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没告诉宋海司今天休假的消息,他想给他个惊喜。

  从轻轨上蹦下来,擦着人群挤出轻轨站,很久没出来了,感觉强烈的阳光和车站里的汗味都那么亲切。

  宋海司的家离轻轨车站有点远,反正他不着急,就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城市还被污染潮围困着,好在作为独立的存在,泰川就算彻底封闭,也仍然能撑不短的时间,城市里的生活渐渐平稳下来,原本恐慌的人们已经不知不觉适应了,重新找回了生活节奏。

  前方路上的人群出奇密集,温故停下脚步,好奇地看过去,发现这些人是有目的聚集在一起的。

  他脑子里立刻蹦出两个字——游行。

  上次他看到人类游行,还是因为宋海司,那是他刚到主城的第一天,人们反对宋海司把污染物招进巡查处,这让他们很没有安全感。

  这次……竟然还是因为宋海司。

  仿佛情景重现,这次也是因为宋海司,和他!

  他们拉着一道道用红色颜料写成的醒目横幅,举着大大小小的海报,浩浩荡荡地沿着街道一直前进。

  【巡查处无作为,请求革除现任总巡查官宋海司的职务!】

  【戴颈环的被污染者不该出现在主城区!戴颈环的被污染者应该滚去十区!】

  【震惊!宋海司徇私舞弊证据确凿!违规招纳污染物进巡查处竟是因为私情!肮脏下作,必须惩处!】

  温故呆呆站在街边屋檐下,似懂非懂地看着横幅上的那些标语,很快,他就发现了那些海报上都是同一副照片。

  照片上,他跟宋海司盯着彼此的眼睛,正对着对方笑。

  一张张海报从他面前经过,他的眼睛也一次次追随着它们,好像照片里的是两个陌生人。

  他从没意识到自己对宋海司露出过这样的笑容,这让他相当惊讶。

  这真是自己的笑容吗?这难道不是用瞿盛说过的某种图片处理技术合成出来的?

  他开始努力回忆起当天的情景,试图找出原因,渐渐地,他终于回忆起了细节。

  那天是他住进宋海司家的第二天,他们一起去售卖场买吃的,然后他被洒了一头石灰,宋海司帮他挡了一下,然后带他到没人的地方打扫干净。

  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有点滑稽,他记得宋海司被他逗笑了来着,然后他自己也觉得很有意思,就傻乎乎地回了他一个笑。

  这也没什么吧?

  就这么一张照片,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他们呢?真讨厌!

  但他现在对人类世界已经熟悉多了,他知道,有时候人类的主观想法很厉害,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也会脑补出很多东西。

  比如,徐西霜在R城城门口被拦截、他的藤蔓被炸断那一次,他们根本不肯听任何解释……

  发现有人注意到这边,他赶忙拉好小熊围巾,还觉得不够,又把半张脸都缩进围巾里,这才在旁边几道奇怪的目光中转入岔路口。

  感谢扫街的经历,他对三区的地形很熟悉,他换了条路回到宋海司家,果不其然,宋海司没在家。

  地上的被褥已经被放在床上,他的睡衣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被子上方,橱柜和冰箱里还是那么冷清,牛奶也过期了好几天。

  宋海司应该是好多天没回来过了。

  游行队伍刚好经过楼下,他们还是打着横幅,举着海报,窗户的隔音很好,他们像一道无声的泥石流自远方慢慢涌过来,路人有的慌忙躲开,有的则汇入这道洪流中,被裹挟着一同继续向前。

  温故站在窗边,盯着下面的蜈蚣,被迫一遍又一遍地温习他和宋海司之间的暧昧。

  他受不了了,“刷”地拉上窗帘。

  才一转身,身后的玻璃“哗啦”一声碎了,飞溅出来的玻璃渣被窗帘挡住,滑落在地面上。

  “要求统治者彻查宋海司!他的品格无法取信人民!”

  “解散巡查处!泰川不需要多一个军队!”

  声音顺着窗户的破洞灌进屋子,一下子清晰起来。

  温故愣了好几秒,直到看到玻璃渣里混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才意识到玻璃是被人人为打破的。

  他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想去找人理论,可当他的手拉住窗帘的一刹那,又停住了。

  宋海司是因为他自己才被人讨厌的,如果让他们看到自己现在正在宋海司的家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从头到尾,都是因为自己……

  温故紧紧咬住嘴唇,手慢慢滑下,低头愣愣地看了那些泛着光的玻璃碎片,过了好半天,才去拿工具打扫起来。

  之后,他洗了把脸,拿出通讯器。

  接通后,他说:“宋海司,你家玻璃破了。”

  “嗯。”宋海司的声音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似的,“你回家了?”

  “是的,我休假,卜博士说我有24小时。”接着,温故又重复了一次,“你家玻璃破了。”

  他认为这件事很重要,应该告诉宋海司一声。

  “没关系。”宋海司声音中带着不明显的笑意,打算顺他的意,随口问,“怎么破的?”

  “被,被楼下的游行队伍用石头打破的。”

  宋海司沉默几秒:“嗯,知道了,不用介意。”

  “哦……”不知道为什么,那张照片又一次从他脑海中闪过,他的手心有点冒汗,用力按住通讯器问,“你今天会回来吗?”

  宋海司那边又是一阵沉默,说:“会,但这边有事,大概还要两个小时。”

  温故松了口气:“那我准备晚饭。”

  宋海司:“好。”

  宋海司关掉通讯器,抬眼看向对面的统治者叶雷。

  他正挑着嘴角看他,此时的他,慈祥全无,目光犀利地盯着宋海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是温故吗?”他笑着问。

  “嗯。”宋海司点头,“我们继续吧,游行怎么了?”

  “海司,你十分清楚这次游行的规模,如今泰川内忧外患,外患暂时解决不了,在内部,你总不能给我添乱,这样泰川会很麻烦的。”

  “温故大多时间在研究所,去不去十区有什么区别?”

  “既然他大多时间都在研究所,那回不回你家又有什么区别?就算他偶尔离开研究所,你也可以去十区看他。”他态度坚决地看着宋海司,“民众只需要官方一个态度。”

  “不可能,我绝不同意。”

  “为什么?”

  宋海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沉默地看着叶雷,直看得他摇头。

  “这样你会受到连累,他们已经在质疑你的权威了,那张照片,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比他们更了解你的我,看了之后都觉得……”他像是担心说下去会刺激到对方,欲言又止。

  “您也相信那些话吗?”

  叶雷有点沉不住气:“海司,你为什么非跟所有人作对呢?陆兹跟我告了好几次状,我都替你压下去了,做人不能不识好歹!”

  宋海司压抑着心头的愤怒,桌子上的拳头死死攥起来,突然冷笑了一下:“真的是替我压下去的吗?”

  “宋海司,你要对污染物的管理权,我给了!我相当于把三分之一的泰川都给了你,你真要为了一个污染物跟我作对吗?”

  宋海司盯着他:“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温故从我身边带走?你在怕什么?”

  叶雷怒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为了大局!”

  两个人同样答非所问,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宋海司厌倦地捶了一下桌子,从口袋掏出象征总巡查官的徽记丢在叶雷面前。

  “‘墙’快不行了,研究也有了突破,我没什么利用价值了,现在把泰川的三分之一还给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叶雷站起来大声咆哮:“宋海司,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卸下重担,宋海司的语气反而平静下来,“明天我会宣布巡查处解散,人员让军方接收一下。”

  “好!把剩余能源也交出来!”

  宋海司回过头,一字一顿:“想都别想。”

  “你——”

  “不准再打温故的主意,我也不会同意他去十区,还有,对他的研究和实验不准超出目前的程度,如果你非要挑战我的底线……”宋海司一边往外走,一边回过头警告,“你头顶这层保护着八百万人的保护罩说不定哪天就会消失,这座城市里还有你在乎的人吧?”

  “宋海司,你要置人类利益于不顾吗?你对得起人类几十年的努力吗?”

  “一起结束痛苦未必是坏事。”

  声音落下,宋海司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

  宋海司说两个小时就回家,温故就连忙做了土豆大餐等他——是在研究所跟徐醒学的。

  土豆汤的变种,据说是他在无意中打翻了酱油瓶后研制出来的新菜式。

  温故感觉,就是把水换成酱油,但因为口味太重,又加了些水。

  当时他一边享受徐醒带给他的加餐,一边吐槽:“你这也叫新菜式?”

  而徐西霜却隔着玻璃眉开眼笑:“我儿子真棒!”

  温故想,这就是亲爸眼吧!

  可是,他等了三个两小时,宋海司还是没回来,这让他很是失望,他无聊地在床上玩手指,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月光垂直投下窗棂影子的时候,他听到一声瓷器碰撞的声音,恍恍惚惚从睡梦中醒来,然后意识到什么似的,浑身一震,跳起来冲出卧室。

  果然是宋海司回来了。

  他已经吃光了盘子里的酱油土豆,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看向温故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

  温故感觉有点不对劲。

  暖黄的灯光下,他的五官显得极为深刻,头发凌乱,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甚至,制服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轮廓分明的锁骨——这是温故能判断出的,唯一不对劲的地方。

  宋海司的目光似乎变了变,带上了几分危险,尽管温故不愿意承认,那是一种被超大型污染物盯上了的感觉。

  他警惕到浑身紧绷,轻轻叫了一声:“宋海司?”

  宋海司没回答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颈环,这让他裹足不前,仔细观察眼前的场景。

  桌子上盛土豆的盘子被吃得很干净,装粗面包的篮子也是空的,勺子被倒下的空酒瓶压住……空酒瓶?

  温故的目光猛地挪回去,确认那是自己给十区的老爷爷买的酒,因为宋海司看到酒很生气,他就认为替别人买酒是不对的,没把酒给老爷爷,而是第二天去跟他道了歉。

  现在,它空了!

  而且宋海司的样子……

  他见过老爷爷差不多的样子,物资处的人告诉他,那是喝醉了,不用理他,反正第二天他什么都不记得。

  宋海司比老爷爷好一点,但好像也没好多少,他都不会回答自己的话了!

  他试探地靠近:“宋海司,你喝醉了吗?”

  宋海司的目光一直直直追随着他,闻言勾了勾嘴角:“嗯。”

  完蛋了!

  温故慌慌的,他记得老爷爷喝醉总是要睡很长时间,就提醒:“那你要睡觉吗?”

  “嗯。”宋海司站起来,晃了两下才站稳,径直朝卧室走去。

  在宋海司经过身边的时候,温故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很柔和,很好闻,于是忍不住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卧室。

  宋海司直接倒在床上,眼睛是闭着的,像是一座倒下去的大山。

  不知道为什么,温故的心难受了一下,赶忙过去把被他压住的被子拉出来,帮他盖好。

  今天的宋海司温度没那么低,他开心地想。

  他爬到床的另外一侧,钻进被子里,盯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目光第N次落在他漂亮的耳垂上。

  形状怎么看都那么完美,在凌乱发丝底下若隐若现。

  喝醉酒的人,第二天什么都不会记得?

  温故眨眨眼,肚子里冒出了坏水,但还是打算礼貌地询问本人意见。

  他轻轻摇了摇宋海司的胳膊:“宋海司,宋海司!”

  “嗯?”宋海司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微微侧头看他,头发从耳廓滑到耳后,温故能看清完整的耳垂了。

  “我能舔舔你的耳垂吗?”

  “……为什么?”

  “一直都想。”

  “那为什么才说?”

  “不敢。”

  “今天又敢了?”

  “你喝醉了,反正明天也不会记得,可以吗?”

  “……可以。”

  温故兴奋得像只得了鱼干的猫,手脚并用地搂过宋海司,那股淡淡的酒香仿佛是助兴的香氛,让他无师自通地掌握到了某种享用大餐前的仪式感。

  微凉的鼻尖在宋海司耳朵周围蹭来蹭去,被碰过的皮肤好像着起了大火,让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闭上眼睛努力忍受着,但好像适得其反,黑暗让每一个感官都变得无比敏锐,但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看似纵容的决定。

  ΖHengLi

  耳畔的呼吸仿佛无法抑制地持续加重,但正在兴头上的小家伙好像并没察觉,他漆黑的眼睛里只剩下那片薄厚适中、形状优美的耳垂,心情跟第一次吃到期待已久的苹果时差不多。

  他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味道很淡,是很清爽的鲜花香皂味,细密的绒毛让口感略微有些粗糙,但却让满足感从心底溢了出来。

  他没注意到,在那个时刻,紧挨着的躯体猛地一颤,还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呼吸,只是自顾自地叼住了它,仔细品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满意地从他耳边退开。

  他满心欢喜地用力抱紧他的身体,把头缩进他的肩窝,像只虫子一样使劲儿往里面拱,终于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发出一声幸福的喟叹。

  有点奇怪,宋海司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一抬眼,就看到暗沉沉的灰色眼眸正盯着自己,里面仿佛印着璀璨星河。

  温故呲了呲牙。

  反正明天他也不会记得,他想。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宣布:“我们是情侣了,宋海司!”

  宋海司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嗯。”

  “?”温故的笑容却僵住了。

  下一秒,他感觉头重脚轻,整个人被翻了个个儿,脸都被压进了松软的被子里,而背后,宋海司火热的身躯压了下来。

  他努力仰着脖子喊:“干什么呀!”

  喑哑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干情侣该干的事。”

  “……”

  温故不懂,完全不懂,虽然他一直吵吵着要跟宋海司成为情侣,理论上也知道情侣该在一起睡觉……等等,他们不是早就开始一起睡觉了吗?

  现在宋海司的举动莫名让他很不安。

  “我我我……你等一下啊……”

  他嘴里乱七八糟地叫着,忽然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宋海司带着酒气的干燥唇瓣落在他的脑后,又贴着颈环一点点吻下去,让他的心脏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胀痛感。

  “啊——”

  一声破碎的惊呼从他嗓子里冒出来,带着奇怪的音调,让他羞涩地红了脸。

  对方的气息罕见地灼热,脖颈上传来的热度烫的他浑身打颤,他忍不住想跳起来,可身体却被他压得死死的。

  总是看起来很虚弱的一个人,为什么有这么大力气啊!

  温故在心里哀嚎。

  他感觉颈环边缘的皮肤被打湿,一小块头发被打湿,耳垂、乃至整个耳朵都被打湿,当他以为终于要结束了的时候,他却换到了另一边。

  他在对他还以颜色。

  “宋海司——”温故有气无力地,哭唧唧地哀求,“放开我啊……”

  宋海司不放,但却用手臂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没那么重。

  温故趁机泥鳅一样转了个身,双手拼命抵住他的胸膛:“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老惦记舔你,我宣布我们不是情侣了,你放开我吧……”

  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睛,呼吸渐渐平复。

  宋海司的身体温度仍然很低,但情况比原先好了太多,酒精让他的血流速度变得活跃,又或许不是酒精,而是别的什么。

  他用手抚过温故的头发、脸颊、脖子,最后笑了一下。

  温故也下意识跟着笑了一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感觉很干。

  刚才被他亲的感觉很奇怪,虽然他很喜欢……

  不过还是好怪!

  一想到他不顾自己的哀求强行亲自己的脖子,让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他板起脸,抢过被子就翻到床的另一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宋海司愣了一下,用手指尖推了推他露在外面的肩膀:“温故?”

  温故不肯回头,嘴里却嘀嘀咕咕:“讨厌!真想骂你,可你明天就忘了,骂了也没意义!”

  宋海司忍着笑:“嗯,是啊,白费力气。”

  温故转头怒瞪他,张了张嘴,然后又转回去了。

  谁会跟一个醉鬼一般见识呢?!

  第二天一早,温故是被食物的香气吵醒的,好像是他最爱吃的煎火腿。

  他遵从本能蹦跶到门边时,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他看到桌上的脏盘子和空酒瓶已经被收拾起来了,而宋海司正在灶台边煎火腿和鸡蛋,浓郁的香气正从锅里飘出来。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面色平静:“去洗漱,准备吃饭。”

  温故刚要挪步子,又站住了:“宋海司,你昨晚喝醉了。”

  宋海司“嗯”了一声,把煎好的火腿装盘。

  温故更加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记得昨晚都发生什么了吗?”

  宋海司把装火腿的盘子放上餐桌,看到他紧张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记得了。”他说。

  温故明显大大松了一口气,对宋海司比了个“问题不大”的手势,就跑去洗漱了。

  早餐在相当愉快的氛围中进行。

  温故吃着火候刚好的煎蛋,心里还偷偷感叹总巡查官的待遇就是比普通人要好,在研究所就只能吃他们的工作餐,而徐醒带给他的饭还是以土豆和玉米居多,当然,他还是很感激徐醒给自己加餐。

  “宋海司,你今天也要出去忙吧?那我吃完饭就回研究所去了。”

  “不,我不忙。”

  “啊?”温故的筷子停住了,好像听到了全世界最不可思议的消息。

  宋海司也放下了筷子,看着他:“巡查处马上就要解散了,他们今天会整理东西,我以后不会再担任任何职务,你也是。”

  面对瞠目结舌的温故,他说:“抱歉,食言了,说好让你在巡查处工作,却把你推到了研究所,不过你放心……”

  温故摇头打断他:“为什么解散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巡查处差不多等于宋海司的命,他一直在为巡查处付出,温故再傻也会感觉不对劲,怎么可能说解散就解散呢?

  宋海司笑了一下:“每个历史阶段都会衍生出不同的东西,巡查处就是其中之一……”

  温故再次打断他:“是因为昨天的游行吗?”

  沉默了半天,宋海司点了一下头:“是,但也不完全是。”

  温故站起来:“不要解散,他们会很伤心的!我马上就搬去十区,那边现在有很多空的帐篷呢!”

  宋海司俯身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坐下:“你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相信我,别总折腾你自己。”

  温故咬住嘴唇,犹豫。

  宋海司发出一声无奈地轻笑:“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私一点?”

  温故局促地搓了搓手指。

  他在想,昨晚他趁宋海司喝醉不记事舔他的耳朵,是不是就很自私。

  当然,后来他的反击是意外。

  宋海司说:“我昨晚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这几天都有空,你需要我陪你去研究所吗?暂时还没离职,这点权限我还是有的。”

  温故摇摇头:“我自己就可以,这几天他们对我很友好。”

  宋海司点头:“嗯,那就好。”

  温故从衣架上摘下自己的小熊围巾:“那我走啦?”

  宋海司:“去吧,有事直接找我。”

  温故笑嘻嘻地跟他挥手再见,就拉开了房门。

  “温故!”宋海司从后面叫住他。

  “嗯?”温故回过头,眨着大眼睛看他。

  “昨晚的事,我全都记得。”

  “??!”

  温故见鬼了的样子让宋海司忍不住笑起来,他隔着餐桌一本正经对他说:“我们是情侣了,是你自己说的,别想赖账!”

  “砰!”房门被用力摔上了。

  没脸骂人,匆匆离场,恨不得把行李也一起打包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