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山晴仔细地考虑了这个问题, 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或许,是贝尔摩德的?”
毕竟这张脸是贝尔摩德给他的“礼物”。
不过这种话朝雾葵显然不会信,她甚至因为月见山晴知道贝尔摩德而更加警惕了:“别挑战我的耐心, 说实话。”
月见山晴轻轻一笑:“只要你愿意, 我也可以是你的人。”
“咔哒。”
枪上了膛, 朝雾葵更用劲地抵着月见山晴的额头,她有些被月见山晴略带挑衅地话语激怒了,语气森然:“你是真的……”
月见山晴突然动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夺下了朝雾葵的枪, 捉住她的手腕反拧,两个人的形式瞬间颠倒。
“刚才我就发现了, 你的体术可不怎么好。”他拿着枪,却没有对准朝雾葵,而是退了膛后挂在了拇指上,让枪口自然垂下:“这么冒险地把我带出来,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朝雾葵挑眉:“你以为这是哪里?我又是谁?”
月见山晴微微歪头,瞥向一片风平浪静的研究所, 但他知道这声枪声一旦响起,无论是谁对谁开了枪, 立刻会有大量组织人员冲向这辆车。
所以看似是他更占优势, 实际上不过是朝雾葵不想动他而已。
于是车内的气氛再次回归和平,朝雾葵没有把枪要回去,月见山晴就把它往旁边一扔, 也没用想要用的意思。
朝雾葵转过了身, 通过后视镜看着他:“你是组织的人?”
月见山晴一顿, 摇了摇头。
他从来都不是组织的人。
“但你对组织非常熟悉。”
月见山晴往后一靠,意有所指:“也不算, 至少对你不熟悉。”
他第一次得知这个代号是通过贝尔摩德。
那天在水族馆的一瞬间真情流露,月见山晴惊异于贝尔摩德原来也能露出那种表情,心下便多留了个心眼,回去之后稍微查了一查贝尔摩德的这位“旧友”。
白兰地死在十九年前——或者说,死在一年后,原因不明,最大的可能性是实验失败,被当做了一个失败的实验品给处理掉了。
所以他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一个死人。
而看到刚刚研究所的负责人对白兰地的表现,朝雾葵现在在组织的地位恐怕不低。
一个位高权重、注定会死的组织成员……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棋子了。
除了性格实在是有点奇怪。月见山晴想起她刚刚扑过来抓着他的手大喊“弟弟”的样子,有些头疼。
“对我不熟悉?”
朝雾葵有点惊奇,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居然笑了一下:“那看来真的不是组织的人了。”
组织的人不会有人不认识她,当然也不排除这个人说谎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怎么称呼?”
月见山晴想了想:“……阿玛尼亚克。”
“?”
朝雾葵嘴角一抽,看起来有些无语,她鼓起了腮帮子:“喂喂,就算扯谎也要走点心吧?”
这一听就是根据她的代号随口现编的假名啊!
可这是真话。月见山晴有点想笑,他没有透露自己本名的想法,干脆道:“那就叫晴吧。”
“haru?哪个字?春?晴?”朝雾葵瞥这后视镜里的那张脸,觉得自己多问了,这个人绝对不会把这种事告诉她的:“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她启动了汽车,看起来想要带着月见山晴离开。
月见山晴问道:“去哪?组织的审讯室?还是另一个实验室?”
朝雾葵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回我安全屋。”
月见山晴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你就这么放心地带我走?”
朝雾葵不甚在意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把不确定的事物放在眼皮子底下。”
更何况,这个人似乎对贝尔摩德非常熟悉……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莎朗。
“你这张脸,这个身手,我不利用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朝雾葵不讲人情道:“我管你以前是谁的人,我看上了,就只能跟着我。”
系统:「这土匪抢亲的既视感……」
月见山晴对系统的用词感到绝望:「……我非得找机会把你的书库给清空一遍。」
系统:「No——」
系统闭嘴了。
“……不过我还是得做一点预防措施。”
月见山晴突然警觉,朝雾葵忽然一拍方向盘,月见山晴感觉到腰后一痛,有什么东西扎了进来。
几乎是瞬间,他的半边身子就麻了。
他的左手一动,下意识想要去够那把枪,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他现在需要白兰地的信任。
月见山晴的左手手指微动,随后像是经受不住药效一般,砸落在了座椅上。
虽然身体不能动,但他的脑子非常清醒,系统几乎是立刻就分析出了药物的成分:「普通麻醉药,是这个时代手术剂量。」
“……”
朝雾葵显然也发现了他想要反抗又放弃了,她撑着下巴,吹了个口哨:“真识时务啊,我喜欢。”
月见山晴说不了话,只能微微眯起眼来看她。
朝雾葵打开副驾驶前的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像是手环一样的东西扣在了月见山晴手腕上。
做完这一切的朝雾葵悠悠道:“炸弹。”
“要是被我发现你做什么我不喜欢的事……那就只能,‘砰’~”朝雾葵比划了一个放烟花的手势,顺手把手环的钥匙放进了自己兜里:“而且只有我能打开哦,当然啦要是想把这只手剁下来我也没有意见——”
系统倒吸一口冷气,嗷嗷叫:「啊啊啊啊你为什么不反抗啊啊啊啊!」
月见山晴却在吐槽另一件事:「这个时间点的科技还挺发达,还能搞出这种炸弹。」
系统:「……因为它是组织。」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好啦,这样你就彻底是我的人了!”朝雾葵愉快地踩下了油门:“走吧,新人第一天走马上任,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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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从药劲里缓过来的月见山晴叹了口气:“……所以你就让我看花店?”
朝雾葵一边开门一边道:“正好我缺一个平时帮我看店的店员,不然因为那边的关系,我这花店总是关门,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
她的声音被一双柔弱无骨的白嫩手臂打断了。
一双线条优美的手臂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攀上了朝雾葵的脖颈,随后浅金色长发的女人凑了上来,把头蹭在了她的怀里:“回来好晚哦,你去哪里……”
贝尔摩德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她余光瞥到了月见山晴,她神色一变。
“什么人?!”
在看清月见山晴的脸的那一刻,贝尔摩德短暂的愣住,随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直接拔出了枪对准了他:“朗姆派来的人?!”
“冷静,冷静莎朗。”朝雾葵赶紧拉下她的手:“其实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月见山晴:“……少给我拉点仇恨吧,老板。”
贝尔摩德果然看起来更愤怒了,恨不能直接扣下扳机:“你有没有弟弟我会不清楚?!这张脸,一看就是那群人——”
“哎呀,先进门,这个点了别把邻居给吵醒了。”
“你还让这个人进门?!”
月见山晴抬起了左手,把手环在贝尔摩德眼前晃了两晃。贝尔摩德一愣,转头去看朝雾葵。
朝雾葵连忙趁机推着她往屋里走:“进去,进去我再解释。”
月见山晴跟着两个人进了屋,没有试图去参与两个人的对话。他站在花店的中间,环顾了一圈周围的摆设,脸上微微流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
这个人……
“我不同意!”
贝尔摩德的情绪依然很激动,她指着月见山晴道:“来历不明的一个人,还这么巧和你长得那么像,太危险了!”
朝雾葵痛心疾首:“可是对着这张脸,你能下得去手杀他?”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不死心:“那就先拿硫酸毁了……”
“我建议。”月见山晴终于出声,试图拯救一下自己:“不必非要揣测我是谁的人,仅仅把我看成一把刀就行。”
“刀可以是任何人的刀,对吧?”
贝尔摩德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有点语塞。
“好啦,我正好缺一个替身兼保镖,他刚刚好,虽然性别不太对……”朝雾葵拉着贝尔摩德坐下:“要是实在用不了,那我还能炸了他,别担心。”
“可是……”
“她的体术确实烂的可以,以她的地位来说,这可是个致命缺陷。”月见山晴走到两人对面,挑眉看着贝尔摩德,仿佛笃定她不会拒绝:“她可能比你想象中更需要我,你确定要杀了我吗?”
“……”
贝尔摩德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敢害阿葵,我一定会杀了你。”
月见山晴不甚在意道:“行。”
他没必要害朝雾葵,他护着她还来不及呢。
毕竟不会再有比她更合适的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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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朝雾葵对他依旧不够放心,居然真的把他丢在了花店里让他当了一个普通店员。而月见山晴对养花一窍不通,在弄死了第三盆花后,朝雾葵终于忍无可忍地亲自上手教他了。
月见山晴的时间不多,但是在看到花店里的摆设后他突然就不急了,这么多天接触下来,他对自己的猜测越发肯定。
白兰地这个人,或许和组织里的其他成员不太一样。
系统问他:「怎么个不一样法?」
月见山晴剪掉一枝花多余的叶子,道:「她身上有普通人的气息。」
「啊?」
「简单来说就是……」月见山晴轻笑一声:「她对现在的生活感到筋疲力尽。」
白兰地是一个价值观正常的人。这是月见山晴这些天观察下来得出的结论。
这太不可思议了,在组织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价值观正常的代号成员,而且还是高层成员。
后加入组织的人多半都是脑子有问题的,更别提那些从小就在组织里长大的孩子,而白兰地作为一个从小被养在组织里的人,居然会拥有普世所认同的价值观。
就像一滩沉浸在黑暗里的发烂发臭的污泥里开出了一朵向阳的太阳花一样不可思议。
「所以,她是我的计划里最好的人选。」
“那个……”
月见山晴回神,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一个青年小哥:“您好,您要买花吗?”
“额……”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的青年挠了挠头:“你是葵小姐的弟弟吗?”
月见山晴听到这个发音,有些怔愣:“himawari(向日葵)?”
“啊,抱歉,不是吗?”
“我是。”月见山晴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朝雾葵的葵的读音是“aoi”,毕竟那才是名字里常见的读法:“你找她吗?她现在好像是在……”
“我来啦!”
朝雾葵从二楼探出个头下来,看到月见山晴面前的青年后,眉眼笑得弯了起来,她跨阶跳下楼梯,站到了他的面前:“好久不见,正光警官。”
青年端正的脸瞬间起了一片红晕,他眼神飘忽了一下:“花还是和平常一样……你前两天去哪里了?……抱歉,我能问这个吗?”
“可以啊。我去接我弟弟了。”朝雾葵拿着花指了指月见山晴,一边挑拣着花朵一边道。
月见山晴后退两步,睁大了眼看着两个人。
朝雾葵笑得非常灿烂,和在组织成员面前表现出来的“活泼”完全不一样,月见山晴看的出来,她现在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月见山晴的目光又放在和她交谈的青年身上。
毫无疑问,这是个警察。
两个人说了很久的话,朝雾葵送走了青年后,一转头就看到了趴在栏杆上的月见山晴。
月见山晴撑着腮问她:“原来你的名字读音是向日葵的读法吗?”
朝雾葵:“是啊,很少见吧。平时叫错的人多了我就懒得解释了。”
月见山晴歪头:“可是刚刚那个人叫对了。”他微微勾起嘴角:“你喜欢他。”
朝雾葵心情很好,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哼着小曲去修剪其他的花枝。
“可他是个警察。”
朝雾葵看他:“那又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刻意利用你接近组织呢?”月见山晴毫不留情地揭开这个现实。
但朝雾葵看起来习以为常,她手下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那又如何,你就敢说你跟着我走没有一点私心吗?”
月见山晴:“那若是那位先生发现你喜欢上一个警察,你觉得这个警察的下场会如何?”
朝雾葵拣着花枝的手一顿。
她的灰眸锁定了月见山晴,她没有说话,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月见山晴换了只手,特地把左手上的手环露了出来:“所以你才会活的那么累啊。”
“什么意思?”
“你想要避开组织的目光生活,想要从组织手里保护下你喜欢的人……或许还想保下贝尔摩德。”月见山晴微笑着看着她,莫名有些怜悯:“但是你根本做不到。”
你看,你永远都是组织困住的一只蝴蝶,又谈何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这些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朝雾葵淡淡道。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换一种活法?”
月见山晴的声音如同恶魔般喃喃:“比如自己当老板……什么的。”
他说的老板可不止花店的老板,而朝雾葵显然能明白这个意思。
朝雾葵呼吸一滞。
屋里的气氛瞬间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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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点我一定要强调——
上一张的he仅是遥遥自己认为的he,和作者认为的he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