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们哥哥一出道就能演大导演的电影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背后有人！”
爆出来这个帖子的是沈煜初的粉丝。
事件的起因还要追溯到沈煜初回到老家的时候。
那时候有些粉丝在现场偶遇了沈煜初,于是有几个粉丝便把视频上传到网站上，她们一开始的本意是分享，但是没料到引起一片指责。有一些人认为她们是私生粉丝，视频里沈煜初明显穿得是私服,而且行程上没有任何安排,怎么会恰巧堵到了他？
拍视频的粉丝当然不乐意,她本来就是碰巧遇见了正主，怎么可能是私生，很快这条视频底下就掀起了一顿争吵。这顿吵架闹得不算大,但至少沈煜初很多粉丝都知道了这件事，底下的评论越来越多，大多数人站的是拍视频的那一方,毕竟视频里怎么看都算不上私生的定义,于是挑起吵架的那位很快就破防了。
她破防过后在自己主页激动地表示：“你们不会以为沈煜初真是什么好人吧？混娱乐圈的哪有心思单纯的？！”
不出意外，这条消息也被粉丝们骂了，有些吵架一旦吵起来一时半会很难收场，于是不出意外，这场吵架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滑过去了。
这位粉丝发了一条帖子,标题是：呵呵，不会真以为你们哥哥是什么好人吧？告诉你们,别说指望上位做嫂子了，你们哥哥有可能都不喜欢女的！
这个标题槽点很多,但最后一句话仍然吸引到了不少人不由自主地点进这个帖子。
帖子的一开头,就迅速倒退回几年前,扒到了沈煜初出道没多久演的那部电影。
沈煜初看到这,微微沉默,他已经有些猜到接下来的帖子会说什么,但他还是往下看了去。
“你以为你们哥哥一出道就能演大导演的电影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背后有人！”
“天空晴的导演是京城圈子里的，沈煜初认识的人也在京城圈子里有那么点地位，既然如此，导演想照顾一下后背又无可厚非，给个电影里面比较重要的配角又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你们没发现吗？最近爆出来的一个新闻，那个被抓进去的演员，以前也出演过天空晴！之前不也有传言说这个演员跟导演关系不一样，好像是自己的角色被人顶了，导演才想照顾照顾他来着。”
“你们难道不觉得细思极恐吗？沈煜初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资源？”
“而且上次还有个事，江乐叔叔那件事你们都知道吧？知道的话应该也知道，这里面也有沈煜初的影子吧？如果我没记错，江乐之前跟沈煜初可算是一个公司的嗷。”
随着楼主的不停更新，再加上这个帖子的标题，很快吸引到了不少热度，大多数人上网都是为了找乐子，而为了找乐子，大家自然会兴致勃勃地去挖地三尺，让自己快乐。
很快就有人爆出来以前沈煜初上大学的时候，和路导演是同学，乍一看这个消息没什么，但是恰恰巧巧的是，沈煜初现在正好就待在路明许的剧组里，这样一来，本来没什么，也得变成有什么。
“有个小道消息，不保真，我之前在一次饭局上偶然听见的，据说沈煜初出道的时候的确受到了照顾，当时天空晴的导演本来都定好角色，见到有认识的小辈来托他帮忙，这才让沈煜初顶上去。”
“真假的？路导演有这么大的能量？打个招呼就能把一个刚出道的演员塞进电影剧组里？你们别是在说笑话。”
“不信的人可以去查查路明许的背景好吧？别的不说，路明许作为导演出道的时候就能请到很多前辈演员来演电视剧，更别谈旭日东升里的一溜全都是大前辈，这是随随便便就能请到的？再说了，连大前辈都能赏脸来录综艺，给小演员挖个角色不是顺手之劳？”
“喂我说你们别太离谱，想要扒能不能好好扒？沈煜初出道初期的好资源除了电影还有啥？之后又过了好多年才接到谋天下这种剧，虽然他演的角色人气很高，但实打实的说全部加起来不超过五十分钟，这会又不觉得他是关系户了？”
“你们混战别带上路导好不好（无语），怎么一打架就非要拉别人下水这个毛病死性不改呢？”
……
帖子里的混战持久不下，再加上当今年轻人不止混这一个社交软件，很快这个帖子就被搬运到了其他地方，然后继续发酵。
沈煜初收回手机，旁边的助理观察他的脸色，斟酌半晌之后开口：“沈哥，你说现在这个事该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把这些消息往下压一压？”
助理很犹豫，他完全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应变能力确实有些不足。不过沈煜初听过之后只是笑笑，然后说道：“没事，过几天这种消息就下去了，不用担心。”
助理茫然：“真的不用？”
沈煜初：“不用。”
助理还在疑惑，沈煜初已经放下手机，投入到下一场工作中。剧组里大多数的人因为忙，不看手机，沈煜初还没感觉到影响，于是状态依旧投入得很快。等到全天的戏份结束之后，他才略微地感受到那么一丝微妙。
郁唐和楚琦不知何时从别的组晃过来，见到他下戏，郁唐意味深长地、深深地看了沈煜初一眼，沈煜初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地说：“网络上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郁唐嬉皮笑脸：“没啊，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仅此而已诶。”
沈煜初不看他，而是看向楚琦：“你也来凑热闹？”
楚琦倒一本正经：“我就是过来说一声，人云亦云，你还是小心点网络上的节奏最好。”
沈煜初颔首：“我当然知道。”
楚琦话锋又是一转：“不过呢，也不是不能理解网友们八卦，毕竟人都是喜爱八卦的。”
说完她抬了抬下巴，沈煜初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见到路明许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楚琦笑嘻嘻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俩当事人慢慢聊。”说完她就立刻拉着郁唐闪人。
而路明许走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看到网上的帖子了？”
沈煜初懒洋洋地说：“当然。”
路明许观察了一番沈煜初的神色，然后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煜初：“不怎么办，不过与其说怎么办，我现在想的是，也许我们可以顺藤摸瓜，顺势而为。”
路明许看着他，而沈煜初露出一个微笑。
接下来这几天，沈煜初仿佛压根没看见过这个吵架的帖子一样，依旧神色自若地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连楚琦微微都有些疑惑，心想这人居然如此按耐得住性子？但这人如此忍辱负重又是为啥？
楚琦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于是这个帖子飘了好几天，但是诡异的是，按理说帖子里讨论的如此火热，外面搬运怎么说都会溅起一点不小的火花，尤其是娱乐圈的事情。可这个帖子仿佛就只是帖子内限定一样，再怎么热闹都没能踏出这一亩三分地。
因为扬不起来多少水花，凑热闹的人很快就散了，每天发生的新鲜事太多了，大家都没时间把精力放在八卦一堆未证实无证据的事情上，因此很快就散了，只剩下发帖的人无能狂怒跳脚，仿遖颩喥徦佛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
而这个帖子既没被删除也没被封楼，就这样以一个幽灵状态，默默地飘在论坛上，变得无人问津。
“真是见鬼了，怎么回事？”有人拿着手机，一边在手机上划划点点，一边嘴里直嘀咕，“不是说好买水军下场的吗？怎么现在什么消息都蹦不出来？我系统出问题了？”
这人就是发帖的贴主，你说性别不对？在网上扮成另一种性别不要太正常，为了打入追星女的圈子，把网络性别改成女的又没什么。至于他为什么要发帖，当然是拿钱办事。
据说有演员一直在盯着路明许路导演的新剧人选，之前路明许就推过一次演员选人，有些演员还不死心，便暗中观察着路明许的行程，等到他什么时候方便，或许自己可以凑过去捞上一截。但是万万没想到，新剧就这么不动声色地定好了所有的演员，自己别说捞着了，连导演的影子都摸不到。
觉得自己痛失大好资源的演员自然心中不平，据他打听，自己最想要的角色已经被一个名不见经传，哦不能说名不见经传，应该说最近很火热的一个演员定下来了——他大概是忘记自己曾经在谋天下的剧组见过沈煜初，那时候他还是男主，沈煜初只是个小配角。
不过就算见过，这人也从来没把这些没有背景的人放在心上过，但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个疏忽，导致自己错失了那么好的资源，这让他很不爽。
听说这个演员还跟林耳很熟悉，跟林耳本来就有过过节，这么一听，自然把沈煜初挂在心上，琢磨着什么时候好好来搞一搞他。这帖子就是这人授意放出来的，对于他这样有钱在娱乐圈又有点地位的人来说，想要挖黑料买水军炒热话题简直不要太简单。
甚至在挖出来路明许跟沈煜初有点关系的时候，演员还一喜，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把柄，完全可以一箭双雕，路明许如果在意自己导演名声的话，就不会让这样的丑闻黏在他自己的身上。
但是他们预想过很多种对方回应的方式，都没想到这个帖子就这么毫无声息地沉寂下去。对面既不跳脚也不接招，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帖子沉入水底，再也没起一丝波澜。
不止贴主想不明白，花钱的人也想不明白，只是没等他想明白，募地就等来了警告。
《窥探的代价》编剧亲自亮明身份，让他别对自己的电视剧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还顺便警告他，让他不要对某位演员做什么手脚，如果影响到电视剧正常播出，他家里人会让他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他的同行叶朵也直截了当地找到他，询问他最近是不是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
叶朵冷声道：“你搞别人我没意见，别搞沈煜初，看在这次你没造成什么影响的份上，先放你一马。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有下次，你就得掂量你自己的地位够不够份。”
说完叶朵就挂了电话，而接电话的人在听到如此直白的警告，差点气歪了鼻子，但气歪了过后，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忍下来，别无他法——就像他自己觉得能随时踩死那些没有背景的演员一样，别人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踩死他。
在演员选择忍气吞声后，发帖黑沈煜初的人自然收不到任何的消息，对面冷处理了他，也不打算支付他的尾款。
贴主在等待一段时间后知道了对方的打算，骂了好几句希望对方的职业生涯就此完结的脏话后，才骂骂咧咧地从咖啡馆离开。
而在他几桌之后，有人放下咖啡，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在他思考后没多久，他的电话就响起，沈煜初从思绪中抽离，接通电话。
对面电话里传来声音：“你现在在哪呢？”
沈煜初：“以前我们经常来的这个咖啡馆。”说完他问道：“怎么样，它没给你添麻烦吧？”
电话里的路明许笑道：“还好，它现在在化妆间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呢，你的助理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
沈煜初点头：“那就行，短时间内我应该回不来，只能让它来代替我上班了。”
替他上班的自然是倒霉的球球，球球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在那天开门的时候突然想要恶作剧，不然的话，沈煜初也不会发现它捏出来的脸跟他丝毫看不出来差别，完全可以充当自己想旷工的替身。
路明许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沈煜初看着远方，目光闪烁，他缓缓说道：“其实不止是今天的事情，前两天遇到的事情也同样给了我灵感，系统如果真的想要对我出手，不一定非要让我去死，身败名裂从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一种死亡。”
他微笑道：“看来系统已经很好的适应了人类身份，它已经懂得如何该借刀杀人了。”
事实上，沈煜初还想起了另一些事情：被附身的游夏、路明许、魔术师、还有些道士等人，这些人的异常摆在明面上，系统对他们的控制和入侵也十分明显，于是引起了调查处的注意。
而在知道自己的行踪被发现后，系统就开始逐渐隐藏起自己的身份：从时间上来推断，游夏应该是最后一位被它附身的人类，而在它化作副本里的动物逃走之后，就再也没找到过它的踪迹。
——当然，它主动跳脸不算。
既然它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踪会被调查处发现，那么它只能通过拐弯抹角的方式来借刀杀人，而且沈煜初觉得，系统应该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人类社会运行规则，因为即使他们捉到了它，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就处决它。
所以调查处才会选择冒险和另一个系统合作，所以调查处也才会决定在娱乐圈内安排一个他们的线人。
路明许在电话里也跟着笑道：“你心里清楚就好，今天没什么重要戏份，应该会提前收工，不会让别人看出破绽的。”
沈煜初：“行。”
挂掉电话后，沈煜初叹口气，觉得自己一人打两份工真是任劳任怨，他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手环，然后“打开”了自己的技能。
技能在一瞬间生效，［刺鼻］发挥了作用，他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阴气味道，这种味道散发着黏腻又湿润的臭味，仿佛一块暗不见天日的臭水沟，突然有一天就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他也没忘，地狱中的有些恶鬼们已经悄悄从地狱中跑出来，隐藏在人间中，似乎在等待适合的机会，对毫无察觉的人类发动致命一击。
他沉默片刻，打开手机，向江乐发出了一条讯息：“你现在在哪呢？”
*
成桥最近作为大学生正勤恳学习中，只不过临近放假，他不仅要完成作业，还要顺便找一找合适的实习，而在透过好一轮之后，他总算收到了面试邀请。
赵羽桐本来是完全不想来的，鉴于上次成桥一个人就遭受了莫名其妙的副本攻击，赵羽桐还是跟着一起来了，来的路上完全不想跟成桥搭话，于是看起了谋天下。
“说起来，”成桥摸了摸下巴，“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投华浩集团的简历，毕竟他们那的专业更对口，没想到你投了彩妆。”
赵羽桐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剧，一边回答：“实习而已，多去不同的行业见点世面也无所谓。”
“不过说到华浩，”似乎想起了什么，赵羽桐终于舍得从屏幕上移开视线，“听说华浩集团最近的效益不太好，按照这些大公司的尿性，这时候实习生去了可是要被压榨的。”
成桥：“效益再不好能比不过隆潜？隆潜他们分公司的那谁可是进去了，听说分公司直接一蹶不振，差点被华浩给收购了。”
赵羽桐将视线转回来：“那你心里有数就行。”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乌鸦嘴作祟，成桥在面试的路上，总觉得集团内部的氛围怪怪的，跟他一起待面试的人也大气不敢喘，流程倒是一切正常，成桥便把心里的怪异感压下去，安心等待面试。
在经历了约一个半小时的流程后，成桥离开面试室，下楼去找等他的赵羽桐。
等待电梯的过程中，成桥觉得，先前被压下去的那股怪异感又浮现了上来，他的身边站着同样在等电梯的人，他透过电梯的反光瞥了这些人一眼，隐隐察觉到，他们身上带着的死气沉沉之感。
这种感觉不像是被上班吸走了精气神的感觉，更像是……真的被吸走生气一样。
在电梯打开的那一瞬间，成桥决定，自己走楼梯。还好楼层并不高，他蹬蹬蹬地爬下楼，在大厅内见到聚精会神看电视剧的赵羽桐后，长舒一口气，走到她身边后笑着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又被抓到副本里了。”
赵羽桐从手机上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成桥：……？
赵羽桐缓缓地开口：“你觉得以前的我会在这里等你一个半小时？”
成桥心如死灰地坐下来，喃喃道：“我只是出来找个工作，这也能被捉到副本里？”
话虽如此，两个人知道如今他们的处境，也只得提起精神打量周围的环境，赵羽桐低声说道：“说起来，之前我坐在这里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这家公司的员工说了些什么。”
她顿了一顿：“他们好像在说，董事长最近似乎有点倒霉，一个星期跑了四趟医院，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成桥：“通常这种情况下，这公司离内斗不远了吧？”他十分怨念：“你个乌鸦嘴。”
赵羽桐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这一句怨言，她环视了一番大厅的环境，乍一看跟正常的上班环境没什么两样，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这里行走的人就像是被设定好的机器一样，毫无生气。
她低声对成桥说：“你试试你的技能。”
成桥嗯了一声，先是从包里翻出调查处赠送给他们的手环，然后谨慎地将双手放在地上，片刻后，［溶解］发挥了作用。
白色在成桥手中迅速褪去，这座苍白的大厅很快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原先洁白的地板变成灰蒙蒙的一片，头顶上亮着的灯光也瞬间暗下来，潮湿的感觉在一瞬间袭来。
两人瞧见了这个副本的环境，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废弃工厂？”
赵羽桐惊讶：“为什么要把这个副本放到这里来？不会真想把公司老总做成水泥然后杀人灭口吧？”
她跟成桥对视一眼，成桥凝重道：“华浩董事什么时候得罪系统的？”
赵羽桐：“我们得赶紧出去，去找沈哥，沈哥对这方面很擅长，说不准能帮上点忙。”
成桥点头，他突然转了个视线，眼神飞一样地横过去：“什么东西？”
潮湿的工厂内部，幽幽地钻出一只小老鼠。这只老鼠滋滋地吐了吐舌头，直立起身体，对两人发出人言：“跟我过来。”
两人对于老鼠开口说话一事很冷静，只是在跟它走这一事上，两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复，而小老鼠也没有催促，只是从直立状态再度匍匐下来，沉默地于脏脏的地板融为一体，等待他们的答复。
片刻后，赵羽桐抬脚：“走，跟过去看看。”
这只老鼠灵活地在前方爬行，另两人悄悄跟在它后面。在废弃工厂这个副本显现出来后，原先宽阔的大厅就变为了七绕八绕的走廊，但是紧接着，两人就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越跟着往前走，他们就察觉到了越浓烈的阴气。
正当赵羽桐盯着前面行走的老鼠，犹豫要不要趁它不注意把它一刀宰了了事，成桥就拉了一下她，示意她往下方的地面上看去。
而站在空地上的人很快察觉到视线，抬起头后，对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们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