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焉岐以伤势未愈关在疗养院数天,就算贺钧年不急,贺夫人也急了。
家里还有个长子虎视眈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子继续待在疗养院。
得知焉老爷子病了,贺夫人便衣不解带守老爷子身边服侍到他痊愈,加上云家这次因宋家陷入不小的动荡,老爷子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听说云辞的执行权都被他那个表姐抢走了,如今就只有点股份在启云,往后管好你那个不孝子,就不要再凑上去了,安安心心将贺家握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上头还有个哥哥,能力又比他突出,就是到现在还没结婚,你得抓点紧,最好是让他率先生下贺家长孙,这样才能增大继承的几率。”
从始至终,老爷子都没将贺钧年和云辞那些事放在心上,先不说两个男人,就算爱再深也都没有利益来的重要。
想起儿子盯着云辞照片那副痴迷样儿,贺夫人捏紧手心,眼眸微转试探着问:“说来,小岐年纪也不小了啊。”
焉老爷子松散的眼皮往下一耷,明显情绪不佳。
贺夫人权当没看见,眉头微蹙忧心道:“也是时候给他娶个媳妇了,可别又像二叔当年,找来找去找个山里的女人。”
迎面撞上焉老爷子冰冷骇人的视线,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贺夫人立马垂下头。
焉老爷子微眯眼眸,冷呵:“小岐的事自有我给他安排,你还是操心操心你那个儿子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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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月,下过两场雨,气温眼看着降下来,云辞挪到水景园书屋里,抱着糖糖,悠哉悠哉看书喝茶。
自从将执行权移交给南忆元后,这段时间舒服地不得了,早起散步都由之前的二十分钟改为一小时。
精神瞧着好了不少,甚至脸上都多了点血色。
南忆元心态愈发不平衡,不到两个星期,就跟他约定交还期限。
“辞啊,表姐28了就想要个小孩儿,你就成全表姐吧。”
“28还年轻。”
“年轻!”
接管公司以来,南忆元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底下还有一帮人成天到晚催催催,比她在法国分公司还累。
“再折腾下去,我看着都快38了。”
南忆元表示,这个班儿她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软磨硬泡,又是哭诉又是恐吓,好说歹说才终于说服云辞点头,末了来句“我比较适合摆烂,表弟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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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辞忍俊不禁,顺着糖糖的毛又道:“还可以,不宜大张旗鼓。”
想也知道,宋家出事后,都在盯着云家盯着他,有希望云家撑住的,自然也有求神拜佛盼望云家就此跌落的。
“没问题。”南忆元无所谓那些虚招,“咱们内部通知一下就行。”
说完,她看看四周凑到云辞身边,“你跟那个小保镖最近还好么?我怎么瞧他老是出去啊。”
南忆元也不是有意打听,只是这个人从气质言谈各方面都不太像是保镖。
实在太可疑了。
见糖糖老是盯着桌上的饼干,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云辞掰了一点放在手心里给它,“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阿辞,”南忆元一本正经告诫,“男人老往外跑肯定没好事。”
事实证明,过来人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晚上,焉岐站在卧室沙发边,低头搅动着手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不时觑两眼端坐沙发看书的人。
站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深夜十一点,到了睡觉时间,云辞将书签夹在看完那一页,放下书转身回内室。
“小少爷。”焉岐实在忍不住了开口。
云辞才像是刚看见他,“你怎么还在这儿?”
焉岐两步过去,瓮声瓮气地道:“我回绝了。”
贺夫人一席话提醒了焉老爷子,很快就给焉岐安排上,要他明天去跟佟家二小姐相亲。
“你怎么回的。”
“我有喜欢的人,也是男性。”
云辞倚在卧房门口,抱臂又问:“老爷子什么反应。”
焉岐心虚地偏开视线,被云辞捏着下巴转回来,沉默半晌,讷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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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住院了。”
云辞:“你可真是好样的。”
感觉到他在生气,焉岐再次低下头,还不忘给自己辩解:“反正以后也是要知道的,提前让他做个心理准备嘛。”
这是准备么。
“小少爷要我怎么做?”
-
翌日下午三点,咖啡馆外大雨瓢泼。
焉岐托腮望向窗外,心比这接天雨幕还要阴冷潮湿,浑身杀气腾腾,导致前后两三桌都没人敢坐,就连店员走过都无意识绕了大半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到三点半,门口风铃声响,咖啡馆进来一个穿浅灰卫衣蓝色牛仔裤的女孩,收伞卷一卷,将长柄黑伞插进伞筒里。
踮脚往店内梭巡一圈,视线定格到穿一身正装背对自己的男人身上,再看自己的穿着。
她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算了,反正就走个过场。
“请问是焉岐焉先生……吗。”焉岐转过头,一张像在大润发杀了十三年鱼的脸,吓得佟桐结结巴巴,“对,对不起打扰了。”
“没错,是我。”
刚踏出去的脚生生止住。
佟桐再回头,一步一步跟上刑场似的坐到对面,缩着肩膀,头都没敢抬一下。
“那个……”
“这是菜单。”眼下很快推过来一份立式菜单板,对面的人道:“我也不知道佟小姐喜欢喝什么,你随意。”
跟那张凶狠的脸不同,态度还蛮好的。
佟桐暗暗松口气,道声谢谢,没选多久点了杯抹茶星冰乐。
饮品送过来后,佟桐刚喝两口就又听对面人问:“冒昧问一句,好喝么。”
佟桐抬头眨眨眼,仔细想了一下,“比咖啡甜,挺好喝的。”
“谢谢。”
佟桐:?
焉岐边在手机上自助下单一杯边解释:“我男朋友喜欢甜口的,带一份回去给他尝尝。”
“咳!”佟桐差点被呛到,“男,朋友!?”
焉岐肯定点头:“对,男朋友。”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来相亲啊?”佟桐问完就发现对面的人脸色不太好,懊恼自己真是蠢。
为什么?肯定是被家里逼的呗。
哎!这年头,都不容易。
“不好意思啊,那今天就算了……”
“男朋友叫我来的。”
佟桐:嚯!男朋友可真大度。
“他说,爽约的话,不礼貌……”焉岐尽量不去想小少爷将他推出来相亲这件事,缓平语气对她道:“抱歉占用你的时间,今天这场相亲就到此为止吧。焉家与佟家的合作不一定非要以联姻来维持,回去后,你将这句话告诉家人就行。”
佟桐嘬着吸管愣愣点头。
她其实也挺烦联姻相亲的,可惜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如今对方主动放弃再好不过。
接过打包好的抹茶星冰乐,焉岐率先起身,“外面雨不小,我送你吧。”
反正就一次,佟桐也就没跟他客气,“那你送我到地铁站吧,正好我约了朋友在那儿碰面。”
晚上吃火锅庆祝!
高兴的情绪溢于言表,就连焉岐都感觉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咖啡馆门口,焉岐正准备去伞筒里拿伞,忽然发现筒里竟有两把分外相似的黑伞,甚至连伞柄处的烫金纹理都一样。
佟桐拿走另一把,看到他手里的黑伞,将他又从上到下打量好几遍,“云辞!不对啊。”
跟她相亲的不是叫焉岐么。
虽然很小声,焉岐还是听到了,皱眉问她:“你认识云辞?”
佟桐:“算……认识吧,我跟他是小学同学。”
云辞不常出门,学还是要上的,只是平常身体不好,又是老师重点关注对象,根本没人也没机会去跟他交朋友。
“有天下雨我没带伞,他把自己的伞送给我了。”摩挲着伞柄处的烫金纹理,佟桐脸上飞快闪过一抹羞赧。
她小时候不好看,又黑又胖,班里的男生老是欺负她,叫她黑妹、胖妹,各种绰号。
下雨那天快放学的时候也有个男生,边这么叫她边抢她的发圈在教室里跑,跑着跑着莫名其妙摔一跤,膝盖都磕红了趴在那儿汪汪哭。
一直哭到父母来将他接走。
佟桐看见了,其实是云辞伸脚将那个男生绊倒的。
将掉到地上的雏菊发圈拍了拍还给她,知道她没带伞,又将伞给了自己。
这把伞她一直用到现在,之前丢过一次,废了好大的劲才给找回来。
提到云辞,佟桐眼里亮晶晶的,人也比之前开朗不少,跟看到焉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球完全不同。
“原来是这样啊。”焉岐语气淡淡,咬肌发力,“小少爷人可真好。”
将佟桐送到地铁站,焉岐掉头开回去,途中越看副驾驶上那把黑伞越气。
回到云家,转了一圈才在水景园书库里找到人。
云辞将看完的书放回书架,“说清楚了?人家……”
话没说完,焉岐二话不说,跨步上前搂住他的腰,将他扣在书架和自己之间。
一阵暴风骤雨似的亲吻,轻咬他的耳垂,呼吸粗重:“小少爷到底给多少人送过伞!”
云辞被他吻得晕晕乎乎,一脸懵,直到焉岐说出今天的事,终于开始心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焉岐狠狠磨牙,“敢情我是跟情敌相亲去了。”
云辞:“什么情敌,你别乱说。”
“人家姑娘可是一把伞用了十几年呢。”
82年老陈醋估计都没焉岐的醋,这股浓厚的醋劲儿甚至持续到晚上。
一会儿说,他居然不是唯一一个有伞的,一会儿又问,小少爷究竟喜不喜欢他。
回答喜欢,一阵狂亲,赌气回不喜欢了,亲得更猛更重。
叫云辞怎么回答都不对,到后来睡衣扣子都被他成功用牙全部解下来,张口咬住润白的肩头。
“江岐!你属狗的么。”
“汪。”
室内温度节节攀升,焉岐沿着他细白的脖颈一路往下,亲到腰窝要去勾开睡裤才想起什么都没准备。
但现在,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焉岐热得额头冒汗,一咬牙握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腰往下。
云辞不禁想起上回,之后整整两天手都没恢复,“江岐~”
“下次还让不让我去相亲了。”
“不让了。”
“还送不送伞给别人了。”
“不送了。”
“就一次。”
“江岐!”
焉岐俯身堵住他的嘴。
余光扫见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又熄灭,足有十几次——又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焉岐生起坏心思,拿过来接下,又去亲云辞。
“阿辞。”
忽然,贺钧年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焉岐立刻挂断。
打了那么久终于接通,贺钧年哪有那么容易放弃,很快又再次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