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破除结界的术法在异界限制良多。
长宁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
至此,他和九汜已经将异界第二层十之三四的地界都探查完毕了。
依旧没有找到出口。
照这趋势下去,离开此地起码也得需要个两三日的光景。
长宁微微摇了摇头,继续施展灵力往其他地方探去。
他身后跟着九汜,情绪很是低落。
长宁察觉到了,却也没在意。
忽然,他听得不远处传来“哎呀”的一声。
是承秦的声音。
长宁一直分了一丝心神注意承秦和壬席那处的境况,如今听到这声音,立刻收回灵力,往二人那处赶去。
“仙尊?”九汜抬首,只瞧见长宁的背影。
他不明所以,也跟着长宁一道过去了。
承秦和壬席便在九汜和长宁身后,约莫三里的距离。
长宁赶去时,承秦正被壬席搀着往一处灰色的岩石上靠,而承秦腿上,很明显的一道伤口,像是被岩浆烫出来的。
此前,长宁将醴泉分给了承秦和壬席二人,二人恢复了一些灵力,便施术想着跟上去,谁知路上没注意那岩浆突然溅起。
虽说抵挡及时,挡去了大部分的岩浆,但由于此处岩浆有着三界之外的力量,有那么一滴两滴的突破了二人的术法。
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这伤……”长宁在承秦身前站定,他瞧了瞧承秦的伤口,神情稍稍有些沉。
瞧那伤口的灵力,想必在长宁来之前,承秦和壬席已经尝试过了疗伤的方法,却因为伤口处附着的三界之外的力量,无法驱除,因而任何疗伤之法皆是无用。
“仙尊……”承秦求助般看向长宁。
长宁给了承秦一个安抚般的眼神,矮下身去,调用灵力驱除承秦伤口处所附着的力量。
只是这岩浆的力量实在有些奇怪,似乎与其他地方的岩浆都不一样,不仅阻碍伤口愈合,还隐隐有着一丝……
长宁忽然想到一样东西。
一个,他久寻而不得的东西。
九汜看着长宁调用灵力,即便是长宁的灵力,也依旧驱除不了承秦伤口处的力量,九汜犹豫了一会,道:“仙尊,不若,换我试试?”
长宁于施术期间,听到九汜低声的询问,耳边,同时响起了承秦压抑着的吸气声。
最终,长宁停止了施术,让出了位置来。
长宁没说话,但长宁的举动已经让九汜长久以来阴霾的心绪有了那么一丝光亮。
九汜克制地看了长宁一眼,甚至带着一丝感激。
片刻后,九汜以三界之外的术法,驱除了承秦伤口处的力量。
承秦和壬席二人如今灵力尚未恢复完全,没瞧出九汜所施之术到底是什么,九汜便随口囫囵了一个仙界的术法蒙骗过去。
“这个……”九汜收回灵力,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白瓷瓶来,“这药是你先前送给我的,我没用过,现下还给你,正好给你疗伤。”
承秦那日送药时,九汜收下了,但九汜是三界之外的人,他身上的伤,仙界的药用处不大,九汜便只是收着,没用过。
承秦靠在岩石上,驱除灵力时疼得龇牙咧嘴的,这会倒是笑着,对九汜道:“谢了。”
九汜伸出手去,将药瓶塞到承秦手里,又问:“你可以自己上药吗?”
这话的言下之意,大有,若是承秦不能自己上药,九汜便帮忙上药的意味在。
承秦失笑道:“九汜啊,你……”
承秦不知道该如何说,便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壬席却懂得了承秦的未尽之言。
九汜与其他仙侍倒是不同。
有些……
夸张地说,有些不谙世事的成分在。
像是,你对我好,我便要如实还你一般。
不似仙界中初飞升的小仙,倒像是一个……自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皇子。
皇子么?
壬席不由得多看了九汜一眼。
九汜这会没转头,自然也没注意到,在他问出那句话后,破天荒地,长宁亦是转过视线。
落在九汜身上。
但只一眼,长宁便很快错开了视线。
-
由于承秦的伤势,长宁若是离开,有些不太放心,便暂时留在原地休息。
探查第二层出口一事暂且搁置。
“仙尊,是承秦不好,让仙尊费心了。”承秦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们一行人,都因为他而耽搁了时间。
“无妨。”长宁神色很淡。
承秦张了张口,本是想说别的,忽然想到先前溅出的岩浆,“对了仙尊,此处的岩浆似乎有些特殊。”
承秦也注意到了,他们一路而来,别处的岩浆虽说有热度,但只限于表面,不曾有实质性的伤害,只有此处的岩浆,蕴含着三界之外的力量。
也正因如此,他才一时不察,被这岩浆伤到了腿。
长宁此前便怀疑过这岩浆,如今承秦提起来,他心生疑惑,朝着岩浆的来源望过去。
原本,长宁一行人初入第二层时,目之所及不是岩浆便是岩石,这会望着那岩浆的来源,长宁却隐约瞧见了一个天坑雏形。
那形状朦朦胧胧的,长宁凝神看去,亦是看不清楚。
像是火山顶,又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坑。
这情形,长宁此前的猜想愈发肯定。
他在未曾突破境界之前,为了增进修为,曾查阅典籍,在典籍中翻到了有关于灵草的记载。
典籍中提及,这灵草世所罕见,具有极强的疗愈和提升修为的作用,其生长之地,在仙界之外,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长宁曾离开仙界找寻过,只是毫无线索,遍寻而不得。
如今瞧见这天坑,加之四周的岩浆和岩石……
倒是很像典籍中记载的灵草生长之地。
“仙尊?”注意到,长宁的视线在那岩浆的来源之处停留了许久,九汜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据典籍所载,若此地当真是灵草生长之地,那天坑的危险性不言而喻。
如今长宁的灵力被结界限制,承秦的情形又……
“仙尊,怎么了?”承秦担忧地问道。
最终,长宁淡淡地收回视线,“无事。”
一旁,壬席也时刻注意着长宁的动作,见长宁对那岩浆来源之地如此关注。
他眉眼一沉。
若有所思。
-
休息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承秦的伤用了药之后有所好转,便执着地不肯再休息,非要去探查第二层的出口。
长宁观承秦的伤暂无大碍,便也没拦着,让壬席跟着承秦一道了。
他们四人,花费了两日的时间,将整个异界第二层探查了一遍,最终在结界末端的位置,停了下来。
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出口的痕迹。
这结界末端也是一样的。
可探查到了这个时候,除了结界末端,长宁也想不出别的地方存在出口的可能性了。
长宁正想像第一层那般,施术试一试,岂料他还未出手,便被九汜拦住了。
九汜很执着,道:“仙尊,这次便由我来吧。”
对于九汜的灵力和修为如何,因了他身上那件白袍的抵挡,长宁从未仔细查探过,也不想查探。
但,长宁并不觉得九汜有破除结界的能力。
长宁还是不信他。
“仙尊,要不……”承秦见二人僵持,默默插了一句,“我看九汜似乎灵力受限不太严重,仙尊已经因了探查出口,耗费了许多灵力,不然就让九汜试一试吧?”
“可是仙尊,他……”壬席正想开口,被承秦一把挡住了。
承秦眨了眨眼,满脸期待地看向长宁。
这一路而来,长宁对九汜本就不是很在意,这会被承秦劝说……
长宁反倒觉得有些莫名。
似乎,怪怪的。
“仙尊……”九汜等了片刻,不自觉地出声。
长宁凝神想了想,算是默认了。
长宁原本对九汜破除结界不抱什么希望,没曾想,九汜竟真能做到。
异界第二层的出口,在九汜的干预下,很快便浮现了出来。
到了第三层,满目汪洋。
第三层的出口离入口不算远,长宁一行人不到半日便寻到了出口,彻底离开了异界。
身在异界中,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
唯一的不足便是……
长宁察觉到身后九汜灼灼的视线,微微皱起眉头。
长宁没说什么,甚至到了沂族,这点莫名的情绪长宁仍是压了下去。
不过,许是九汜不想让族人发现。
九汜虽带着长宁他们进了沂族,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九汜直接将人带去了通往仙界的缝隙处。
九汜一路上,时时刻刻望着长宁的背影,亦或是侧脸,却不敢看得太过明显,又克制地垂下目光。
他没注意到,长宁的情绪波动了一瞬,只是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穿过缝隙,很快便回到了仙界。
但或许是西南角防御结界外搭建的幻境影响,长宁一行人穿过缝隙后并未回到幻境所在的位置,而是出现在仙界一处偏僻的角落。
这角落离幻境甚远,长宁思及进入幻境前的场景,便吩咐承秦和壬席二人前往云清宫,与仙帝秉明事情经过。
至于他。
不,至于九汜……
长宁转过身来。
恰好瞧见九汜匆忙地低下视线。
长宁原本不在意,但事到如今,他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应当与九汜说清楚。
“九汜。”长宁唤他。
九汜诧异地抬起头。
“昔日,本尊答应你进入仙尊殿,不过是因为,本尊一言既出,便不会毁诺,不管是你也好,他人也好,本尊皆是一视同仁。”
“但这并不意味着,本尊应下此事,你便可以借着仙侍的身份,靠近,亦或是讨好本尊,你明白吗?”