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难道这次打破轮回的关键是查清这个杀人的凶手？
闻知今走过去，死的那人穿着一件水绿短打，已然看不出什么花纹料子，上面全是尘土，显得脏兮兮的，但也掩不住那浓浓的书卷气。
而此刻那人紧闭双眼，皮肤有淡淡的乌青色，身上地上都没有血，灵力一探，那人后脑勺上有九个窟窿，脑子里空荡荡一片，只剩一个骨架，竟是全部被吸走了。
而发现死人的那位整个人跌在了地上，眼神发直，嘴唇抖个不停，像是被吓傻了。
扶楼走到闻知今身边，扫了一眼，低声道，“死了。”
真死了。
不是幻境而是真的活生生的人。
闻知今脸色凝重。
然后那粗犷大汉便扑到人身边，紧握住了死人的手，眼泪流了一大把，痛呼道，“张琢！！这是谁杀的！谁杀的！！！”
可那粗犷大汉身上依旧没有莲座女佛的红色细线。
一个晚上过去，那些未入道的普通人全部变成了真实的，除了粗犷大汉。
很古怪。
咎夜懒洋洋的立在原地，平静的陈述事实，“看起来，你杀人的嫌疑最大。”
粗犷大汉脸涨得通红，“不可能是我！张琢是我的小厮，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我绝不可能杀他！！”
“哦。”夜护法无所谓的耸耸肩，“凡人杀妻杀父的多得是。”
“尽管您是仙人带来的，但您也不能这样污蔑我！！”那粗犷大汉的眼睛彻底红了，眼泪不止的大把大把的落。
的确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闻知今道，“夜护……夜公子并没有这个意思，您节哀。”
被闻知今轻声一安慰，那粗犷大汉哭得更猛了。
争吵之声荡然无存，被盗走的钱财在人命面前一文不值。
粗犷大汉哭了个痛快，然后对着闻知今一拱手，“多谢公子，往后公子来锦京，张玉照定盛情款待。”
闻知今微笑，没说话。
张玉照，姓张。
原著里锦京确实有一位姓张的一品权臣，势力极大，然后还跟谢归仪搭上了线，最后反了朝廷，称了帝，给谢归仪的凡界之旅提供了不少便利。
而那位一品权臣家的嫡子，名为张玉照，是崇明五十八年的新科探花。
而那位张玉照的小厮后脑勺上的窟窿，一看便不是未入道的普通人能做出来的，而在场的除了这些人就是闻知今等人。
大概率是这个制造轮回的凶兽精怪做的。
等那阵被死人吓到的惊悚感过去后，又有一穿青衣的男子跪在闻知今和扶楼面前，“求仙人帮忙找回我的祖传手镯。”
那粗犷大汉立刻道，“仙人还没找到杀害的张琢的凶手！先找凶手！”
“虽然找凶手很重要，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粗犷大汉的表情有点吓人，那青衣男缩了缩脖子，声音渐渐变小，“我的祖传手镯更重要吧，那都可以买几百个小厮了……”
“你说什么？！”张玉照凶道。
眼看又要吵起来，扶楼指尖一抬，“都闭嘴。”
“凶手会找。”闻知今道，“小偷也会找，诸位安心。”
而且这两件事很有可能有联系。
闻知今心道。
“昨夜诸位都丢了什么东西？”闻知今道。
“翡翠玉并一些碎银。”
“夜明珠。”
“还有我的祖传手镯。”
“……”
几乎每个人都丢了东西。
张玉照垂着头，呐呐道，“仙人还有我，我丢了一支双马狼毫。”
那穿青衣的男子看到了，小声嘟囔，“还以为多跟他的小厮亲近呢，还不是巴巴的来求仙人找丢了的钱财。”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视财如命！”张玉照眼睛通红的盯着那人，伸手就扯下腰间名贵的凤形玉佩，摔碎在了地上，“我只要凶手杀人偿命！”
玉佩摔在地上的脆响，吓了那青衣男一大跳，谁也不知道张玉照怎么就突然爆发了。
周围人看不下去，劝道，“张公子伤心，你少说两句。”
“是啊，死者为大。”
“张公子有情有义，陆某佩服。”陆三一拱手。
张玉照的目光落在陆三脸上，似恍惚了一下，他苦笑，“这位公子和我的小厮长得有些像。”
众人转头看过去，仔细分辨这位陆三公子和那位死去的小厮眉眼间确有一分相似。
但更多的便没有了。
大千世界，这点相似之处的人何止千万。
众人便纷纷安慰伤心过度的张玉照。
闻知今默默思索，然后问道，“张琢公子身上可少了钱财？”
张玉照摇摇头，只道，“他简朴，连我平时给的赏赐都不收，去千丈崖的路途遥远，我又怕他带着劳累就都自己带，他……身上没有钱财。”
闻知今一挑眉，怕小厮劳累就不让小厮拿包裹的官宦子弟可几乎没有，这个理由未免也太牵强，看着张玉照通红如血的眼，想起之前张玉照扑到张琢身边紧握他的手，闻知今心里了然。
大抵不是小厮兄弟，而是情人。
闻知今扭头一看，盛琉璃正在轻轻擦拭那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琉璃铃。
莲座女佛左手戴着咎夜送的白玉镯，右手挂着咎夜亲手做的檀佛珠串，全都千金难求。
咎夜作为万魔宫的护法，身上的财宝更是数不胜数。
而他和扶楼更不必说，昨夜的翡翠床底都要镶夜明珠，虽然闻知今也不知道镶了有什么用。
好了，全了。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身无分文的张琢，全都活了下来。
而那些普通人的钱财都失窃了。
这妖怪是个嫌贫爱富的？
有钱财的就拿走，没钱财的就杀了？
“诸位，可有人钱财全部失窃的？”闻知今道。
陆三痛心疾首，“我。”
闻知今往陆三手里放了一枚白玉珠，“拿好。”
陆三眼睛一亮，“谢谢仙人！”
“仙人，还有我！！”那穿青衣的男子也连忙道，然后陆续有三四人也道自己的钱财被盗光了。
闻知今闻言也给了他们一枚白玉珠，提醒道，“这精怪大约是只朝身无分文的人下手，请诸位一定要保证身上有钱财，但不用担心，今晚仙人就会将他抓住。”
“对吧，尊主？”闻知今小声道。
“嗯。”扶楼道，“抓住，撕碎。”
闻知今：“今晚过后，诸位记得将白玉珠交还与我。”他身上只有扶楼给的两袋白玉珠，得省着点花，他毕竟不是个很有钱的剑修。
闻言，那青衣男子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他才刚拿到这种成色的白玉珠呢！结果明天就得还了，心累，但是仙人带来的人说的，青衣男子只表示了遗憾不舍，并不敢说什么话。
又有一人发出疑问，“仙人，那我们何时才能入秘境？”
闻知今：……这他也想知道。
扶楼敷衍扮演仙人，“有缘自会入秘境。”
“……”敷衍得离谱。
见那人一脸茫然，闻知今好意补充，“抓到凶手和偷盗者之后。”虽然这两者有极大可能是同一个人。
“仙人，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又有人发问。
扶楼：“爱做什么便做什么。”为什么这种事也要问本尊？！
当仙人真累。
闻知今思索，然后想起了寂灵殿的那群男子做的事，“要不你们打叶子牌？”反正那精怪应该是晚上出来，白天抓也抓不到。
众人：……这仙人带的人还挺亲切，对仙人吸风饮露的神秘滤镜一下子就碎了呢。
盛琉璃倒非常感兴趣，他拿出一副叶子牌，“来玩？”
然后那一群人便欢欢喜喜的去玩了。
虽钱财被窃，张琢莫名死亡，但闻知今一副胸有成竹，风轻云淡的模样，让众人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更别说那位戴面具仙人一幅满天神佛妖魔都没我大的淡定样。
众人：就很安心。
唯独张玉照一直守在死去的张琢身边，一动不动。
一旁的陆三注意到，便走过去，温声安慰道，“张兄，节哀。”
张玉照未动，眼神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张琢。
陆三叹了一声，正准备离开，就听到张玉照喃喃自语道，“我们明明自小做什么事都一起的，怎么会……怎么会，早知我昨日就不跟他吵了，也不硬逼他跟我来千丈崖……”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我为什么要把所有钱财都自己拿着，我为什么不给他，张琢跟了我很多年，赏赐说不要就不要，但我怎么能真的让他身上连一件像样的珠串玉器都没有……”张玉照念叨个不停，而后抬起一双充血的眼看向陆三，“你说，是我害死了他吗？”
陆三嘴唇嗫嚅半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张玉照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依旧自言自语的念叨。
像得了失心疯。
真是伤心到了至极，陆三感叹。
扶楼立在原地，没动，闻知今也是。
坐在中间，赢了一次又一次的盛琉璃招呼他，“闻公子，来一局？”
闻知今摇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你们玩。”
其实他是并不会修真界的叶子牌。
扶楼抬眼，“好无趣。”
闻知今突然灵光一闪，拿出了不论何时都风靡课间的五子棋，“尊主，我们下五子棋。”
扶楼看着只有手里一张纸和两支毛笔的闻知今，“棋盘呢？”
闻知今闻言，刷刷画了几十根线，然后给扶楼展示，“尊主请看。”
扶楼：……
把手绘板五子棋规则讲给扶楼听完，然后他们就着玩了一整天。
纸换了一张又一张，全堆在地上。
夜晚很快来临。
闻知今眼神一亮。
该抓那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