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萌讨到了一盒的点心，这次厨房的小李姐姐多给了两块他最爱的桂花糕，若不是因为翅膀上“秃”了那一小块，他现在恨不得舒展出翅膀，在天上撒欢地飞几个来回。
他一路脚步轻快地回到院子，高兴地喊同住的伙伴，但那人坐在桌前发呆，连他回来了都没有察觉。
王萌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拿出一块点心沾到他嘴边，也不管点心糊了人家一嘴，渣屑落了一身。
王云生反应过来，一张嘴把那块糕点啃下去了，牙齿还把面前的手指给嗑了一口。
“啊！”王萌把手收回来，“你怎么咬人？”
王云生一边咀嚼，一边拍掉身上的渣屑:“你看看，撒了我一身。”
“谁让你在发呆，我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王萌对着手指上的牙印舔了舔，委屈地说。
“萌萌。”王云生一脸正色，“你还记得遇到我之前的事情吗？”
王萌想了一下:“我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你，没有之前了。”
“你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对呀，你在睡觉，然后我就飞出去了，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声音甜甜的，还给我点心吃，头上钗子特别好看……”
王云生打断道:“你应该有遇到我之前的记忆，只是忘记了。”
王萌问:“什么样的记忆？”
“我也不知道，我猜你或许是个身世显赫的公子，也有可能是个皇亲国戚。”看王萌外貌举止皆是不俗，家世应该不会太差。
“很厉害吗？”
“很厉害。”王云生点点头。
“哇。”王萌小小地感叹了一下。
“你想不想要记起之前的事情？”
王萌很干脆地说:“不想。”
啊？
王云生很意外，问道:“为什么？”
王萌避开他的眼睛，手上数着食盒里的点心:“就是……不想。”
他的魂魄受损严重，影响到了灵智与记忆。以他现在的认知，就算找回了记忆，也很难理解发生了什么。
当前首要的是恢复灵智。
王云生的视线放到了陆无情提供的丹霞经上。
王萌的拒绝，大概就像小孩子觉得的练功太辛苦了，又或许是他根本没搞明白恢复记忆有什么含义吧，他现在做出的判断或许并不能代表他真实的想法。
谁会愿意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呢？
王云生下定决心:“你今天跟我一起修炼吧。”
王萌的嘴里塞满了点心:“好啊，练剑吗？”
“不练剑，我们今天练内功。”
“内功？”
王萌平时看王云生打坐修炼也是感兴趣的，所以就爽快答应了。
等王萌吃完点心，王云生让他到榻上去，教他打坐。
王云生拿出丹霞经:“我们今天学这个，我来念，你跟着练。”
“好。”
王云生照着念:“抱元守一，雏……雏……”才开了个头，就念不下去了。
他看不懂古文字。
王萌问:“怎么了？”
王云生咳了一下，把纸张面向他:“我举着，你自己看。”
王萌念着:“抱元守一，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我不练这个！”
说完就翻身下床，速度快得像只兔子，被眼明手快的王云生一把抓住后领:“站住！你跑哪去？”
王萌被提着领子，哇哇直叫:“我不练这个，不练这个！”
王云生此时像个抓逃学孩子的教导主任，叉腰问道:“为什么不练？”
“这个我之前练过，不舒服。”王萌可怜兮兮地说，“我不要练这个……”
他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侄女圆圆不愿意上幼儿园的样子。
王云生只得耐心问道:“告诉我，是怎样的不舒服？”
王萌说:“就是有好多人在耳朵边说话，一会儿叫，一会儿哭的，吵得我头疼，可是我没办法捂住耳朵，身上也很疼，像被火烧一样，总之就是很难受很难受……”
陆无情说过，丹霞经功法霸道，修复魂魄的同时，游走灵脉的灵气也会损害肉身，但肉身的伤总比魂魄上的好治多了。而且听他口述，上次他哄骗王萌练过这个，王萌躺了没有一天就能起来撒欢了。
王云生现在对王萌的背景充满了好奇，好奇心都要把他压得透不过气了，他太期待知道王萌是哪号人物了。
他拿出了在家哄侄女的语气和手段，耐心地说：“萌萌听话，练这个是要治你的病的……”
王萌说:“我没有病，我都能背着你逛街呢。”
你身上没毛病，你脑子有病。王云生心里想着，嘴上哄着:“你乖乖听话，练好这个，我就……带你去外边玩。”
王萌的眼睛一亮:“出去玩儿？”
王云生点头:“嗯，你要是练好了，陆庄主一高兴，就放我们就出去玩了。我带你去湖上泛舟，去朝暮塔上看风景，你不是很喜欢糖人吗？我们还出去买好不好？给你买三根……”
对孩子来说，三分讲理七分利诱是最好的办法。先是画一张大饼，把人馋得不行，他自然就答应了。
“可是……”王萌虽然很心动，但仍旧在犹豫，“这个不舒服，很难受……”
王云生劝道:“没关系的，就难受一会儿，你坚持一下就过去了。等你好了，我们就能出去玩了。”
见王萌动摇了，王云生趁热打铁磨了一会儿，终于磨得王萌答应了。
王萌的修为功底不错，灵力运转了二十个小周天后，进入了无我之境。
王云生坐在一旁紧张的关注，王萌一个皱眉，都能让他的心揪一下。
王萌的这一状态，从白日持续到了入夜。
到了夜里，王萌身上散出细微的红光清晰可见，这股霞光色的灵气运转在他的周身，如潺潺的流水静静地围绕着他。
王云生撑着下巴坐在桌边打着哈欠，眼皮也直打架。
王萌原来是什么样子呢？他会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还是一个冷漠严肃的人，又亦或是热情似火的人呢……
听着窗外树叶摩挲的声音，王云生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王云生被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惊醒，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王萌。
王萌身上的灵气流动汹涌，仿佛一只失控的野兽，在灵脉中叫嚣着横冲直撞。此时他蹙着眉头浑身痉挛，双手握成拳，指节分明青筋暴突，嘴角更是渗出一抹血红。
王云生吓了一跳，扑到床边:“你怎么了？”
王萌紧闭双眼，眼珠不断在眼皮下滚动。他的表情痛苦不堪，额头上沁满滚烫的汗水，突然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滚烫的热血溅在脸上，让王云生一时有些发怔。
“别练了。”王云生说，“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萌萌，停下来。”
王云生伸手欲触碰他，还未触及手上便传来一阵剧痛，王萌周身运转的灵气宛若燃烧的烈焰，使他的手焦了一块，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熟肉的味道。
王云生咬着牙硬生生把痛叫咽了下去。
王萌的修炼还没结束，他陷在记忆里出不来，前襟被吐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呼吸越发微弱，看上去几乎奄奄一息。
王云生一边喊一边往外跑:“来人啊！来人……”
小院的门被推开了，来人是黄裳，她似乎早就守在了外边。
王云生指着屋里，急迫地说:“他……”
“我知道。”黄裳示意他小声，“没事的。”
她快步走进屋内，施法将王萌从无我之境中剥离。她将王萌侧身躺在床上，以免吐出的鲜血呛住造成窒息，随即给王萌搭了个脉。
黄裳的柳眉蹙起，似乎也紧紧把王云生的心给揪起。
黄裳的脸色沉下来:“怎么会这样？”
王云生追问:“什么怎么样？他没事吧？”
“急火攻心，再晚一点怕是就走火入魔了……”
“什么？怎么会走火入魔呢？他上次也是这样吗？”
黄裳的眼睛有些闪躲:“上次并没有这么严重……”
王云生的声音拔高:“上次没有，那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走火入魔？”
黄裳试图安抚住王云生狂躁的情绪:“你别着急，能治好的。”
听到黄裳语气有些不坚定，王云生越发觉得气结:“若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让他练什么鬼的丹霞经！”
黄裳说:“云生，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为了恢复他的记忆，从来没想过伤害他。”
王云生咬牙道:“去他妈的记忆！”
榻上的王萌眉间紧蹙不展，神志不清地呓语着:“不要……不要，别走，别离开我……”
王云生撇下黄裳，扑过去握住王萌的手:“别怕，我在。”
黄裳趁机跑了出去:“我这就去通知庄主。”
王萌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上也烧得厉害，整个人都烫得像个小火炉。他陷在了光怪陆离的梦魇中，一会儿哭诉着说不要离开我，偶尔又哭着喊走开，有时候沉着脸低吼着杀，不一会儿哭喊着不要杀他们……
这一晚上，梦魇都没有停过，本来圆润的小脸蛋，现在已经凹进去了，棱角都变得分明起来，看着很是憔悴。
王云生听着他的呓语总是一阵心惊，一晚上半分睡意都没有。
陆无情是第二日早晨来的，王云生正想开口质问，却迎面被他甩了一巴掌。
陆无情冷冷地说:“昨夜喊得那么大声，是想让九罗山庄的人都知道你是个男的？想死直说，我现在就喊人过来把你剁了做花肥！”
王云生没料到他会发难，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这整个山庄都是你的地盘，你一声吩咐所有人都会守口如瓶，又何必在那欲盖弥彰。你是防别人还是防自己？”
“庄主息怒。”黄裳过来劝架，“云生你少说两句……”
陆无情冷笑:“胆子变大了？敢跟我叫板？”
王云生此时是一肚子火，冷着脸道：“你知不知道王萌修炼丹霞经会变成这幅模样？”
陆无情看了一眼床上的王萌，风轻云淡地说:“我早说过，丹霞经非一般人可修炼，现在受的苦不过是取回记忆的一道试炼。”
他果然知道！所以才会对王萌第一次修炼丹霞经的情况一笔带过！
王云生咬牙道:“我说他怎么这么害怕治疗，他伤的不止是肉身，还有精神上的打击！这到底是治疗还是折磨？！”
陆无情道:“是折磨又如何？你以为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就能得到回报？”
王云生说:“他若过得不开心，那这样的回报不要也罢。”
陆无情挑眉:“那你就宁愿让他做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背后被人指指点点，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王云生反问:“只要他能开心，什么样的日子不是过？”
陆无情倾城美貌，嘴角那抹嘲讽的冷笑看起来更是另一种风情的美。
“忘掉一切的活着？他凭什么？我告诉你，我要的东西得不到，你们别妄想离开这里。”
陆无情与王云生不欢而散。
即便深陷昏迷，王萌也不时在抽泣，眼角一直是红的。
待他转醒，已经两天后的一个深夜里了。
王云生坐在地上，脑袋趴在床边打盹儿，手里抓着王萌的手，王萌一有动静，他就醒了。
“你醒了？”王云生欣喜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王萌伸展了一下躺得酸痛的身躯，吐出连日来郁结在胸的一口闷气，软软地哼哼:“疼。”
王云生紧张起来:“哪里疼？”
“头疼。”王云生给他按摩了太阳穴。
“胸口疼。”王云生给他揉了揉。
“屁股疼。”
“……”
王云生掀开被子，朝着他的屁股上打了一记:“你都快把我吓死我了还闹？赶紧起来吃饭。”
王萌突然一阵吃疼，皱起眉头呻吟了一声。
王云生紧张道:“哪里疼？”
“这里疼。”王萌指了指内丹所在处，随即敞开了衣服，“你再帮我揉揉吧。”
“……”
若本文不是一篇耽美文，我会帮你揉的，可惜这是。
揉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化学反应。
王云生一脸正色:“我去把吃的拿过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王萌躺在床上发呆，曾经清澈见底的眼里，似乎多了一些沉淀难解的心事。
“来吃饭了。”王云生叫道。
王萌的眼里终于有了光，他饿得不行，拿起食物就狼吞虎咽。
但他塞得太快，被一嘴的食物呛住了，一边咳一边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王云生过去拍他的肩:“慢点吃，这么急做什么……”
王萌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之后，就把食盒推了出去。
“不吃了。”
食盒里的东西才吃了不到一半，王云生心疼得不行:“这里还有你爱吃的桂花糕。”
“不想吃了。”
“好吧。”王云生说，“我放桌上，你明天想吃再拿。”
王云生出去收拾了一下，回来看到王萌呆坐在床上，泪满盈眶，泪珠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滴滴晕在被褥上。听到王云生的脚步，他连忙拿袖子抹了抹脸，只余几滴细小的泪珠挂在眼睫上摇摇欲坠。
王云生第一次看到他哭，触动不亚于地动山摇，霎时间懊悔羞愧内疚齐齐涌上来了。
“萌萌。”王云生唤道。
王萌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
大概是想起来王云生哄他练丹霞经的事情了，吃饱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生气。
“你要睡觉了吗？”
那团被子不说话。
“好吧，那你先休息。”王云生起了身，走了没两步，又回来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那么难受。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会这样，我会尊重你的想法的。”
黄裳按时来到小院，给王萌看完了伤，从屋里出来后，王云生追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灵脉正在自我修复，只是他心神不定，仍是有走火入魔的迹象，我会给他开些安神散，让他能睡得好一些。”
“嗯。”王云生又问，“他这次是不是比上次严重很多？”
“是。”
“为什么？”
“我想，大概是这次他明白了那是经历过的事情，而不是单单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吧。”
“……”王云生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
“加上他体内的内丹不是自己的，运转中难免会灵力阻塞，所以修炼时更多了几分凶险。”
“那怎么办？能把内丹拿出来吗？？”
“现在不行，没了内丹，他的身体就承受不住丹霞经了，至少也得等恢复完记忆……”
“那就不练那什么鬼的丹霞经了！”
“不行。”黄裳立马说道，“为了修复丹霞经，庄主殚精竭虑，付出了多少心血，怎么能半途而废？”
“你看看他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一个孩子凭什么要被祸害成这样？不是你家孩子你就不心疼吗？”
“云生，你收敛一点。”黄裳告诫道。
王云生收起了自己的大嗓门，平复了一下，又说道:“修复魂魄都是要经历这些吗？我之前也受过这样的苦吗？”
黄裳摇头:“没有。你修炼的是定魂咒，他练的是丹霞经。”
“那他为什么不能修炼定魂咒？为什么要受那样的苦？
“这不一样。”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准确来说，定魂咒是丹霞经的一部分，是庄主从丹霞经中截取简化而来。比起原来的丹霞经，定魂咒能起到的作用很少，比如因魂魄受损造成的失忆症就无法治。”
“所以我才一直是失忆的……”王云生又说，“那丹霞经就不能再简化一下？”
黄裳摇头:“丹霞经并非是庄主所创，而是来自西域一个部落，名叫乌雅图，在他们的话中就是彩霞，丹霞的意思，丹霞经正是那个部落王族的秘宝。”
“那这个部落的秘宝怎么会落到陆无……情庄主的手里？”
黄裳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曾经的乌雅图兵强马壮，屡次侵犯中原边界。可就在十七年前，他们的王族一夜之间尽灭，领地就被相邻的部落给瓜分了。乌雅图被灭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传言他们为了进军中原，进行了丹霞经上记载的邪神降临仪式，却被邪神降罚了；也有传言中原皇帝派了一群杀手，将王族灭了个干净。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已经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了。丹霞经在那一场动荡中遗失，后被庄主在机缘巧合中寻到，只是找到的时候原本已经残破不堪，很多地方是庄主后边补齐的，与原来已经不尽相同。”
黄裳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丹霞经里大多是与魂魄相关的法术，虽大多为禁术，却也有一些养魂术法甚为精妙，只是这些术法大多霸道异常，常人很难接受。所以庄主除去了大部分的咒法分支，只留下了精髓，这就是你现在练的定魂咒，虽然修复较慢，但功法温和，最适合你这种灵力微弱，身体素质差的人。定魂咒只留有养魂这一功效，记忆是无法修复的。
“小王公子与你不一样，他的修为和身体都比你要强健许多，反而魂魄伤得要严重得多。他的内丹是裹着一魂被挖出来的，要知道修为都是凝聚于内丹中，另有一部分附着于魂魄之上，出手伤他的人不仅想夺走他的所有修为，更是想要他的命。他这个样子还能活着，实属命大。在这种情况，庄主不敢擅改丹霞经，以免造成无法预估的后果。”
王云生:“你说丹霞经不仅能养魂，还能恢复他的记忆？”
黄裳点头:“是，丹霞经能刺激魂魄之间的强引力，召回一些归于天地的散魂，散魂承载着记忆，在人间也被称之为思念体。”
王云生沉吟道:“可是这个丹霞经他练着十分难受，你都看到了，他动辄就要走火入魔，昏迷不醒的时候都在哭……”
黄裳说:“丹霞经的功法虽然霸道，但若是成功，他会找回之前所有的记忆。”
“请问除了他，还有别人练过这丹霞经吗？你都说了他的情况异常，请问找回记忆后，他的身体还受得住吗？”
黄裳一时语塞:“这……”
“你也说了这是残卷复原，无法保证复原得与原来一模一样，是吧？”
丹霞雅这个部落，可不是什么善类啊，这丹霞经，也不是什么好法术。
黄裳说:“丹霞经的内容，庄主都已经测试过了，不会有问题的。小王公子恢复得慢，或许只是因为要归体的思念体离得太远了。”
“我说了，他很痛苦。”王云生道，“而且你们没办法保证他取回记忆之后会怎样，身体会垮掉吗？会走火入魔吗？还是说他只要恢复记忆就可以了？其他你们都可以不管？”
黄裳摇头:“不是的，我们没有想过要不管，我们会尽力医治他的。”
“我看不明白陆无情的态度。”王云生说，“王萌该不会是他的旧情人吧？这么狠心折腾。”
黄裳睁大了眼睛。
王云生看她的表情心里一咯噔:难道猜对了？
黄裳在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压低声音说:“你也是这么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