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楼被闻知今禁锢在怀里, 肌肤紧贴着肌肤,全是温热的触感,扶楼像是第一次知道闻知今有这样大的气力, 平时那只如白玉般脆弱的手臂,似乎一捏就碎,此刻却牢牢将他圈在怀里, 勒得生疼。
扶楼不可抑制地往后缩了一下,却撞到了闻知今的臂弯里, 贴得更紧。
“躲我?”闻知今凑得很近,语气轻缓却让人觉得危险,此刻微微侧头, 鼻尖擦过扶楼的脖颈。
扶楼被蹭得发痒,陌生的感觉直冲天灵盖,然后微不可察地抖了下,愠怒道, “放开本尊。”
魔尊何时受过此等威胁?!
“放开?”闻知今像找到乐趣一样,御到一半的剑也停了,伸手摁住扶楼线条优美的肩头, 力度不容挣扎,“……可是你在抖啊,尊主。”
闻知今语气含笑,轻缓地得寸进尺地用鼻尖滑过扶楼的脖颈, 轻轻向上,然后停在了喉结上, 动作相接, 闻知今感受到扶楼颤得更厉害。
闻知今动作越轻缓,吐出来的字句越森冷, “放开尊主,然后就去找谢归仪吗?”
扶楼愣在原地,如琉璃般的漂亮眼睛盈了点点水光,此刻微微泛红。
闻知今眸光彻底黯淡下去,扶楼没否认。
妒焰疯长,闻知今被烧得头昏脑胀,像宣泄一般的喊。
“尊主。”尾音拖得冗长,扶楼莫名被喊得难过,刚想挣扎,然后喉结便咻然被吻住,很轻的吻,却能烫得人浑身发红。
闻知今扫了他一眼,像上瘾了一般,下一刻又亲上来,牙齿轻轻磕到坚硬的喉结。
扶楼十指兀的缠紧。
坤灵停在半空中,带着耀眼的银蓝光芒,恰巧是飞霞派地界,其下已经站满了好奇的飞霞派弟子,此刻齐齐仰头向上看,甚至还有些好事之徒,御了剑朝这个方向飞来。
魔尊的身体被禁锢,魔尊的威严被挑衅,魔尊的不堪被观赏。
脑袋被铺天盖地的滚滚怒意冲昏,扶楼惊惧又生气,一时之间口不择言,声音却碎破,平白去了威严,语气念出来像是爱侣间的呢喃,可言语却像刀子,“放了本尊……不然本尊……杀了你。”
随着扶楼的话语落下,闻知今浑身更痛,血液彻底凉下来,唇却离开了那块泛着水光的地方,喃喃重复道,“杀了我,尊主你竟然想要杀了我。”
飞霞派弟子被挡在银蓝色结界之外,视线模糊,不得寸进。
扶楼兀的收声,一瞬间就感到懊悔,唇齿间泛出莫名的苦涩,可……他被啃咬的地方还在痛。
像是在提醒他,就是面前这个人将他从万魔宫里抓出来,魔尊的威严轰然倒塌。
闻知今敛眸,眼里是一片血红。
他在幽火秘境里接过扶楼的花,在惊鸿楼下拿过扶楼送的坤灵,他手腕上是挟着不渡天的风雪刻下的金印和魔尊的魔印,他带扶楼出幽闭山洞,他们走过血蝶洞壁,他们还在南鸢城上……接吻。
可现在扶楼却说要杀了他。
他之前不过是仗着扶楼什么都不懂,利用扶楼对他的占有欲和魔尊的自尊心,成了他身边看似不可或缺的人。
可要是他触碰到魔尊的威严呢?
结果很明显。
闻知今手咻然收紧,牙齿像是泄愤般咬上扶楼的脖颈,却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红痕,“尊主,你就和我待在一起。”
不要想着跑。
扶楼唇绷得很紧,像是不知道闻知今为何一瞬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浑身魔气被神剑坤灵锁住,根本无法调动修为,此刻他出声,“送我回去。”
“回万魔宫。”闻知今低声笑了下。
然后去见躺在万魔宫长阶下和死鱼无异的谢归仪?
扶楼感受到闻知今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脖颈上,带起一阵奇异的感觉。
“尊主,你眼光真烂。”闻知今几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然后扶楼便感觉到自己被翻转过来,单薄的手臂横贯在自己腰间,白皙瘦长的手探入衣服,滚烫的指尖隔着薄薄的里衣点在扶楼身上。
扶楼几乎是一瞬间就微弯了腰,眼睛蒙上一层水光,“闻知今你做什么?!”
闻知今压住扶楼,耳尖不可遏制地爬上一抹红,手指缓缓深/入,语气却依旧凶狠,“……藏得好/深。”
手指间是一块玉,中间镂空雕着梅花,谢归仪给扶楼的玉。
“我曾经提醒过尊主。”闻知今敛眸,“不要收这种玉。”
扶楼想起闻知今曾一脸厌恶的将咎夜的玉摔在地上,也的确与他软言温语说过。
“尊主,遇到送这种玉的,尊主可千万不能收,最好能出手让他立即毙命。”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本尊看不上这种玉。”
比万魔宫拿来嵌墙壁的凤凰玉差了千万倍。
可他还是收了。
可他为什么会收?!
扶楼一瞬间皱起眉头,递玉给他的清河十三宗弟子面容变得模糊。
闻知今看着扶楼紧皱的眉头,心里泛起隐痛,“就这么想要这块玉?”
闻知今两指轻摁,那块烂大街的玉便化作齑粉,“没有了。”
“我给尊主更好的。”闻知今伸手轻轻抚平扶楼的眉,轻声诱/哄,“好不好?”
一见闻知今软语,扶楼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闻知今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扶楼重新搂住,然后朝一个方向而去。
扶楼兀的出声,“拿了玉就回万魔宫。”魔尊本就该在万魔宫里。
扶楼是不是还想去找在万魔宫的谢归仪。
闻知今垂下眼睫,却连谢归仪这三个字都不敢提,语气平静,“尊主,你不是把我还给清河十三宗了吗?”
他还记得谢归仪立在扶楼面前得意洋洋:“尊主,你掳走我的大师兄,是不是应该还给我。”
扶楼那时说好。
扶楼抓住闻知今衣角的手却兀的收紧,语气含着沉沉怒意,比之前被闻知今禁锢在怀里的语气还要重,“你想回清河十三宗?!”
“想回又如何?”闻知今突然露出一个笑,语气温和地问他。
“你随本尊回万魔宫。”扶楼手又收紧了一分。
闻知今接下去,“然后回寂灵殿,做一个玩物?”
“你不是玩物。”扶楼蹙起眉,还没等他把那句“谁说你是玩物,本尊杀了他”问出口,便听到闻知今道。
“不是玩物是什么?”闻知今轻声询问,“魔尊刻上魔印的所有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时刻准备着给别人让位?”
扶楼语气沉沉,反驳他,“不是!”
闻知今目光灼灼盯着他,“我思慕尊主,尊主呢?”
扶楼的话全部哽在嘴边,完全愣住了。
尊主思慕谢归仪啊。
闻知今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眼角边的金色图案更深了些,一路无言,只有耳边呼啸的风。
扶楼很快就知道了闻知今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清河十三宗。
扶楼眼里墨色翻涌,全是自己的人即将被清河十三宗夺走的不爽,整个人气压极低。
如果不是被坤灵束缚了魔气,扶楼能毫不犹豫一掌轰烂清河十三宗的山头。
“不准去。”
“这可由不得尊主。”闻知今轻轻叹了口气,“尊主已经把我让出去了。”
扶楼唇抿得很紧,脑海中那位清河十三宗弟子的面容变得更模糊。
坤灵未停,闻知今抬了抬指尖,清河十三宗的牌匾兀的崩裂,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无数清河十三宗弟子御剑前来,阵法眼花缭乱兜头而来。
闻知今笑了一下,把扶楼扯到自己怀里,拥得很紧。
“闻知今和魔尊……”最前头的弟子惊骇出声。
连一句话都没说话,便从剑上坠落下去。
然后是无数法阵,还未成形的符咒全部碎在了半空中。
闻知今御剑而行,一路银蓝光芒闪耀,处处崩塌,谁挡谁死,就连清河十三宗供奉的金台仙像也被打碎。
清河十三宗宗主眸光发颤,见闻知今直冲禁忌之地,“疯了。”
闻知今贴在扶楼耳边,语气温和,“尊主别怕,很快就到了。”
扶楼抬眼看他。
闻知今很快便到达目的地,荒芜无人迹,周遭全是寒风卷着雪沫,冷意直往骨头里戳。
面前是一道长长不见尽头的天梯。
其间寒风吹过,天梯两侧看不见的锁链便叮啷作响。
全是结界,泛着金光。
不渡天。
闻知今敛眸,似追忆一般看向天梯之上,那里本该立着一位玉质金相的宿雪仙尊,垂眸看来,像是云端仙的垂怜,对他道,“上来。”
可惜。
没有宿雪仙尊了。
也没有那个会送花给他的扶楼,只有那个后面为谢归仪掏心掏肺情深甚笃的扶楼。
闻知今轻叹一声,寒风似刀泛着金光直冲闻知今和扶楼两人而来,威压强大到这一片天光都黯淡下去。
扶楼指尖蜷了一下,一下子扯住闻知今的衣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倾身,似是要靠血肉之躯挡住寒刃,闻知今没注意到。
闻知今微微垂眸,伸手,然后展开,手心里是一片边缘泛着红的枯萎的花瓣。
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是宿雪仙尊给的花。
闻知今只来得及抓住这一片。
不渡天像是接到神谕那般,风雪骤消,天梯两侧蔓延出尖刺的锁链缓慢消失。
扶楼眼里几乎要冒出火,伸手就要夺那片花,“谁给的?”
闻知今掌心合拢,扶楼吃醋这件事带给了他莫名的快慰。
神经病。
闻知今暗骂,却不可控地弯了弯唇,他道,“宿雪仙尊。”语气缱绻,似含无尽情意。
扶楼扯住闻知今的衣角,语气森然,一字一顿,“本尊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