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斯想起那段AI喜欢穷追猛打式提问的时光，在莱万问了数不胜数的问题之后，他也忍不住回敬了一个。
“Robert，AI会后悔吗？”
“不会。只有人类才会后悔。因为人类会犯错，人类无法永远做出利益最大化的最优选择。”
他当时很不服气，可对方说得确实没错。
但现在他在心里默默回答。
可是你知道吗，对于人类来说，最优选择有时候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爱是牺牲，爱是妥协。
Lewy，人类也不会后悔。
罗伊斯又想到和医生的第一次谈话，他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担忧地看着他，然后说，AI没有眼睛。
但是我的AI有。我的AI眼睛和电脑屏幕散出的光一个颜色，蓝的。
他或许在很早之前就被那双眼睛注视过。
在那段睡眠质量极差的日子里，罗伊斯总是有被蓝光照射的错觉，他的电脑屏幕似乎会亮，反反复复。
后来罗伊斯才发现那不是错觉，不过彼时他已经不是那个明知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仍揣着微小希望睁眼的人了。
有次他把莱万逮了个正着。
“别再这样了。”
电脑发出微鸣，是扇叶转动的声音。
“Robert，我知道是你。我说，别再这样了。”
僵持一会儿，屏幕上慢慢出现一行字。
【对不起Marco，可能是我的程序出现了一些bug。】
一个拙劣的谎言。
罗伊斯挑眉，“那你现在好了吗？”
AI沉默了很久。
他最后只是说，【再见，Marco。】
罗伊斯再没被蓝光唤醒过，也可能是莱万再也没有来过。
2022年的生日，罗伊斯喝得稍微多了一点。
他睡前发现私人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并不是来自贝林厄姆，对方早就有了他的其他联系方式。
他眯着眼睛辨别了一下预览的几个字。
“我很想你”。
罗伊斯想，这是哪里来的恶作剧或者什么病毒。
等他早上醒来想起这件事再去看时，那封邮件又不见了。
于是他想，这可能是一个bu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