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如何做好三界最后一只凤凰>第十四章 离家出走

  七日过后,浮黎神君照常一边批公文一边指点夙玉修行。

  别的事情上浮黎神君对夙玉可谓百依百顺,但唯独修行上,半点不留余地,与平常温和儒雅的形象截然不同。

  随着夙玉一次次涅槃,一点点成长,浮黎神君也越来越严格,甚至不再允许夙玉像从前那样动不动钻进他怀里撒娇。

  夙玉因此很是惆怅,尤其是每每临近涅槃之日,胜玉神君总会提前几日来凌虚宫住下。

  胜玉神君与浮黎神君是至交好友,一母同胞的亲生手足也不过如此了。

  于是浮黎神君那本就不多的时间还要分出一大半给胜玉神君,轮到夙玉时越发少得可怜。

  积压已久的小脾气终于在夙玉第六次涅槃之后,浮黎神君亲送胜玉神君至落云山,并应邀在落云山小住几日之时爆发。

  犹记得刚被焚天烈焰烧成灰烬又重塑肉身的夙玉一醒过来就听见胜玉神君的声音:“那就这样说好了,待你那徒儿醒过来确认无碍了,就动身吧。”

  “好。”这是他的好师尊浮黎神君的声音。

  “说来,你我也有许久不曾痛痛快快喝过酒了,这一次必然要喝个一醉方休才是!”

  夙玉心中翻江倒海,他拜师三千来年,这么就不知道自己师尊还饮酒!

  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还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一去好几天。

  夙玉心中不快,恨不得躺着里不起来了!

  许是浮黎神君对他过于宠爱,加上五行属火的暴烈性子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过分。

  夙玉干脆趁着浮黎神君离开之后,变个分身瞒住白鹤,偷偷溜出玉虚山,跑到凡间玩耍去了。

  他留在房内的分身不过次日就不见了,白鹤惊得连茶壶都拿不稳当,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连衣摆被弄脏了都混不在意。

  整个凌虚宫都被找遍了也没有夙玉的身影,白鹤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连帖子都没递,就冒冒失失跑到落云山去报信。

  凤凰涅槃后三日内最为虚弱。

  彼时浮黎神君与胜玉神君正在树荫下对弈,白鹤顾不得礼节,匆匆忙忙唱喏见礼,对浮黎神君道:“神君,凤主他今早不知去了何处,整个凌虚宫都不见踪影,是小仙失职,请神君责罚!”

  “错不在你,你不必自责,”浮黎神君放下棋子,“我自会去寻他回来,你且先回凌虚宫去。”

  “是。”

  待白鹤离去,浮黎神君略带歉意看向胜玉神君,“原本答应你今日陪你过生辰的,如今我怕是要失约了。”

  “无妨,”胜玉神君道,“魔界余孽未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闹事,你那徒弟如今正虚弱着,若是遇着小妖小怪尚能应付,但要是不慎遇到魔界余孽,只怕是要吃亏,你还是速速去寻他吧。”

  胜玉神君已经开始收拾棋子,“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浮黎神君只得向胜玉神君赔罪:“抱歉,来年定然不再失约了!”

  “无妨,你且去吧。”

  那道素色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胜玉神君才敛了笑,将棋子一抛,恨恨道:“好讨厌的小鬼!”

  来年又来年,天帝老儿也讨厌,天界那么多神君仙官,谁不能养着这只凤凰,非要浮黎神君来!

  自收了夙玉这个徒弟,浮黎神君许了他多少个等不到的来年!

  距离上一次来凡间已经过去三千多年,用一句沧海桑田来形容绝不为过。

  眼前的一切都似乎是全新的,却又透着一丝熟悉。

  街边的小玩意儿做得越来越新奇好看,夙玉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身上的银两全部花光了才肯罢休。

  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将东西全部收入袖里乾坤,夙玉两手空空继续在街上溜达。

  心里憋着一口气,夙玉特意往远了走。

  此处乃是汴京城,正是本朝都城所在,因此是最为繁华热闹之地。

  夙玉漫无目的瞎逛,瞧着哪个方向顺眼就往哪边走,也不在意迷不迷路。

  眼看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荒芜,天色渐暗,夙玉抬头望着满天的繁星和一轮圆月。师尊总说自己公务繁忙,不肯带他来凡间玩耍,结果却能抽出几日的功夫去落云山陪胜玉神君种草药。

  徒弟比不得朋友要紧。

  越想越委屈,夙玉将一块石子踢出去好远,看着它在地上滚动,心里头好受一些。

  嘈杂的人声渐渐寂静,眼前荒无人烟,只有一座外观奢华的府邸坐落在眼前,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怒目圆睁威风凛凛。

  两盏大红的灯笼分挂在屋檐下,随着夜里的风摇晃着,里面烛火跳动,却顽强燃烧,居然也没熄灭。

  夙玉凝神细看,这里鬼气森森,分明有怨气冲天的厉鬼困于此处,但竟然还有活人气息混杂其间,不过十分微弱,随时都会消散似的。

  瞧这怨气浓郁得几乎连凡人都能看见,这样的厉鬼不是造下不少杀业,就是死前怨气冲天的。

  夙玉顿时来了精神,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也算是功德一件,要是办成此事,就不信师尊还能继续无视他!

  朱红的大门上挂着黄铜门环,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叩击时锈迹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污沉的锈迹沾上素白的指尖,夙玉立马拍拍干净,难以抑制自己的嫌弃。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夙玉嫌弃门环锈迹斑斑,改为用手直接敲门。

  虽然不雅也略微失礼,但总比弄脏手好,“在下是过路的道士,见贵府似有厉鬼作祟,特来为贵府除祟的。若是信得过在下,烦请通报一声,让在下进去可好?”

  又等了一会,依旧没人应声,更别说有人来给他开门。

  “冒犯了,还望恕罪!”

  夙玉等得不耐烦,告罪后径直推门而入。院子里荒芜冷清,皎白的月光冷冰冰落在院内,投下翠竹花草狰狞的影子。

  小桥流水,黄石假山,亭台楼阁,奇花异草……但凡寻常富贵人家府邸有的,此处一概不缺。

  院子里树翠花鲜,莲池里游鱼几许,本该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

  如果没有那股怨气的话。

  夙玉抬起头,别处满天繁星,夜景优美,此处却被乌黑的怨气笼罩,乌云一样将整个府邸的上空笼罩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缕月光冲破重重阻隔,顽强地落在院内。

  太阴星君果真道行高深。

  夙玉看着凄冷月光下翠竹的影子如是想。

  院子里没有风,树的枝丫却剧烈地摆动着,平静无波的池面泛起一阵阵涟漪,带着腥臭味的锦鲤从水中跃起落下,溅起腥红色的水珠。

  夙玉浑然不惧,闲庭信步一般往内院走,东厢房那里人气最旺,想必活人就在那里。

  耳边响起呜呜的风声,哀愁凄婉如同是最绝望的哭泣,风声中夹杂着唱词,似乎是地方小调,夙玉听不懂这些方言,便只觉得聒噪。

  花腔小嗓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哀泣一样的风声,似乎是谁绝望地吟唱。

  回廊下隐隐约约显出一个人影来,个儿不高,看着很清瘦,大红大绿的行头穿得挺全,长长的水袖逶迤垂地,身形曼妙轻盈。

  看着地上那老长一截水袖,夙玉很担心他会不会不小心一脚踩在水袖上,然后面朝下摔个鼻青脸肿。

  他应该就是这座宅子里的厉鬼,他在这里,那宅子里的活人暂时就安全了。

  夙玉歪着头,看着那厉鬼,面不改色。

  这样淡然的态度显然刺激到那厉鬼,小嗓调门儿陡然拔高,身子也扭转过来。

  他动作轻盈灵敏,完美错开脚底下的水袖。

  没有预想中踩到水袖摔得鼻青脸肿的景象,夙玉居然有些失望。

  惨白的月光下,夙玉看见那张被油彩覆盖的脸,红色的油彩像是凝固在脸上的血液。

  那厉鬼一瞪眼,他脸上的油彩就开始被裂纹覆盖,而后一块块油彩脱落,露出青灰色的脸。紧接着那青灰色的皮肤也开始皲裂,脱落,露出底下的血肉纹理。

  他脸上的血肉也跟着脱落,到最后仅剩白森森的头骨立在脖颈上。

  夙玉依旧面无惧色,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

  “戏法儿变完了?”夙玉歪着脑袋问他,语气带着强忍的笑意,“我还以为你要将脑袋也一并给扔下来呢!”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吓着我吧?”

  “把你的皮肉都安回去,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夙玉手掐诀,须臾间那厉鬼脑袋恢复如初,“这样才能回答问题,我看着也顺眼得多!没脸没皮瞧着多膈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