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御寒让云毓三个月后把临棘送宿家便冷冷转身离开了。这是他和云毓的盟约,临棘要在云家和宿家各待一半的时间。
也就是说,对临棘的处置权是由云毓和宿御寒共享的。
至于其他人……
这几人中古倏其实是最具有威胁的,不过古倏现在已经解决了。
以古倏的性格,他不会再插手管临棘了。
而段风雪身为魔界的人他没办法在修真界来去自如。舒秩则只有他舒家,自然也不是云宿两大修真世家的对手。
等宿御寒离去后云毓才望向地上的临棘。
那双总是含着幽冷笑意的眸子此刻则褪去了笑意。那双眼眸很淡,攀爬着丝丝缕缕不明的情绪,让人难窥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临棘的脸色很苍白。
他胸口前起伏的波动也很弱,如果不是仔细看,可能还以为他是一具尸体。
云家的人都没有说话,等候着少主的命令。
最后,云毓收回视线转过身离开了,临走前命令下属把临棘带上。
*
临棘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阴森森的水牢里。
水牢潮湿阴暗,冰凉刺骨的水到达临棘的胸口,但凡临棘再矮一点,没准就要被淹死了。他的双手都被两条粗长的铁链锁着。
这也是为什么临棘处于昏迷也没有沉下去的原因。
只不过手就要遭点罪了。
临棘的手腕全都是磨出来的血痕。
诡异的是,临棘手腕的血没有顺着手臂流下来,而是被链子的铁铐给吸收了。
这也是云家的刑具,会一直吸宿主血。
阴暗,潮湿,还有腐朽的味道。墙壁四周长着绿色的苔藓,水牢很冷,还没有一丝光亮,水牢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宿主,宿主?】系统小声叫着临棘。
临棘咳嗽了好几声。
水面因为临棘的咳嗽而泛起了波波涟漪。
【宿主,你还好吗?】
【还活着。】
听到临棘的话系统才松了口气,可它想到如今宿主的处境,又忍不住苦恼了起来,道:【宿主,接下来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临棘晃了晃锁着他手腕的银色铁链。
就连他脖子上都有一条。
其实手腕和腰身上的铁链就足以困住临棘,脖子上的这条主要是故意让临棘不好受。临棘也清楚云毓的目的,他再了解不过云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什么好说的。】临棘闭着眼道。
系统见临棘这颓废的神情,顿时急了。
以前的话,不管临棘怎样都从未露出过这种神情,可现在的临棘就跟一身傲骨被打断了似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宿主,你得想办法自救,振作起来!】
【看昨天的情况,很显然他们两个已经联手了。云毓跟宿御寒随便一个就很难应对了,一旦联手我就更没有任何机会。】
一来是实力上的差距,二来是,如同临棘很了解他们,他们俩也十分了解临棘的性格和弱点是哪。
所以他现在已经到了绝路,看不到任何光亮,再没任何机会了。
刚说到这里,临棘忽然闷哼了一声。
他蓦然握住了紧扣着自己的铁链,嘴里溢出些许痛苦的声音。
【宿主,你怎么了?!】系统急道。
“呃啊——”临棘再也忍不住发出痛声,脚也因为骤然卸力一滑没撑住身体。手腕因为忽然间受重太大,导致临棘手臂被拉伤了。
临棘痛得身体剧烈颤抖了下。
【噬灵虫……】临棘咬着苍白的唇颤抖道。
【噬灵虫?】
临棘勉强点了点头,额前的发丝再次被打湿,汗水不断从临棘额头落下。
系统怒了。
这个跟它抢宿主身体的虫子还敢作妖!
系统立马化成了一道光钻进了宿主身体里,然后开始跟那个虫子打了起来。那虫子也懵了,原本正兴奋地到处乱窜的,结果迎面来了一个白点,劈头盖脸就打了它一顿。
【让你咬我宿主,让你咬我宿主,反了你了!】系统一边打一边骂道。
噬灵虫被系统给打懵了。
这可能是那只虫子第一次遇到强敌,它虽然折磨人很强,但是这个玩意也很脆弱,一受击就会吓得原地‘冬眠’一小会。
见它消停以后,系统才冷哼了一声。
临棘也感受到体内的折磨忽然间消失了,他微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卸去力气,终于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系统化成小白球出来。
它望着自家宿主凄惨狼狈的模样,很是难过。忽然间它想到了什么,连忙钻到了水底临棘的脚下,让宿主踩着自己借点力,这样就会好受一点。
临棘的眼睫毛颤动了下。
【宿主,这样会不好好一点啊?】系统的声音从脑海传来。
【……谢谢。】临棘暗哑道。
【不客气!】系统很开心能帮上宿主:【现在男主不在,我可以帮宿主稍微压制一下那条虫子,但时间不会太长,宿主趁这个时间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临棘没有回答。
系统以为临棘没有听清楚,刚想再说一遍就发现宿主早就已经撑不住昏睡过去了。
*
临棘被关了整整四五天,四五天的时间里云毓没有再出现。陪伴临棘的就是那时不时会咬临棘几口的噬灵虫。
一开始系统还可以帮临棘。
可若是时间久了,云毓那边会察觉到不对,所以临棘就让系统别帮了。
【可是宿主会很痛。】
【你若是一直帮我,云毓会察觉到不对的,宿御寒也会算出来你的存在。你之前说过,如果有人知道系统的存在,我的任务是直接作废的。】临棘等了八百多年才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他不可以前功尽弃。
这时,临棘忽然听到水牢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幻觉。
直到他听到了脚步声,临棘才明白不是他的幻觉。
他抬头望去,然后就看到是几个云家的守卫,他们打开了关押水牢的层层铁门,然后又解开了困着临棘的五层法阵和锁着临棘手腕的玄铁链,最后把临棘从里面拽了出来。
只不过临棘脖子和腰身的铁链没取下来。
他们抓着临棘向外面而去。
临棘一路踉踉跄跄的,他根本没办法行走。他的下半身早就没有任何知觉了,即使有那也是痛觉,更走不动了。
其中一个守卫很不耐烦。
他直接踹了临棘一脚,让临棘直接闷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其他守卫道。
“怎么?一个背叛少主的贼修而已,踹不得吗?”那个守卫冷冷道。
另外一个守卫皱了皱眉。
但最终他没说什么,而是拽着临棘继续朝前面走去。因为临棘实在是走不动,所以一路上留下了拖拽临棘留下的血。
偏偏云家又特别大,当临棘被带到云毓的寝殿时,临棘已经奄奄一息了。
临棘被重重扔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道闷响声。
云毓此时正懒散靠在软榻上走着神。
直到临棘到了后他才回过神。他看向了临棘,虽然仅仅一看他身上的法袍也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但云毓管都没管,只道:“下去。”
“是。”几个守卫拱手道。
等下去后,先前踹了临棘一脚的那个守卫得意道:“我就说,少主不会管他吧。”
其他守卫则微松了口气,现在看来,少主的确恨毒了那个临棘了。
此时,寝殿里面。
云毓看着倒在地上不断颤抖的临棘。
他是被冻得发抖。
临棘天生畏寒,他再清楚不过。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云毓缓缓起身,他来到了临棘面前。接着,他的脚踩在了临棘的脖颈上。
屋内的所有仆人都低着头。
“睁开眼。”云毓道。
临棘的大脑有些混沌,但听到云毓的声音后他还是本能反应了过来。临棘缓慢睁开眼睛,略带迟钝地看向云毓。
云毓拉着临棘脖子上的铁链直接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望着临棘,道:“还敢把你我之间的印记毁了,我是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胆子小呢,临棘?”云毓说的是他和临棘之间那道特殊的联系。
临棘在逃跑的那天就切断了。
临棘下意识想抬手,但因为手臂都被拉伤了,所以动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
云毓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瞥了一眼临棘那青紫的手臂,语气不明道:“怎么回事?”
临棘没说话,云毓见状蓦地挑了挑眉。
下一秒临棘便被云毓骤然掐住了脖子,语气冰冷道:“我问话,没听到吗?”
临棘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来。
他喃喃了一句什么。
“对不起……”
云毓的眼眸闪了闪。这次,云毓眼里的笑意淡了下去,他缓缓道:“只有对不起?我教给过你的,做错了事应该怎么办?”
“忘了……”临棘喃喃道。
系统:【!!】系统在旁边看得都着急死了。
果不其然,云毓眼眸冷了下去。
“忘了?”
临棘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他强撑着清醒了些,看向云毓,道:“……云毓,我……”我字还未说出口临棘便又晕了过去。
他倒在了云毓的怀里。
其实云毓本可以不管临棘的,但他本能抬了下手,这个本能让云毓眼神又布满了寒霜。他由着临棘倒在了地上,自己则靠在软榻上思考着他之后该做什么。
早在抓住临棘前云毓就准备了很多刑罚。
但现在他一样都还没用上。
“云毓……”地上的临棘在昏迷中唤着云毓的名字。
云毓望向临棘。
“我冷,云毓……”临棘喃喃着。
云毓坐了起来,他神色晦暗不明地俯瞰着地上蜷缩的临棘。直到临棘冻得太狠了,他无意识地抓住了云毓。
“冷,好冷,云毓……”然后,临棘在昏迷中就开始扒云毓衣服。
这是以前临棘经常干的事。
因为天生畏寒的缘故,所以临棘受不得冻。有时候睡着了太冷,临棘就会在睡梦中本能摸索云毓把他衣服扒下来穿自己身上。
十分的缺德。
几乎每一次第二天的清晨醒来云毓都会发现自己衣服不见了,如果有被子的话也会一并被抢走。所以每当一起出去历练晚上要睡在一起时云毓都会提前用灵绳捆住临棘的手。
可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们了。
云毓不会再惯着临棘。
所以当临棘本能扒拉自己衣服取暖时,云毓抬脚就要踹他。只是当他看到临棘身上的伤,终究是没踹。
现在的临棘是受伤状态,所以他根本没力气扯云毓衣服,手臂疼得无力。
所以他选择紧紧贴靠住了云毓。
和宿御寒天生体寒还是冰灵根不同,云毓是火灵根。云毓瞥了眼一直往自己身上靠的临棘,直接拽起了他,道:“我是谁?临棘?”
临棘脑子混沌,最后回了一句:“古倏。”
因为只有古倏会对他态度温柔,这是临棘自邪阵之事后精神一直高度紧绷戒备时唯一的一次温暖,是古倏给的。
云毓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下一秒临棘便被云毓一脚重重踹飞了出去,身体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响声。外面的守卫们都被吓得一抖。
“把他放回水牢。”
外面的守卫听到少主传唤赶紧进来领命。只是当其中一个守卫要退出去时,云毓忽然淡声道:“站住。”
那个守卫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
还未等他开口他便被一道无形的冷厉剑意倏地贯穿,五脏巨裂,眼珠突出,死得格外凄惨。其他守卫们都被吓得脸色苍白,跪倒在了地上。
“下去。”云毓淡淡道。
“是,少主。”
那些守卫知道这是少主在为上午的事震慑所有人。众人顿时明白了,虽然这个人背叛了少主,但是别人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