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朔心中一紧,匆匆迈步将阿崽有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没有找到人,邢朔浑身如坠冰窖。
邢朔只好一间一间房的推开去找,找了两间房,他才反应过来当初为了监督阿崽练习走路,在走廊上装过监控器。
邢朔急的失了方寸,一时间竟然忘了,他连忙查看了监控录像,见阿崽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艰难的挪动着鱼尾找他,一时间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难受的窒息。
看阿崽去了库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邢朔便直奔库房。
库房的门坏了,邢朔在门口喊了阿崽的名字,阿崽没有回应邢朔,邢朔不敢贸然踢门,怕伤到阿崽,于是找来了锤子将门锁敲开,推开门走进去。
阿崽蜷缩成一团躺在门后的地板上,小脸惨白,双眼紧闭,脸上冷汗直流,嘴唇蠕动着还在喊邢朔的名字。
“崽崽!”
邢朔瞳孔微缩,大步上前将阿崽一把抱起来,然后快步奔向主卧的浴室。
阿崽缺水了半个小时,又担惊受怕,此刻昏迷不醒。
邢朔叫来了顾青然,顾青然听着邢朔十万火急的语气,大半夜的穿着睡衣就赶过来了。
给阿崽检查了一番身体后,顾青然抹了把汗:“没什么大事,就是受惊了,按照兽类来说,就是应激了。”
“治好他。”邢朔沉着脸不让顾青然走。
顾青然苦着脸:“邢总啊,这个不好治,只能辅助镇静,给他个安静安全的环境,过两天他自己就缓过来了。”
“真的?”邢朔还是不放心。
顾青然见他这样,又拿出来一瓶镇静喷雾,说:“这个是安抚剂,动物不安的时候啊,往周围环境喷一喷,他就能安静下来了。”
邢朔一皱眉,拳头攥起:“他不是动物。”
顾青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赔笑:“是是是,我说错了,您别生气。”
顾青然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顾青然撑不住,坚决要回去睡觉。
邢朔看阿崽状态稳定了下来,点点头,放他离开了。
阿崽一晚上没有醒,邢朔就坐在旁边守了一晚上。
早上阿崽慢悠悠转醒,一醒来肚子就饿了,可是周围却没有人。
阿崽依稀记得昨晚邢朔来找自己了。
“朔朔。”
“朔朔?”
阿崽喊了几声,也没见邢朔出来,阿崽只好自己从浴缸里爬出去找邢朔,可是爬到一半,王伯端着早餐进来了,他连忙制止阿崽:“哎呦您好好躺着,别乱动了。”
阿崽眨了眨眼睛,微微歪头:“朔朔呢?”
王伯想到守在门口依旧闹别扭的邢朔,叹了口气,还是按照邢朔的嘱咐对阿崽说:“家主在书房工作呢,他忙,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阿崽的小肩膀一垮,有些伤心的哦了一声。
王伯将早餐放置在浴缸上搭着的小木板上,又恐吓阿崽:“您记得把早餐吃完,要是吃不完,家主会生气的。”
阿崽一天,连忙吭哧吭哧干饭,邢朔已经生气了,阿崽又怎么敢让邢朔再生气。
此时的邢朔站在门框边悄悄往里看着,摸着下颌若有所思。
之前阿崽不吃饭,邢朔怎么哄都没有,可是现在自己一生气,居然能让阿崽这么乖的把饭吃完。
邢朔好像突然get到了什么。
一个上午,邢朔还是没有出现在阿崽面前,阿崽又不敢再玩手机惹邢朔生气,干脆从浴缸里偷偷爬出去,来到邢朔的书房门口,搬了个小板凳在门口坐着,手里捧着小水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阿崽现在十分敏感,稍微大一点的声响都能把阿崽吓得乱窜,这会儿楼下突然响起一阵铁器碰撞的刺耳声音,阿崽吓得一个激灵从小板凳上弹了起来,转身去挠邢朔的书房门,把书房门挠的滋滋响,阿崽的指甲都挠出血了。
“朔朔!朔朔呜呜……”
邢朔突然听到阿崽的惨叫,心一紧,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冲了出去,一打开门,阿崽就窜进了邢朔怀里,颤抖着身躯紧紧抱住邢朔。
邢朔也下意识拢紧了阿崽,然后看向门外,见什么也没有,邢朔皱起眉推开阿崽:“你干什么?”
阿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红通通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抿着唇瓣委屈道:“朔朔,我害怕……”
“那就回房间里好后待着。”邢朔不满阿崽身体还没养好就跑出来,于是驱赶阿崽回去。
阿崽往后退了两步,小手紧紧抓着身后的门,像是生怕邢朔会把他扔出去,然后才鼓了鼓腮帮子说:“朔朔,我想和你在一起……”
邢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阿崽说的在一起可不是那种在一起,只是单纯的待在一间房间而已。
邢朔苦笑一声,长叹一口气,还是声音冷硬的驱赶:“回去,别打扰我工作。”
阿崽怔怔的睁大了眼睛:“朔朔,你嫌我烦吗?”
邢朔表情冷淡,不置与否。
阿崽沮丧的垂下了脑袋,他知道不能打扰邢朔工作,现在邢朔嫌他烦,阿崽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闷闷的哦了一声后,松开了抓着门的手,操控着尾鳍笨拙的出了书房。
出门的时候还因为走神啪叽一下摔地上了,阿崽又疼又委屈的掉了几颗小珍珠,然后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邢朔啧了一声,上前一把抱起阿崽,往主卧走去。
阿崽眼泪汪汪的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手臂紧紧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到了卧室,邢朔将阿崽放进了浴缸里,正要起身,阿崽却死死抱住了邢朔不放,邢朔拧起眉:“放手。”
阿崽摇摇头,带着哭腔问:“朔朔,你不要我了吗?”
邢朔沉默了两秒,然后伸手强硬的拽开了阿崽抱住自己的那双手,直起腰身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会供你吃喝住,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阿崽再怎么笨也听出来,邢朔的言外之意是说他们再也没有其他关系了。
明明这个人之前……还想和他交配的……
阿崽委屈的抹了抹眼泪珠子。
邢朔看了阿崽一眼就不管他了,转身离开了浴室。
但是阿崽在邢朔走了之后,又爬出了浴缸,追到了邢朔的书房门外,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再次坐了下来,等着邢朔下班。
邢朔一进书房,方才还绷着的冷淡表情瞬间瓦解,变得阴沉可怖,他打开监控,听到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后,视频里的阿崽便如同受了惊的兔子,邢朔拿出手机,联系了王伯将这件事查清楚。
王伯应好之后,见邢朔不说话了,正要挂电话,这时邢朔又道:“吩咐下去,最近这段时间邢家不允许出现大的声响。”
王伯道好,邢朔顿了两秒又说:“还有,崽崽的手受伤了,你去给他上药。”
王伯一愣:“家主,您怎么不自己去?”
邢朔咬牙:“让你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
王伯不敢再说话了,连声道好。
不一会儿,王伯就带着家庭医药箱来找阿崽了,他看到阿崽坐在书房门口,又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不禁啧啧感叹出声,无奈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是真会玩,明明人就坐在他门口,去要大费周章的要他来给人家上药。
王伯任劳任怨,尽职尽责,上前给阿崽的手指上药。
阿崽的手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伸出锋利的指甲,但是指甲怎么样也没有门坚硬,所以现在阿崽的指甲都破裂了,有的甚至翻到了皮肉,血肉模糊。
王伯看了一眼,皱起眉,凝重道:“挺严重的,阿崽,我要给你上药了,你别怕。”
阿崽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上个药为什么要怕。
直到沾着酒精的棉签碰到了伤口,阿崽立刻就疼哭了,连忙缩回手不让王伯碰了。
王伯就猜到了会发生这一幕,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来到书房门口敲门:“家主,阿崽不让我上药,我看阿崽疼的都哭了,要不还是不上药了吧。”
王伯的每一个字都在邢朔的心上蹦跶,想到阿崽疼,还疼哭了,邢朔就恨不得冲出去抱抱阿崽,可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既然要断,就要断的决绝。
门外又传来王伯的声音:“家主啊,阿崽疼的快不行了。”
不行?人不行了?
邢朔心中骤然紧绷,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快步去将房门打开。
阿崽就缩在门框角落,将自己的一双小手紧紧捂在怀里,脸色苍白,大眼睛里泪光闪烁,看起来的确不太好。
王伯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棉签和酒精,又着急又无奈。
邢朔朝着王伯伸出手:“给我。”
王伯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邢朔,邢朔接过后,目光就落在了阿崽身上。
可是现在的阿崽即使再期待邢朔理自己,也不想上药,上药太疼了,阿崽连忙就要跑走。
他走不快,便直接趴在地上用爬的,姿势怪异的快速溜走。
邢朔嘴角一抽,上前一把捞起阿崽,不顾阿崽的扑腾挣扎,将人带进了书房。
邢朔一言不发的将人按在了沙发上,然后抓起阿崽的小手,用酒精消毒。
阿崽疼的嗷嗷哭,一边骂邢朔:“愚蠢的人类,没有雌性要的老男人,呜呜呜……”
邢朔:“……”
邢朔闭了闭眼,没理阿崽。
好在邢朔力气够大,不然按照阿崽这样激烈的抗拒挣扎,怕是上不了药了。
阿崽无论怎么哭怎么骂,邢朔始终一言不发的给阿崽上药,然后包扎,十个手指头都缠上了厚厚的纱布,才放开了阿崽。
阿崽哭的差点背过气去,此刻脱力的躺在沙发上默默掉小珍珠。
邢朔将阿崽的小水壶塞进阿崽嘴里,任由阿崽哭。
等阿崽哭的差不多了,邢朔又把阿崽抱回了主卧的浴缸里。
邢朔一直没有说话,阿崽因为邢朔弄疼了他,也不肯说话了,咬着红润的唇瓣,一抽一抽的吸气,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委屈。
邢朔看了一眼,心就软的一塌糊涂,于是连忙移开眼睛不看。
阿崽放回浴缸,临走前,邢朔还是叮嘱道:“手,不能碰水。”
阿崽低低哦了一声,抱着自己可怜的小手哭泣,也不知有没有将邢朔的话听进去。
邢朔看了一眼,没再管,离开了。
再见的时候是中午,邢朔和阿崽都坐在了餐桌前,两人却没一句话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安静到恐怖的气息。
厨师战战兢兢的将菜都上了,就匆忙退下了。
邢朔表情淡淡,自顾自的慢条斯理用餐,仿佛看不到旁边磕磕绊绊的阿崽。
阿崽的十个手指头都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本来拿勺子就不太利索,现在更是拿不稳,刚往菜里一舀,小勺子就从手里掉了,结果手收回来了,小勺子还插在菜盘里。
阿崽试了好几次,都没吃上饭,急的阿崽眼泪汪汪。
直到小勺子和邢朔的筷子碰在一起。
邢朔的筷子上夹着阿崽最喜欢吃的鱼肉,阿崽舔着唇瓣,眼巴巴看着,眼看邢朔就要收回筷子,阿崽忽然就松了手上的小勺子,然后伸手抓过了邢朔筷子上的鱼肉。
邢朔:“……?!”
阿崽的确是直接就上手抓了,现在还塞进了嘴巴里,那猴急的样子像是生怕邢朔还会把那块鱼肉抢回去。
邢朔扶额,狠狠叹了口气,抬眸骂道:“我是饿到你了还是怎么?谁教你用手吃饭的?”
阿崽手指上的绷带都染上了油渍,阿崽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小手,小声道:“可是在海里,我一直都是用手……”
“这里是陆地,用手吃饭不卫生。”邢朔冷着脸,忽然伸手拿过阿崽的小勺子,塞回阿崽手里。
阿崽瘪起嘴:“朔朔,我吃不到……”
“吃不到就慢慢吃。”邢朔不耐烦道,同时将阿崽喜欢的几盘菜都移到了阿崽面前。
阿崽却丢下了自己的小勺子,眼巴巴望着邢朔:“朔朔,你喂我。”
邢朔:“……你别忘了,你不是我的谁,我现在没有义务伺候你。”
邢朔说的绝情,阿崽的眼眶顿时红了,伸手抹了抹眼泪,抽噎着控诉:“可是你明明说你想和我交配,你想当我的雄性……骗子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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