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伽南说要找严钧和权度“报仇”，陈星寂大眼圆瞪吃了一惊。
“我要去他们公司打工。”周伽南神情严肃，不像开玩笑，“他们帮我出手术费，这钱得还。”
陈星寂松了一口气，呵呵笑道：“那你这是报恩呀！‘报仇’，吓死我了，我寻思你要找人拼命呢。”
周伽南提提嘴角冷笑一声，陈星寂啪啪敲击键盘：“权度联系方式发给你了。”周伽南却摇摇头：“不要权度的，我想直接跟严钧联系。谢谢陈叔。”
陈星寂眼一转，笑得诡秘：“你想干嘛？小可爱你学坏了，嗯？你也知道那是严钧，只不过批了张商北斗的皮。那老东西可不是你家傻狗，把你吃了都不吐骨头！”
“怎么了嘛，我就想去严总公司上班，专业对口一些；权总是做网络营销的，没有我的……”
“你少来！”陈星寂一脸坏笑，打断他道，“你家商北斗没告诉你？当初他看到的一切，都通过光波传输到严钧的仿生眼上，那老色批不是把你看光了？你还想去招惹人家，啥意思？不带这么玩的昂，我们纯爱战士一刀一个牛头人……”
周伽南挂断视频，陈星寂再打过来，他不接；几分钟后，尹老师的电话也被他拒接，最后连靳老师都出马了，他干脆关机，谁也别想管他。
原来严钧这么变态，周伽南恨得直咬牙，不过正好，就让这老妖怪身败名裂、毁在这一件事上。
等心情稍稍平复，他打开手机，陈星寂发给他的不仅有权度的手机号码，还有社交平台账号、公司地址网址邮箱。他通过权度公司网站的友情链接，找到了严钧的空间安全公司，简单编辑一下简历，发给严钧公司的hr邮箱。几小时后，他拨通权度的电话。
说了一堆感谢的客套话后，周伽南提出想去严总的公司应聘算法工程师，通过工作慢慢攒钱还手术费。
“现在是商总，不是严总。”权度纠正道，“这笔钱是你男朋友参加实验应得的奖金，不需要你还。周博士这种级别的数学家，想改行不难，业界一定抢着要，不需要在我先生的小公司屈就。”
“商总的公司不小啊，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行业翘楚。”周伽南这辈子都没这么会说话过，“权总已经这么照顾我了，我就想再得寸进尺一点，求您给我一个镀金的机会，哪怕只是实习呢……”
权度轻笑了一声，直截了当点破他道：“小朋友，你想什么心思呢？我先生使用你男朋友的名字和身份，只是因为‘严钧’在法律上已经死了。现在的‘商北斗’和你没关系，也不会有关系。好好过你的日子，我们两方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
不等周伽南回应，权度就切断了电话。
并不委婉的“婉拒”，周伽南一点儿也不意外，原本这通电话就不是为了“求职”。
他又打开邮箱，给商总公司的hr发另一封邮件：“实在抱歉，听取商总爱人的意见后，经过慎重考虑，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应聘贵司算法工程师一职，请忽略我上一封邮件，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
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焦灼等待，周伽南的手机上终于出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深深呼吸几次，酝酿好情绪，接了起来。
“小周，你好。我是……商北斗。”
熟悉的低沉嗓音，令周伽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数甜蜜或痛苦的回忆一股脑儿翻涌上来，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他拼命在心里默念，不是他，不是他，是那个老东西。
一声“商总”明显带了哭腔，不过不要紧，情节需要。对面问道：“怎么，你不做数学了？”
“这个破手术，把我脑子做坏了，”周伽南委屈道，“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还怎么做啊！”
“那你打算……”
“不用商总操心，我自己能找到工作。”周伽南故意没礼貌地按下挂断，等了十几秒，果然电话又来了。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好好说话，不要带情绪。”
老男人果然爹味十足。周伽南暗暗吸一口气，故意含糊其词，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怨道：“是谁不好好说话？他凭什么那样说我？！我就想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怎么了嘛！”
对面自然知道这个‘他’是指权度，周伽南表现得好像权度阻挠他“求职”，这老东西肯定受不了公司的事被老婆插手干预，今晚回去少不了敲打一番。最好吵起来、打一架，早早埋下夫夫不合的种子……
“明天会有人联系你线上面试，你调整一下情绪。出了社会，不比在学校里，没人迁就你、哄着你。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见你哭。”
老东西说教完就挂了电话，周伽南大喘几口气，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人间考霸”周伽南怎么会怕考试？他原本就会编程，打开leetcode刷了整整一夜“大厂面试100题”“剑指offer30天计划”，第二天进入面试平台，发现最难的题目只是“二叉树层序遍历”。老东西太小看人了，他想，谁要你放水了？！
公司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入职，这三个月他每天只睡六小时，睁开眼就写论文、刷代码。从前几乎每隔一两天就情绪崩溃一次，很多精力都浪费在内耗上，如今没有抑郁症的干扰，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头脑也更加清醒；加之前阵子奥林匹斯帮他做了非常好的文献整理和数据提取工作，出站报告写起来事半功倍、一气呵成。学校同意他文章见刊后就出站，这期间他可以回国远程工作。
于是三个月后，周伽南就飞回祖国首都，来到商总的公司实习。
那天出门前，周伽南特意认真抓了头发，穿着帽衫短裤、拖鞋白袜，露出一段又长又白的小腿，打扮得十分“典同”。PM带着他路过商总办公室的透明移门时，那个一身西装的熟悉身影，令他呼吸错乱，心跳如鼓。
不是他，不是他，是老东西严钧。周伽南在自己的位子上缓了好一会儿，直到旁边人都忍不住提醒他了，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去“找老板打声招呼”。
“商总，你好。”除了打招呼，他什么都不敢说，连眼都不敢抬，生怕多看一眼，又会没出息地哭出来。
“吃早饭了吗？”老东西还挺爱关心人，不知道对其他员工是不是也这么和善。
周伽南这才想起来，一早上光顾着琢磨怎么勾引老男人，确实忘了早饭这回事。商总偏头看了一眼桌角，那里放着一盘Tims帕尼尼和咖啡套餐：“吃吧。”
周伽南不能喝咖啡，他对咖啡因十分敏感，喝了会胃反酸、心跳过速，十几个小时后都睡不着觉。可难得老东西有这份孝心，不好拒绝。他道了声谢，上前一步端起咖啡纸杯喝了一口。
里面竟是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