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儒远尴尬地转过去身,就有一个随从给他呈上了镜子,常儒远立刻龇牙一照,什么也没有。
“韩祭!你耍本王!”常儒远恨得咬牙。本来他还想拉拢韩轻言入大夏常皇一派,趁机监视着安景旭!未曾想这个男人太不正经了!
常儒远一回头,果然,韩轻言已经溜得连影儿都不剩了。四王爷的怒火更甚,“韩祭!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原本是有一堆人围观看好戏的,直到他们听到韩轻言的那句“四王爷,你牙上有根菠菜”时,才忍不住放声大笑——常儒远此人纵横朝纲民城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回如此难堪!
该!
可是现在常儒远已经勃然大怒了,大家也不敢继续放肆下去了,纷纷都拍手一哄而散。真扫兴,这也没怎么掐架啊。不过,韩祭太傅生猛!太勇了!
韩轻言跑远了才松了一口气,他扭脖子回头看看常儒远一行人有没有追上来,却撞上了一堵墙。
好家伙,这墙挺软,如果当初自己铁头撞大墙的墙是这堵墙,也不至于死翘翘。
“韩祭。”
天呐!“墙”会说人话。
韩轻言后背一凉,梗直着脖子扭回来了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王爷,这么巧啊。”
韩轻言刚要从反方向跑,另一批常儒远的人就堵了上来,他现在已经无处可逃了。人多欺负单身狗啊……
“太傅大人,就知道你会往本王侄子的小王爷府那里跑。”常儒远眯了眯眼睛,“与其生气当安景旭安燎的个人先生,还不如投本王与皇兄。”
此刻,韩轻言十分想要表示——我哪里知道安景旭住这儿附近啊!不然劳资也不会自己不要命地往虎口里撞!
常儒远的话里头,没有给韩轻言任何一个选择或者是拒绝的机会,言里言外都是不由分说的肯定。
“别了四舅舅。”安景旭坐着轮椅被莫墨推了过来,微笑着同常儒远搭话,“这毕竟是皇舅定下的太傅先生,也是朝中人物,更是本王的老师,你若是要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太不给皇舅和本王的面子了么?”
“皇舅,给本王个面子。”安景旭依旧是浅笑得如沐春风,常儒远却觉得一阵恶寒。
“哈哈,不敢。”常儒远咬着后槽牙狠狠一笑,“燎儿真是的,你的太傅,皇舅自然要好——好——照——顾。回见了。”
常儒远真正走远后,韩轻言才缓过神来,常儒远那四个字让韩轻言感觉他头上顶着一瓢水叽里咕噜走道呱呱呱心窜。
太吓人了。
“对了,安景旭,你怎么知道的我在这里?”韩轻言一脸疑惑,安景旭则是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很简单,你闹的事儿挺大,莫墨告诉的本王,本王就赶来了,未曾想正好与师尊碰上了。”
“不过师尊啊,为什么师尊留下来的烂摊子,每一次都要徒儿收拾呢。”安景旭摇了摇头。
“对了,这个送给师尊。”说罢,安景旭便把玉佩扔给了韩轻言,韩轻言接住后一愣:“为什么要送给我?”
“拜师礼。”安景旭走了,韩轻言也没有去追,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嘴角晕染开来。
“清风抚明月,不晓故人心。凉夜微叹,唯有碎玉识人心。”韩轻言把玉紧攥,“我很喜欢,谢谢你……可是我还是喜欢红绳扣。”
安景旭没有听到。
安景旭和韩轻言。
安燎和韩祭。
那一夜,微雨连城,且听庭前雨聆入眠。
第二天清晨,“睡神”韩轻言困恹恹地跪在朝堂上,不光是眼皮子沉,他脑袋瓜子更沉——狗屁上早朝,特么的连觉都睡不够!当你丫官,参你爷政!
都说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是因为美色误人,屁!那是因为压根就睡不够!
“韩祭。”常儒远在路过韩轻言时在他旁边叫了一遍韩轻言的名字,韩轻言这才被吓得清醒了几分。
常儒远青色的身影靠近高位上的帝王,低头掩耳低语时,还动不动就把目光投向韩轻言,把韩轻言瞅得那是慌得没法的。
韩轻言攥紧了衣服下摆,他发觉能值得常儒远和常儒溪如此紧张的人,只有安景旭了,况且这件事恐怕会牵连到韩轻言自己。
不过韩轻言还是搞不明白,安景旭除了一个危险的异国身份,究竟还有什么地方值得常儒远和常儒溪想尽一切办法来算计谋害,甚至都把安景旭逼怕到不惜损坏自己的名誉了。
真奇怪,为何长郡主——安景旭的生母不前来阻拦,替儿子辨解呢?长郡主应该早就已经发现了,哪里有亲娘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遭受如此折磨与侮辱?
除非……
想到这里,韩轻言的眸子暗了暗。
除非,事情的真相另有蹊跷。
真的是太奇怪了。
“韩太傅,”皇帝阴沉道,“燎儿可还好教导?”
韩轻言愣了几秒钟后,起身作揖,毕恭毕敬地回答:“回陛下,景旭王爷很有天赋,就是对学习有些怠慢,微臣定不负陛下期望,好好培养景旭王爷。”
“嗯,那个孩子朕清楚,脾气不好,性格孤僻怪异,劳韩太傅操劳了。”皇帝点了点头,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换都把韩轻言吓了一跳:昨天不还是不认可劳资么?
“陛下!万万不能啊!”昨天的宋太傅这时出言了,“昨日,微臣听四王爷说过,韩祭先生同西域人有勾结!再加上小王爷的身份……”
“什么?”韩轻言本人都大吃一惊,“什么西域人?胡言乱语!”
朝堂上所有的人顿时都看向了韩轻言。
“放肆!没涵养!妄为人师!这么年轻就如此胆大,”四王爷常儒远眯了眯眼睛,“呆在这朝上久了,岂不是叫老奸巨猾?还把不把我们常氏皇族放在眼里了?”
“那……微臣大胆问四王爷,有什么证据么。”韩轻言冷哼了一声,“没有证据,这叫诬陷,四王爷有证据为何不自己光明正大提出来?自己与圣上耳语?通过宋先生来告知全朝上臣子?”
韩轻言话锋一转:“还是说,四王爷居心叵测呢?”
皇帝将碎发别在了耳后:“的确,远弟,你有何证据么?”
常儒远却不慌不忙,仿佛就在等着这句话一般,他轻抚手掌,“有啊,来人,呈上来!”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随从将一封蜜蜡封口的信递给了皇帝,韩轻言定睛一看,这个人参与了昨天的围攻队伍!
可恶,拉拢不成变诬陷!
终于可以暴露自己的目的了吗?不就是想要不择手段的诬陷他人,换得自己名利吗?常儒远和这个狗皇帝狼狈为奸,倒是自在。
“这封信……远弟拆开过?”常儒溪抚着蜡滴,“如果你确实知道信的内容,必须要拆开,可信朕看这些没有拆开过,这蜡封倒是还保存的好好的。”
察觉到常儒溪的警觉,常儒远笑了笑:“难道说皇兄不相信皇弟?皇弟确实拆开过这封信看,有点不礼貌了,望韩太傅多多海涵。为了保证信的完整性和证据,皇弟只好又甚至把它用蜡滴封上了。”
“哦,原来是这样。”常儒溪将信口撕开,里面掉出来了一张纸,他看了几眼后,把纸派人拿给了韩轻言:“太傅,自己读读?”常儒溪的面上浮出一丝怒意。
“边境战事吃紧,大夏王朝赴战十万兵士,其中包含三万骑兵,两万炮兵,一万暗兵,四万步兵,武器四十八门土炮,一万把弓、十万支箭,五万柄长矛,三万把长刀,十万甲胄,三万五千匹马……韩祭书。”
韩轻言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写的信?而且竟然还如此具体?难道是原主写的?不应该啊……
“韩太傅,”常儒远神色阴狠,“这下你该承认了吧,证据确凿!来人,把他抓起来!”
为了销毁常儒远昨日欲拉拢韩轻言入派的证据,这兄弟俩一唱一合,伪造证据花了不少心计吧。
“等等!”韩轻言攥紧了拳头,冷汗顺着他的鬓角划过,“臣为文官,如何会知道这前线兵况?”
常儒远笑道:“韩太傅草率了,文官献谋,武官献策,天下策谋,同为朝上官员,你又如何不会知道呢?”
“确实。”常儒溪抚了抚下颌,“这点儿小事韩爱卿不应该不会不知道,所以这可不可以证明,你是在心虚呢?”
“那……陛下怎么知道这字迹确实出自于臣手的啊。”韩轻言挣扎开了前来束缚他的护卫,“臣的字迹,陛下应该在科举阅卷时看见过。”
对对对,劳资的字儿可没那么方正好看,爷的狗爬字才是神!
这一切的矛头又一次指向了常儒远,常儒溪眼中的暗火更甚,四王爷常儒远则是吞了吞口水。
“皇兄还是不相信臣么。”常儒远竟然装作悲伤,“他……”
“好了远弟,”常儒溪发言,“你可以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