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海岸边沙滩前,三五个孩童赤着脚丫子你追我赶,领头的一个停下,指着不远处的沙滩。
“那里有个人。”
“咱们快过去看看。”
几个孩童快跑过去,果真沙滩上正躺着一个人,手放在他的鼻尖。
“还有气,快去通知少主。”
孩童赤着脚一路快跑,一边跑一边喊。
“少主,不好了,少主。”
刚擦得明亮的地板被孩童的脚丫子给弄得到处都是沙子,毛豆丢了扫帚,气呼呼的。
房门推开,雪白的纱帘浮动,男人身着白衣发丝轻垂,手里正捧着一本医书看得认真,见有人进来,他转眸,淡粉色的唇微动。
“出了什么事。”
“我们在沙滩上看到一个人,他还有气!”
白衣男子站起来。
“带我去看看。”
几个孩童带着他们口中的少主到了沙滩边。
男人蹲下身子,白皙的手指落在男人的手腕上,脉络虽然微弱却还没死,他迅速的取出银针,找准穴道扎下去稳住了他的心脉。
“清远。”
背后响起清朗的声音,杜清远回头看去。
“许若,你回来了。”
许若看向躺在地上的男子,他的呼吸已经恢复平静,再看杜清远他满眼赞赏之色。
三年前,师父带着所有神医门的弟子来了这座荒岛,因为形似月牙,所以名为月牙岛。
来到月牙岛这三年,杜清远每日跟着师父一起学习医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是玄伊血脉的缘故,对于医术杜清远有着杰出的天赋,只三年便学有所成,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杰出的大夫了。
当然,比起学医多年的许若还差得远。
这些年,杜清远对于三年前的事情闭口不提,一门心思学习医术。
许若时常会外出,一个月有那么几次天回到岛上,其余时候都在外面。
就算这样,每次杜清远见到他,也从不询问岛外发生的事情。
……
“师父呢。”许若与他一并朝山门走去。
“舅舅这段时间在闭关。”
许若垂眸掩饰着眼里的暗色。
“我买了些糕点,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原本是给师父的。
他将身上的包袱解开,杜清远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油纸包上。
“这是……德月斋的绿豆酥。”
许若将那包绿豆酥递给他,刹刻间被几个孩子给围住,不一会包袱里的糕点便被洗劫一空。
“这群小兔崽子。”许若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见杜清远看着那提糕点发呆。
“清远?”
杜清远回过神来。“我去开服药。”
他回到房间里,将油纸包随手放在桌上,持着毛笔写下一张药方吹了吹,之后到药柜里打开几个抽屉将药抓好。
毛豆走了过来。“熬药交给毛豆吧。”
杜清远将药交给他,毛豆去外面熬药。
屋内有动静,醒了?
杜清远拨开纱帘。“你醒了。”
床上的男人看向杜清远,见他的眸子是金色的,他激动地的下床跪在地上。
“求医仙救救我娘。”
“你起来说话。”
杜清远将他搀扶起来。
这来自名叫阿九是渔村的一名渔夫,家中的母亲重病,村医束手无策。
他听说只要游过大海就能见到金瞳白衣的医仙,有医仙赐下圣药他娘就能活命。
他在大海漂泊了足足十日,最后被大浪打入水里,没想到真让他见到了。
“求医仙大人赐下神丹妙药。”
他跪下磕头五体投地。
杜清远无奈道:
“我不是医仙,也没有神丹妙药,不过我是大夫,若只是病了说不定能帮你。”
许若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他走了进来。
“你若离开这里,师父闭关出来会动怒。”
“他一片孝心冒险救母求药,既然遇到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对上他坚定的目光,许若轻笑一声。
“走吧,我与你同去。”
“你不是要等舅舅出关了?”
“师父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先陪你去一趟。”
翌日,三人乘着船离开了月牙岛,这是这三年来杜清远头一次离开这里,站在船头迎着风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在想什么。”
许若走了过来,与他一并站在船头。
杜清远摇头。“没什么。”
许若看着他。“你就一点都不好奇这些年外面发生了……”
“我不想知道。”
杜清远冷着脸回到船舱。
许若暗自摇头,墨尘当年伤他太深了,哪怕到现在他还没介怀,提及一下都不肯。
船在渔村靠岸,这位名叫阿九的渔民带着杜清远与许若到了他居住的木屋。
离开半月,家里妻女以为他已经死了,见他回来喜极而泣。
“大夫,您快看看我娘吧。”
一路杜清远总算说服阿九改口别叫他医仙改称大夫。
杜清远与许若走到床边,只一眼二人同时对视。
“中毒。”异口同声的说道。
杜清远取出一枚解毒丸给老妇人咽下,老妇人剧烈咳嗽呕出一口黑血醒了过来。
开了一副药,阿九带着妻女给他们二人下跪,杜清远将他们搀扶起来。
到了门外,杜清远看向许若。
“难道是他。”
这种毒唯有澜沧国的人会使用,而阿九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称呼他为医仙,这一切都说明,这其中有问题。
阿九的媳妇给做了一桌子好菜,杜清远并没有吃,只询问道:
“村子里可来了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发生奇怪的事情。”
阿九的妻子想了想,说道:
“医仙来收仙童,可惜我家孩子太小,没被选中。”妇人遗憾的说道。
杜清远倏地站起来,手中拳头紧攥着。
又是孩子!
整整过去三年,花百里还在炼丹!
不仅如此,还给自己冠上‘医仙’蛊惑淳朴百姓。
出了渔村,许若与杜清远走到岸边。
“该上船回去了。”许若回头却见杜清远站着不动。
“你不会是想……”
“去会会这个所谓的医仙!”杜清远说道。
……
“医仙。”
金銮大殿上龙案前,男人翻看着奏折,目光落在这二字上。
“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孩子被这个名叫‘医仙’的人带走,我怀疑,他是花百里。”白卓肃穆道。
“去查。”
将折子丢在龙案,他起身。
白卓领命退下,男人揉着太阳穴。
“皇上您该休息了。”小德子提醒道。
这三年,皇上每日忙着处理公务不曾给自己半点休息时间,整日如此,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墨尘并不理会,起身出了大殿朝御书房走去。
三年前,他前去凌云山凌云山空了,过去了三年,他便寻了他三年。
可杜清远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
哪怕他动用整个黑雪阁和整个国家的力量也无法寻得他的半丝消息。
夜幕落下,烛火烧了大半。
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窗台,小德子将信鸽上的竹筒解下递给墨尘。
墨尘打开看了片刻,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渔村。”
那个所谓的‘医仙’最近出没的地方便是此处。
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维持,至少在他的国家曾经的澜沧国人已经真正的成为了他的子民。
这是清远期望看到他,那他便努力去做。
他心中隐隐有期待,只要他做好,他总会回来。
望着这封信,他起身。
“朕要亲自去。”
将朝中的事情交给丁亦打理,墨尘连夜骑马离开了南城,两天两夜的时间赶到了距离渔村最近的镇子。
见皇上亲自来了,白卓过去将最近发生的情况说了出来。
“他们会先给村民们下毒,再医治好,谎称自己是医仙带走孩子,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并非花百里本人,可骗人的都是金瞳人这一点毫无疑问。”
墨尘沉着脸。“即刻封锁渔村和附近的乡镇严加盘查,但凡可疑的人统统抓起来,尤其是金瞳白衣。”
“是。”
……
杜清远与许若在距离渔村不远的一处镇子停留了几日。
茶棚里,杜清远头戴着斗笠,手端着茶杯,看向不远处身着白衣的澜沧国人。
“是他吗。”
许若冷笑。“可算找到了,要不要解决了他?”手指间夹着一根银针。
此人并非花百里,而是一个看着其貌不扬的澜沧国人。
“不急,跟着他。”
杜清远放下茶杯跟了上去,许若丢下三个铜板紧跟其后。
这男人在一处偏僻山丘前停下,他左右看了看将眼睛里一片薄如蝉翼的薄片摘下来,他并非金瞳,只是个普通的中原人。
“嘿嘿,这回能小赚一笔银子,发了。”
他嘿嘿笑着,解开身上的衣裳藏在包袱里鬼鬼祟祟的朝一处山洞走去,不多时赶出一辆马车。
而方才还仙风道骨的‘医仙’此刻却是个拉马车的走卒。
“继续跟着。”
杜清远眯着眼睛,他会将这些孩子带去哪里?
跟了不多时,这男子入了镇子,到了关卡不消片刻便放行进去。
杜清远跟着他进城,刚到门口便被挡住。
“交出身份木牌,将斗笠摘下。”
许若交出自己的。“他是我兄弟,木牌忘在家里了。”
士兵显然并不买账,他刚刚收到上头的命令,不许放过可疑的人。
见他低着头,一把扯下杜清远头上的斗笠,只一眼。
“金瞳,白衣,就是他!”他话音刚落。
一群官兵持着长矛,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