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帝王侧>第10章

  书曰:一而再,再而三。

  青年帝王与他的侍郎哥哥之间,便是如此。

  不知何时,二人之间的君臣关系变了质,相伴之谊变了味。夜半无人,辗转反侧,昼思夜想间,青年帝王想的,都是怎样留住他的子轩哥哥,怎样锁住他的毕生珍宝。

  梧桐叶落,月影横斜,三更天、书案旁,青年侍郎想的,都是怎样结束这一段荒唐关系,怎样让一切回归正轨。

  并非年轻帝王用情不深,并非青年侍郎薄情寡义。青年侍郎身处困境,纵使自己已经帮他安排好了一切,他还是愿意相信李煜——虽说帝王薄情,君王难测,若换了旁人,想必自己也能理解此番做法。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子轩哥哥?

  怀疑是一把利剑——在皇家,它从不缺执剑之人。但秦晟没想到,那个人换成了子轩哥哥,竟会如此之痛。

  他用尽了全力放那个人离开,却没想到他回之以利刃。

  “帝王登位,如今不比从前。”

  他没想到这样的话不仅入了他的耳,还入了他的心。

  既然如此——

  御书房内,轻烟升腾间,青年帝王缓缓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与此同时,琉璃宫内。

  金砖碧瓦,雕梁画栋,宝物奇珍随处可见:从鱼戏莲叶白釉花瓶到番邦进贡十数寸牙雕,从镂空雕花如意香炉到檀香木三层书柜。

  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帝王重娇娆。

  只是今日这奇珍,伴随着一声闷响,一声质问,忽的便散落了满地。桌椅散乱、杯盘狼藉间,青衣青年颤声质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跪立两旁的宫女惶恐不已,低垂着头颅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不约而同地、隐晦地看向了手捧托盘,唯一跪立在沈亦轩面前的年长宫娥。

  沈亦轩的怒火、宫女们的试探与骐骥,年长宫娥恍若未觉,只平静地、近乎冷漠地重复了一遍:“公子,陛下希望您带上这些去见他。”

  与之同时,漠北边城。

  夕日欲颓,沙风不绝。一支押司与囚犯组成的小队在漠北的沙风中蜿蜒前行。时快时慢,时紧时疏。偶有人脱队,便换来暴躁的年轻押司的狠狠一鞭——如此那人也便老实了,快步跟上蜿蜒的小队。

  漠北之地,条件艰险。历年征发者十,难存其一。但也正是这样的艰险,造就了天启国精锐之一——林家军。

  沙风又起,铺天盖地,迷得人难以睁眼。吊在队尾的废相沈正以袖掩面,遮挡一二。视线模糊不清间,勉强辨认出前方似有人来。

  风停,沙落。

  长缨对准了压解之犯,薄刃横轻置在押司颈间。

  沈正有些干裂的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前方,林家军旌旗猎猎;队伍前方,为首之人翻身下马,给了沈正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十、子落1

  天盛三年夏,流放边关的废相一行突遭流寇,一行数十人不知所踪;同月,废相长子沈亦轩大病,卧床数日不起,帝念及旧情,特准废相妻子三人离京休养,未经传召,不得踏入帝京一步。

  同年,帝京皇宫之内,空置数年的深宫内院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位主人。民间传言,这位帝王亲自接回宫内的“娘娘”面若芙蓉,眸含秋水,口若朱丹,指若削葱;冰肌玉骨,姿容卓绝。初到宫一日,便惹得帝王罢黜早朝,整夜恩宠。

  文臣武将纷纷连夜派人入宫打探,然而各方探子绞尽脑汁也未能进琉璃宫半步,更遑论窥见“娘娘”真容。一时之间,各方势力骚动不已。

  次日早朝,帝王不至,兵部尚书当朝大骂妖妃祸国,蒙蔽君王。当日未时,一纸圣旨送至尚书府中:君王以“造谣生事”为由,赐兵部尚书二十大板,罚俸三月。自此,各方势力才稍稍歇了心思。

  而这一切,身处深宫内院的沈亦轩全然无知。此时,青年侍郎正被红木托盘里的东西气得面色泛红,全身颤抖——一夜荒唐之后,帝王派人送来一身绛红女装,确实不得不让人多想。

  胸前与身后还在隐隐作痛,被过度使用的身体如今连站立也觉得困难。然而始作俑者还特意送来一身女装,极尽羞辱之事。

  沈亦轩用了毕生最大克制,才仅仅打翻了托盘,呵退了侍女。

  偌大的前殿,立即变得空寂起来。

  一夜之间,昔日顽皮黏人的少年模糊了,只剩下昨夜目含戾气、索求无度的帝王。

  沈亦轩不知如何面对秦晟,亦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秦晟。静下细思,纵使那样的一夜荒唐后,沈亦轩对他,还是愧疚多于恨意。

  纵使他粗暴地对待自己、羞辱自己,但基于自己勾结安王、意图潜逃——秦晟于他,并不算残忍。

  一瞬间,沈亦轩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过:反正男人又不存在贞操一说,如果这就是秦晟对自己背叛的报复方式,自己甘愿受之。

  只是这样的方式,着实令人难堪。

  况且母亲,还在秦晟手上……

  沈亦轩颤抖着双手,试图捡起揉皱了的衣裙——

  “既是不合身的衣服,捡它作甚?”

  沈亦轩猛的抬首,殿门屏风后,缓缓现出一个身影:一身墨绿便服,一双云纹长靴,腰佩玉髓,冠嵌宝珠,墨发高束,眉飞入鬓;额间微汗,领口稍敞——通身装扮,像是将将出去了一趟。

  沈亦轩垂首行礼:“罪臣,参见皇上。”

  又是这样生疏的态度。

  秦晟不自觉地蹙起了眉: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在自己将将有些心软的时候,又用这样疏离陌生的态度,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仿佛随时在提醒自己:自己于他,不是最重要的一个;不是最特别的一个;甚至在陷入窘境时,亦不是值得完全信赖的一个。

  可是为什么偏偏,他对生命中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却如此温柔、特殊,温柔到长在了自己心里,特殊到融入了自己血液里,成了一颗刺、一张网——拔不掉,又碰不得;挣不脱,更逃不掉。

  ——所以,除了把你困在身边,我还能怎么办,子轩哥哥?

  唇角将将勾起的弧度像冰雪一样消融不见,归于淡漠。年轻帝王上前一步,挑起沈亦轩下颌,将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才一字一顿地宣布:“子轩哥哥,今后以名姓自称,朕不想再听见‘罪臣’两个字——当然,”青年帝王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俯身凑近那敏感的耳垂,“如果哥哥愿意自称‘臣妾’,会更好。”

  未等沈亦轩做出回应,秦晟扬首对外吩咐道:“取套猎装来。”

  天盛尚武,凡贵族出身,男女皆习得射猎。面前的猎装虽仍是女子所穿式样,却比裙装好了数倍——至少除了颜色稍艳,其余各处,与男装并无太大不同。

  沈亦轩勉强接受。

  一身正红猎装上身,衬得沈亦轩愈发皮肤白皙,眉目清俊,秀色可餐。

  一夜缠绵,食髓知味的秦晟忍不住一路抚摸,顺着脊椎触到了那个隐秘地带。

  一夜承欢后的身体分外敏感,秦晟手之所至,免不得激起沈亦轩一阵战栗,但青年侍郎却仍隐忍不动,任君施为。

  乖巧得,更加激起了帝王的嗜虐之心。

  青年帝王屈起一根指节,微微向内探入——却并不急着进入,只是在红肿的入口挑逗、亵玩,待到那薄薄的耳垂转为诱人的粉红时,才如同折磨一般向内艰涩推入——

  下身痛感的刺激让青年侍郎眼底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全身止不住战栗着,却强忍住出手阻止,只扬首微微喘息。

  当那只作恶的手指触及到某个点时,沈亦轩终于忍耐不住,身体先意识一步抓住了那只作恶的手,薄唇翕合着,艰难地吐字:“陛下……究竟,把罪……把亦轩当……当作什么?”

  秦晟笑了:“还能把你当做什么,朕的子轩哥哥,”青年帝王恶意地朝粉红的耳垂吹着气,暧昧地低语:“朕的爱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