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也有个雌虫恋人吗?”
明朱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戎墨向后退去,如梦初醒般的看向他,眼神中是恍然大悟。
他被荒星上的人散播流言,与狄修是一对雌雌恋人,戎墨不曾反驳也不曾辟谣,因为他与狄修确实有着同生共死的伴侣契约。时间一长,双方没有否认的留言渐渐就被当真,明朱就是相信着这一说法的其中一个。
只是戎墨十分好奇,他说:“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作为劳斯的雌虫,难道不是一直待在这豪宅之中?
最起码他没有听说过,有哪位劳斯的雌侍,在哪个时间去到外面的传言。
明朱轻笑一声,道:“当然是因为八卦是每个人的本性。荒星上到处都传的沸沸扬扬,你当真以为这地方的人不知道?”
就算他们这些雌侍不出去,也不代表家中的仆从不会出门,时间一长流言总会传进来。
戎墨挑眉:“这么说,劳斯他也知道?”
戎墨只叫了那个雄虫的名字,并没有用尊称称呼他。
但明朱就好似没有听见戎墨的大逆不道。
他说:“他当然知道。正是因为听到了这样的传言,所以他才会对传言中鲜花插到牛粪上里的【鲜花】感兴趣。”
戎墨面露惊讶。
明朱见他满脸的不可置信,继续道:“他本质上就是个恶劣的雄虫,其实不论你是不是真的美丽到能够吸引他,最终他都会带你回来。他就喜欢看你们明明相爱,却又不得不分开,每天沉浸在痛苦中,无法拒绝他的拥抱,一边厌恶自己又一边不得不取悦他。”
雄虫在社会中从来都是被仰望的存在,即使荒星的临时政府约束力甚至不如集市区深处的交易所,但只要雄虫开口,多得是人前赴后继的为雄虫做事,哪怕他们曾经在荒星无恶不作,是个十足的恶棍,也依然会为了雄虫的恩宠而去做。
劳斯身为荒星上唯一的雄虫,更是将这一待遇体验了多年。
即使他不会去拥抱每一个荒星上的雌虫,他也不允许荒星上出现纯洁的雌雌恋人。这会让他觉得是对他这个雄虫的侮辱和挑衅。
“很不幸,你和狄修是这么多年来,第二对被这样对待的。”
明朱露出一个自嘲的笑,眼神瞥向戎墨旁边的惩罚室,即使室内的雌虫早已经别过头不愿意再透过那小小的窗户看出来,他也依旧没有挪开视线。
半晌,明朱又说:“你该庆幸,狄修毁容了,他的丑陋传的满荒星都是,劳斯不至于把他也带回来。”
从明朱的一言一行中,戎墨似乎窥探到了眼前这个雌虫身上的故事。
他和狄修是第二对被这样对待的,明朱和旁边惩罚室里的雌虫,是第一对被这样对待的。
戎墨说不上来他是怎样的心情,他觉得自己对明朱是有些怜悯的,归根结底他和戎墨并不是真正的雌雌恋人,主要他乐意公开真正的性别,那么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真正意义上被劳斯拆散的,其实只有明朱他们。
“你想过离开吗?”戎墨突然问他。
明朱眼皮一跳,内心有一瞬的动摇,但立刻又被压了下来。
“你想逃跑?”他说:“劝你不要做这种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的举动。如果你打算逃跑,除了看你不顺眼的雌侍,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是敌人。”
戎墨不以为意,反问:“你难道不是同伴吗?”
见戎墨不回答,他又指了指惩罚室,“他难道不是同伴?”
“……”
明朱双唇蠕动,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最初来到这豪宅的时候,他和阿尔勒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他们也确实尝试过,那时的他们想,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到哪里苟活都是无悔的。
但现实很快给了他们重重的一击,劳斯开了口,全荒星的雌虫都视他们两人为眼中钉。
被抓回豪宅时,劳斯还顺手又将阿尔勒也纳做雌侍。
于是,他们二人开始了长达好几年的折磨。
不论是天天能见面却不能互诉衷肠的苦,是被迫在与雄虫欢/爱时被爱人观看,还是劳斯针对二人,日复一日的轮流惩罚,都让明朱和阿尔勒身心俱疲。
明朱抬头看了眼天空,眼眶中有温热的液体积蓄,他不想流泪,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那样的懦弱。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戎墨和狄修的出现,他恐怕已经快要忘记了,当初和阿尔勒相爱时的点滴。
明朱说:“如今的现状,就是我们两个逃跑失败的后果。我承认,我们都是胆小鬼,我们没有勇气共同赴死,我们都还想要在这肮脏的世界苟活,所以才到了如今的地步。如果你明天这个时间出来,在惩罚室里的,就会是我。这是劳斯已经定好的规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戎墨打断了他的话,“我和狄修,有能力离开。”
明朱愣了一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这样自信啊。他只是同名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前军神。”
戎墨对他的嘲笑不以为意,反而说:“你住在哪间房,走的时候我会去叫你。”
明朱又是一滞,良久之后才说:“我在302,阿尔勒在303。”
得到了明朱和阿尔勒居住的房间号,戎墨摆摆手准备离开。他还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打探劳斯的豪宅其他的地方,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可不行。
目送戎墨离开,明朱走进惩罚室,靠着阿尔勒所在的那间坐了下来。
一排排的惩罚室,除了有人惹恼劳斯的时候,其他时间不是只有阿尔勒一个人,就是只有他一个人被关在这里。
听说了戎墨和狄修的传言后,他们二人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每天都会抽出来一段时间在这里陪着对方,一开始劳斯并不知道,但在某天被科克撞破后,劳斯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不过幸好因为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戎墨和狄修这一对雌雌恋人身上,对明朱的阿尔勒提不起太多兴趣。
明朱轻轻敲了两下惩罚室的墙壁。
“阿尔勒,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要相信他了。”
“你说,要是戎墨真的敲响了房门,我们跟他一起逃跑,好吗?”
里面的阿尔勒嘴里被塞了东西,无法正常说话,但他还是努力的在里面弄出两声动静,表达对明朱所做决定的支持。
明朱想,如果这次还跑不掉,那就死在一起好了。
-
从惩罚室那边离开,戎墨在这座豪宅里逛了很久,一直晃悠到了傍晚。
他边晃悠便用精神力探查,基本摸清了豪宅的布局,并且在神识海中对豪宅的墙壁和一些守卫较少的地方做了标记,方便到时候从这里跑路。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返回雌侍们统一居住的那栋楼。
这时候已经过了下午饭的时间,前去送饭的仆从始终没能叫开戎墨的房门,一连去了好几趟,正打算招呼人去找戎墨,一行三四个人刚准备出门就见戎墨走了进来。
“您……您去哪里了?可担心死我了。”
这时候的仆从根本顾不上戎墨到底是不是个好惹的,只急的七嘴八舌的同戎墨说。
“半小时前科克管家过来了一趟,没能见到您。”
“幸好老爷今天有贵客要招待,否则这时候见不着您,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呢!”
“科克管家说,老爷有贵客招待,今晚就让您自己休息了。”
……
三四个人一起说话,给戎墨吵得脑子疼,但他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劳斯那个混蛋今天有个不知名的贵客要招待,客人重要到都顾不上他这位刚刚被带回家的雌侍。
见面前还有仆从为他到了家里头一晚就得不到雄虫宠幸而感到可怜,戎墨真是忍不住仰天长笑。
这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啊!
本来他还打算晚上见了劳斯,直接一拳打晕再说,结果现在都不用等他编故事,想着该怎么跟劳斯解释睡一觉醒来不记得晚上发生了啥的原因,轻轻松松就要度过一晚了。
“呀!您怎么还笑啊,不能得到雄虫的宠幸,您今后在这里的处境不会太好的。”
有个相当实诚的仆从十分好心的跟他说。
“无所谓,我开心就好了。”
戎墨扔下这句话,绕到厨房里,自己给自己端了份还没有凉的晚饭,就朝着三楼走去。
“哎哎,要不要给您热一热!”
那名仆从还在后面喊,戎墨根本没打算搭理他。
直到戎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仆从们才小心翼翼地议论起来。
“你也别太上心了,不如早点换个雌侍大人巴结吧。听说这位可是和当初的明朱一样,在外面有个雌虫恋人呢,搞不好会和明朱跟阿尔勒一个下场。”
“就是就是,老爷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了,他要是表现得不好,指不定以后去惩罚室常驻的,就也得加一个他。”
……
戎墨回了房,得知了不用见到劳斯那混蛋,心情都愉悦了不止一点。
进门,开灯,一气呵成,戎墨转身关上房门的瞬间,意识到房里除了自己,窗户的那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精神力立刻沿着脚边散开,他缓慢的走到桌边,把食物轻轻的放到了桌上。
他倒要看看,在这雄虫的豪宅里,第一天晚上就准备对他下手的家伙,会是谁?
戎墨沉着脸,走了两步后,愣在了原地。
神识海中,他前面的窗户外面,是一个正在闪烁着的金色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