣服的。”
本田菊催促着，驾车将王耀送到了和王湾约定的商场里，在地下停车场里亲了半天王耀才肯舍得放他下来。
“在下会和您一起去的，毕竟说好了是三人行呢……”
本田菊拉着王耀的手走上了电梯，身边的人因为两个青年的到来在暗处偷偷议论，拉手的事小，关键这人长得是真的太好看了吧……
王耀看了看电梯镜子里的自己，和去年这个时候比完全是两个人，崭新的衣服连褶皱都是新的，没有经受风吹日晒的皮肤如今细腻了许多。他自觉比原来上了些斤数，可仔细想来，他被别人说过多少次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现在的身体才刚算得上是正常一些。
“耀君的身形比之前要好看多了。”
注意到王耀在摸着肚子，出神地望着电梯的镜子，趁着现在没人，本田菊攀在王耀的耳边轻轻夸着，还捏了一把王耀刚鼓起来的腰肉，惊得人“啊”的一声，差点倒在本田菊怀里。
如果他真的愿意对自己投怀送抱该有多好，本田菊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察觉到本田菊情绪的变化，王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敢问，只能低头看着自己鞋子。两人本有些暧昧的气氛一下子就消失了，电梯到了一楼急哄哄进了一堆人，王耀只能往本田菊那边靠着，再抬眼看本田菊的时候，王耀发现他又笑了。
“耀君真的是太小心在下的情绪了呐~”
耳朵离他嘴边很近，身体传来本田菊有节奏的心跳声，反观自己，简直一塌糊涂。本田菊把王耀不知所措放哪里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把他护到了自己的怀里，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温柔且关怀。王耀知道，这只是表象，实际上他不知道会把自己折磨得多可怜，精神和身体双重折磨，现在自己还正常活在世上，王耀真的是庆幸自己性格坚强扛得住。
总算到楼层了，本田菊拉着王耀挤出人群下了电梯，刚想去找王湾在哪，不远处一个女孩子便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菊！”甜美的娇呼声将王耀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王湾穿着时兴的泡泡袖紧身裙跑到了本田菊的面前，她摆弄着自己才烫过的长发想给面前的人展示自己魅力，却忽然发现了本田菊身后的王耀。
“哥……”
她忙得把头发甩到了后面，别过脸不想听王耀下面可能会训斥她的话。
“嗯……”
很罕见，王耀没有说她，大部分是因为这是本田菊给她挑的衣服，他没这个立场说，一个是王湾穿着真的非常美丽，走过好几个人都已经举着手机拍她了，可比当下的那些装作美丽的网红女漂亮不止一点点。王耀在内心是非常自豪拥有这样的宝贝妹妹，可是又看不惯那些喜欢偷拍王湾美丽的路人，纠结得他在后面直掐自己虎口，希望能平静一些。
“在下和耀君陪你去买衣服吧，庆祝你刚高考完。”
“谢谢你，菊。”
王湾眼里粉色的泡泡又开始升腾了，如此关心自己又温文尔雅的男人，简直就是自己理想的结婚对象。身上所有穿的用的都是本田菊提供的，可他一点都不会觉得给自己花钱麻烦，反而是经常催着自己买东西，给自己挑衣服，啊，原来自己一世的运气都用来遇见他和他在一起了吗？
本田菊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他心里得意地瞥了一下眼睛里有些冒火的王耀，推着王湾到时装店试衣服，王耀跟在身后更是闷闷不乐起来。
“耀君想和湾湾和解一些，也要稍微主动一些比较好吧，不然多尴尬啊……”
本田菊撑着下巴和王耀坐在沙发上等王湾试衣服，捡了几件他看顺眼的又塞给了导购员让王湾试，无聊之际和王耀在旁边闲谈。王耀老老实实地捏着膝盖坐得十分乖巧，听到本田菊这样说，他也有些为难。之前是让本田菊远离湾湾，可湾湾完全不听王耀的话了，只能求本田菊去说，自己却没能和妹妹有多少交集，他一直有些怀疑是不是本田菊故意的。
希望和妹妹和解，可是又不能说出本田菊的实情，还要阻挡她的单相思，王耀想着这些事就要头疼。
“好像湾湾准备报考我们的大学，到时候在下会选些专业供她参考，您也不用担心她上学的问题，在下说过了，所有的费用，都由在下承担……”本田菊把手伸到了王耀的腰间，虚着搂着他，“相对应的条件是，您要来陪在下……”
“我知道……”
王耀看着导购员一件又一件衣服递给王湾，王湾一件件试完后，直接被拿过去包了起来，最后一件衣服试好之后，她回到试衣间换回原来的衣服，本田菊站了起来，递给导购一张卡。王耀盯着那张卡，逐渐开始悲哀：他努力打工赚钱，哆嗦着拿回属于自己的工资，那么多年辛苦下来，可能还没有这次购物花的钱多。本田菊的确不缺钱且也无所谓这些钱，他只想要自己陪着。
陪着他？说好听点是陪着，难听点是被包了。金主给钱花，所以他要舍身陪。
王湾，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啊……如果我能这样有钱就好了……
还想继续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就要听本田菊的话，继续和他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听上去，不是很差……
“耀君？”
本田菊的一声呼唤把王耀喊醒，王湾身边多出了许多手提袋，本田菊正喊他帮忙提。王耀赶忙走上前去，拎起来好几袋，站在一边等候导购和王湾的寒暄结束。
自己怎么能这样想呢？这简直变成了他为了贪图本田菊的钱所以才会去陪他，而不是真正出于真心喜欢对方不计较家室的高低走到了一起。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钱真的差点把自己蒙蔽住了。
王耀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
再说得多一些，他会因为不需要负担王港之后的费用而感到轻松许多，如果亚瑟要求做些什么他好像也不会特别抵触，毕竟不需要支付钱的话，那他就需要给另外的报酬，可也理所应当。
可是怎样感觉都非常奇怪，好像自己已经没了底线似的。
只是一直以来他都非常非常的疲惫，从小时候知道父母出车祸开始，他带着弟弟妹妹们流浪开始，奔走在亲戚中间，见惯了一些见风使舵的人精也熟悉了一些阴阳怪气的嘴脸。他的永远都在为几个人的生活奔走，不留一点喘息的机会，毕竟一旦放松下来，之后他就要面对的可能会是万劫不复之地。
就像是蜉蝣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王耀也看不见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上大学开始计算着自己需要打多少工才能养活起那么一家子人，送多少次外卖，要做多久的小时工，才能凑得齐王湾的高中学费和王港王澳的初中杂费以及几个孩子的生活费。每天如同噩梦一般早起工作上学，再深夜归来，日复一日。
他在打工时候认识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外国人伊万，在短暂的交好后对方消失了几个月，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人竟然和自己一个学校，且成了很好的朋友。他很开心能和伊万打开话匣聊很多自己和对方的事情，知道了伊万的秘密和心结，他们可以分享很多秘密的事情，包括他自己对父母的一些想法，平时凑在一起吃零食什么的，短暂的快乐后伊万和自己说：我喜欢你，小耀。
再到后来他被丽莎临终嘱托照顾弗朗西斯，他只是很偶然的他在打工路上路过车祸现场，结果发现是有些眼熟的弗朗西斯，陪着送急救回来，却成了唯一一个送别丽莎的人。很快丽莎的家人和弗朗西斯的家人从国外飞过来，见了丽莎最后一面的王耀，只能和他们解释，被动接受着对方的情绪。弗朗西斯崩溃却不想离开此地，弗朗西斯父母的眼神令他难以忘怀，许诺王耀如果能照顾好弗朗西斯之后会帮助王耀许多事情。于是自己的生活中，多了一个弗朗西斯。而弗朗西斯在和自己熟悉之后，在慢慢劝导中总算恢复了精神，这样的弗朗西斯跟自己说：我喜欢你，耀。
他甚至并不想提到亚瑟的事情，因为丽莎和弗朗西斯的事情耿耿于怀对自己冷淡又小气的人，因为没能赶着弗朗西斯最危急的时候见到他，导致丽莎临终嘱托给了他这个外人而记恨。弗朗西斯恢复了之后他虽然和自己表面上友好了许多，进而还能凑在一起说几句话，可是谁能想到他这样的人会跟自己说：我喜欢你，耀。
其实最难理解也最好理解地说阿尔，他从最开始和自己认识，就是因为亚瑟差点甩给自己脸色看只能他出面劝阻维持学生会干部的颜面，再到因为工作上有的一些交接，从亚瑟和弗朗西斯重新做回朋友，他们有了更多的接触，不过也仅限于陪同在两个人的身边。可是从几个人跟自己说喜欢为起点，事态发展越来越奇怪，如同脱缰野马般失控，继而因为本田菊的事情他不得不和几个人决裂，他一直收拾着已经惨不忍睹的局面。和几个人的任性相比，他十分理性化地去思考解决面临的各种问题，沉着冷静得如同一个仔细做实验的科学家。可是这样的科学家栽在了自己身上，真是始料未及。而这个科学家，也从不跟自己说喜欢，没必要，想要的阿尔会自然而然地从自己身上拿到，而他自己，也会顺从地给予。
王耀坐在本田菊的车里想着自己和几个人的纠缠眼皮子直打架，很快在副驾驶上睡了过去。等红灯等间隙本田菊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庞，转回头刚想跟湾湾说小些声音，她哥睡着了，却从后视镜发现王湾和王耀相同姿势在后座睡着了。柔软的长发散落在女孩的肩头，比那些所谓网红还要精致的面孔略带着一丝笑意，看上去还在因为买了衣服而雀跃，单纯又美丽的孩子是最好骗的了。
两个人都睡得很沉，王湾被本田菊好心抱回了床上，安安稳稳睡着，而王耀被他锁在车子里，如同睡美人般，在寂静的地下车库中等待着他走过来吻醒。
“如果您从那时和在下相识的话，现在的您还会惧怕在下吗？”
他坐回车内轻声细语依靠在王耀身边呢喃。如果这时候王耀睁开眼睛，他大概会很罕见地见证到本田菊有些伤感的神情，如同爱惜着最宝贵的东西般呵护着面前的人。本田菊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此时的情绪：他说过要做一个恶魔来掌控王耀，那就必须贯彻执行。现在才想起自己的良心，未免太过好笑。
“可是为什么在下有一种您会离开人世的感觉呢？”
将靠背放平让王耀睡得更舒服一些，胳膊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他亲吻着王耀的眼睛，看着梦中的人眼睫毛动了一动又恢复平静。此时王耀的手指交叉在胸前，微乎其微的呼吸有一瞬间让本田菊幻视到了王耀这样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医生将白色面罩覆盖过他的头。
“哈……”
本田菊猛地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命令自己停止想下去。
怎么回事？他怎么看到了这些东西？
再次望向王耀时，王耀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现在看上去只是像是睡着了，本田菊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吻住现在还在睡梦中的人，和王耀唇舌厮磨。
王耀被突如其来的吻惊醒，朦胧着眼睛找回焦距后，他重新闭上眼睛抱住了面前的人，温顺地接受着本田菊的索吻。车内的热度越来越高，王耀被本田菊抱着趴在对方身上全方位感受着身下人的炽热，头发凌乱地披在肩头，已经顾不得什么羞耻不羞耻的道德感，王耀感觉到本田菊的视线有些恐慌，越是恐慌他就越是强迫王耀和自己贴合在一起，还要咬着王耀的肩头，时不时地要握着他的手，像是不停确认王耀是否还在身边。
在高潮中王耀软在本田菊身上，将刚才发现的违和感忘得一干二净，睡意重新席卷而来，他还没等到本田菊带他回去，就直接趴在了对方身上睡着了。
只是现在的本田菊忽然感觉，他会失去王耀，如果再不放手，他会永远失去面前的人。
-01-08 22:0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