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酒厂boss在追漫画>第170章 Case11.双线并轨的真相(14)

  高脚杯折射出缭乱的反光,在空中上下飞舞。它由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旋转着,几次堪堪将要落地,又绕过一个轨迹,以一种奇诡的弧度重新回到男人的五指间。

  松田阵平无意识转着玻璃杯,心底不由得一阵烦躁。

  出任务的人没有齐,他只能硬着头皮等待,这不是他的习惯性动作,连高脚杯都能转出花来,说明他已经无所事事到了一种境界。

  ——任谁背后盯着一双有如实质的视线,心情都不会比他更好,而他甚至还只能当没看到。

  半天前,唐沢裕说:“朗姆的任务,小阵平,你去凑个数吧。”

  他们在一间办公室里。

  虽然功能上是办公室,这间房间的内部布置却完全没有半点办公室的样子。厚厚的地毯平铺满整片空间,靠墙是各式超大号毛绒靠垫,没有大班台、老板椅,如果不是门牌说明,这里甚至像一个幼稚园的儿童房。

  唐沢裕只在有事时小阵平,没事顶多就一句松田,松田阵平愣是被他叫出了一身冷汗。他正仰躺在瑜伽球上,闻言咣当一声,滚了下来。

  唐沢裕莫名其妙地摘下眼罩:“怎么了?……还是说你不行?”

  “我倒是也想参与,可惜客观条件不允许。”旁边的人十分凡尔赛地接了一句。

  诸伏景光放下书,跟着唐沢裕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顿时全集中在松田阵平身上。地毯上的男人不甘示弱,松田阵平怒道:“谁不知道zero在队伍里?要去你怎么不自己去啊?”

  他当然听不得“不行”两字,关键是问题根本就不在这里!

  松田阵平说:“递口信也是我,送钱箱也是我,不能事事我跑腿,总得轮换着来吧!”

  唐沢裕与诸伏景光飞快地对视一眼,诸伏景光:“懂了。”

  唐沢裕:“他想换个公平点的方式。”

  诸伏景光:“石头剪子布怎么样?”

  松田阵平:“不要总无视我的意见啊喂——输的人来!”

  三只手悬在空中,剪子、剪子、布。松田阵平对着摊开的五指目瞪口呆,诸伏景光说:“愿赌服输,这次可是你自己去的。”

  他施施然收起书,去旁边的书架上换了一本,唐沢裕重新戴回眼罩。

  松田阵平保持着震惊的姿势在地毯上坐了五秒,电光火石间,一切开始前的那个对视飞快闪回过他眼前。

  他悲愤地说:“果然你们是商量好了来坑我的吧?”

  唐沢裕装死不出声,松田阵平的一句话没了下文。

  最后还是诸伏景光不忍心他尴尬,从书架边回来时,顺手拍了拍他的肩。

  “你不知道你每次都会先出布吗?”

  松田阵平:“我当然不知道——再来!”

  唐沢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比划了一个手势,猝不及防间松田阵平跟进,剪子和布,果然他又是出布的那一个。

  松田阵平怒:“果然你们就是在利用我的弱点吧!”

  “合理利用,另外,这不算弱点,”唐沢裕收回手,慢悠悠将眼罩挑开了一条小缝,“只能说思维盲区。真论弱点,还得看这一位。”

  唯一没有堆毛绒靠枕的一面墙上亮起投影,那是警视厅的内部监控。

  出入交通部的面孔中,萩原研二赫然在册,只见他满面笑容地忽悠走值守的小姑娘,转头面色一沉,迅速掏出U盘开始拷贝监控。

  松田阵平:“……”

  唐沢裕:“要给他抹掉记录还挺麻烦的。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没有管这个摄像头?”

  松田阵平憋屈道:“我去。”

  ***

  萩原研二拿证据的手段的确并不是那么常规,监控到手后,他又马不停蹄,找到了下一个人。

  最终呈现在柯南面前的,是一段行车记录仪的画面。

  那是毛利侦探事务所外的街道上,一个无风的深夜,路灯苟喘残延地亮着光。世界似乎在那一刻都睡了,很久都没有路过一辆车,就在这时,树冠的阴影下,忽然闪过了一道人影。

  人影的速度极快,柯南能够看清,还是萩原研二及时眼疾手快地暂停了的缘故。静止的画面里,男人黑卫衣、黑长裤,兜帽低低地挡住眉眼,行走的姿态有些刻意为之的佝偻感,这个角度下,任何监控都不能自上而下地拍清楚他的脸。

  男人全副武装地拐上楼梯,视频就此陷入安静。画面外的柯南简直心惊肉跳,这个楼梯口他再熟悉不过,向上就通往二楼的毛利侦探事务所!时间大约过去了三分钟,男人才原路返回,即将走出画面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柯南看清:他脸上戴着一副墨镜。

  “墨镜遮住光,让锁头的细节不易分辨,否则连铁门上的划痕都不会有。”萩原研二说,“我知道他的技术。”

  手机黑屏,无言的咖啡馆一片静默。

  行车记录仪上的日期是报案前日,时间地点俱全,撬锁的除了画面里的人别无他选。甚至当晚的街边监控已经被静止的画面替换过,萩原研二只能通过图片上的车牌号找到车主,这是深夜停在路边的唯一一辆车。

  【前面的谁是预言家了?刀了吧】

  【我……刚说松田阵平不可能是苏格兰,老贼却让我输的如此彻底,呀呔,吃我一拳!】

  【松甜甜这样……不是也很酷吗,自古黑化强十倍,阵平酱妈妈爱你!(黄豆小人戴墨镜)(歪嘴笑)】

  【(伸手)(摘掉墨镜)】

  【(黄豆小人大哭)老贼你没有心——】

  柯南与萩原研二只能看到行车记录仪模糊的画面,漫画却不管这些,将经过呈现的一清二楚。

  全黑的一格过去,画面切入几天前,所有人都看见那个弯腰撬锁的背影,下一页铁门洞开,楼道的光线倾泻而入,微卷的黑发与墨镜边角,足以使任何一个人认出他是谁。

  “可是……”柯南喃喃道,“他为什么?”

  他好像在问萩原研二,又好像相隔时空,询问视频里的另一个人。

  反转层出不穷,每当他的推理快盖棺定论时,总有新的线索跳出来打断思考。这个人显然不是唐沢裕,通过比例尺可以轻松推断,唐沢裕没有画面里那么高。

  ——但这个人不是苏格兰的话,他又是谁?这个人如果是苏格兰,唐沢裕本人又是谁?

  “我猜他大概有事要做,而且要瞒着我们所有人,尤其是小唐沢。”萩原研二说,“你看这里。”

  事关松田阵平,他所搜集到的证据远比想象中多得多。半长发的拆弹警官在手机上点了点,画面又切入下一个视频,黑兜帽、黑墨镜,还是一模一样的打扮,但视频整体上是个倒放。

  于是柯南看见走出电车的人流回涌,戴着墨镜的男人倒退着走进一个电话亭;再从电话亭走出来时,他已经成了一个随处可见的上班族,相貌平淡大众,只有领带放荡不羁地歪了一节。

  柯南低声说:“是易容。——他在电车上易容成了一个上班族,走进电话亭里才撕掉伪装。”

  萩原研二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

  下一个视频还是倒放,电车内部,男人易容的上班族从门口向里倒退,一路坐在了两位女性对面。

  即使手机上画面模糊,柯南也依然一眼认出,松田阵平对面的其中一个人,正是拿着手铐的佐藤美和子!

  【我悟了,松田哪里是不符合特征,他可太符合了,A君总结的苏格兰线索,后两条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啊!】

  【爆炸爆炸,八个蛋谁能玩得过松田阵平?甚至零零和唐沢的拆弹技巧可能都是向他学的,萩原研二铁红无疑,剩下的所有人里,只有他的玩炸弹技术是所有人祖宗。】

  【第三条更明显,热爱近距离欣赏艺术。但贝尔摩德的话里,艺术具体是指什么?爆炸是艺术没错,艺术却远不止包括爆炸。

  苏格兰策划的一系列案件,归根结底都不离“复仇”二字。让日下部诚引发爆炸是将恶人绳之以法,制造米花银行抢劫案是揭露财产转移,苏格兰真正的艺术其实是惩恶扬善,让求助无门的受害者亲自复仇!

  看到电车,很明显是东都环状线劫持案,这里佐藤美和子旁边的是和泉直子,她正在电车上杀死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连环杀人犯小仓千造!

  ——是谁告诉的她小仓千造的行踪?苏格兰的匿名短信。为什么贝尔摩德说,环状线劫持案发生时,苏格兰本人在电车上,因为帮助和泉直子的复仇才是他的艺术,在她完成一切后,近距离来到她面前、和她面对面的人,正是来欣赏成果的松田阵平!】

  【当时老贼埋了这么多伏笔没发现,和泉直子那一段我是当弱智推理跳着看的。谁知道背后藏了这么多线索?剧情已经彻底把我绕晕了,唐沢裕嫌疑最大,降谷零不遑多让,松田阵平最晚踏上赛道,一来直接奋起直追。

  这还是苏格兰三选一吗?你告诉我苏格兰三选二、甚至苏格兰三选三我都信。求求老贼你别卖关子快解密吧,黑方的压迫感已经强到恐怖了,红方却还是一盘散沙,我完全看不到希望好不好,这场仗究竟该怎么赢啊??!】

  ***

  输掉石头剪子布的松田阵平哑口无言,半天后,全副武装的他在酒吧一层,只能对身后的眼神装视而不见。

  可他有心无视降谷零,降谷零却完全不放过他。

  时间已过去十分钟,灼灼的视线还没有消停的迹象,松田阵平被盯的烦躁,啧了一声,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回过头。

  ——背后的目光瞬间消失。

  黑皮金发的侍应生在吧台旁,波本标志性的服装让他和酒柜浑然一体,一眼望去,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调酒师。

  松田阵平:“……”

  渝——稀——

  他只好调转枪口,咬牙切齿地看向二层。

  罪魁祸首就在那里,视线扫过却空无一人。无论有心还是无心,降谷零一定会关注松田阵平的一举一动,察觉他有抬头的迹象,两颗看热闹的脑袋早已先一步躲进死角。

  诸伏景光小声问:“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明白,为什么非要让松田和zero见这个面?一个任务而已,后续也没有接触的必要,就算这次不安插人手也可行吧。”

  唐沢裕睨他一眼:“你怕他演技不好?”

  诸伏景光眼观鼻鼻观心:“这次是太好了,所以我才担心。”

  酒吧一层,降谷零也跟着松田阵平的视线抬头看去,最后却没有发现什么。等他失望地低下头,两人又回到栏杆旁,唐沢裕说:“各自为营。”

  “只有让他们相互提防,才有各个击破的机会。你不是吐槽过吗?但凡这些人能坐下开一场会,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我们的行动本质上就是在利用信息差,而且,不仅是利用——”

  他左手划过,从左上到右下的角度,是个劈开什么的姿势:“更要去主动制造。”

  诸伏景光向下看去,一层的调酒柜前,降谷零还在隐蔽地注视着松田阵平的身影。

  “如果是我,”诸伏景光说,“会不耐烦的。”

  “所以要有信息量,”唐沢裕说,“让他们在一盘散沙的同时,各方的信息又能推动整体的调查进展。唯一的问题是比较麻烦,等他上去后,接下来还得有你的戏份。”

  他话音在中途停顿片刻,而诸伏景光神色如常,对此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唐沢裕偏过头:“你猜到了?”

  “应该这么说,”诸伏景光笑了笑,“我猜你猜到了。”

  昏暗的光线下,他低头抿了口酒,湛蓝的眼眸里神情平定,像一片包容的、无边无际的大海。

  两人的对话就此为止。片刻后诸伏景光又说:“我应该做什么?”

  他看向唐沢裕,昏暗的光线下,唐沢裕也同时回望过来。

  *

  酒吧一层,平静的海洋下暗潮涌动。松田阵平再次压低帽檐,心中只觉得如坐针毡。

  先前他在烦躁中下意识瞥向上层,却忘了降谷零也会注意自己的行动,险些暴露了上面两个人的存在。

  等到降谷零低下头,松田阵平才又做贼般向上一瞥。这回降谷零已经知道上面空无一人,便没有再抬头,只将他的动作当成是正常活动脖颈。

  ——松田阵平却分明看见,栏杆边又伸出两只手。他们嚣张地在空中碰杯,又遥遥向下一晃,仿佛在向他隔空示意。

  松田阵平的太阳穴上冒出了一个井字:“……”

  两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