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盛栾川询问禁军之时,尤雪竹就已经醒了,他猜到应是致幻药起作用了,至于盛栾川把什么画面当真了,他一看床榻上的污渍就明白了七八分。
在盛栾川看着尤雪竹的睡颜,忍不住抚摸了尤雪竹的脸颊,尤雪竹适时的睁开眼。
“阿川,你盯着我作甚?”
尤雪竹秋波流转,语气带着娇羞,宛若一个新妇。
“昨夜之事,你不怪我?”盛栾川试探到。
尤雪竹犹豫半晌,支支吾吾的说:“只是这事…不要再在安顺王面前做了……”
见尤雪竹这样回答,想必昨晚还是做到了最后,盛栾川顿觉心情大好,但还是带着醋意的问了一句:“你在意盛栾安的感受?”
“不是…闺房之乐,还是不必为外人知晓。”
盛栾川听尤雪竹称盛栾安为外人,便不再计较。
此后,盛栾川夜夜宿在梧桐宫,而每次尤雪竹都以助兴为由,在行房前哄骗盛栾川喝下参有致幻药的酒水。
盛栾川以为尤雪竹夜夜与他欢好,殊不知这只是他的一场美梦罢了。
尤雪竹不是没想过就这样算了吧,稀里糊涂的从了盛栾川,然后稀里糊涂与盛栾川过完这一生。
但尤雪竹一想到次次赌局的失利,心有不甘,尤雪竹心想,哪怕只赢一次,他也心甘情愿沦为盛栾川的附庸。
然而,在盛栾川眼里,即使尤雪竹已经被驯服,变得温柔体贴,但盛栾川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日日去梧桐宫,盛栾川也有点乏了,纵使尤雪竹勾人摄魂,可顿顿大鱼大肉,难免会怀念起清粥小菜。
于是,盛栾川再次招来了安轻言,自那次酒后误事,盛栾川没有再与安轻言有过亲密接触。
倒是尤雪竹在死牢期间,盛栾川因夜不能寐而唤过安轻言抚琴助眠。
而安轻言也一直规规矩矩,就连话也不与盛栾川多说,亦如盛栾川初见安轻言时的那般清冷。
“陛下今日想听什么曲子?”安轻言低眉顺眼,语气却客气疏离。
“今日,你且随意,朕招你来,就是为了看看你。”
安轻言也不接话,自顾自的弹奏了起来,直至日落西山。
安轻言按住琴弦一曲终了,他终于开口:“陛下,今日不去去梧桐宫么?”
盛栾川沉默良久,回答中带着烦闷:“不去。”
安轻言便不再多言,作势捻起琴弦,继续弹奏。
盛栾川看着安轻言纤长的十指,像是想到那日听音辨人错认安轻言,安轻言将手指藏起来慌乱的样子。
“那日在梧桐宫,你手指受伤了?”
安轻言一愣,随即答道:“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伤,不碍事的。”
“当时皇后为难你了?”
安轻言摇头否认的样子,又让盛栾川想起了尤雪竹年少时的倔强。
现如今,盛栾川是彻底得到尤雪竹了,而且柳阁老在下狱的第三天便被他派人毒死了,伪装成了畏罪自杀。
虽然盛栾川没有找到柳家威胁他的那份证据,但死无对证,他也不怕尤雪竹因此离开他了。
盛栾川心知,他该对尤雪竹好的,而且他也彻底赢了盛栾安,彻底摆脱了心魔,但由于小时候的经历,让盛栾川对干净完整的东西形成了一种执念。
失去母妃的盛栾川,如同失去主人的野狗,吃着剩菜冷饭,穿着粗衣布履,明明同是皇子,却没有皇子的待遇。
所以盛栾川在渴望长大,渴望能凭一己之力获得属于自己的东西。
十四岁那年,盛栾川遇到了十六岁风姿绰约的尤雪竹,尤雪竹的护他尊重他,也让尤雪竹成为了盛栾川心底的渴望。
即使当时的盛栾川无权无势,但他下意识的认为尤雪竹就该属于他,所以,当盛栾川窥见尤雪竹委身于盛栾安,盛栾川疯了,他不能接受尤雪竹的不完整。
就算最后登上了帝位,立了尤雪竹为后,盛栾川的心理仍然觉得别扭,再加上服丧期间,尤雪竹两次三番的拒绝他,让他的征服欲更是到达了顶点。
但是当盛栾川认为彻底征服尤雪竹后,盛栾川又觉得不过尔尔罢了。
所以当尤雪竹在巫蛊事件中质问盛栾川是否相信他时,盛栾川的犹豫确实是因为安轻言。
虽说安轻言不是盛栾川主动追求之物,但到底是完整属于自己的,盛栾川奇怪的执念在安轻言这里得到了满足。
盛栾川抓住安轻言软弱无骨的手,贴在脸上,感受着安轻言的体温,闻着安轻言身上的梨花香,一样的体温,相似的体香,是不是赝品又有什么关系?至少安轻言是干净完整的。
思及此,盛栾川的眼里流露出了欲望,安轻言见状慌忙将手抽了出来。
“陛下,夜深了,您该歇了……”
盛栾川以为安轻言在欲擒故纵,轻笑道:“第一次还是你勾引朕,怎么现在反倒拒绝朕了?”
安轻言像是下定决心:“陛下…那次小人不知酒里下了助兴的药……所以…所以……”
“所以你不愿意?”
“不是…只是陛下…这不符合规矩…小人只是个小小琴师,因陛下垂爱在宫中赏了个住处,后又指给了梧桐宫,现如今,小人重回尚音坊……身份卑微……”
安轻言欲言又止,盛栾川听明白了,安轻言这是在向他要名分呢。
换做之前,盛栾川肯定觉得安轻言恃宠而骄,但现在看来,这拐弯抹角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但盛栾川还是犹豫了,因为他曾对尤雪竹承诺,后宫的其他人与他而言不过是逢场作戏,现如今要给安轻言名分,尤雪竹想必会不高兴的。
真的会不高兴吗?盛栾川思量着,近日尤雪竹对他有求必应,体贴温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此刻,盛栾川想明白了,为何他会对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有了腻味之感,原来是在他强行要了尤雪竹后,尤雪竹的傲骨没了,彻底变成了他的附庸。
或许,给安轻言一个名分是个好事,盛栾川心里扭曲的想,他想看到是在乎他,为他疯狂的尤雪竹。
“既然如此,朕便赐你个封号,便于你随时伴驾可好?”
安轻言低头谢恩,温婉的侧卧在盛栾川的怀里。
盛栾川手指瞄着安轻言的眼眉来回勾勒,顺从完整的赝品和被征服残缺的本尊,究竟谁优谁劣,盛栾川渐渐的也分不清了。
“皇上,皇后差人来问,今夜还宿在梧桐宫吗?”
刘有财的敲门声破坏了蓄势待发的气氛。
盛栾川倒是不恼,他今日招安轻言来真的只是为了看看他的,既是尤雪竹主动来寻他,他也不好拂了自家皇后的面子。
盛栾川顽劣一笑:“刘有财,摆驾梧桐宫,朕有好消息迫不及待想要说与皇后听了。”
此时已是初冬,尤雪竹纤瘦的身子裹在玄青色大麾之中,鼻尖因在寒风中等待过久,染上了一抹粉色。
“阿川今夜有事耽搁了?”
盛栾川搂过尤雪竹,宽厚的手掌温暖着尤雪竹冰凉的南风知我意指尖,眼神玩味的盯着尤雪竹:“嗯,有件喜事。”
“什么喜事?”
“朕决定给安轻言一个分位,皇后不会介意吧?”
尤雪竹给盛栾川斟茶的手一抖,茶水从杯中溢了出来。
“为什么?”
盛栾川见到尤雪竹触动的表情,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毕竟安公子是伺候过朕的人,虽说是一时失误。”
“阿川,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尤雪竹的语调徒然增高。
“当然是因为他像年少时的你呀,而且,他是完整的,你是残缺的。”
尤雪竹疑惑了:“阿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盛栾川当然不想复述一遍他当年在东宫中窥见尤雪竹与盛栾安的龌龊事,只是抚着尤雪竹的头发,假意宽慰道:“不明白就算了,不过一个分位,朕的皇后那么大度,应该不会与朕计较吧?”
尤雪竹的眼神暗淡了一分,他咬着牙,迟迟不肯给盛栾川回答。
“别担心,雪竹,你知道的,你才是朕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
明明是动听的情话,但对于尤雪竹来说这是一把剜心的刀子,尤雪竹不知盛栾川对安轻言情深几何,但到底还是动情了。
而这一动情,彻底宣告了尤雪竹的失败,盛栾川还是背叛了他。
“阿川,先不说这个,你先喝了热茶暖暖身子。”
尤雪竹递过参有致幻药的茶,强颜欢笑的哄盛栾川喝下了。
致幻药不宜长期服用,尤雪竹本打算再过些时日,待两人心底的裂痕都修复以后,待盛栾川寻到他兄长,待盛栾川还尤家清白,他就正式与盛栾川圆房,做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
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望尤雪竹怕是实现不了了。
喝下致幻药的盛栾川,很快便沉浸在幻境之中。
翌日,盛栾川看见枕边和衣而卧背着他的尤雪竹,手从背后环上了尤雪竹的腰,然后不安分的往白杉里探。
尤雪竹被搅醒,打掉盛栾川的手,声音带着怒意:“别碰本宫!昨日陛下还嫌折腾得不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